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完结）身后白首
白城出了件大新闻。
路家的小路总疯了。
他为了一个情人在凶宅里呆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还真有股子要生死相随的深情劲儿。
人们觉得好笑，这种二世祖哪来的深情。
第三天傍晚，路家夫人劝说无果，是路老爷带人强行把路逢绝从衣柜里拖了出来。他仰面躺在地板上，刺骨的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像是刀子，刀刀刮在路逢绝的脸上。
“我做了一场梦。”路逢绝呆呆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你看看你！为了一个没出息的东西，路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路父气的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拳头紧握发颤。
怒吼声落在路逢绝的耳边却变得异常寂静，他像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耳边的暴怒指责声都与他无关，只留下父亲无声的夸张表情在眼前。
路逢绝缓缓撑着一只手臂坐起来，木然着眼睛环视四周，最后定格在空荡的客厅上：“生生走了，就在刚才，在那儿。”
顺着他的手指，路老爷看着那个客厅咬牙：“那个倒霉鬼早就死了，三天前，从窗户上掉下去摔死了。”
缓缓摇摇头，路逢绝启唇：“不，是刚刚，就在这个客厅里。他说逢绝未逢绝，他说再见了，路医生。”
路父的眉头紧皱，他现在开始怀疑传言是不是真的，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真的疯了：“胡言乱语，你是白城路氏的接班人，是未来的路总，从来都不是什么医生。”
路逢绝闻言愣了下，对啊，他是白城的小路总，从来都不是什么医生。
从前读书的时候他想要念医科，偷偷报了志愿，却被自己的父亲发现，拦了下来念了商学院。当医生只是他未开始的愿望，他从来都不是那个路医生。
初遇余生时是他跟父母又一次因为医生而争吵，余生听到了他说想要成为一个医生，就默默记在了心里。
是余生帮路逢绝编织了一场梦，在那里不止让他对余生的一切亏欠圆满，甚至他还让自己当上了医生。梦里他穿上了白大褂，摆脱家族的束缚，朝九晚五成了一个普通又不平凡的医生。
想到这里，路逢绝低着头突然笑起来。他起初笑的很轻，后来声音越来越来，眼角的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再也没有人，像他一样了…”
“你说什么？”路父不解儿子的话。
“爸，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爱着我了。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他那样不求回报的爱我了。”
从小到大余生得到的爱很少，所以后来他长大了，遇上了路逢绝，就像个傻子一样拼了命想要对他好。
以至于后来，连命都没了…
顾不得儿子的这些疯话，路父指挥随行的医生为路逢绝打上点滴，路逢绝坐在原地任由他们摆弄，似乎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你们有那种，可以让人做梦的药吗？”
“什么？”医生没听懂。
“就是那种，能让人把梦再做一遍的药。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告诉他。”
医生看看绝望的路逢绝，又看看愤怒的路老爷，没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着头飞快把营养针的针头扎进路逢绝的血管里。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就会把他的骨灰扔到海里去，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他。”这是路父最后的底牌，既然路逢绝真能为了一个小情儿把自己搞成这样，就别怪他以此为要挟了。
眼珠微微动了动看向自己的父亲，路父惊喜他终于有了反应，又继续压抑住摆出狠戾的样子。
“宝杨山上有一片好地方，前些年的项目会我参加过。过后让刘秘书去办，生生睡在那儿清净安逸，我会常常去见他。”
听到儿子完全无视自己的威胁，路父还要说什么，被路逢绝抢先开口：“别用他来威胁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然后…”
路逢绝没有说完，可在场的人都被他猛地阴沉的眼色都吓到了。路父犹豫再三终于选择了闭嘴，因为他有预感，如果自己真的动了余生的骨灰，那他们的父子情谊，就真真切切到头了。
路逢绝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刚扎好的针头被扯出了血管。血珠汇成一缕血迹蔓延在手臂上，医生想要上前帮他处理，却被路父摇了摇头拦下。
他再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儿子了，当承认这一点的时候，某种无力的沧桑终于浮现在这个独断专行了一辈子的男人脸上。
路逢绝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望着这个跟余生一起生活过的房子，嗓音沙哑像是被风沙撕裂过后的干涸：
“他不会再回家了。”
.
四年后，
小护士们休班后最爱做的事，就是来精神科的楼层里，偷窥这里最年轻的主治医师——路逢绝。
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帅，传闻他还是路家的独子，前些年因为恋人逝世受了刺激，才弃商从医一步步学起，最后到了这里来。
路医生性格高冷不爱讲话，而且人还活的极规律刻板，只要掌握了他的生活习惯，肯定就能找到他制造偶遇的机会。
“他啊，每天早上八点半上班，午休时间会在诊室睡觉方便有患者突然到访，晚上下班必定要去医院附近的面馆吃一碗牛肉面。”
精神科的护士小栗吃着别的科室护士送来的零食，十分熟练的出卖着路医生的信息。像路医生那么像冰雕的人，反正她们也追不上，还不如透露点消息造福一下科室同事。
“那，他周末会做什么？”一个小护士红着脸问。
“周末？这我哪知道。”小栗砸砸嘴，后者立刻递上一大袋坚果。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小栗即刻又说道：“我本人是没见过的，不过听李主任说过，路医生每周末都会去城郊找一个很偏的地方，好像叫…“釆传街”。”
“便传街？咱们白城不是只有城郊有条采传街吗？路医生是不是认错字了？”小护士眨眨眼睛。
“不是’采’，是’釆’，就叫“釆传街”。”小栗纠正：“路医生非说白城有条’釆传街’，还问过咱们医院好多老教授，不过大家都不知道。”
路逢绝从那场梦里醒来后调查过，余生走的那天，医院里真的牺牲了一个叫梁宇恒的警察，而且吴安迪也离奇失踪了…他相信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余生当初遇到柏山关的那条釆传街，他相信只要找到那条街，就能找到老街巷里那个古朴神秘的医馆，和那个拥有术法的红发男人。
又是周末，路逢绝找遍早已烂熟于胸的城郊街巷，却依旧一无所获。这些年的找寻已经让路逢绝习惯了失望，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驱车来到了每周都会去的宝杨山。
一块儿墓碑静静立在那儿，照片上的人一如五年前那样年轻，岁月再不会侵扰他分毫，他永远停在了最灿烂的时候。
“生生…”
路逢绝附身轻抚照片，像是在摸着爱人的侧脸：“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会见。”
这五年，路逢绝就靠着这个信念活下去，他相信自己能找到柏山关，能有机会再见到余生。
风吹上山坡，初夏的风温和轻柔，掠过路逢绝的颈侧耳间。
照片上的人依旧在笑，柔顺的刘海儿贴在额头上，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年少的光。
路逢绝放下鲜花转身，突然间有满山的蒲公英都被微风吹起，像是一场温暖的雪落下，粘上男人的发梢又落在墓碑的照片上…
生来未能相逢，相隔却遇白首。
那一刻，路逢绝仿佛透过漫天的蒲公英看到了余生。
他躲在纸箱里，举着一捧蔫了的蒲公英，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却很亮：“送给你。”
路逢绝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猛地用袖子擦了一把，伸手想要透过白茫茫的眼前去触摸余生：
“我在等你回家。”
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
路逢绝在等余生，等他举着蒲公英突然出现，跟自己回家。
————————————————————————————————————
笔者自持能力所及有限，写不出宏大震撼的故事，却尽力在诠释我以为的种种爱情。
余生和路逢绝的相爱开始于遗憾，也只能是遗憾。不过有幸，“生来未能相逢，相隔却遇白首”，他还在等他回家。
.
那一刻，路逢绝仿佛透过漫天的蒲公英看到了余生。
他躲在纸箱里，举着一捧蔫了的蒲公英，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却很亮：“送给你。”
路逢绝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猛地用袖子擦了一把，伸手想要透过白茫茫的眼前去触摸余生：
“我在等你回家。”
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
路逢绝在等余生，等他举着蒲公英突然出现，跟自己回家。
.
以上，感谢读者们对《余生存档》的支持和等待。
路医生还在等他的余生，等到蒲公英飘起漫天，那个男孩自山坡上出现…
我们下一篇文章见，在柏山关和秦岭的故事里，一起期待生生和路逢绝的相见。
路家的小路总疯了。
他为了一个情人在凶宅里呆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还真有股子要生死相随的深情劲儿。
人们觉得好笑，这种二世祖哪来的深情。
第三天傍晚，路家夫人劝说无果，是路老爷带人强行把路逢绝从衣柜里拖了出来。他仰面躺在地板上，刺骨的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像是刀子，刀刀刮在路逢绝的脸上。
“我做了一场梦。”路逢绝呆呆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你看看你！为了一个没出息的东西，路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路父气的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拳头紧握发颤。
怒吼声落在路逢绝的耳边却变得异常寂静，他像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耳边的暴怒指责声都与他无关，只留下父亲无声的夸张表情在眼前。
路逢绝缓缓撑着一只手臂坐起来，木然着眼睛环视四周，最后定格在空荡的客厅上：“生生走了，就在刚才，在那儿。”
顺着他的手指，路老爷看着那个客厅咬牙：“那个倒霉鬼早就死了，三天前，从窗户上掉下去摔死了。”
缓缓摇摇头，路逢绝启唇：“不，是刚刚，就在这个客厅里。他说逢绝未逢绝，他说再见了，路医生。”
路父的眉头紧皱，他现在开始怀疑传言是不是真的，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真的疯了：“胡言乱语，你是白城路氏的接班人，是未来的路总，从来都不是什么医生。”
路逢绝闻言愣了下，对啊，他是白城的小路总，从来都不是什么医生。
从前读书的时候他想要念医科，偷偷报了志愿，却被自己的父亲发现，拦了下来念了商学院。当医生只是他未开始的愿望，他从来都不是那个路医生。
初遇余生时是他跟父母又一次因为医生而争吵，余生听到了他说想要成为一个医生，就默默记在了心里。
是余生帮路逢绝编织了一场梦，在那里不止让他对余生的一切亏欠圆满，甚至他还让自己当上了医生。梦里他穿上了白大褂，摆脱家族的束缚，朝九晚五成了一个普通又不平凡的医生。
想到这里，路逢绝低着头突然笑起来。他起初笑的很轻，后来声音越来越来，眼角的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再也没有人，像他一样了…”
“你说什么？”路父不解儿子的话。
“爸，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爱着我了。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他那样不求回报的爱我了。”
从小到大余生得到的爱很少，所以后来他长大了，遇上了路逢绝，就像个傻子一样拼了命想要对他好。
以至于后来，连命都没了…
顾不得儿子的这些疯话，路父指挥随行的医生为路逢绝打上点滴，路逢绝坐在原地任由他们摆弄，似乎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你们有那种，可以让人做梦的药吗？”
“什么？”医生没听懂。
“就是那种，能让人把梦再做一遍的药。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告诉他。”
医生看看绝望的路逢绝，又看看愤怒的路老爷，没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着头飞快把营养针的针头扎进路逢绝的血管里。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就会把他的骨灰扔到海里去，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他。”这是路父最后的底牌，既然路逢绝真能为了一个小情儿把自己搞成这样，就别怪他以此为要挟了。
眼珠微微动了动看向自己的父亲，路父惊喜他终于有了反应，又继续压抑住摆出狠戾的样子。
“宝杨山上有一片好地方，前些年的项目会我参加过。过后让刘秘书去办，生生睡在那儿清净安逸，我会常常去见他。”
听到儿子完全无视自己的威胁，路父还要说什么，被路逢绝抢先开口：“别用他来威胁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然后…”
路逢绝没有说完，可在场的人都被他猛地阴沉的眼色都吓到了。路父犹豫再三终于选择了闭嘴，因为他有预感，如果自己真的动了余生的骨灰，那他们的父子情谊，就真真切切到头了。
路逢绝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刚扎好的针头被扯出了血管。血珠汇成一缕血迹蔓延在手臂上，医生想要上前帮他处理，却被路父摇了摇头拦下。
他再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儿子了，当承认这一点的时候，某种无力的沧桑终于浮现在这个独断专行了一辈子的男人脸上。
路逢绝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望着这个跟余生一起生活过的房子，嗓音沙哑像是被风沙撕裂过后的干涸：
“他不会再回家了。”
.
四年后，
小护士们休班后最爱做的事，就是来精神科的楼层里，偷窥这里最年轻的主治医师——路逢绝。
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帅，传闻他还是路家的独子，前些年因为恋人逝世受了刺激，才弃商从医一步步学起，最后到了这里来。
路医生性格高冷不爱讲话，而且人还活的极规律刻板，只要掌握了他的生活习惯，肯定就能找到他制造偶遇的机会。
“他啊，每天早上八点半上班，午休时间会在诊室睡觉方便有患者突然到访，晚上下班必定要去医院附近的面馆吃一碗牛肉面。”
精神科的护士小栗吃着别的科室护士送来的零食，十分熟练的出卖着路医生的信息。像路医生那么像冰雕的人，反正她们也追不上，还不如透露点消息造福一下科室同事。
“那，他周末会做什么？”一个小护士红着脸问。
“周末？这我哪知道。”小栗砸砸嘴，后者立刻递上一大袋坚果。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小栗即刻又说道：“我本人是没见过的，不过听李主任说过，路医生每周末都会去城郊找一个很偏的地方，好像叫…“釆传街”。”
“便传街？咱们白城不是只有城郊有条采传街吗？路医生是不是认错字了？”小护士眨眨眼睛。
“不是’采’，是’釆’，就叫“釆传街”。”小栗纠正：“路医生非说白城有条’釆传街’，还问过咱们医院好多老教授，不过大家都不知道。”
路逢绝从那场梦里醒来后调查过，余生走的那天，医院里真的牺牲了一个叫梁宇恒的警察，而且吴安迪也离奇失踪了…他相信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余生当初遇到柏山关的那条釆传街，他相信只要找到那条街，就能找到老街巷里那个古朴神秘的医馆，和那个拥有术法的红发男人。
又是周末，路逢绝找遍早已烂熟于胸的城郊街巷，却依旧一无所获。这些年的找寻已经让路逢绝习惯了失望，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驱车来到了每周都会去的宝杨山。
一块儿墓碑静静立在那儿，照片上的人一如五年前那样年轻，岁月再不会侵扰他分毫，他永远停在了最灿烂的时候。
“生生…”
路逢绝附身轻抚照片，像是在摸着爱人的侧脸：“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会见。”
这五年，路逢绝就靠着这个信念活下去，他相信自己能找到柏山关，能有机会再见到余生。
风吹上山坡，初夏的风温和轻柔，掠过路逢绝的颈侧耳间。
照片上的人依旧在笑，柔顺的刘海儿贴在额头上，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年少的光。
路逢绝放下鲜花转身，突然间有满山的蒲公英都被微风吹起，像是一场温暖的雪落下，粘上男人的发梢又落在墓碑的照片上…
生来未能相逢，相隔却遇白首。
那一刻，路逢绝仿佛透过漫天的蒲公英看到了余生。
他躲在纸箱里，举着一捧蔫了的蒲公英，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却很亮：“送给你。”
路逢绝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猛地用袖子擦了一把，伸手想要透过白茫茫的眼前去触摸余生：
“我在等你回家。”
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
路逢绝在等余生，等他举着蒲公英突然出现，跟自己回家。
————————————————————————————————————
笔者自持能力所及有限，写不出宏大震撼的故事，却尽力在诠释我以为的种种爱情。
余生和路逢绝的相爱开始于遗憾，也只能是遗憾。不过有幸，“生来未能相逢，相隔却遇白首”，他还在等他回家。
.
那一刻，路逢绝仿佛透过漫天的蒲公英看到了余生。
他躲在纸箱里，举着一捧蔫了的蒲公英，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却很亮：“送给你。”
路逢绝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猛地用袖子擦了一把，伸手想要透过白茫茫的眼前去触摸余生：
“我在等你回家。”
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
路逢绝在等余生，等他举着蒲公英突然出现，跟自己回家。
.
以上，感谢读者们对《余生存档》的支持和等待。
路医生还在等他的余生，等到蒲公英飘起漫天，那个男孩自山坡上出现…
我们下一篇文章见，在柏山关和秦岭的故事里，一起期待生生和路逢绝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