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血后，我躺在病床上，身体没有太大的不适，只是感觉渐渐丧失了先前的力量。
我仰望着头，透过头顶的水晶灯映出的倒影，模模糊糊能看见我的影子。
整个轮廓分明的年轻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枯萎，瞬间回到了60岁白发苍苍，老树皮的模样。
我艰难地起身来，蹒跚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我的老泪如绝了堤的洪水，一泻千里。
债还完了，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我始终不配拥有幸福。
我听到了手机的响铃，是陈婷婷的电话，我久久不敢接电话，怕听到她的声音，瞬间就能击垮我支离破碎的心。
接连十多个电话，我没有接，整个身体被掏空了般无法动弹。
手机又传来几条信息，我打开一看。
“亲爱的，你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
“谢谢你救了妞妞，我们结婚吧！”
“我知道你已经有两次准备求婚了，不用求，我愿意。”
随后，对话框里传来一张照片传来，白皙的手，无名指上的钻戒耀眼夺目。
那一刻，我感觉我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撕扯地疼痛。
我捧起一把冷水，浇在脸上，洗掉我所有的泪与痛。
就算要走，我不想不辞而别，我想再见见陈婷婷，最后一次看看她最美的样子。
我擦干脸上的水渍，佝偻着背，迈着蹒跚的步子，到咨询台借了纸笔，写了几个字。
走进妞妞的病房，陈婷婷焦急地握住手机，我知道她在等我的消息。
我推开门，她侧目看来，我还是那副她熟悉的潮流打扮，她欣喜若狂起身来。
当她看到我苍老的脸时，她刚刚萌发的喜悦之情瞬间枯萎。
“叔…叔叔…您是？”
“您是德文的爸爸吧，他人呢？”
我慈祥地微微一笑，伪装得她看不出破绽，递上了我为她写的纸条。
上面几个清新的大字，陈婷婷不可置信的瞳孔猛缩，接过纸条。
“对不起，我走了！”
我不敢开口说话，因为我一开口我的声音就会暴露，我波澜不惊微微一笑，转身迈着艰难的步子。
“叔叔！”
陈婷婷再次在背后叫住了我，我定住了脚步，心潮澎湃百般煎熬。
“叔叔，他去哪里了，还会回来吗？”
我倒吸一口凉气，微微摆了摆头，刚准备迈开步子，陈婷婷又说道。
“叔叔，麻烦您转告他，我会带着妞妞一直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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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流出来，我迈着铁石般的步子，回到了家里。
女儿对我又是一阵唠叨与职责。
“爸，这么多天去哪里了？派出所我都报了几次案了！您能不能安分点，别再给我添堵。”
我长吸一口凉气，淡淡说道：“以后都不会给你添堵了！”
我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躺在长椅上，翻开手机，盯着陈婷婷给我无休止的信息传来。
上天给我两次爱你的机会，我依旧没有把握住，更没有兑现先前的承诺，也无法给你一生安宁与幸福。
我戴上老花镜，给她回了几个字。
“婷婷，我不会再回来了，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就是我的妻子。”
回完消息，我将她拉黑，紧闭着眼睛，手拿着老照片，放在心口默念着。
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我的妻子，陈婷婷。
不知是什么时候，我身体的温度渐渐冷却，不知是什么时候，我的身体不再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