第4章 第四章
隔天起来时。
家里静悄悄的，闻一寒不在。
正当她疑惑时，看到桌上留的便利贴，他去国外出差了，为期半个月。
保温箱里还有做好的培根三明治，她收拾一番，拿了块三明治就出门。
入秋后气温骤降，清晨的风有些冷，远处弥漫着朦胧的雾。
这段时间她已经适应地球生活，边咬着三明治，边熟练地在路边拦车。
一辆橘黄色的出租车缓慢停靠在路边，她走进去，在后座坐下。
“姑娘，哪儿的人啊？”
热情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见她耳朵尖尖的，头发金灿灿，眉宇深邃，像外国人也不像。
“本地人。”她说。
她的样貌是有些特别，被问多了她就知道怎么应付。
“我看着不像啊？”
司机就跟说相声似的嘴里叭叭叭。
没等绯夏说话，又道：“哎，我去这怎么又堵起来了！”
话音刚落。
“砰——！”
一阵剧烈的撞击声。
绯夏身体猛然前倾，又重重跌回椅背。她忽然想起地球上的一个形容：乌鸦嘴。
“个婊子，谁撞我车了！”司机大骂着下车。绯夏跟着下来，放眼望去挨挨挤挤，堵得水泄不通，也难怪会连环追尾。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用精神力一步千里时，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监控录像头。她被闻一寒科普过这事儿的重要性，怕拍下来麻烦。
“姑娘，今儿我就不收你钱，你要是赶时间赶紧去打别的车。”司机刚跟肇事者交涉完，回头跟她说。
这地儿还怎么打车？
绯夏茫然四顾，这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去，不远处非机动车道，杨思远骑着辆自行车对她挥手。
-
最后，她是坐杨思远的自行车去公司。
他们走到一半，车胎突然漏气了，绯夏有点儿不好意思，好在紧赶慢赶，终于是到了。
她看着杨思远满头大汗，想了想，递给她一包纸巾。
杨思远伸手接过，纸巾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馨香，和她身上的味道有些想，他想起刚才载着她时，被捏住了衣角。
手臂似有若无摩擦他的后背。
他脸颊有些发热，下意识瞥了眼绯夏。看到她在低头看手机。太阳渐渐升起，驱赶了清晨的寒冷。
她鼻尖氤氲着几滴汗，睫毛像蝴蝶翅膀。
“怎么了？”对上绯夏的视线，他连忙错开，挠挠头笑道：“没、没啥，咱们走吧！”
两人步行进入了地下停车库。
恰逢旁边有辆车推门而出，杨思远刚停好车，没注意到脚下，一个趔趄，朝前扑过去。
砰的一声，他顺带着，把绯夏壁咚墙上。
“……”
两人面面相觑，杨思远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另一边，张梦露从公司出去买咖啡。
为赶时间，她去地下停车场坐直达电梯，里头光线暗淡，她一个不经意的抬眸，正好看到这一幕。
想起闻一寒前脚被公司外派，她后脚就和勾搭别的男的，张梦露冷笑一声，心里充满鄙夷。
两人对张梦露的出现毫无察觉。
“对、对对对不起！”杨思远面红耳赤地松开她，而后像是逃跑一半，同手同脚地离开。
绯夏理理衣角，目送着杨思远的背景离开。刚才的情景，应该算是很亲密吧。可她内心竟是平静无波。
与母亲说的大相径庭。
她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甩甩头，决定不想了，微微叹口气，缓步离开停车场。
-
时间飞快，一个星期过去了。
她和杨思远依旧保持着这样诡异的关系。
闻一寒还在国外出差，她每天照常上下班。
某天，接到闻一言的电话，对方表示，戒指在邮寄路上出了问题，可能要等些时间才能到国内。
绯夏虽是想弄清楚自己和杨思远存在的问题，但也只能按捺下心情。
这星期快过完时，设计师大赛的结果公布，她和其他29件设计图一起入围。
大赛一共分为三个评选流程，首先是海选阶段，选出30件设计图入围，入围后还有网络评选，在得票前十名中再进行一轮筛选，选出冠亚季军。
冠亚季军的设计图将在颁奖典礼上以成品展出。
得知这个结果，她心情还算美妙，毕竟，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参加比赛，也是第一次拿到奖项。
拉曼大概是刚好路过这里，从远处走过来。体格魁梧的大汉，大掌往她肩膀上一拍，差点把她拍得吐血。
“可以啊夏夏！一鸣惊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让你进Vking是我今年最正确的决定。”
旁边叶晶晶划着椅子过来，也笑着说：“咱这么大个部门，也只有你和张梦露两人入围。”不错啊。”
见绯夏表情平静，她以为对方是新人，还不知道这个比赛的含金量，科普道：“这比赛只有入职两年内的设计师才能参加，就算只是入围，没有拿到冠军，添到简历上也是漂亮的一笔。”
绯夏点点头，心潮澎湃：“嗯，我会努力的！”
叶晶晶忽然朝她身后招手，绯夏回头看去，只见张梦露朝这边走来。
叶晶晶：“梦露，恭喜你啊！”
张梦露缓步走过来，目光似有若无瞥了眼绯夏，笑容僵硬。“谢谢。”
绯夏对上她的视线，也没什么情绪，只觉得她像是咬牙般，瞪了自己一眼。
-
去洗手间的路上。
张梦露反复看着网络投票的进程，她排名第二，而第一名正是绯夏的《骑士友人》。
票数居然是她的两倍多。
客观来讲，《骑士友人》的设计确实非常出色，一体的叠戴戒指设计，匠心独特的外观轮廓。
契合主题的同时，也符合市场审美。
若是别人就算了，她最不服气的是。凭什么她会输给绯夏这样不足一提的捞女？
她咬牙，心中不甘，拉着张脸走近洗手间，刚到门口，隐约听到里面传出八卦声。
“没想到啊，张梦露的票数居然低了绯夏这么多。”
“这人跟人啊还是有差别的，听说她急得到处找人投票呢，绯夏一直没动静。”
“乡下来的，沉不住气。”那女员工嗤笑道。
张梦露阴着一张脸，当即推门而入。
那两女员工看平日里与她有过节，背后说坏话被当事人撞见也不尴尬，只是挑衅一笑。
张梦露冷声道：“我再怎么不行，也比连入围赛都进不了的人强。”
本以为会戳中那女员工的软肋，却只见她似是想到什么，笑容嘲讽：“那又如何？我又不缺这些。倒是有些人汲汲营营的样子，真好笑。”
擦肩而过之际，她说：“这次去巴黎进修的名额，可只给冠军哦。”
Vking每年都有公费进修名额，而今年的名额获取条件，是设计师比赛的冠军。
张梦露被说到心坎上，嘴唇翕动几下，想要讥讽回去，最终面色一片灰败。
这人说的没错，她今年一整年都在努力，为了就是这个设计师大赛，如今却是这样的结果。
众所周知，设计师大赛网络投票环节至关重要，评委会非常注重市场效应，往年投票前三的作品直接预定了冠亚季军。
她看着自己与绯夏之间越来越大的机会，一下子跌入谷底，不甘的同时却也慢慢滋生出怨念。
这段时间也挺累的，为了设计图的事情。这天下班回到家后，绯夏简单吃过早餐，早早地就睡了，半夜却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她眯着眼睛，不情愿地伸出手机接通，从鼻腔里发出点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像只撒娇的猫。
“喂。”
那边沉默几秒。
“没什么事，你先睡吧。”
是闻一寒。
她也不管那么多，把手机一丢，蒙头大睡。
快到七点，闻一寒才又给她打来电话，她这时略略清醒，听到他嗓音微冷：“你看微博了吗？”
“嗯？”绯夏趿着拖鞋下床，“怎么了？”她知道这个手机上的APP，但从来都没玩过。
闻一寒给她发了好几条微博截图，上面赫然是清一色辱骂的话。
【Vking设计师小三】飘在微博热搜。
【……这女的我清楚，小学都没毕业，靠关系户进的世界五百强，你们懂吧？更婊的是，这次参赛名额可能也是挤走了别人。】
【她设计的作品还挺好看的啊，我还投票了呢，要是这事儿是真的，只想说错看了。】
【据说背后靠山是Vking的顶级设计师，她死乞白赖地缠着人家，才捞了这么些。】
【楼上那个我知道，他是《外星少女》作者，听说早就有未婚妻，家世学历长相都甩出绯x一条街。】
【渣男贱女罢了。】
【也不一定，你不觉得这女的很像狐狸精吗。】
【讲真，营销号掐头去尾的一段话，很难有石锤吧？不如让子弹飞一会儿。】
【[图片][图片]呕吐了，缝合怪罢了】
绯夏盯着手机看了一圈儿，没什么表情，只是对对这个“缝合怪”产生了兴趣。
地球也有缝合怪吗？
缝合怪人，在伽玛星是一种人工合成的强大武器。
这些人为什么说她缝合怪？
这时，闻一寒的消息弹了出来：【发过来让你知道有这个事儿，但也不重要，你别担心，我来处理。。】
绯夏：【谢谢。这些人挺好玩的。】
闻一寒：【？】
绯夏：【我好像越来越了解地球人和地球文化了。】
闻一寒：【……】
闻一寒：【猫猫摸头.jpg】
闻一寒：【Vking名声在外，这事儿闹得有点大，这几天稍微注意点儿。】
本来她是有些无语的，任谁被这样攻击，都开心不起来。可看他这么说，心里便升腾起一股子暖意，那种知道被保护的很好的感觉，似乎一点儿都不赖。她捧着手机，嘴角弯弯。
-
吃过早餐，她就打车去了公司，不出意料，众人对她指指点点，态度也比往常有了变化。因为早就有心里预警，绯夏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和往常一样，该干嘛就干嘛。
她埋头整理手头的工作，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期间杨思远来过一趟，给她带早餐，安慰她网上都人云亦云。她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下去吃饭前，她去了趟茶水间，听到里面的人正在议论自己。
“不会吧，她真的知三当三？小公主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
“还小公主呢，我听人事部那边说，她是个文盲。”
“这……那她以前是干什么的啊？”
“你说呢？捞呗。”
“啧，这种女的，都是有娘生没娘教的。有手有脚的，靠别人做什么？”
绯夏一愣，那句“有娘生、没娘教”回荡在她脑海里，给了她重重一击。
就算在伽玛星，对立政党污蔑她，也不会上升到母亲身上。这是她绝对，不能被抹黑的逆鳞。
几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突然只听砰一声，面前咖啡机突然爆炸开来，无数碎片炸开来。
还有滚烫的咖啡。
“啊——”
距离咖啡机最近，正是那个说“有娘生没娘教”的女人，她被烫到了脖子，尖叫出声。
“怎么突然爆炸了？”其余人像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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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夏也不管她们，旁若无人地走进去，在另一个完好的机器接了杯水。
那几个说坏话的女人，对视一眼，表情尴尬，也没有把这事儿和绯夏扯上，毕竟也太匪夷所思。
只能自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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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茶水间出来，平息了会儿情绪，便下楼去吃饭，刚好在电梯碰到拉曼。
拉曼也是安慰她：“中国有句老话，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这还没出名，就被惦记上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故意害你！”
“我看八成是为了那网络投票。真该有个hacker顺着网线把这造谣的人揪出来，叫他当键盘侠！”
“hacker？”绯夏一愣，“那是什么？”
拉曼以为她平时不怎么上网，解释道：“中文名称黑客，他们对计算机技术非常了解。”
“你认识这种人吗？”她说：“我想把幕后造谣的人找出来。”
本来她不想管这事，但现在改主意了。
“这……”拉曼想了想，一拍手心：“我还真知道个人！当初跟我和小寒一学校，我帮你联系！”
“谢谢。”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两人一起走出去。
“绯夏！”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她回过头去，只见突然冲过来一人，拿着一桶水。
猛地朝她泼过来。
“不要脸的小三，去死！”
鼻尖顿时充斥着股异味，冰冷的水珠，顺着脖颈下滑，凉得她下意识打哆嗦。
“哎，你谁啊？抽什么风？”拉曼被吓一跳，连忙招呼保安。
周围不知不觉聚拢了许多人，指指点点的。
绯夏咬紧嘴唇，脸色有些发白。
这时，一件带着暖意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却是闻一寒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神情冷峻。
“小寒，你怎么回来了？那边业务不是没处理完吗？”拉曼满脸惊讶。
闻一寒没回答，只是低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理了理大衣，将她裹好。
那边闹事人被保安摁住，却还在扑棱乱叫：“绯夏就是小三，我说错了吗？你们抓我干什么？这种品德败坏的人，你们公司居然还帮她！”
闻一寒面沉如水，信步走到她面前：“你最好期待她没受影响。”
而后吩咐保安：“带去警察局。”
男人不苟言笑，气势颇冷。
女人张张嘴，到嘴的话又咽回去，面上浮现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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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事的女人被带走了，绯夏低头，看着身上难闻的脏水，下意识皱起鼻子。闻一寒拉着她的手，带她去了停车场，而后直接驱车回家。回到家后，绯夏洗了好久的澡，才把身上的异味驱除。
从浴室出来，闻一寒冲她招招手。
“拉曼找人查出来了。营销号大v造谣的源头IP在我们市汉山区。我看了员工资料，符合的有三个，一个半个月前离职了，一个叫李雪，一个是张梦露。你有什么想法？”
张梦露？
就像绷在脑海里的弦咯噔一下，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她眼神一寸寸冷下去：“我想我知道是谁了。”这张梦露一直对她有敌意，不是她又是谁？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我去找她问清楚。”
闻一寒起身：“你刚回来就走？这事儿交给我吧。”
绯夏却摇头，真诚地看着他：“我自己可以的。”她不想像个小姑娘，躲在别人的羽翼下。
见她执拗，闻一寒只好作罢。只是等她走后，拿起手机，按了个号码。
告别闻一寒，绯夏打了个车直奔公司。
一路脚底生风，气势汹汹，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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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张梦露正在公司顶楼茶厅喝下午茶。看到不请自来，神色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住，扬起一抹无措地笑：“有事吗？”
绯夏开门见山：“网上抹黑我的帖子是你发的吧。”
“你在说什么？”张梦露像是听到笑话，“你讨厌别人造谣，你现在不也是造谣我吗？”
“造谣的源头IP已经查出来了，山汉区128大道和平超市附近，这是你住的地方吧？”绯夏面色平静。
“噗。”张梦露轻笑，“我以前是住在那，但我早就搬家了，你不知道吗？那么多人住哪儿，你偏偏赖上我？”
绯夏一顿。
见她不说话，张梦露以为自己扳回一城，讥笑道：“你查的IP？不可能吧，是哪个男人帮了你吗？周旋在各种男人之间，你是不是很得意啊，可我觉得你什么都不是，色衰爱弛，等他们尝了新鲜感，你就是只人人厌弃的破鞋。”
闻言，绯夏轻轻抬眼，来之前，她以为和拉曼说的一样，是因为网络竞票。
但表皮之下，似乎是——
她仔细打量着张梦露的面容。
很平常的长相，甚至因为鼻翼有点太大，而显得丑，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到。
绯夏一直不太在意外貌，但也知道，自己似乎长得还不赖。
意识到这点，她忽然觉得很可笑，于是就笑了出来。
张梦露恼怒：“你笑什么？”
“我笑啊，你就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她用同样阴阳怪气的口吻，反唇相讥。说着，将一缕发丝别在耳后，露出令人惊艳的侧脸线条，“色衰爱弛，有几分颜色尚且如此，你呢？”
张梦露登时面色青红交接。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锁定你，这几天你行程我会翻个底朝天。”
“你……”张梦露握着杯子的手在抖：“你查呀，反正这件事不是我干的，看你怎么查。”
“是吗？”
这时，闻一寒带着一群像是保镖的西装男走来。
其中一个西装男上前，打开一个文件袋。
里面洋洋洒洒的都是监控记录、IP地址登录记录、她收买闹事人的打款记录，更甚至还有……
闻一寒拎起其中一张设计图：“看来以后Vking校招，要因为你提高几个难度。当初你校招进Vking的设计图，盗用的舍友的图吧？事发后倒打一耙，逼得她差点自杀。”
随着闻一寒的到来，旁边早就围满了吃瓜群众，听到这些话，不由低低惊呼。
“我……”如果说，张梦露刚才还有一丝侥幸，现在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头，且抽干力气。
她摇头，大声道：“我没有逼她！我给了她钱，是她自己不要！”
“张梦露，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闻一寒眉心皱起，眸色冷然。
张梦露的主管是个大便偏偏的胖子，得到风声屁颠颠赶来，吓得出了一头的汗。
他看着这只是改了些细节的设计图，满脸的失望：“你自己收拾东西走吧！”
张梦露面色苍白，瘫坐在椅子上。
这短短的几秒钟，她脑海中掠夺许多。
她长得不好看，读书时被爱慕的男生羞辱拒绝。
高考后凭借成绩扬眉吐气；大学照样无人问津，直到拿到Vking的offer，一下子被高看。
如今，一切都没了。
她始终相信，社会是猛兽大丛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并没有错，只是为了活下来。
可是这一切都被毁了……
她知道自己离开Vking，很快黑历史就会业内共享。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
她抬头，淬了毒一般的眼睛看向绯夏：“闻总，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对待她，知道她在你出差的时候干了什么吗？”
绯夏一愣，抬眸。
“她和别的男人在停车场搂搂抱抱呢！”
沉默几秒。
闻一寒勾住绯夏的肩膀：“那又如何？我乐意！”
闻言，张梦露登时面色煞白。
“事到临头，你还想咬人。”
闻一寒冷声，“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主动公开在网络向绯夏道歉，澄清谣言；二、我派人去澄清，我们法庭上见！”
当天晚上，张梦露在自己的V账号上发布了道歉函，澄清事实。
一时间声势浩大，就连万年潜水的Vking官方也转发了。
同一时间，澄清谣言的还有照片里被误以为是闻一寒未婚妻的女模特。
她声明自己代表合作方接应闻一寒，两人只见过一面，并无其他关系。结尾还小俏皮一把，表示如果她真是闻一寒的未婚妻，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网上的舆论瞬间翻转。
绯夏知道时，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心情平淡。
闻一寒瞅她几眼：“你以前总经历这种事？”
“嗯，这属于比较低级的。”
“你干脆留在地球，”他调侃道：“这比伽玛星安全多了。”
她沉沉地叹气，想起母亲的叮嘱。
“使命难为。”
闻一寒没说话，低头看着手机，侧脸笼罩在阴影中。
两人各占一条沙发，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外面霓虹闪烁，屋内在放电视。
闻一寒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不动声色瞥她，“那天停车场什么情况？”
绯夏脑子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见他看着电视，像是随口问。三两句说了那天的意外。
像是看到好看的地方，男人神情满意，勾唇道：“哦，他也太冒失了。”
嗡嗡。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震动，绯夏捞起手机，看到杨思远发来：【我想青你来窝家吃饭】
窝家？我家？
以为是错字，她没在意，听到闻一寒问：“怎么了？”
她就说了杨思远请吃饭的事。
“正好，好久没聚了，等过几天叫上其他一起去吧。”闻一寒微笑。
-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杨思远洗完澡出来，看到八岁的小妹在玩他手机，还坏笑着。
他心感不妙，拿过手机一看，顿时裂开：“笑笑，你这是干嘛？”
杨笑笑捂嘴道：“我知道你喜欢她，吃饭的时候还看着聊天笑呢，妈妈说，你今年要还是单身狗，就把你赶出去。”
“……”杨思远无语了，一想到绯夏收到了自己的邀请，心里紧张的同时，也有一丝丝期待感。
她会答应吗？
这时，绯夏回了条消息。
【好，是聚餐吗？晶晶姐他们也想来。】
“……”心里有点儿苦，不是说好的单独约会吗？但他还是飞快回复：【好，欢迎，非常欢迎。】
-
约定下周五傍晚去杨思远家。
在此之前，设计师大赛网络评选活动结束，她位列第一，也拿到比赛冠军。
周五，她受邀去参加比赛颁奖仪式。
一大清早，闻一寒开车送她过去，两人刚下车，就被蹲守在附近的记者拦住。
这些记者们本来是过来报道颁奖仪式，没想到钓到一条“大鱼”。在众人眼里，闻一寒这位年少成名的天才极为低调，网上关于他的采访甚少。今儿碰到了，多少也有榨点儿有意思的新闻。
于是一个胆大的记者冲在前头问：“闻先生，请问你身边的女士是你女朋友吗？”
今天风大，主城区有少量雾霾，绯夏头戴鸭舌帽，脸上是口罩，被遮的严实，几乎没人认出她。
“女朋友？”他游刃有余地周旋，“没有。你这么积极，要给我介绍？”
一阵哄笑。
绯夏就在旁边，眉眼弯弯。
直到大赛管理员赶到，记者们才散去。
随着工作人员引领，他们来到了主会场旁边的VIP厅，里面的人一看到他，顿时迎上来：“哟，小寒，你怎么来了？”
说话之人留着一戳小胡子，精神矍铄，约莫中年。
绯夏在杂志上见过他，这人是香港那边非常有名的设计师，想必也是这次比赛的评委之一。
“张叔。”
他礼貌微笑，而后介绍：“这是绯夏。”
“哎呀，你就是绯夏啊！要不是当初李老头跟我争，我是要给你设设计图打满分。”
……
圈子小，大部分都互相认识。
众人寒暄一番，绯夏捡了个角落坐下来，默默看着人群中心的闻一寒。
似乎无论何时，只要有他在地方，他就会成为焦点。这人表面看起来不正经，实则运筹帷幄。
“嗨，你是绯夏吗？”这时，耳畔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
是个女孩。利落的短发，脸上盈满笑意。
“叫我媛媛吧，你的手下败将嘿，亚军！”
“你好。”绯夏微笑。
“你真人比网上漂亮多了……”媛媛惊叹道，“黑你的人是眼瞎了吗。”
绯夏笑而不语，之前张梦露造谣她黑料，大概为了作证她人丑还喜欢作妖的设定，把她的照片P成了蛇精脸，照片全网流通，所有人以为她是整容怪。
“整容的妹子我见多了，你这一看就是纯天然的。”媛媛说着，而后八卦道：“诶……你和闻一寒真不是情侣关系吗？你们CP感好足哦。”
CP感？
绯夏不懂，但大概能猜出来。她和闻一寒……顶多也只能算是关系较好的友人吧。
意识这点，她心里有种怪异感。
见她不说话，媛媛有点尴尬：“对不起啊，我这人有点儿自来熟。”
“没事。”绯夏微笑，“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终成情人。
媛媛心里默默浮现一句话。
两人聊了一会儿，互相添加微信，颁奖典礼快开始了，绯夏去了趟洗手间。
-
这会儿主会场的音乐已经响起，远远地传来。绯夏洗干净手，从洗手间出来。
走廊的灯光大概是坏了，显出几分幽暗。
路过拐角时，她看到侧方站着一男一女，似乎在争执。
那男人背对着她，身材挺拔料峭，白衬衫折叠在手肘处，手臂线条漂亮。
与此同时，她有种猛烈地心悸感，就像有一双大手，在紧紧地掐住她的心脏，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眼前一阵虚幻，物体重重叠叠。
她脚底发软，扶住墙壁。
模糊的视野里，掌心纹路散发着强烈的紫色异光，一直顺着手臂的经脉，蔓延到她心脏。
到底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想要看清那两人。
只是视野模糊不堪，她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绯夏！你怎么了？”
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正是媛媛。
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其实也不过是几秒，绯夏回过神来。
媛媛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马上要颁奖典礼了。”
她摇摇头，深处一口气，心底的怪异感挥之不去，被她浅浅地压下去。
离开前，最后回看一眼走廊，空荡荡的，那两人早就走了。
-
很快，颁奖仪式开始了。
台下坐满了人。
她站在后台，听到主持人报幕，露出抹浅笑，款款走上舞台。
台下掌声热烈。
她接过颁奖嘉宾递来的奖杯。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后面大银幕上是她获奖的《骑士友人》。
“绯小姐，据说您在递交报名报的时候，灵感那一栏只用寥寥一句‘他乡之客与骑士的友谊，一切尽在不言中’表达，如今能够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绯夏笑着点头，接过话筒。
“灵感来源于我的一个梦。有一个女孩，她是外星人，来地球执行任务。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一位地球男孩。”
“男孩收留无处可去的她，教她适应地球生活，还在她困难的时候帮过她，这让女孩想起了自己星球上的骑士，她珍惜与他的这份跨越星球的情感。因此这份情——被我凝结在作品里。”
台下，听到这话，闻一寒眸光微动。
“Wow，好奇妙的梦啊。”主持人惊呼一声。
像为了打趣，主持人又问：“绯小姐，你说这个梦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绯夏不擅长撒谎，一本正经道：“那就是真的。”
底下一阵善意的笑。
主持人又问了几句，绯夏对答如流，场面一时间非常热闹。之后轮到其他人讲话，她退到一边。
忽地觉得掌心有些痛，刚才，她身体不对劲，一直掐着手心，这会儿才发现，指尖竟还染血。
蓦地芒刺在背，她抬头望去，撞入一双深邃的眼。闻一寒似乎也发现她她手上的伤，眼神疑问。
绯夏只下意识笑了笑，便将手藏在身后。
接下来是那个叫媛媛的女孩讲话，她语气颇为风趣，逗得台下哈哈大笑，绯夏也跟着笑了笑。
-
颁奖典礼很快就结束了，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上来，作为官方闭幕致辞。
绯夏随着人流走到后台，闻一寒已经在那等着了，一看到她，登时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碰到了两个人。”绯夏皱眉，“然后星命图的反应就很激烈。”
闻一寒没说话，拽着她走到洗手间门口的公用水池，牵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清洗。
灯光昏黄，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他肩膀挺阔，灯光下发丝柔软，耳后有一粒小痣。
红色的。
以前没发现。
有点好看。
她思绪飘飞，眼神在那一粒小痣上打转，忽然很想摸一摸。
当她这么想时，她的行动已经取代了思维，指尖在她耳廓后点了点。
男人像是被电到似的，浑身一僵。他回头：“别乱动。”
“哦。”绯夏低眼微笑，轻轻摩挲指腹，那温热的触感似乎难以散去。
“那两个人你认识吗？”等帮她冲洗干净手，闻一寒问。
“绯夏，寒哥！”这时，杨思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冲他们挥手。
“杨思远？”绯夏一愣：“你一直在主会场吗？”
“嗯啊。”杨思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不是说晚上去我家么……我、我今天请假了，也没什么事儿，就来到这里看看，绯夏你的发言真棒。”
是因为他在主会场，所以星命图才会异动吗？似乎也只能这样牵强地解释。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闪过了那个白衬衫的男人，总觉得有些……熟悉。
因为要去杨思远家里参加宴会，三人说这话离开了主会场。从这片建筑走出去，上了闻一寒的车。
绯夏坐在靠窗位置，看着外面的精致，车子慢慢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迎面而来，是一辆红色轿车。
擦肩而过的刹那。
一瞬间，绯夏又看到了白衬衫男人，他在打电话，有着极为立体的侧脸轮廓，笑起来时，眼尾上挑；
副座的女人一头卷发，脸戴着墨镜，她倾身过去亲了一口那男人，很是亲密。
她心里忽然有种很浅的、莫名的抽痛感，也只是像风一样，很快就消失不见。
杨思远家小有资产，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盘下一栋宽敞的别墅，后面有一个面积不小的花园。
绯夏到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到齐了。
当众人走进杨家的后花园，不约而同露出惊叹的眼神。
木芙蓉、桂树、凤尾兰、吉祥草、美人蕉、睡莲……数不清的绿植错落有致地排布。
既不显得拥挤，也没有冷清感，微风吹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杨思远，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过日子啊！这花园也太赞了吧。！”叶晶晶心直口快，啧啧称奇。
杨思远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母亲在打理。”
绯夏深呼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来杨家聚餐，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群人说说笑笑，在花园落座。
烤肉的烤肉，喝酒的喝酒。
来地球这么久，绯夏还没吃过烤肉，不免新奇，看着其他人烤。
这时，衣角被人扯了扯，她回头看去，是一个穿着粉红裙子的小女孩。她眼睛圆溜溜的，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姐姐好，我叫杨笑笑，是杨思远的妹妹。”
“你好呀。”绯夏眉眼弯弯。
杨笑笑：“我在哥哥手机里，看到过你的照片哦。”
“……诶？”杨思远手机有她照片？她愣了愣，随即笑到：“对，我是绯夏。”
“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杨笑笑勾着她的手指，十分热情。
盛情难却，她暂且放下手中的活儿，跟过去。跟着杨笑笑上了楼，而后看她推开一扇门。
大概是杨思远的房间，树杈衣架上挂着他的外套，房间干净整洁，墙壁上有张科比的海报。
“笑笑，这是你哥哥的房间，我不方便进去。”绯夏笑道。
“没关系啦！他不会生气的。”
“你带姐姐来这里干嘛呀？”
却只见杨笑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礼盒，打开，里面正是一枚手链。
吊坠是头鲸鱼。
刻画栩栩如生，轮廓精致漂亮，瞳孔点缀红宝石，像是闪着光。
“哥哥前几天买的哦。”杨笑笑把礼盒递到她手上。“但他太笨了，不敢送给你。”
绯夏犹豫要不要接，这时，忽地感到掌心有股灼热感。
悄悄低头一看，那流光再次亮了起来，这次，非常明显地指向着某个方位——
床底。
大概是见她一直盯着床底，杨笑笑把礼盒放到一边，双手并用从下面拖出一个棕色皮质小巷子。
里面是各种泛黄的照片，信件，奖章，还有一些小玩意儿……
小丫头：“哥哥连这个也告诉你了？这可都是他的小秘密。”
随着箱子打开。
绯夏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一块石头。
通身黝黑，棱角不平，局部有晶质体，灯光下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她登时心中一惊，颤抖着手指拿起来。这是……来自伽玛星的陨石？
“笑笑！”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杨思远出现在门口，“你把绯夏带到我房间干嘛？”
“略略略！”
杨笑笑做个鬼脸，屁颠颠跑没影了。
“我妹妹有点不懂事，你别在意……”
此刻也不顾上杨思远在场，她死死盯着手中的陨石。
心底浮现一个猜测：这种石头在伽玛星随处可见，是最平常的一种，却也是精神力凝练的基础。
当手碰到这块石头时，从掌心纹路溢出的流光，蔓延过指尖，深入陨石中，产生了强烈的共振。
石头在勾引着她互相渡送精神力。
原来，面对杨思远，产生的异样流光，不是星命图指示，而是石头在吸引她？
“啊，你很喜欢它吗？这，这是我半年前去云南旅游的时候，在一片荒漠上捡到的，别人说这是从其他星球飞过来的陨石，不过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陨石。”见她一直盯着，杨思远说。
“我……”她开口，声音有些艰涩：“这块陨石，可以送给我吗？”
她要最终确认，当陨石离开杨思远后，星命图还是否会有指示。
“当、当然可以！”杨思远二话不说点头答应，眉眼飞扬，好像绯夏接受的是他一样。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闻一寒刚和拉曼聊完天，一抬头，发现花园里到处都是人，绯夏却不见了。
“最近绯夏和杨思远走得挺近啊。”绯夏笑呵呵烤肉。
“最近？”闻一寒挑眉。
“你不会不知道吧？就你出差那会儿，绯夏被黑了，杨思远每天要么带早餐，要么送奶茶啊，嘘寒问暖的。”
“不可能。”闻一寒轻嗤。以他对杨思远这种腼腆男的了解，他绝不可能这么高调。
“呵，还真瞒不住你。”拉曼胳膊肘撞撞他，“小寒，你不像你了啊。”
“嗯？”
闻一寒低头看着手中的烤肉，有些心不在焉。
“你一直是敢爱敢恨的。”拉曼目光遥远，“在你身上，感情问题永远不算问题，你洒脱、自在，擅长快刀斩乱麻。”
他咬了块肉，说：“还记得在美国那几年吗？赛琳娜、艾米、特蕾莎，我可真是被她们伤透心啊，要是没有你，我的爱情导师，那我可怎么办？”
“你现在像极了那时的我。”最后，拉曼盖棺定论。
闻一寒都不愿搭理他。
这家伙能同时交往两个女朋友，要什么爱情导师？
“嘿！”见他不为所动，拉曼大掌一拍，“那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绯夏？”
喜欢吗？
闻一寒猛灌一口酒，辛辣的味觉刺激口腔。
他扯出一抹笑，凉凉道：“她是坐着宇宙飞船过来，寻找命定伴侣的呢。”
“啥宇宙飞船？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啊？”拉曼酒喝多了，已经有些大舌头，话很多：“小寒，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永远不要放手。”
“你懂什么？”闻一寒轻嗤。
“我不懂……我怎么会不懂……”拉曼声音渐渐低下去，趴在桌上鼾声四起。
闻一寒有些嫌弃地看他一眼，眼神渐渐淡下去。
有一件事，拉曼不明白，当真正喜欢一个人时，所有的洒脱、自在，都是很奢侈的。
-
但似乎也不能轻易就放手。
“笃笃。”
还在房间里的绯夏和杨思远听到敲门声，回头看过去。闻一寒斜倚着门框：“下去吃烤肉了。”
绯夏从思绪中抽离，对杨思远淡淡地笑了笑，三人一同下了楼。到了楼下，空气中飘着香味。
烤肉架上的肉串已经刷了肉酱，看起来十分可口。杨思远走过去，拿了一串烤好的羊肉给她。
“谢谢。”她抿唇微笑。
闻一言扫了他俩一眼，指尖顿了顿。
这时，醉酒趴在桌上的拉曼，忽然砰一声摔倒在地。
“哎哟，曼哥，你这脸醒来没法看了啊！”
“唔……”
“快快，把他抬起来。”
众人打趣着，合伙把他抬进去。
转瞬小花园里只有闻一寒和绯夏两人。
“夏夏……”
男人掺了醉意，深邃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
对上他的视线，绯夏心头猛地轻颤，而后听他散漫的嗓音：“我今天听拉曼说，我是爱情导师，闲来无事，我也给你掰扯掰扯呗，你和……杨思远，怎么回事啊？答应了？”
绯夏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陨石：“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闻一寒眨眨眼，只见她手里有一个黑不溜秋的石头，他轻嗤：“定情信物？”
“伽玛星的陨石。”她将陨石拿到光照看，泛着泠泠幽光，“原来，杨思远不是我要找的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家里有这块石头。”
说完，见他沉默，她抬眸望去，男人愣愣地看着眼前，像在放空。
紧接着，他肩膀颤抖起来，在轻笑，气息浅浅的。
他拿起石头，掂了掂：“说的对，命中注定的人怎么会轻易找到呢？”
“要么远在未来，要么——”他握住从高空落下的陨石，笑容轻狂：“近在咫尺。”
-
众人在狂欢到傍晚才回去，而之后的半个月，当绯夏再次靠近杨思远，发现那流光果然没有亮起。
一切都是这块陨石引发的乌龙。
她觉得啼笑皆非，心里也有种莫名的解脱感，当再次看到杨思远时，忽然觉得当同事也很不错。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在这天下班后，约她咖啡厅见面，羞赧犹豫地说——
“夏夏，其、其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欢你，可、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绯夏一愣。
意识到也许是自己从前让他误会了，歉疚道：“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以前让你误会，非常对不起。”
她重复了两遍。
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杨思远轻笑：“你拒绝我，没必要道歉。”顿了顿，他苦笑道：“我其实也猜到了。”
从来到他家的那一刻。
那么多人的聚餐，绯夏的眼神便一直在闻一寒身上打转。
“你喜欢的人，”杨思远问：“是……他吧？”
“嗯？”
绯夏眼神迷茫。
“算了，就让我自私一次吧。我……”他笑了笑，“不想告诉你，他是谁。”
家里静悄悄的，闻一寒不在。
正当她疑惑时，看到桌上留的便利贴，他去国外出差了，为期半个月。
保温箱里还有做好的培根三明治，她收拾一番，拿了块三明治就出门。
入秋后气温骤降，清晨的风有些冷，远处弥漫着朦胧的雾。
这段时间她已经适应地球生活，边咬着三明治，边熟练地在路边拦车。
一辆橘黄色的出租车缓慢停靠在路边，她走进去，在后座坐下。
“姑娘，哪儿的人啊？”
热情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见她耳朵尖尖的，头发金灿灿，眉宇深邃，像外国人也不像。
“本地人。”她说。
她的样貌是有些特别，被问多了她就知道怎么应付。
“我看着不像啊？”
司机就跟说相声似的嘴里叭叭叭。
没等绯夏说话，又道：“哎，我去这怎么又堵起来了！”
话音刚落。
“砰——！”
一阵剧烈的撞击声。
绯夏身体猛然前倾，又重重跌回椅背。她忽然想起地球上的一个形容：乌鸦嘴。
“个婊子，谁撞我车了！”司机大骂着下车。绯夏跟着下来，放眼望去挨挨挤挤，堵得水泄不通，也难怪会连环追尾。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用精神力一步千里时，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监控录像头。她被闻一寒科普过这事儿的重要性，怕拍下来麻烦。
“姑娘，今儿我就不收你钱，你要是赶时间赶紧去打别的车。”司机刚跟肇事者交涉完，回头跟她说。
这地儿还怎么打车？
绯夏茫然四顾，这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去，不远处非机动车道，杨思远骑着辆自行车对她挥手。
-
最后，她是坐杨思远的自行车去公司。
他们走到一半，车胎突然漏气了，绯夏有点儿不好意思，好在紧赶慢赶，终于是到了。
她看着杨思远满头大汗，想了想，递给她一包纸巾。
杨思远伸手接过，纸巾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馨香，和她身上的味道有些想，他想起刚才载着她时，被捏住了衣角。
手臂似有若无摩擦他的后背。
他脸颊有些发热，下意识瞥了眼绯夏。看到她在低头看手机。太阳渐渐升起，驱赶了清晨的寒冷。
她鼻尖氤氲着几滴汗，睫毛像蝴蝶翅膀。
“怎么了？”对上绯夏的视线，他连忙错开，挠挠头笑道：“没、没啥，咱们走吧！”
两人步行进入了地下停车库。
恰逢旁边有辆车推门而出，杨思远刚停好车，没注意到脚下，一个趔趄，朝前扑过去。
砰的一声，他顺带着，把绯夏壁咚墙上。
“……”
两人面面相觑，杨思远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另一边，张梦露从公司出去买咖啡。
为赶时间，她去地下停车场坐直达电梯，里头光线暗淡，她一个不经意的抬眸，正好看到这一幕。
想起闻一寒前脚被公司外派，她后脚就和勾搭别的男的，张梦露冷笑一声，心里充满鄙夷。
两人对张梦露的出现毫无察觉。
“对、对对对不起！”杨思远面红耳赤地松开她，而后像是逃跑一半，同手同脚地离开。
绯夏理理衣角，目送着杨思远的背景离开。刚才的情景，应该算是很亲密吧。可她内心竟是平静无波。
与母亲说的大相径庭。
她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甩甩头，决定不想了，微微叹口气，缓步离开停车场。
-
时间飞快，一个星期过去了。
她和杨思远依旧保持着这样诡异的关系。
闻一寒还在国外出差，她每天照常上下班。
某天，接到闻一言的电话，对方表示，戒指在邮寄路上出了问题，可能要等些时间才能到国内。
绯夏虽是想弄清楚自己和杨思远存在的问题，但也只能按捺下心情。
这星期快过完时，设计师大赛的结果公布，她和其他29件设计图一起入围。
大赛一共分为三个评选流程，首先是海选阶段，选出30件设计图入围，入围后还有网络评选，在得票前十名中再进行一轮筛选，选出冠亚季军。
冠亚季军的设计图将在颁奖典礼上以成品展出。
得知这个结果，她心情还算美妙，毕竟，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参加比赛，也是第一次拿到奖项。
拉曼大概是刚好路过这里，从远处走过来。体格魁梧的大汉，大掌往她肩膀上一拍，差点把她拍得吐血。
“可以啊夏夏！一鸣惊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让你进Vking是我今年最正确的决定。”
旁边叶晶晶划着椅子过来，也笑着说：“咱这么大个部门，也只有你和张梦露两人入围。”不错啊。”
见绯夏表情平静，她以为对方是新人，还不知道这个比赛的含金量，科普道：“这比赛只有入职两年内的设计师才能参加，就算只是入围，没有拿到冠军，添到简历上也是漂亮的一笔。”
绯夏点点头，心潮澎湃：“嗯，我会努力的！”
叶晶晶忽然朝她身后招手，绯夏回头看去，只见张梦露朝这边走来。
叶晶晶：“梦露，恭喜你啊！”
张梦露缓步走过来，目光似有若无瞥了眼绯夏，笑容僵硬。“谢谢。”
绯夏对上她的视线，也没什么情绪，只觉得她像是咬牙般，瞪了自己一眼。
-
去洗手间的路上。
张梦露反复看着网络投票的进程，她排名第二，而第一名正是绯夏的《骑士友人》。
票数居然是她的两倍多。
客观来讲，《骑士友人》的设计确实非常出色，一体的叠戴戒指设计，匠心独特的外观轮廓。
契合主题的同时，也符合市场审美。
若是别人就算了，她最不服气的是。凭什么她会输给绯夏这样不足一提的捞女？
她咬牙，心中不甘，拉着张脸走近洗手间，刚到门口，隐约听到里面传出八卦声。
“没想到啊，张梦露的票数居然低了绯夏这么多。”
“这人跟人啊还是有差别的，听说她急得到处找人投票呢，绯夏一直没动静。”
“乡下来的，沉不住气。”那女员工嗤笑道。
张梦露阴着一张脸，当即推门而入。
那两女员工看平日里与她有过节，背后说坏话被当事人撞见也不尴尬，只是挑衅一笑。
张梦露冷声道：“我再怎么不行，也比连入围赛都进不了的人强。”
本以为会戳中那女员工的软肋，却只见她似是想到什么，笑容嘲讽：“那又如何？我又不缺这些。倒是有些人汲汲营营的样子，真好笑。”
擦肩而过之际，她说：“这次去巴黎进修的名额，可只给冠军哦。”
Vking每年都有公费进修名额，而今年的名额获取条件，是设计师比赛的冠军。
张梦露被说到心坎上，嘴唇翕动几下，想要讥讽回去，最终面色一片灰败。
这人说的没错，她今年一整年都在努力，为了就是这个设计师大赛，如今却是这样的结果。
众所周知，设计师大赛网络投票环节至关重要，评委会非常注重市场效应，往年投票前三的作品直接预定了冠亚季军。
她看着自己与绯夏之间越来越大的机会，一下子跌入谷底，不甘的同时却也慢慢滋生出怨念。
这段时间也挺累的，为了设计图的事情。这天下班回到家后，绯夏简单吃过早餐，早早地就睡了，半夜却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她眯着眼睛，不情愿地伸出手机接通，从鼻腔里发出点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像只撒娇的猫。
“喂。”
那边沉默几秒。
“没什么事，你先睡吧。”
是闻一寒。
她也不管那么多，把手机一丢，蒙头大睡。
快到七点，闻一寒才又给她打来电话，她这时略略清醒，听到他嗓音微冷：“你看微博了吗？”
“嗯？”绯夏趿着拖鞋下床，“怎么了？”她知道这个手机上的APP，但从来都没玩过。
闻一寒给她发了好几条微博截图，上面赫然是清一色辱骂的话。
【Vking设计师小三】飘在微博热搜。
【……这女的我清楚，小学都没毕业，靠关系户进的世界五百强，你们懂吧？更婊的是，这次参赛名额可能也是挤走了别人。】
【她设计的作品还挺好看的啊，我还投票了呢，要是这事儿是真的，只想说错看了。】
【据说背后靠山是Vking的顶级设计师，她死乞白赖地缠着人家，才捞了这么些。】
【楼上那个我知道，他是《外星少女》作者，听说早就有未婚妻，家世学历长相都甩出绯x一条街。】
【渣男贱女罢了。】
【也不一定，你不觉得这女的很像狐狸精吗。】
【讲真，营销号掐头去尾的一段话，很难有石锤吧？不如让子弹飞一会儿。】
【[图片][图片]呕吐了，缝合怪罢了】
绯夏盯着手机看了一圈儿，没什么表情，只是对对这个“缝合怪”产生了兴趣。
地球也有缝合怪吗？
缝合怪人，在伽玛星是一种人工合成的强大武器。
这些人为什么说她缝合怪？
这时，闻一寒的消息弹了出来：【发过来让你知道有这个事儿，但也不重要，你别担心，我来处理。。】
绯夏：【谢谢。这些人挺好玩的。】
闻一寒：【？】
绯夏：【我好像越来越了解地球人和地球文化了。】
闻一寒：【……】
闻一寒：【猫猫摸头.jpg】
闻一寒：【Vking名声在外，这事儿闹得有点大，这几天稍微注意点儿。】
本来她是有些无语的，任谁被这样攻击，都开心不起来。可看他这么说，心里便升腾起一股子暖意，那种知道被保护的很好的感觉，似乎一点儿都不赖。她捧着手机，嘴角弯弯。
-
吃过早餐，她就打车去了公司，不出意料，众人对她指指点点，态度也比往常有了变化。因为早就有心里预警，绯夏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和往常一样，该干嘛就干嘛。
她埋头整理手头的工作，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期间杨思远来过一趟，给她带早餐，安慰她网上都人云亦云。她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下去吃饭前，她去了趟茶水间，听到里面的人正在议论自己。
“不会吧，她真的知三当三？小公主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
“还小公主呢，我听人事部那边说，她是个文盲。”
“这……那她以前是干什么的啊？”
“你说呢？捞呗。”
“啧，这种女的，都是有娘生没娘教的。有手有脚的，靠别人做什么？”
绯夏一愣，那句“有娘生、没娘教”回荡在她脑海里，给了她重重一击。
就算在伽玛星，对立政党污蔑她，也不会上升到母亲身上。这是她绝对，不能被抹黑的逆鳞。
几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突然只听砰一声，面前咖啡机突然爆炸开来，无数碎片炸开来。
还有滚烫的咖啡。
“啊——”
距离咖啡机最近，正是那个说“有娘生没娘教”的女人，她被烫到了脖子，尖叫出声。
“怎么突然爆炸了？”其余人像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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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夏也不管她们，旁若无人地走进去，在另一个完好的机器接了杯水。
那几个说坏话的女人，对视一眼，表情尴尬，也没有把这事儿和绯夏扯上，毕竟也太匪夷所思。
只能自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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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茶水间出来，平息了会儿情绪，便下楼去吃饭，刚好在电梯碰到拉曼。
拉曼也是安慰她：“中国有句老话，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这还没出名，就被惦记上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故意害你！”
“我看八成是为了那网络投票。真该有个hacker顺着网线把这造谣的人揪出来，叫他当键盘侠！”
“hacker？”绯夏一愣，“那是什么？”
拉曼以为她平时不怎么上网，解释道：“中文名称黑客，他们对计算机技术非常了解。”
“你认识这种人吗？”她说：“我想把幕后造谣的人找出来。”
本来她不想管这事，但现在改主意了。
“这……”拉曼想了想，一拍手心：“我还真知道个人！当初跟我和小寒一学校，我帮你联系！”
“谢谢。”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两人一起走出去。
“绯夏！”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她回过头去，只见突然冲过来一人，拿着一桶水。
猛地朝她泼过来。
“不要脸的小三，去死！”
鼻尖顿时充斥着股异味，冰冷的水珠，顺着脖颈下滑，凉得她下意识打哆嗦。
“哎，你谁啊？抽什么风？”拉曼被吓一跳，连忙招呼保安。
周围不知不觉聚拢了许多人，指指点点的。
绯夏咬紧嘴唇，脸色有些发白。
这时，一件带着暖意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却是闻一寒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神情冷峻。
“小寒，你怎么回来了？那边业务不是没处理完吗？”拉曼满脸惊讶。
闻一寒没回答，只是低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理了理大衣，将她裹好。
那边闹事人被保安摁住，却还在扑棱乱叫：“绯夏就是小三，我说错了吗？你们抓我干什么？这种品德败坏的人，你们公司居然还帮她！”
闻一寒面沉如水，信步走到她面前：“你最好期待她没受影响。”
而后吩咐保安：“带去警察局。”
男人不苟言笑，气势颇冷。
女人张张嘴，到嘴的话又咽回去，面上浮现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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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事的女人被带走了，绯夏低头，看着身上难闻的脏水，下意识皱起鼻子。闻一寒拉着她的手，带她去了停车场，而后直接驱车回家。回到家后，绯夏洗了好久的澡，才把身上的异味驱除。
从浴室出来，闻一寒冲她招招手。
“拉曼找人查出来了。营销号大v造谣的源头IP在我们市汉山区。我看了员工资料，符合的有三个，一个半个月前离职了，一个叫李雪，一个是张梦露。你有什么想法？”
张梦露？
就像绷在脑海里的弦咯噔一下，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她眼神一寸寸冷下去：“我想我知道是谁了。”这张梦露一直对她有敌意，不是她又是谁？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我去找她问清楚。”
闻一寒起身：“你刚回来就走？这事儿交给我吧。”
绯夏却摇头，真诚地看着他：“我自己可以的。”她不想像个小姑娘，躲在别人的羽翼下。
见她执拗，闻一寒只好作罢。只是等她走后，拿起手机，按了个号码。
告别闻一寒，绯夏打了个车直奔公司。
一路脚底生风，气势汹汹，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
那边，张梦露正在公司顶楼茶厅喝下午茶。看到不请自来，神色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住，扬起一抹无措地笑：“有事吗？”
绯夏开门见山：“网上抹黑我的帖子是你发的吧。”
“你在说什么？”张梦露像是听到笑话，“你讨厌别人造谣，你现在不也是造谣我吗？”
“造谣的源头IP已经查出来了，山汉区128大道和平超市附近，这是你住的地方吧？”绯夏面色平静。
“噗。”张梦露轻笑，“我以前是住在那，但我早就搬家了，你不知道吗？那么多人住哪儿，你偏偏赖上我？”
绯夏一顿。
见她不说话，张梦露以为自己扳回一城，讥笑道：“你查的IP？不可能吧，是哪个男人帮了你吗？周旋在各种男人之间，你是不是很得意啊，可我觉得你什么都不是，色衰爱弛，等他们尝了新鲜感，你就是只人人厌弃的破鞋。”
闻言，绯夏轻轻抬眼，来之前，她以为和拉曼说的一样，是因为网络竞票。
但表皮之下，似乎是——
她仔细打量着张梦露的面容。
很平常的长相，甚至因为鼻翼有点太大，而显得丑，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到。
绯夏一直不太在意外貌，但也知道，自己似乎长得还不赖。
意识到这点，她忽然觉得很可笑，于是就笑了出来。
张梦露恼怒：“你笑什么？”
“我笑啊，你就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她用同样阴阳怪气的口吻，反唇相讥。说着，将一缕发丝别在耳后，露出令人惊艳的侧脸线条，“色衰爱弛，有几分颜色尚且如此，你呢？”
张梦露登时面色青红交接。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锁定你，这几天你行程我会翻个底朝天。”
“你……”张梦露握着杯子的手在抖：“你查呀，反正这件事不是我干的，看你怎么查。”
“是吗？”
这时，闻一寒带着一群像是保镖的西装男走来。
其中一个西装男上前，打开一个文件袋。
里面洋洋洒洒的都是监控记录、IP地址登录记录、她收买闹事人的打款记录，更甚至还有……
闻一寒拎起其中一张设计图：“看来以后Vking校招，要因为你提高几个难度。当初你校招进Vking的设计图，盗用的舍友的图吧？事发后倒打一耙，逼得她差点自杀。”
随着闻一寒的到来，旁边早就围满了吃瓜群众，听到这些话，不由低低惊呼。
“我……”如果说，张梦露刚才还有一丝侥幸，现在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头，且抽干力气。
她摇头，大声道：“我没有逼她！我给了她钱，是她自己不要！”
“张梦露，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闻一寒眉心皱起，眸色冷然。
张梦露的主管是个大便偏偏的胖子，得到风声屁颠颠赶来，吓得出了一头的汗。
他看着这只是改了些细节的设计图，满脸的失望：“你自己收拾东西走吧！”
张梦露面色苍白，瘫坐在椅子上。
这短短的几秒钟，她脑海中掠夺许多。
她长得不好看，读书时被爱慕的男生羞辱拒绝。
高考后凭借成绩扬眉吐气；大学照样无人问津，直到拿到Vking的offer，一下子被高看。
如今，一切都没了。
她始终相信，社会是猛兽大丛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并没有错，只是为了活下来。
可是这一切都被毁了……
她知道自己离开Vking，很快黑历史就会业内共享。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
她抬头，淬了毒一般的眼睛看向绯夏：“闻总，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对待她，知道她在你出差的时候干了什么吗？”
绯夏一愣，抬眸。
“她和别的男人在停车场搂搂抱抱呢！”
沉默几秒。
闻一寒勾住绯夏的肩膀：“那又如何？我乐意！”
闻言，张梦露登时面色煞白。
“事到临头，你还想咬人。”
闻一寒冷声，“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主动公开在网络向绯夏道歉，澄清谣言；二、我派人去澄清，我们法庭上见！”
当天晚上，张梦露在自己的V账号上发布了道歉函，澄清事实。
一时间声势浩大，就连万年潜水的Vking官方也转发了。
同一时间，澄清谣言的还有照片里被误以为是闻一寒未婚妻的女模特。
她声明自己代表合作方接应闻一寒，两人只见过一面，并无其他关系。结尾还小俏皮一把，表示如果她真是闻一寒的未婚妻，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网上的舆论瞬间翻转。
绯夏知道时，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心情平淡。
闻一寒瞅她几眼：“你以前总经历这种事？”
“嗯，这属于比较低级的。”
“你干脆留在地球，”他调侃道：“这比伽玛星安全多了。”
她沉沉地叹气，想起母亲的叮嘱。
“使命难为。”
闻一寒没说话，低头看着手机，侧脸笼罩在阴影中。
两人各占一条沙发，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外面霓虹闪烁，屋内在放电视。
闻一寒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不动声色瞥她，“那天停车场什么情况？”
绯夏脑子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见他看着电视，像是随口问。三两句说了那天的意外。
像是看到好看的地方，男人神情满意，勾唇道：“哦，他也太冒失了。”
嗡嗡。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震动，绯夏捞起手机，看到杨思远发来：【我想青你来窝家吃饭】
窝家？我家？
以为是错字，她没在意，听到闻一寒问：“怎么了？”
她就说了杨思远请吃饭的事。
“正好，好久没聚了，等过几天叫上其他一起去吧。”闻一寒微笑。
-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杨思远洗完澡出来，看到八岁的小妹在玩他手机，还坏笑着。
他心感不妙，拿过手机一看，顿时裂开：“笑笑，你这是干嘛？”
杨笑笑捂嘴道：“我知道你喜欢她，吃饭的时候还看着聊天笑呢，妈妈说，你今年要还是单身狗，就把你赶出去。”
“……”杨思远无语了，一想到绯夏收到了自己的邀请，心里紧张的同时，也有一丝丝期待感。
她会答应吗？
这时，绯夏回了条消息。
【好，是聚餐吗？晶晶姐他们也想来。】
“……”心里有点儿苦，不是说好的单独约会吗？但他还是飞快回复：【好，欢迎，非常欢迎。】
-
约定下周五傍晚去杨思远家。
在此之前，设计师大赛网络评选活动结束，她位列第一，也拿到比赛冠军。
周五，她受邀去参加比赛颁奖仪式。
一大清早，闻一寒开车送她过去，两人刚下车，就被蹲守在附近的记者拦住。
这些记者们本来是过来报道颁奖仪式，没想到钓到一条“大鱼”。在众人眼里，闻一寒这位年少成名的天才极为低调，网上关于他的采访甚少。今儿碰到了，多少也有榨点儿有意思的新闻。
于是一个胆大的记者冲在前头问：“闻先生，请问你身边的女士是你女朋友吗？”
今天风大，主城区有少量雾霾，绯夏头戴鸭舌帽，脸上是口罩，被遮的严实，几乎没人认出她。
“女朋友？”他游刃有余地周旋，“没有。你这么积极，要给我介绍？”
一阵哄笑。
绯夏就在旁边，眉眼弯弯。
直到大赛管理员赶到，记者们才散去。
随着工作人员引领，他们来到了主会场旁边的VIP厅，里面的人一看到他，顿时迎上来：“哟，小寒，你怎么来了？”
说话之人留着一戳小胡子，精神矍铄，约莫中年。
绯夏在杂志上见过他，这人是香港那边非常有名的设计师，想必也是这次比赛的评委之一。
“张叔。”
他礼貌微笑，而后介绍：“这是绯夏。”
“哎呀，你就是绯夏啊！要不是当初李老头跟我争，我是要给你设设计图打满分。”
……
圈子小，大部分都互相认识。
众人寒暄一番，绯夏捡了个角落坐下来，默默看着人群中心的闻一寒。
似乎无论何时，只要有他在地方，他就会成为焦点。这人表面看起来不正经，实则运筹帷幄。
“嗨，你是绯夏吗？”这时，耳畔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
是个女孩。利落的短发，脸上盈满笑意。
“叫我媛媛吧，你的手下败将嘿，亚军！”
“你好。”绯夏微笑。
“你真人比网上漂亮多了……”媛媛惊叹道，“黑你的人是眼瞎了吗。”
绯夏笑而不语，之前张梦露造谣她黑料，大概为了作证她人丑还喜欢作妖的设定，把她的照片P成了蛇精脸，照片全网流通，所有人以为她是整容怪。
“整容的妹子我见多了，你这一看就是纯天然的。”媛媛说着，而后八卦道：“诶……你和闻一寒真不是情侣关系吗？你们CP感好足哦。”
CP感？
绯夏不懂，但大概能猜出来。她和闻一寒……顶多也只能算是关系较好的友人吧。
意识这点，她心里有种怪异感。
见她不说话，媛媛有点尴尬：“对不起啊，我这人有点儿自来熟。”
“没事。”绯夏微笑，“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终成情人。
媛媛心里默默浮现一句话。
两人聊了一会儿，互相添加微信，颁奖典礼快开始了，绯夏去了趟洗手间。
-
这会儿主会场的音乐已经响起，远远地传来。绯夏洗干净手，从洗手间出来。
走廊的灯光大概是坏了，显出几分幽暗。
路过拐角时，她看到侧方站着一男一女，似乎在争执。
那男人背对着她，身材挺拔料峭，白衬衫折叠在手肘处，手臂线条漂亮。
与此同时，她有种猛烈地心悸感，就像有一双大手，在紧紧地掐住她的心脏，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眼前一阵虚幻，物体重重叠叠。
她脚底发软，扶住墙壁。
模糊的视野里，掌心纹路散发着强烈的紫色异光，一直顺着手臂的经脉，蔓延到她心脏。
到底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想要看清那两人。
只是视野模糊不堪，她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绯夏！你怎么了？”
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正是媛媛。
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其实也不过是几秒，绯夏回过神来。
媛媛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马上要颁奖典礼了。”
她摇摇头，深处一口气，心底的怪异感挥之不去，被她浅浅地压下去。
离开前，最后回看一眼走廊，空荡荡的，那两人早就走了。
-
很快，颁奖仪式开始了。
台下坐满了人。
她站在后台，听到主持人报幕，露出抹浅笑，款款走上舞台。
台下掌声热烈。
她接过颁奖嘉宾递来的奖杯。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后面大银幕上是她获奖的《骑士友人》。
“绯小姐，据说您在递交报名报的时候，灵感那一栏只用寥寥一句‘他乡之客与骑士的友谊，一切尽在不言中’表达，如今能够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绯夏笑着点头，接过话筒。
“灵感来源于我的一个梦。有一个女孩，她是外星人，来地球执行任务。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一位地球男孩。”
“男孩收留无处可去的她，教她适应地球生活，还在她困难的时候帮过她，这让女孩想起了自己星球上的骑士，她珍惜与他的这份跨越星球的情感。因此这份情——被我凝结在作品里。”
台下，听到这话，闻一寒眸光微动。
“Wow，好奇妙的梦啊。”主持人惊呼一声。
像为了打趣，主持人又问：“绯小姐，你说这个梦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绯夏不擅长撒谎，一本正经道：“那就是真的。”
底下一阵善意的笑。
主持人又问了几句，绯夏对答如流，场面一时间非常热闹。之后轮到其他人讲话，她退到一边。
忽地觉得掌心有些痛，刚才，她身体不对劲，一直掐着手心，这会儿才发现，指尖竟还染血。
蓦地芒刺在背，她抬头望去，撞入一双深邃的眼。闻一寒似乎也发现她她手上的伤，眼神疑问。
绯夏只下意识笑了笑，便将手藏在身后。
接下来是那个叫媛媛的女孩讲话，她语气颇为风趣，逗得台下哈哈大笑，绯夏也跟着笑了笑。
-
颁奖典礼很快就结束了，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上来，作为官方闭幕致辞。
绯夏随着人流走到后台，闻一寒已经在那等着了，一看到她，登时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碰到了两个人。”绯夏皱眉，“然后星命图的反应就很激烈。”
闻一寒没说话，拽着她走到洗手间门口的公用水池，牵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清洗。
灯光昏黄，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他肩膀挺阔，灯光下发丝柔软，耳后有一粒小痣。
红色的。
以前没发现。
有点好看。
她思绪飘飞，眼神在那一粒小痣上打转，忽然很想摸一摸。
当她这么想时，她的行动已经取代了思维，指尖在她耳廓后点了点。
男人像是被电到似的，浑身一僵。他回头：“别乱动。”
“哦。”绯夏低眼微笑，轻轻摩挲指腹，那温热的触感似乎难以散去。
“那两个人你认识吗？”等帮她冲洗干净手，闻一寒问。
“绯夏，寒哥！”这时，杨思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冲他们挥手。
“杨思远？”绯夏一愣：“你一直在主会场吗？”
“嗯啊。”杨思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不是说晚上去我家么……我、我今天请假了，也没什么事儿，就来到这里看看，绯夏你的发言真棒。”
是因为他在主会场，所以星命图才会异动吗？似乎也只能这样牵强地解释。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闪过了那个白衬衫的男人，总觉得有些……熟悉。
因为要去杨思远家里参加宴会，三人说这话离开了主会场。从这片建筑走出去，上了闻一寒的车。
绯夏坐在靠窗位置，看着外面的精致，车子慢慢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迎面而来，是一辆红色轿车。
擦肩而过的刹那。
一瞬间，绯夏又看到了白衬衫男人，他在打电话，有着极为立体的侧脸轮廓，笑起来时，眼尾上挑；
副座的女人一头卷发，脸戴着墨镜，她倾身过去亲了一口那男人，很是亲密。
她心里忽然有种很浅的、莫名的抽痛感，也只是像风一样，很快就消失不见。
杨思远家小有资产，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盘下一栋宽敞的别墅，后面有一个面积不小的花园。
绯夏到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到齐了。
当众人走进杨家的后花园，不约而同露出惊叹的眼神。
木芙蓉、桂树、凤尾兰、吉祥草、美人蕉、睡莲……数不清的绿植错落有致地排布。
既不显得拥挤，也没有冷清感，微风吹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杨思远，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过日子啊！这花园也太赞了吧。！”叶晶晶心直口快，啧啧称奇。
杨思远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母亲在打理。”
绯夏深呼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来杨家聚餐，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群人说说笑笑，在花园落座。
烤肉的烤肉，喝酒的喝酒。
来地球这么久，绯夏还没吃过烤肉，不免新奇，看着其他人烤。
这时，衣角被人扯了扯，她回头看去，是一个穿着粉红裙子的小女孩。她眼睛圆溜溜的，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姐姐好，我叫杨笑笑，是杨思远的妹妹。”
“你好呀。”绯夏眉眼弯弯。
杨笑笑：“我在哥哥手机里，看到过你的照片哦。”
“……诶？”杨思远手机有她照片？她愣了愣，随即笑到：“对，我是绯夏。”
“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杨笑笑勾着她的手指，十分热情。
盛情难却，她暂且放下手中的活儿，跟过去。跟着杨笑笑上了楼，而后看她推开一扇门。
大概是杨思远的房间，树杈衣架上挂着他的外套，房间干净整洁，墙壁上有张科比的海报。
“笑笑，这是你哥哥的房间，我不方便进去。”绯夏笑道。
“没关系啦！他不会生气的。”
“你带姐姐来这里干嘛呀？”
却只见杨笑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礼盒，打开，里面正是一枚手链。
吊坠是头鲸鱼。
刻画栩栩如生，轮廓精致漂亮，瞳孔点缀红宝石，像是闪着光。
“哥哥前几天买的哦。”杨笑笑把礼盒递到她手上。“但他太笨了，不敢送给你。”
绯夏犹豫要不要接，这时，忽地感到掌心有股灼热感。
悄悄低头一看，那流光再次亮了起来，这次，非常明显地指向着某个方位——
床底。
大概是见她一直盯着床底，杨笑笑把礼盒放到一边，双手并用从下面拖出一个棕色皮质小巷子。
里面是各种泛黄的照片，信件，奖章，还有一些小玩意儿……
小丫头：“哥哥连这个也告诉你了？这可都是他的小秘密。”
随着箱子打开。
绯夏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一块石头。
通身黝黑，棱角不平，局部有晶质体，灯光下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她登时心中一惊，颤抖着手指拿起来。这是……来自伽玛星的陨石？
“笑笑！”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杨思远出现在门口，“你把绯夏带到我房间干嘛？”
“略略略！”
杨笑笑做个鬼脸，屁颠颠跑没影了。
“我妹妹有点不懂事，你别在意……”
此刻也不顾上杨思远在场，她死死盯着手中的陨石。
心底浮现一个猜测：这种石头在伽玛星随处可见，是最平常的一种，却也是精神力凝练的基础。
当手碰到这块石头时，从掌心纹路溢出的流光，蔓延过指尖，深入陨石中，产生了强烈的共振。
石头在勾引着她互相渡送精神力。
原来，面对杨思远，产生的异样流光，不是星命图指示，而是石头在吸引她？
“啊，你很喜欢它吗？这，这是我半年前去云南旅游的时候，在一片荒漠上捡到的，别人说这是从其他星球飞过来的陨石，不过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陨石。”见她一直盯着，杨思远说。
“我……”她开口，声音有些艰涩：“这块陨石，可以送给我吗？”
她要最终确认，当陨石离开杨思远后，星命图还是否会有指示。
“当、当然可以！”杨思远二话不说点头答应，眉眼飞扬，好像绯夏接受的是他一样。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闻一寒刚和拉曼聊完天，一抬头，发现花园里到处都是人，绯夏却不见了。
“最近绯夏和杨思远走得挺近啊。”绯夏笑呵呵烤肉。
“最近？”闻一寒挑眉。
“你不会不知道吧？就你出差那会儿，绯夏被黑了，杨思远每天要么带早餐，要么送奶茶啊，嘘寒问暖的。”
“不可能。”闻一寒轻嗤。以他对杨思远这种腼腆男的了解，他绝不可能这么高调。
“呵，还真瞒不住你。”拉曼胳膊肘撞撞他，“小寒，你不像你了啊。”
“嗯？”
闻一寒低头看着手中的烤肉，有些心不在焉。
“你一直是敢爱敢恨的。”拉曼目光遥远，“在你身上，感情问题永远不算问题，你洒脱、自在，擅长快刀斩乱麻。”
他咬了块肉，说：“还记得在美国那几年吗？赛琳娜、艾米、特蕾莎，我可真是被她们伤透心啊，要是没有你，我的爱情导师，那我可怎么办？”
“你现在像极了那时的我。”最后，拉曼盖棺定论。
闻一寒都不愿搭理他。
这家伙能同时交往两个女朋友，要什么爱情导师？
“嘿！”见他不为所动，拉曼大掌一拍，“那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绯夏？”
喜欢吗？
闻一寒猛灌一口酒，辛辣的味觉刺激口腔。
他扯出一抹笑，凉凉道：“她是坐着宇宙飞船过来，寻找命定伴侣的呢。”
“啥宇宙飞船？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啊？”拉曼酒喝多了，已经有些大舌头，话很多：“小寒，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永远不要放手。”
“你懂什么？”闻一寒轻嗤。
“我不懂……我怎么会不懂……”拉曼声音渐渐低下去，趴在桌上鼾声四起。
闻一寒有些嫌弃地看他一眼，眼神渐渐淡下去。
有一件事，拉曼不明白，当真正喜欢一个人时，所有的洒脱、自在，都是很奢侈的。
-
但似乎也不能轻易就放手。
“笃笃。”
还在房间里的绯夏和杨思远听到敲门声，回头看过去。闻一寒斜倚着门框：“下去吃烤肉了。”
绯夏从思绪中抽离，对杨思远淡淡地笑了笑，三人一同下了楼。到了楼下，空气中飘着香味。
烤肉架上的肉串已经刷了肉酱，看起来十分可口。杨思远走过去，拿了一串烤好的羊肉给她。
“谢谢。”她抿唇微笑。
闻一言扫了他俩一眼，指尖顿了顿。
这时，醉酒趴在桌上的拉曼，忽然砰一声摔倒在地。
“哎哟，曼哥，你这脸醒来没法看了啊！”
“唔……”
“快快，把他抬起来。”
众人打趣着，合伙把他抬进去。
转瞬小花园里只有闻一寒和绯夏两人。
“夏夏……”
男人掺了醉意，深邃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
对上他的视线，绯夏心头猛地轻颤，而后听他散漫的嗓音：“我今天听拉曼说，我是爱情导师，闲来无事，我也给你掰扯掰扯呗，你和……杨思远，怎么回事啊？答应了？”
绯夏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陨石：“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闻一寒眨眨眼，只见她手里有一个黑不溜秋的石头，他轻嗤：“定情信物？”
“伽玛星的陨石。”她将陨石拿到光照看，泛着泠泠幽光，“原来，杨思远不是我要找的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家里有这块石头。”
说完，见他沉默，她抬眸望去，男人愣愣地看着眼前，像在放空。
紧接着，他肩膀颤抖起来，在轻笑，气息浅浅的。
他拿起石头，掂了掂：“说的对，命中注定的人怎么会轻易找到呢？”
“要么远在未来，要么——”他握住从高空落下的陨石，笑容轻狂：“近在咫尺。”
-
众人在狂欢到傍晚才回去，而之后的半个月，当绯夏再次靠近杨思远，发现那流光果然没有亮起。
一切都是这块陨石引发的乌龙。
她觉得啼笑皆非，心里也有种莫名的解脱感，当再次看到杨思远时，忽然觉得当同事也很不错。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在这天下班后，约她咖啡厅见面，羞赧犹豫地说——
“夏夏，其、其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欢你，可、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绯夏一愣。
意识到也许是自己从前让他误会了，歉疚道：“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以前让你误会，非常对不起。”
她重复了两遍。
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杨思远轻笑：“你拒绝我，没必要道歉。”顿了顿，他苦笑道：“我其实也猜到了。”
从来到他家的那一刻。
那么多人的聚餐，绯夏的眼神便一直在闻一寒身上打转。
“你喜欢的人，”杨思远问：“是……他吧？”
“嗯？”
绯夏眼神迷茫。
“算了，就让我自私一次吧。我……”他笑了笑，“不想告诉你，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