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时僵在那里,下意识地别过头去,不敢去看。
手握成拳,攥得发白。
但他又忍不住,他想知道那位青丘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值得师尊这样特殊的对待。
周围静谧,只听得见二人亲吻的声音。
狐柏棠眉眼含媚,下巴抵在洛岱渊的肩膀上,喘着粗气。
他从未有过与人缠绵旖旎的经历。
洛岱渊胆大妄为,竟不经他同意便动他。
但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了,那许久未经的雨露期似乎被洛岱渊的梨花信香勾出来了。
洛岱渊眼底满是欲望,他声音低沉掺着克制:“棠棠,我想要你。”
“我想与你结契。”
炽热的呼吸落在狐柏棠的脸颊上,让他躲无可躲。
他抱紧洛岱渊的脖子,声音温软能掐出水来:“不行,得等成婚那日。”
听了这话,洛岱渊非但没有生气,还闪着眸子兴奋道:“看来我要加快进程了,我已经快忍不住想要娶棠棠过门了。”
狐柏棠是个面薄的,听了他的话,耳朵尖都要冒火了,只管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洛岱渊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他温柔地抚摸狐柏棠的后脑勺,然后再度吻上去,动作轻柔像是在呵护什么至宝。
.
沈槐安脸色青白。
他从未想过,师尊对别人还有这般温柔的模样。
他们相叠的身影犹如一根刺,深深扎在沈槐安的心里。
沈槐安想不明白。
既然师尊心有所属,既然师尊只当他是能轻易践踏随意丢弃的炉鼎。
那为何要对他说那些情深意切的话,为何要带他下界游元宵,为何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给他买喜欢的那些东西?
叫他误会呢?
那样的待遇是其他炉鼎没有的,师尊从前分明是把他放在心里的。
沈槐安满脑子都是两人相处在一起的画面。
他缠绵病榻时,师尊躬身照顾,四海求药,从未有过忽视。
他身世低贱,受人欺负时,师尊亲自站出来,将他护在身后。
他说一句想念人间,师尊便放下修炼,亲自带他人间游玩。
难道这些都是逢场作戏,都是假的吗?
沈槐安很想冲上去问个明白,到底要为什么这么对他,但他知道,此刻并不是时候。
孩子还在等着他救命。
他不能为这些私情就弃孩子于身后,他做不到。
沈槐安抑制住自己疼痛颤抖的身体,深一步浅一步地走过去。
洛岱渊听到踩雪的声音,侧首看过去,脸色倏而变了。
“你来干什么?”
沈槐安摇晃地跪下来,叩首道:“承欢来向师尊求药。”
“求药?”
“承欢想求续灵丹。”
续灵丹可是四海难求的灵丹妙药,对于滋补元神、维续真身可有奇效。
洛岱渊眉头蹙起:“你要续灵丹做什么?”
沈槐安抬眸看了他一眼,继而低下头来,强忍身体不适,颤声道:“承欢身子难受,仙力枯竭,只能耗元神强撑,求师尊…念在往日情分,赐药于我。”
狐柏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怒瞪洛岱渊,眼神在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洛岱渊急忙哄道:“棠棠你别理他,当他不存在就是。”
沈槐安再叩首,声音戚戚:“求师尊赐我续灵丹。”
洛岱渊冷声斥他:“你给我闭嘴!”
狐柏棠愤怒地甩开洛岱渊的手,“你让我不理他?洛岱渊,难道你想让我看你们回顾旧情,忆惜往日,再旧情复燃吗?!”
洛岱渊慌张:“棠棠,我没有那个意思,什么旧情复燃,我跟他根本就没有过,他不过是个下贱的炉鼎……”
他一字一句化作钝刀,在沈槐安心尖上缓缓割下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伤。
他们曾经拥有的回忆被他一概否认。
所有的过去皆埋没在他那句下贱的炉鼎里。
一切真情都是假的。
只有沈槐安一个人,傻傻地付诸真心了。
心如刀绞的感觉,原是这样的。
沈槐安低头攥紧自己的衣角,暗暗咬紧了嘴唇,他怕自己喉间的哽咽忍不住会泄出来,更惹师尊厌烦。
“下贱的炉鼎?若不是你平日的娇纵,他一个小小卑贱下仙会在你这瑶光殿出入自如吗!”
狐柏棠实在受不了自己心悦之人心中还有他人。
他为了洛岱渊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寂渊之下,如今封印得解,他再返人间,对洛岱渊所行之事不满,也对他身边出现的人带有深深的敌意。
洛岱渊是他的,六千年前是,六千年后依然是。
“我没有……”洛岱渊一贯否认,却惹得狐柏棠更加不快。
“洛岱渊!”狐柏棠怒斥一声,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沈槐安,使劲推了洛岱渊一把。
“你把你的事处理好了,再来找我!”
“棠棠!棠棠!”洛岱渊急忙拽住他的手臂,他委声道:“我与你作的承诺,不会食言。
你别走,我会解决好这件事情,给你个心安。”
狐柏棠脸色依旧难看,但已经不再甩开他的手了。
洛岱渊弯起眼睛,脸上是沈槐安从未见过的温柔神色:“一会昆仑山的长老们会过来想办法医治你体内的浊气。”
他伸手拭去狐柏棠眼角的泪意,怜惜道:“你这副样子,他们看到该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了。”
狐柏棠冷哼道:“你本来就没有照顾好我。”
洛岱渊搂住他的腰身:“从今往后不会了。”
狐柏棠推开他,心底还没原谅,语气颇冷:“你先将眼前这下贱炉鼎解决了再说。”
洛岱渊这才看向沈槐安,语气疏远冷漠:“承欢,是不是本尊平日管教不严,才使得你如此放纵,目无规矩!
你本是肮脏下仙,却胆大妄为闯进瑶光殿,触犯昆仑山的条律,你可认错?”
沈槐安扣紧自己的手指,卑膝道:“承欢认错。”
洛岱渊抬起手,数根锉骨针出现在沈槐安身边。“既认错,便好好受罚。”
他毫不留情地将锉骨针钉入沈槐安的身体。
沈槐安低头咬唇,身子伏低,忍受锉骨针的钉骨之痛,声音断续,气息虚弱:
“只要、师尊……赐我、续灵丹,多少…多少罚,承欢都、受……”
他过来时身上只有一件里衣,外面仅穿了件薄薄的白色外衣,几个呼吸间,他身上衣服便染了血。
衣衫被锉骨针戳得破烂,几乎是勉强蔽体。
不多时,沈槐安衣服上尽是血色。
锉骨针,是洛岱渊独创的神器。
顾名思义,被锉骨针钉入骨头里,受尽碎骨锥心之痛。
就算是修炼万年的妖魔,在锉骨针下也难捱。
洛岱渊从未用这个来惩罚过仙人,只对妖魔用,是斩杀妖魔的利器。
如今为了向狐柏棠证明自己的真心,竟不惜用在沈槐安身上。
那种钉入骨头的剧痛,让沈槐安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
恍恍惚惚间,他抬起头,看向洛岱渊,见男人天姿容颜上冰冷如霜,黑眸里刻着无情冷漠,隐隐还有许些嫌弃,不见往日半分温情。
心头那一点希冀,彻底暗下去了。
受完罚,沈槐安趴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抽搐,嘴里一直在吐血,几乎是气游若丝。
洛岱渊眼中未见丝毫怜惜之情,他翻出掌心,变出一物,问道:“这可是你要的续灵丹?”
沈槐安脸色是病态的白,他艰难抬头,眼中倏然出现一丝光。
“是、是续灵丹……”
他爬过去,身子在雪地上留下拖行的血迹,但声音却掺着欣喜:“谢……谢师尊、谢师尊赐药。”
洛岱渊冷笑:“我何时说要将这药赐给你了?”
没等沈槐安反应过来,洛岱渊便用仙力将续灵丹碾碎成尘。
“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