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书名:整容 作者:柳岸花明 本章字数:2293 下载APP
8.
我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这个肯定不是沈博弈的男人。
他的眼眶变得猩红,却突然冷笑着松开手。
我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可男人似乎并没有打算给我休息的时间。
他拽着我的头发,在我的拼命尖叫中,拖着我缓缓走进客房。
咔嚓,门被反锁了。
我被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脸颊贴在地板上的瞬间,我闻到了一股呛人的恶臭。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慢慢走到我身前蹲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额头。
“以嘉,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就不愿意看看我呢?”
男人的口吻格外深情,看向我的眼神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以嘉,我妈也催我结婚了。”
“你知道的,她总想把我们凑一对儿。”
我猛地瞪大双眼。
他的这句话,正在向我揭露一个赤裸裸的真相!
突然,男人的手在地板上敲了一下后,扣着一道不起眼的裂缝,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掀开了那块发臭的木头。
地板底部已经被血水泡透了,黏稠的腐肉粘连在缝隙处。
我捂着嘴巴强忍恶心地看过去,地板下面正躺着一具快要生蛆的腐尸!
“啊!!!”
我发出一声惨叫,拼命在地上爬着,想要逃离这里。
男人却一把按住了我的脑袋,强迫我和地板下的腐尸面对面。
在快要被臭味晕的快要晕厥时,我盯着那张几乎被尸水泡烂的脸愣住了。
尽管尸体的面部肌肉已经斑驳脱落,森森白骨上吊着一颗化脓的眼球,但我依然可以辨认出来。
这具尸体就是沈博弈!
我真正的男朋友!
他的尸体就这样躺在离我房间不到十米的地方,和我度过每一分每一秒,直到如今发臭化脓,我们才终得相见。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顺眼多了?”
男人猛地合上木板,浓稠的血水溅了我满脸。
我一边哭一边摇头,剧烈的恐惧迫使我无法再和这个男人对视了。
他也不恼,自顾自地擦拭着我脸上的污秽,伸出舌头舔了舔沾满尸水的大拇指。
“你知道吗以嘉,我从小就看着你和其他男生在一起,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本以为你只是玩玩,我以为你终究会回到我身边。”
他扯着我的头发,强迫我的头向后仰,语气里充满哀怨:“可你却告诉我,这一次,你想和他结婚了。你在等着他求婚……”
“我怎么能忍受,我怎么可以忍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我明白了真相。
这真相令我灵魂战栗,我完全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吴初闫,杀了沈博弈。
吴初闫,整容成了沈博弈的样子。
“吴初闫,你这是何苦呢?”
我呆滞地说着。
吴初闫的表情变了又变,因为过度整容导致的僵硬也愈发明显了。
他亲昵地凑了上来,一遍又一遍亲吻着我的嘴唇。
“我就是故意用自己名义给你发的短信。”
“以嘉,我真怕你会看出来。”
“可你那么聪明,哪怕我做了全身整容,我甚至剥了他的脸,移植到我的脸上,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你还是发现了,以嘉,你还是发现了!”
9.
我开始发笑,吴初闫真的疯了。
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被我当成亲哥哥般撒娇。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们就像是真的有亲缘关系一样。
可我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被我视为家人般信赖的男人,居然会发疯杀了我的男朋友,并且整容成我男朋友的模样,还妄想就这样取代他一辈子!
“吴初闫,你疯了!”
我流下绝望的泪水,吴初闫心疼的抹着我的眼眶,他一边笑一边说:“是,我是疯了。”
“在我听到你说想嫁给别人的那一刻,我就彻底疯了。”
“既然不能代替他,那我就成为他!”
我闭上眼,静静地承受揭开真相后绝望又寂静的这痛苦一刻,可吴初闫却并不打算放过我。
我说过,他疯了。
他突然跪在地上,消瘦的后背佝偻成一个弯钩,他的手指颤抖着摸上我的腿,可怜又癫狂地看着我一遍遍问道:
“以嘉,你爱我吗?”
“以嘉,嫁给我,我们结婚好不好?”
“周以嘉!你说话啊!”
吴初闫贴在我耳边大喊,眼泪和鼻涕拧在我的脸上。
我绝望地发出阵阵惨叫,恍惚间,我看到吴初闫泪眼婆娑地从桌上摸出一把斧子。
那斧子上还带着已经干涩成黑块的血迹。
我想,沈博弈就是这么死的吧。
和我一样。
斧头砍在我身上的瞬间,我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都说人在死亡的时候,听力是最后消失的,现在看来,这句话果然没错。
在感受不到疼痛后,我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即使这样,我依然可以听到吴初闫疯狂的,带着哭腔的质问:
“以嘉,你爱我吗?”
“说话啊!你爱我吗!”
“快说你爱我!”
“……”
我重新获得视觉和思考能力,大概是在两个多月后。
医生说我身上至少有三十处伤口,警察说吴初闫的斧头有点钝了,所以我受了更多的苦,也幸好因为如此,吴初闫在最终将斧头劈向我的脖子的时候,警察终于赶到。
我想,那把凶器之所以会钝了,一定是因为吴初闫在杀沈博弈的时候费了太多功夫。
换而言之,沈博弈到死仍救了我一命。
吴初闫的结局没有意外,并且来得很快。
在确定执刑之前,他指名了要见我。
我不想去,我没有任何勇气去看这个人最后一眼。
我去了陵园,我在沈博弈墓前待了一整天,直到天黑。
我知道过完这个夜晚,明天天亮之前,吴初闫就会被执行死刑。
我最终还是在这个夜晚的后半段,去见了吴初闫。
我指着自己的脸,有至少六道伤口,最深的一刀裂开了我的面骨。
我冷笑着问他:“你说你爱我,爱到不惜那么丧心病狂,那么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还爱我吗?”
吴初闫的脸已经看不出是像沈博弈还是像他自己,他的脸已经不能够说是一张人的脸,那只是一堆扭曲的肌肉和龟裂的皮肤的结合体,狰狞又恐怖。
“你该死。”
我说。
吴初闫一言不发,只是流泪,泪水在他起伏不平的脸上流淌,像水冲刷过大地,在山谷间形成河。
他抬起戴着镣铐的手,用指甲狠狠戳进脸上的皮肉里。
他拼命地抓,将这张脸一条一条、一块一块地抓下来,像是要将这张不属于他的脸卸下,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