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
沈新裴的前二十多年人生确实很单调，每天最大的事就是到处为宏意讨饭吃，在感情这方面他没心思去开窍，也懒得分心，不过这不代表沈新裴没有经历过少年人的青春。
向他表白，尹段迟倒不是第一个。
那是沈家远房亲戚中一个与沈新裴没有血缘关系的Omega。在沈新裴久远的印象里，那孩子的长相在Omega里算得上上乘，白白净净的，被家里人照顾得很好，就是太怕生，当初第一次随他父母来沈家过春节的时候，让他喊一声“哥哥”都十分腼腆，每时每刻都紧跟着父母，一直低着头，说话也小声轻柔。
在春节那么多拜访者里，沈新裴一直没怎么注意到过他，所以小Omega在十四岁向十九岁的自己表明心意的时候，沈新裴是真的没想到。
Omega整张脸都掩在冬日的绒毛高领里，圆溜可人的一双眼很紧张地注视着沈新裴，耳廓红得似花园里的红梅。那是沈新裴经历的第一次告白，小Omega希望沈新裴能等等自己。
那孩子人很好，沈新裴也听祖母私下夸过他。只是十九岁的沈新裴已经将整颗心都抛给了宏意。莫说一点心神，他每日忙得连即时拒绝都忘了回，待他再想起来时，小Omega已经随父母回了家，第二年春节捧着很费心才做成的一罐折纸来到沈新裴面前，送到沈新裴手中后，又揣着极度的怕羞跑回父母身边，躲在角落里偷摸着看沈新裴。
他们这样家族的Omega，小时候不管再怎么宠爱，成年后也会沦为替Alpha兄弟铺路的石子，没法改变自己的人生。或许Omega们都曾梦过，自己年少喜欢的那个Alpha在未来会变得很强大，强大到能拯救Omega既定的婚姻。
手里的玻璃罐很沉重，身后充满期待与小心的目光也很炙热，沈新裴对Omega一直非常非常心软，这时狠不下心说对不起，但同时他又明白，他永远成为不了Omega心中的Alpha……
只能与那孩子保持距离。
后来祖母离世，宏意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沈新裴与沈家近亲的关系僵到极点，除了每月执行任务般的家宴，像春节这种氛围感十足的节日，沈新裴都没再回过沈家。
小Omega失去了只有每年春节才能见到沈新裴的机会，沈新裴也在繁杂高强度的工作中渐渐忘了还有个一直盼着与自己见面的小孩。直到与尹段迟举行婚礼，在敷衍的小型仪式上，沈新裴看着台下一众标准笑容的亲戚，他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个孩子了，婚礼只邀了近亲，小Omega一家人都没能到场。
在沈新裴的人生里，他没有计划过爱情这一项，所以无论是当初的小Omega，还是现在的尹段迟，对方挑明心意时，沈新裴的第一反应都是对方在同他说笑，尽管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尊重别人正式的感情，可这对他来说无法避免。
小Omega用几年的折纸玻璃瓶证明自己的认真，现在尹段迟又用与平日嬉笑神情完全不同的严肃来让沈新裴相信他的态度。
尹段迟说：“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我可能把握不好一些度，所以在这个过程里，有哪一点让你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你的任何感觉都很重要，别有顾及，我会再找别的方式来追你。”
随着车潮停在了红灯，尹段迟趁这空隙转头看着沈新裴笑，“只是在此之前，还想求一件事。昨晚我熬了一夜，想了很多，唯独没敢去做被你判死刑后的心理准备，我心态很差……小少爷可不可以看在我们大半年的夫妻情分上，别让我死太快？”
沈新裴还没缓回神，看着尹段迟的眼睛，哪儿哪儿都一片空白。
吊唁第二日的外宾比昨天要多得多，沈新裴与尹段迟换上昨天的孝服后，和同辈亲戚一道站在吊唁大厅，尹段迟就在沈新裴身后，与他一起接待外宾。
尹段迟站了一阵子，发现只有他们这边得着清闲，大部分人都围在沈宸沈温那里，联想到沈新裴在沈家的位置，尹段迟睨着眼看那些无视他们外宾，没好气地小声嘀咕：“挣几个臭钱就嘚瑟成那样了，都快翘上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屁股比别人多了个眼儿呢，哪儿来地底气敢给我们眼色，就这家底，放平时我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在沈家就一直受这种烂人的气？”
一直发呆的沈新裴顺着尹段迟的话，往人多的那方看了看，已经习以为常，收回视线没有在意尹段迟的最后一个问，而是抓到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静静道：“所以，你不是还不上三百七十万。”
尹段迟被这话卡了一下，谈到了身份问题。尹段迟并不想对沈新裴隐瞒，可是他的身份因某种原因，现在正被外国军方保护着，他们签了协议，军方怕他走上邪路危及社会。若不然，他现在大概已经作为恐怖分子，在监狱里待十多年了。现在除了一开始就在他身边的Dorian一家人和胡从员，没有多余的人知道他的经历过往。
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坦诚相待，可是若坦诚会有生命危险呢？外国军方对尹段迟说：“于你身边的人而言，隐瞒会是最好的保护。”
现在不是时候。
尹段迟不知道怎么用轻松的语气绕过这个话题，正在纠结，沈新裴却接上了他自己的话，两段话间隔了一点时间，超出了正常停顿范围。尹段迟晓得沈新裴都明白，他一直很心细。
“你能还就赶快还了，我急着用。”沈新裴道。
尹段迟没有很快应声，而是作了一点思考才问：“还了之后，还能给你开车吗？”
沈新裴很想提醒说你是个Alpha，整天满足于当司机干什么。可想到他们从有“名”无实，突然变成了有“名”也有实，其中双引号还正被尹段迟努力拿掉的这份关系，他很怕尹段迟会在这里又强调一遍要追自己这件事，顿时不敢出声提醒。
“不能开，你就打算赖着了吗？”沈新裴压低声音道。
尹段迟这下遮掩性地笑了，指缝里变出一张黑色金边的卡，小心地塞到沈新裴手里，还顺势包住他的手，捏了捏，说道：“卡给你了，三百七十万还完后，剩下的就当你没接受我之前的精神损失费了，我知道有时候我挺烦人的。”
尹段迟很有自知之明地讲，把手捏了三下，恋恋不舍地放开。
沈新裴低头一看，黑色金边烫金文字，这样的卡他只在祖父那处见到过，说这是一张银行卡也的确是，可它最大的用途是在于身份的象征。
沈新裴不知道该怎么说尹段迟。在尹段迟早上说他可以帮自己很多的时候，沈新裴就在猜想尹段迟的身份恐怕不止尹家私生子那么简单。可是尹段迟没有开诚布公地表明身份，语气里还带着点到为止的感觉，这不像Alpha总要用实力让人折服的作风。
沈新裴琢磨一会儿，觉得是尹段迟暂时不愿或者无法和自己表明。他自然不会去追着人问，做出让两人都尴尬的事，所以在尽力让尹段迟放心自己不会去深究他的身份。可不知道是尹段迟傻还是怎么的，非要时不时露出些不寻常的物件来提醒别人“我的身份还是个谜，你要一直保持好奇”。
沈新裴把卡扔回去，将两只手放在身前，“只收支票和银行转账，不要卡。”
尹段迟接过卡后，站在后面失笑，觉得沈新裴很可爱。
来与沈新裴搭话的人很少，不过因为这两人，尤其是尹段迟相貌在大厅里是最为出众的，不少小孩会被吸引过来，问大哥哥能不能和他们一起玩。
沈新裴送走一波又一波小孩子，尹段迟挨个数过去，感慨道：“果然小孩子的眼光才是最好的。”
沈新裴还没来得及应他这句话，尹段迟的语气转而变成了欣喜，更像个小孩子一样附在沈新裴耳边说：“诶诶，有人朝我们走过来了！该是找你的！”只是这样的欣喜，更显得他们两人之前可怜。
沈新裴向门口一看，一对熟悉的夫妇，还有一个长高了的身量。沈新裴侧了一点点身子，回道：“这是沈家远房亲戚。”
尹段迟明显失落下去，沉默半秒，“哦。”
那对夫妇来到沈新裴面前确实态度很友好，与那些急着找沈温沈宸的宾客都不一样，几人的寒暄语气倒是让尹段迟有一点点讶异，原来沈家除了沈新裴、他父母和祖母，还是有几个正常人的。
几人聊了好一会儿，那对夫妇由衷称赞两人很般配的话，更让尹段迟对他们好感度倍增，心里一高兴，很好搭话地也夸起了夫妇身边的Omega少年。
然而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少年听到尹段迟将他也拉进了夸赞话题，却并没有说客气的谢谢，反而看向尹段迟的目光很带偏见与敌意。
尹段迟想不明白，不过还是适当地结束了自己这一部分的交流。
等到夫妇打算离开，Omega少年走到沈新裴面前总算说了第一句话时，尹段迟才忽得想通，的确有哪里不大对劲。
少年没有十四岁时的稚嫩，夹在青涩与成熟之间是最美好的时候，声音依旧轻柔舒缓，看向沈新裴的目光多了一味复杂。
“哥哥不要太伤心。”
尹段迟眉头一挑。
沈新裴还对那少年微笑了一下，说：“谢谢。”
少年没有更多停留，也没多看尹段迟一眼，转身跟上父母一起去外面的花园与熟人打招呼。
沈新裴看着那一家人走远，又停在吊唁厅窗户可见的花园视线里，少年有意无意地往吊唁厅里望。
沈新裴注意到了，尹段迟自然也是。
“小少爷你知道吗？Alpha实力越强，好胜心与战斗欲也会越强。刚表白几个小时，就出现了一个情敌，这很难让人平静啊。”尹段迟意味性十足地讲，酸溜溜地盯着沈新裴刚对人翘过的嘴角，末了还补充道：“还哥哥……你不是都喊大孙子和二孙子是堂哥吗？为什么他非要叫得那么亲密？”
“……”
老实说，沈新裴一点不习惯尹段迟跟他讲这种话，心里别扭一阵，很无奈道：“他是Omega。”
尹段迟压低音量，不悦道：“可你也和我这个Omega结了婚。”
“……你觉得你这个Omega和他的性质是一样的？”沈新裴觉得尹段迟现在的行为确实幼稚，但又觉得站在尹段迟的立场，这样说道也可以理解。
沈新裴这话让尹段迟好生品了一会儿，半晌，自得打趣地说：“那肯定不一样，我可是独一无二的，小少爷小心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喽。”
向他表白，尹段迟倒不是第一个。
那是沈家远房亲戚中一个与沈新裴没有血缘关系的Omega。在沈新裴久远的印象里，那孩子的长相在Omega里算得上上乘，白白净净的，被家里人照顾得很好，就是太怕生，当初第一次随他父母来沈家过春节的时候，让他喊一声“哥哥”都十分腼腆，每时每刻都紧跟着父母，一直低着头，说话也小声轻柔。
在春节那么多拜访者里，沈新裴一直没怎么注意到过他，所以小Omega在十四岁向十九岁的自己表明心意的时候，沈新裴是真的没想到。
Omega整张脸都掩在冬日的绒毛高领里，圆溜可人的一双眼很紧张地注视着沈新裴，耳廓红得似花园里的红梅。那是沈新裴经历的第一次告白，小Omega希望沈新裴能等等自己。
那孩子人很好，沈新裴也听祖母私下夸过他。只是十九岁的沈新裴已经将整颗心都抛给了宏意。莫说一点心神，他每日忙得连即时拒绝都忘了回，待他再想起来时，小Omega已经随父母回了家，第二年春节捧着很费心才做成的一罐折纸来到沈新裴面前，送到沈新裴手中后，又揣着极度的怕羞跑回父母身边，躲在角落里偷摸着看沈新裴。
他们这样家族的Omega，小时候不管再怎么宠爱，成年后也会沦为替Alpha兄弟铺路的石子，没法改变自己的人生。或许Omega们都曾梦过，自己年少喜欢的那个Alpha在未来会变得很强大，强大到能拯救Omega既定的婚姻。
手里的玻璃罐很沉重，身后充满期待与小心的目光也很炙热，沈新裴对Omega一直非常非常心软，这时狠不下心说对不起，但同时他又明白，他永远成为不了Omega心中的Alpha……
只能与那孩子保持距离。
后来祖母离世，宏意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沈新裴与沈家近亲的关系僵到极点，除了每月执行任务般的家宴，像春节这种氛围感十足的节日，沈新裴都没再回过沈家。
小Omega失去了只有每年春节才能见到沈新裴的机会，沈新裴也在繁杂高强度的工作中渐渐忘了还有个一直盼着与自己见面的小孩。直到与尹段迟举行婚礼，在敷衍的小型仪式上，沈新裴看着台下一众标准笑容的亲戚，他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个孩子了，婚礼只邀了近亲，小Omega一家人都没能到场。
在沈新裴的人生里，他没有计划过爱情这一项，所以无论是当初的小Omega，还是现在的尹段迟，对方挑明心意时，沈新裴的第一反应都是对方在同他说笑，尽管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尊重别人正式的感情，可这对他来说无法避免。
小Omega用几年的折纸玻璃瓶证明自己的认真，现在尹段迟又用与平日嬉笑神情完全不同的严肃来让沈新裴相信他的态度。
尹段迟说：“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我可能把握不好一些度，所以在这个过程里，有哪一点让你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你的任何感觉都很重要，别有顾及，我会再找别的方式来追你。”
随着车潮停在了红灯，尹段迟趁这空隙转头看着沈新裴笑，“只是在此之前，还想求一件事。昨晚我熬了一夜，想了很多，唯独没敢去做被你判死刑后的心理准备，我心态很差……小少爷可不可以看在我们大半年的夫妻情分上，别让我死太快？”
沈新裴还没缓回神，看着尹段迟的眼睛，哪儿哪儿都一片空白。
吊唁第二日的外宾比昨天要多得多，沈新裴与尹段迟换上昨天的孝服后，和同辈亲戚一道站在吊唁大厅，尹段迟就在沈新裴身后，与他一起接待外宾。
尹段迟站了一阵子，发现只有他们这边得着清闲，大部分人都围在沈宸沈温那里，联想到沈新裴在沈家的位置，尹段迟睨着眼看那些无视他们外宾，没好气地小声嘀咕：“挣几个臭钱就嘚瑟成那样了，都快翘上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屁股比别人多了个眼儿呢，哪儿来地底气敢给我们眼色，就这家底，放平时我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在沈家就一直受这种烂人的气？”
一直发呆的沈新裴顺着尹段迟的话，往人多的那方看了看，已经习以为常，收回视线没有在意尹段迟的最后一个问，而是抓到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静静道：“所以，你不是还不上三百七十万。”
尹段迟被这话卡了一下，谈到了身份问题。尹段迟并不想对沈新裴隐瞒，可是他的身份因某种原因，现在正被外国军方保护着，他们签了协议，军方怕他走上邪路危及社会。若不然，他现在大概已经作为恐怖分子，在监狱里待十多年了。现在除了一开始就在他身边的Dorian一家人和胡从员，没有多余的人知道他的经历过往。
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坦诚相待，可是若坦诚会有生命危险呢？外国军方对尹段迟说：“于你身边的人而言，隐瞒会是最好的保护。”
现在不是时候。
尹段迟不知道怎么用轻松的语气绕过这个话题，正在纠结，沈新裴却接上了他自己的话，两段话间隔了一点时间，超出了正常停顿范围。尹段迟晓得沈新裴都明白，他一直很心细。
“你能还就赶快还了，我急着用。”沈新裴道。
尹段迟没有很快应声，而是作了一点思考才问：“还了之后，还能给你开车吗？”
沈新裴很想提醒说你是个Alpha，整天满足于当司机干什么。可想到他们从有“名”无实，突然变成了有“名”也有实，其中双引号还正被尹段迟努力拿掉的这份关系，他很怕尹段迟会在这里又强调一遍要追自己这件事，顿时不敢出声提醒。
“不能开，你就打算赖着了吗？”沈新裴压低声音道。
尹段迟这下遮掩性地笑了，指缝里变出一张黑色金边的卡，小心地塞到沈新裴手里，还顺势包住他的手，捏了捏，说道：“卡给你了，三百七十万还完后，剩下的就当你没接受我之前的精神损失费了，我知道有时候我挺烦人的。”
尹段迟很有自知之明地讲，把手捏了三下，恋恋不舍地放开。
沈新裴低头一看，黑色金边烫金文字，这样的卡他只在祖父那处见到过，说这是一张银行卡也的确是，可它最大的用途是在于身份的象征。
沈新裴不知道该怎么说尹段迟。在尹段迟早上说他可以帮自己很多的时候，沈新裴就在猜想尹段迟的身份恐怕不止尹家私生子那么简单。可是尹段迟没有开诚布公地表明身份，语气里还带着点到为止的感觉，这不像Alpha总要用实力让人折服的作风。
沈新裴琢磨一会儿，觉得是尹段迟暂时不愿或者无法和自己表明。他自然不会去追着人问，做出让两人都尴尬的事，所以在尽力让尹段迟放心自己不会去深究他的身份。可不知道是尹段迟傻还是怎么的，非要时不时露出些不寻常的物件来提醒别人“我的身份还是个谜，你要一直保持好奇”。
沈新裴把卡扔回去，将两只手放在身前，“只收支票和银行转账，不要卡。”
尹段迟接过卡后，站在后面失笑，觉得沈新裴很可爱。
来与沈新裴搭话的人很少，不过因为这两人，尤其是尹段迟相貌在大厅里是最为出众的，不少小孩会被吸引过来，问大哥哥能不能和他们一起玩。
沈新裴送走一波又一波小孩子，尹段迟挨个数过去，感慨道：“果然小孩子的眼光才是最好的。”
沈新裴还没来得及应他这句话，尹段迟的语气转而变成了欣喜，更像个小孩子一样附在沈新裴耳边说：“诶诶，有人朝我们走过来了！该是找你的！”只是这样的欣喜，更显得他们两人之前可怜。
沈新裴向门口一看，一对熟悉的夫妇，还有一个长高了的身量。沈新裴侧了一点点身子，回道：“这是沈家远房亲戚。”
尹段迟明显失落下去，沉默半秒，“哦。”
那对夫妇来到沈新裴面前确实态度很友好，与那些急着找沈温沈宸的宾客都不一样，几人的寒暄语气倒是让尹段迟有一点点讶异，原来沈家除了沈新裴、他父母和祖母，还是有几个正常人的。
几人聊了好一会儿，那对夫妇由衷称赞两人很般配的话，更让尹段迟对他们好感度倍增，心里一高兴，很好搭话地也夸起了夫妇身边的Omega少年。
然而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少年听到尹段迟将他也拉进了夸赞话题，却并没有说客气的谢谢，反而看向尹段迟的目光很带偏见与敌意。
尹段迟想不明白，不过还是适当地结束了自己这一部分的交流。
等到夫妇打算离开，Omega少年走到沈新裴面前总算说了第一句话时，尹段迟才忽得想通，的确有哪里不大对劲。
少年没有十四岁时的稚嫩，夹在青涩与成熟之间是最美好的时候，声音依旧轻柔舒缓，看向沈新裴的目光多了一味复杂。
“哥哥不要太伤心。”
尹段迟眉头一挑。
沈新裴还对那少年微笑了一下，说：“谢谢。”
少年没有更多停留，也没多看尹段迟一眼，转身跟上父母一起去外面的花园与熟人打招呼。
沈新裴看着那一家人走远，又停在吊唁厅窗户可见的花园视线里，少年有意无意地往吊唁厅里望。
沈新裴注意到了，尹段迟自然也是。
“小少爷你知道吗？Alpha实力越强，好胜心与战斗欲也会越强。刚表白几个小时，就出现了一个情敌，这很难让人平静啊。”尹段迟意味性十足地讲，酸溜溜地盯着沈新裴刚对人翘过的嘴角，末了还补充道：“还哥哥……你不是都喊大孙子和二孙子是堂哥吗？为什么他非要叫得那么亲密？”
“……”
老实说，沈新裴一点不习惯尹段迟跟他讲这种话，心里别扭一阵，很无奈道：“他是Omega。”
尹段迟压低音量，不悦道：“可你也和我这个Omega结了婚。”
“……你觉得你这个Omega和他的性质是一样的？”沈新裴觉得尹段迟现在的行为确实幼稚，但又觉得站在尹段迟的立场，这样说道也可以理解。
沈新裴这话让尹段迟好生品了一会儿，半晌，自得打趣地说：“那肯定不一样，我可是独一无二的，小少爷小心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