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啊。”被抓起来的人对上何乌的双目瑟缩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
恼怒已经燃上神经，何乌极力按压着不停在神经线上跳动的某个开关，咬牙切齿：“你他妈不知道你拍什么笑什么？很好笑吗？啊？”
“这里也不只我一个人拍啊……”那人声音都快哭了。
何乌扫一眼，果不其然，有不少人连手机都没来得及收回来，镜头对着他的方向——
“都他妈别拍了！到底谁干的！？”何乌怒然抢过其中一人还在高高举起拍摄的手机，砸在了墙壁上！
……
最后还是惊动了班任和校方人员，情节较为恶劣，多少也是恶意损坏其他班作品行为，叫了一群当时在艺术墙的学生过去问话。
这次哪怕是知情也没办法再装作不知道，不一会儿便供出了罪魁祸首。
大概就是几个平时经常打篮球的男生，身后跟着几个拉拉队的女生。很快，拉拉队的女生首先被找去办公室问话——男生目前还不清楚有谁，打篮球且不是篮球队，范围太大；但拉拉队的女生能够确认，范围一下子便缩小了，找出是哪几个女生，问一问就能找到剩下的男生了。
本在家里养伤的拉拉队队长米静也惊闻此事，也不待着了，赶紧赶回学校。
“说！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米静怒不可遏，扫视着低头亦或是转移视线的她们。
不应该，这很过分。平日里她们背地里怎么编排怎么说怎么嚼舌根都没事，但是动手就不对，毁掉别人的心血怎么看都太过分。
“你冲我们发什么火……我们不也是为你出头吗……明明许水这么贱都快舞到你面前勾引你对象了——”有人不服气，在下面嘟哝起来。
声音不大，但也足够传入米静耳朵里。米静迅速循着声音找到了说话的人，不等随同好友李潇潇搀扶，她便一瘸一拐到那人面前，打量她。
“然后呢？”米静冷冷地看着她。
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女生也索性挺直了腰背，梗着脖子道：“不应该给他点教训吗？”
“那你是谁？”米静嗤笑一声。
女生皱眉：“什么意思？”
“方小兰，你是学生，学生就该有学生样子，张嘴闭嘴就说人贱格欠教训，你是社会不良青年还是街头叫骂的泼妇？”米静索性和她撕破脸皮，不仅是对她，也是对在场所有不服她的女生。
“不管是什么，也不管许水是什么人，何乌又是什么人，我的事情到底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帮我去做什么‘教训’。”
“也不要用我来做幌子，来掩饰你们的恶意。”米静直直看着方小兰，语气冷硬。
方小兰哑口无言，嚅嗫几下双唇后也只能是咬咬牙偏过头去。
……
而另一边，相对于去找谁毁了墙画，更严重的是许水失踪了。
很突然，几乎所有人都联系不上许水，电话不知道拨了多少个，信息也不清楚发了几条，何乌只知道自己越来越暴躁，迫切地想要破坏什么东西以来寻求慰藉。
很烦。
特别烦。
恨不得把眼前的人都掐死。
他眼前的人是几个男生，大概是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且许水的失踪也和他们有一定关系，此时已经缩成鹌鹑不敢出一口大气。
他们把许水欺负了一顿，泼了许水一身的冷水不够还要毁了许水的墙画。
原因仅仅是看许水不顺眼。
那几个参与的拉拉队女生也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脸色很不好，乍一对上何乌阴鸷的眼神又被吓得脸色苍白更上几分。
“你们最后一次见许水在哪？”何乌没和她们客气什么，上手便逼问。
计成仁在另一边只能干巴巴地抓住他的手：“你别冲动！”
“我冲动？现在人怎么也联系不上也找不到，你叫我怎么冷静？”
何乌甩开他，继续逼问女生：“你们到底在哪里堵的他？”
“饭堂……饭堂后面的小道，那里没有监控……对不起……对不起！”女生被他这样吼一通吓得眼泪又掉下来。
何乌这才松开女生，看着女生缩在地上哭的上不来气，又看了看隔壁仍旧一声不吭也不敢看过来的男生，抿紧了唇。
很烦躁。
出了事情只会一个劲“对不起”，既然说“对不起”的时候这么后悔这么难过，那又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
烦躁在脑子里横冲直撞导致他很想破坏什么，然而转念便想起那日和黄飞打架，许水跑过来看着自己的那一幕。
如果复盘便能发现，除却压抑的痛，那双眼睛底下还有深深地乞求。
乞求什么？
乞求他不要继续。
乞求他不要再动手了。
“这句对不起，应该对着他说，不是我。”
何乌在计成仁的目光下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计成仁看着他的冷静样子，恍然有些懵。
实不相瞒，他已经做好了何乌会头脑发热打人然后他自己冲上去充当肉盾的准备了，与其单方面殴打攻击女孩子家家还不如让他们两个男生互殴，到时候说起来也能找个理由，说是两个人因为点事儿产生了分歧和矛盾，热血上头就打起来了。
结果并没有，何乌自己哑火了。
但是何乌的手臂在颤抖，从一开始几不可见，到现在抖得越发明显，何乌也在克制，隐忍到手臂青筋凸起。
……
目前也不够二十四小时，暂时不能定义为失踪报警去——也不好报警，人在学校里断联的，说起来多少不恰当。
于是只能是一群师生像无头苍蝇一般找，翻腾这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在那几个女生说的饭堂小道找到许水的东西。
湿漉漉的，没来得及收进去的物品，以及一本湿透的画本。
何乌捡起画本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怒气几乎一瞬间便达到满点，吓得一边的计成仁只能不断按住他的手让他别冲动。
本子被水淋湿，内页已经黏在一起，进水久，掀开就能看见碳笔灰糊成一块惨不忍睹。
“你别气啊，你现在有啥气先往肚子里憋一憋，千万别动手……而且你收一收，气出个好歹来就完了——”计成仁嘴巴不住地低声在何乌耳边说，怕死何乌会跟黄飞那次一样一个本子甩出去回头就就要找人算账砸人脑袋。
最主要的，他突然才想起先前秀姐跟他讲过一嘴，何乌好像有点病。不是骂人那种病，是实实在在的，有医院证明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