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一天，谢洹在家中收拾行囊。
当然不是他收拾，是谢夫人以及谢夫人身边的丫鬟们。
谢洹只负责说行行行，好好好，谢谢娘亲之类的话。
日近正午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敲响了谢府的门，说是太子殿下召见。
谢夫人担忧地看了一眼谢洹。
谢洹了然，开口安慰道：“娘放心，儿子定然规规矩矩。”
出门时，那小太监让谢洹套上马车，说是去城外清凉宫。
谢洹瞥了那小太监一眼，让人去套车。
在去清凉宫的路上，谢洹一会想谢夫人是怎么看出他对程璟的芥蒂？一会又想程璟召他干嘛？
无缘无故去清凉宫，按着谢洹对程璟的了解，程璟是心情不好或是极差才有去清凉宫的念头。
他想不透，索性也不想了，跟着马车骨碌碌，晃荡荡，过了午饭时间才闭目养神到清凉宫。
清凉宫是皇家避暑行宫，也可以说是皇帝平时舒展身心的地方。
宫人恭敬地迎马车上的谢将军下马车，迎着谢洹走进清凉宫清凉殿。
越过清凉殿，走旁边的廊道，往后院去。
一片天然的小湖泊旁正坐着神情有些不太对的太子殿下。
江福在一旁侍立，脸上带着紧张和不安。
他一眼瞥见不远处假山旁出现的谢洹，好像看见救星，一双眼都亮了，快走几步到谢洹面前说道：“将军您可到了。”
谢洹看他急切的模样，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蹙眉道：“殿下怎么了？”
谢洹边说边往程璟的方向走，就连他都没发现，他已经隐隐加快了脚下速度。
江福快步跟着回道：“殿下说要过来散心，就喝了一点酒，之后殿下便一直坐在此处，怎么也劝不离开，奴才这是没办法，觉得将军一定有办法。”
他不是觉得谢洹一定有办法，他是觉得自家主子想要见一见谢将军。
谢洹听到江福这话，猛地脚步一顿，他眯了眯眼，眸色锐利看向江福，话中带了杀气：“你假传殿下旨意。”
江福吓得扑通重重跪在了由各色玉石铺就的小路上，膝盖霎那出血，给谢洹磕头认罪：“奴才知错！奴才知错！奴才是忧心殿下，才犯了糊涂！”
程璟听到这边的动静，已经走了过来。
他喝了酒，脸上潮红，不过还是听到了一些谢洹和江福的对话，拧眉看向江福，眼中带着怒气。
江福拼命磕头，没几下额头便见了血。
看着这是件小事，可江福确实是越权了。
现在程璟还只是太子，来日程璟做了皇帝，这太监只要假传或是代行皇权，那就是宦乱。
“滚下去领罚！”程璟的话中除了怒气还带着酒意。
江福如蒙大赦，谢恩，战战兢兢退下去了。
这是程璟的奴才，程璟既然已经有定夺，他也不想过多干预，只是他没想到程璟没杀了江福。
按照程璟的性子，应该是容不下这样的过错的，即使是现在，他受到的教育也是不能容许宦官干政的任何苗头。
“见过殿下。”
谢将军凶神恶煞是真的，胆大也是真的，双标也是真的。
江福不可以越权，他觉得他可以，无他，他有那个资本和能力啊~
但这一切要在天黎安定的前提下，除他之外，任何威胁到天黎安定的人，他都可以一刀宰了。
程璟双颊泛红，抬眸看着在他面前做规矩的谢洹，肆意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又回了刚才的老地方坐下，盯着一池烟波，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许就是在看烟波。
谢洹在后面跟着坐在程璟身旁，视线跟随程璟的视线看向湖面。
半晌，谢洹夺过程璟手中刚拿起的酒瓶，说道：“殿下不能再喝了。”
程璟不满，瞪了谢洹一眼，伸手要夺谢洹手里他想要的酒瓶。
清凉宫清凉，尤其是在湖边，加上青葱绿意，微风吹过便有凉意打在脸上。
谢洹把那白瓷酒瓶扔到一边，酒瓶滚了几圈，里面的美酒全数撒了出来，很快沁入地下。
程璟看着被扔的酒瓶，脸上再次带上怒气，瞪着谢洹。
谢洹轻笑，逐渐靠近程璟，轻声说道：“殿下和臣回房去，在这久了容易被水气侵入，殿下又喝了酒，两相刺激，殿下怕是受不住。”
也不等程璟回答，谢洹知道他大概是听不到程璟的回答，干脆胆大包天一手抄起程璟的腰，另一只手拖着程璟，让程璟的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站了起来。
程璟微微挣扎，谢洹便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边拍边说了句听话。
他轻车熟路找到程璟惯住的卧房。
宫人为两人开门，谢洹吩咐做了醒酒汤，再配上一碗此处的鱼面，他便关上门将所有人隔绝在外面。
程璟此刻已经老实了，任由谢洹把他放在松软的床面上。
谢洹见他还是像只锯了嘴的葫芦，忍不住戳了戳这位平日总是端着的太子殿下。
程璟不满地别过脸，吐出了放肆两个字。
谢洹被逗笑了，转身在房间的茶壶里倒出两杯茶，一杯他自己喝，另一杯递到了程璟面前。
突然，谢洹看见程璟低垂的眼睫上似乎挂着什么可疑的东西。
闪烁着，有几分晶莹，好像是眼泪？
谢洹喝茶的动作一顿，一口茶水卡在嗓子里，缓了一下才咽下去。
他放下手中茶杯，做到床边仔细看着这稀奇的场景，然后极轻且小心翼翼喊了声殿下。
程璟不理他。
见程璟不理会，谢洹伸手接住一颗凝聚不落的。
他沉默地感受着，脑子里有些乱，曾几何时，他哄眼前这个人的画面还在。
程璟这是喝醉了，心情又不好，才会这样。
谢洹想说他不管，下一刻，他伸手把程璟脸上擦得干干净净，也不管程璟嘴里怎么说放肆，怎么踹他，他甚至捏了捏殿下又软又滑的脸蛋。
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是谢洹这个莽夫的对手，一张脸本来就带了红，被谢洹的糙手摸了几下后更红了。
谢洹占了便宜绝对不冷着脸，让他怎么样都行。
程璟说他放肆，他就点头承认附和他放肆至极，该拖出去砍头。
程璟踹他，他也不躲，肚子和腿被踹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