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书名:替身手刃白月光 作者:蓝色梦境 本章字数:2573 下载APP
沈暄不再来了。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只是杜昌黎偶尔来给我把脉,开些滋补的汤药。
我想去看看他。
我第一次走出了别院,回到了沈宅。
沈宅的下人都被遣散了,不似以往整洁热闹。
杂草已长至平膝高,偶尔从草飞出几只鸟,发出几声怪叫,让人毛骨悚然。
我不知去何处寻他,只能去他常去的地方转转。
湖心亭子里,花园桥上,阁楼间……
直到我推开了沈暄书房的门。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我也醉了一回。
屋里满是散落的画像,大的小的,无不都是红衣女子。
细细瞧来,我与宴昭的眉眼还颇有些相似。
我正瞧得出神,却听到一声。
“你来做什么?”
我收起这些画轴,对上他的视线。
“来看看你。”
良久的沉默之后,我听见他说“对不起。”
我扔下画轴。
“如若对不起可以弥补这些,你倒是欠我千万句对不起。”
“沈暄,娶我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问自己——你疯了吗?
疯就疯吧,我能活到现在,靠的可不就是一个疯字。
娶我吧,沈暄,莞莞类卿也好,赎罪也好,怎么都好。
我什么都没了。
这一世,能不能为我。
我太自私了,可我没办法。
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太远了,不仅仅是宴昭,是千山万水,长途跋涉我也到不了。
就当我以为再也不会有回答的时候,
他说“好”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切如从前一般。
沈府恢复了生机,我恍恍惚惚,也好似回到了和沈暄初识的那段时光。
他日日来陪我,教我读书识字,偶尔带我去骑骑马,逛逛集市,看看烟花,倒也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醉香楼的桃花酿真是好吃,入喉温润,回味绵长。
我一杯一杯的,就着这本身也有些醉人的春风,脸上染了些绯色。
沈暄也并不做阻拦,只是笑着骂我贪嘴。
这桃花酿后劲大了些,不一会儿我就开始双眼迷离。
看什么都觉得像隔着一团雾,朦朦胧胧的,但是却觉得心安。
回府的路上,我实在是腿软的迈不动步子,沈暄干脆背着我。
我仗着多喝了几杯,便胆大了起来,将沈暄抱得更紧,滚烫的脸贴着他的后颈。
我像只猫儿一样蹭他,看着他耳根变红,我笑着吻了上去。
“沈暄,我喜欢你”
我看到他的耳根更红,脚步加快,满意得紧。
我长出一口气,贪恋着沈暄温热的气息,恨不得永远沉溺于此。
接下来的几日,我们真的就像恩爱的夫妻。
他准备着我们大婚之日的一切,一切都是按照我的喜好。
我虽然不言语,但是却也是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至少我可以确定,那一些真真假假的东西里,终于有一些是属于我宛卿卿的。
大婚当日。
我盖着盖头坐在婚房里头,听着孙嬷嬷絮絮叨叨地交代,等啊等的,怎么都等不来沈暄。
趁着孙嬷嬷不在,我边探头探脑的让门口的小厮去打探一下。
谁知那小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自从昨日就再也没有见过沈公子。
已经派人去寻了但是并无音讯。
如今前堂的宾客也是无人招待,靠着老管家拖延着。
我听懂了。
沈暄逃婚了。
我扯下盖头,不顾小厮的阻拦跑出去看。
火红的喜字和灯笼挂满了沈府,沈府上上下下都萦绕着喜气。
可是唯独本该站在我面前的沈暄,他逃了。
我跌跌撞撞地往书房跑,推开门,一切如常,只是那几张画轴不见了。
我踉跄着出门,那婚服当真是又沉又繁琐,压得我喘不过气,头上的凤冠被我扯下,珠钗掉了一地。
踩到衣裙了就跌倒,跌倒了再爬起来,再跌倒,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出了大门。
我顾不上沈府门前围着的看客,只是匆忙地往前跑。
我跑啊跑,可我不知道沈暄去了哪儿,我也根本找不到。
跑累了就随便找了个台阶,抱着膝坐下。
我应当悲伤的,可我再也流不出来一滴眼泪。
我知道沈暄不爱我,可我未曾想,这场戏,他都不愿意陪我演下去。
我看着那长长的路啊,沈暄去了哪儿呢。
是寻新的法子找回宴昭吗,还是去游历山水,看那些稀奇古怪的世界了。
呆愣了许久,我终是理了理身上的婚服,抚了抚遮住眼睛的额发,转身回了沈府。
这一路上,我竟是前所未有的理智和清醒,细细回忆着小半生,倒是也没有什么遗憾。
远远看到了寻我的孙嬷嬷,她看到我,赶忙迎上来。
“姑娘回来了,姑娘莫要太过伤心,自己的身子要紧啊,跟老奴回去吧。”
孙嬷嬷急的泛了泪花。
我没做声,任由孙嬷嬷带我回到婚房。
我叫孙嬷嬷重新为我挽好头发,脱下了婚服,换了个我不常穿的火色的衣裳。
最后以沈府女主人的身份遣散了沈宅的下人后,我站在大厅,向诸位宾客致歉。
并宣布婚宴取消,我与沈暄的婚约作废。
这场闹剧也算是到此为止了。
府中从热热闹闹到空无一人,我居然有些舍不得。
我慢慢地在沈府转,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我都不放过。
池中的游鱼这会儿也不再困倦,闹得一圈儿一圈儿的涟漪,欢实得紧。
我来到沈暄的书房,空空荡荡的,除了平日一些书画就是一些典籍,无趣得紧。
外面夜色正浓,我眯着眼,分明是看不出一点光亮。
罢了,明明暗暗,真真假假,我向来也看不清。
我端起烛台,烧了沈暄的书画,一张张,一页页,再到那些典籍……
等我反应过来时,周身已是半面火海,我却根本不想逃。
实在无其他东西可烧,我的视线便转向了沈暄的书案。
没想到书案上摆着一封信,写着“宛卿卿亲启”。
我展开信纸,就着火光看。
“卿卿,我自知亏欠你良多,宴昭一事牵连你太多太多,怨我执念太深,才让事端发展到如此境地。
你可知,当你问出那句可否娶你的话时,我竟有些喜悦和期许。
我与宴昭辗转百年,我每日思考的都是如何找到她和留住她,犹如疯魔一般。
我并未有莞莞类卿的念头,你和她不同,你喜静,爱素雅,性格隐忍。
我并非对你毫无情意,我只是不愿相信,我分不清对你是愧疚还是情意,也分不清对宴昭是执念还是其他。如若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娶了你,对你才是最大的伤害,我也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你可愿等等我?
等我把属于宴昭的东西送回北方,我已经解除了永生蛊,只愿往后放下执念与良人偕老。
此去路远,等我返回之日,必定给你一个答案……”
这字字句句的,我看着只觉得可笑。
一松手,这张薄薄的信纸就被火舌吞没,化成灰烬,我下意识伸手去捞,却扑了个空。
我阖上眼,耳边只有烈火燃烧的呼呼声,顺着裙摆蔓延至全身,我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
“沈暄啊,如若你能勇敢一些,如若我早一点看到这封信……”
我这一生好像都是错的,是错的吗,可我也只是想做回真正的宛卿卿。
老天,下一世,让我做完完本本的自己吧。
都是太迟。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我想起那年他眸色温柔地对我伸出手说,
“宛卿卿,我带你回家”
那日啊,是个响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