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来临,鲍枕本来计划着要好好吃吃睡睡几天,结果现在却已经稀里糊涂坐在了去柴城的车上…看着裴易爻特意回家换下的新西装,鲍枕有些紧张地抱紧了装着自己家当的书包:
“裴教授,真的不需要我赔吗?”
盖垫从他的帽子里钻出来,看着鲍枕紧张的样子夸张地问道:“少男你看起来不太妙啊~”
又抱了抱自己的书包,鲍枕凑近盖垫提醒:“咱们买饭吃的钱可能都要没了。”一下子把豆豆眼瞪大,盖垫从帽子里飞出来高声追问:“是谁要动咱们的生命之本!?”
裴易爻冷眼旁观他们俩一唱一和的双簧戏,十分不屑地哼了声:“演,接着演,再演今天的温泉就你们来付钱!”
立刻老老实实噤声, 演了这么一出就心安理得是裴易爻不要自己赔西装的,于是鲍枕又开心地窝在副驾驶看风景:“咱们今晚还去那个温泉?”
“泡泡温泉有利于消一消你胳膊上的青,以后有什么不能做的要记得先说,别到时候真出了什么大事。”鲍枕在车里脱了外套只穿着短袖衫,裴易爻看看他的胳膊忍不住有点心疼,虽然这小子自己说这里不疼不痒,可是到底落在裴易爻眼里就觉得又青又紫的刺眼。
不在意地揉揉那块淤青,鲍枕脑子已经被去温泉酒店占满,和盖垫计划了会儿温泉里的好吃的,正巧听到裴易爻的电话响起来。
电话里小郑说他们调查了齐城包括动物园在内,所有具备猛兽饲养资格的机构组织,可是却均未得到有猛兽丢失的反馈。这倒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毕竟邪灵只能寄生在人类身上,一旦确定是邪灵作案,那就已经是基本排除了猛兽杀人的可能性。
电话里小郑说发给了裴易爻资料地址,拜托裴易爻和鲍枕去一趟柴城振德商账催收公司,说白了就是个专门替人讨债的公司:
“我们联合柴城警方得到消息,吴兴刚曾在柴城这家公司当过追讨债务的打手,大概可以从这里入手调查一下他是否与人结仇。”小郑说完这些似乎是有人叫了他一声,电话里听着好像是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对裴易爻说道:
“裴教授,鹏队说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联系柴城支队的程芳同志,就是上次尉迟也正那个案子里联合办案的女同志。”
点点头应了声,裴易爻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收到了程芳的好友申请。开车不能看手机,裴易爻让鲍枕帮他点一点通过,鲍枕还饶有兴致地搜索了个小表情帮他发了句“你好”。
催账公司的负责人是个大腹便便戴金链子的中年男人,见着裴易爻拿着联合调查证起初有些不悦,无意中眼神停在他的手表上又一下子露出笑意:“肯定是要配合警察同志办案的,警民一心嘛,共建和谐美好社会。”
听他说这种话鲍枕就觉得一阵恶寒,那胖子赶忙又从怀里掏出张名片递给裴易爻:“裴先生要是以后有账面催收业务的尽管来找,咱们都是朋友了,肯定价钱合适。”
鲍枕看着裴易爻笑笑接下名片,好奇地望了望那张烫金闪闪发光的名片,忍不住念出了上面的三个大字:“张德帅?长得帅?”
“哎,就是在下。”张德帅摸了摸自己打满发胶的油头:“我爸妈觉得我生下来就长得帅,这名字可是特意给我起的,应景。”
不跟他客套,这种看人下菜碟的势利眼裴易爻见的太多了,直接进入正题:“吴兴刚是不是在你这里做过打手?”
听着他的话张德帅搓搓手,停顿了片刻后才在脸上挂起假惺惺的笑摆摆手道:“怎么能说是打手呢裴先生,咱们是正规公司,他之前确实在公司里做过商账催收师。”
讨债公司一直处于法律的灰色地带,虽然催债手段不乏违法行为,但他们在讨债过程中经常会出现暴力催收的行为。为了让公司合法化,这种公司会以信用征信公司为名处理次级债务,让他们属于法律上的债权转让问题,这样一来就能逃避法律的红线。这也就是为什么张德帅要称吴兴刚是公司的“商账催收师”。
不管他是商账催收师还是打手,裴易爻懒得跟张德帅玩这些文字游戏:“他在催收期间有没有与人结仇?”
“他是犯什么事了吗?”张德帅有些好奇,暗暗靠近了些摆出为难的样子:“干我们这行的裴先生你也知道,难保不跟人结个仇留个怨的,不好说啊。而且这人从我这都走了好几年了,我们这么多年不联系了,他之后得罪了人也说不定啊。”
裴易爻听着他的话环视了张德帅的办公室一圈,正中间高高挂着“天道酬勤”的一幅字,整个公司倒是搞的像是一副干正规生意的样子。低头摆弄了一番手机,裴易爻似乎是找出了个号码拨通,不一会儿竟是张德帅的办公桌抽屉里响了起来。
“不接电话吗张经理?”裴易爻晃晃自己手里的手机:“我打给你的。”
张德帅干笑着停下了想要去挂电话的身影,裴易爻看着张德法继续说道:“这个号码是警方调查后显示定期与吴兴刚通话的号码,就算今天这个电话不响,警方也已经定位到了你就是机主。张经理刚刚说和吴兴刚断了联系好几年,现在不想解释解释吗?”
张德帅听着他的话似乎是有点紧张,刚想要去摸桌上的中华烟,却又被裴易爻伸手拦住:“我不闻烟味儿。”
鲍枕知道他明明是抽烟的,现在为了自己说什么不闻烟味的话,这人鲍枕觉得有点感动。后者淡淡与他对视了一眼又严肃地等待着张德帅回话,只见张德帅尴尬地收了手在膝盖上摩挲了几下:
“裴先生一看就是器宇不凡的讲究人,不、不抽就不抽了。”
他说着又咽了几口口水,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飞快点动:“嗨,对着您明人不说暗话,您也知道,咱们公司这业务有见不得光的地方。他在齐城劳务市场开了个中介,齐城和柴城离得近经常有人员流动,有时候欠债的躲到齐城去了还要拜托他帮忙。”
“就只是帮忙吗?”裴易爻的眼睛紧盯着他。
“也给点回扣,人家不能白干活啊。”张德帅的额头上有了点冷汗,他飞快用袖口擦了擦额头,袖口处就明晃晃留下个油印子。手指继续敲击着膝盖,张德帅不时也抖几下腿,整个人就跟得了多动症一眼小动作颇多。
“他是…犯什么事儿了吗裴先生?”张德帅试探性地看着裴易爻的眼睛,裴易爻却突然笑起来靠在了身后的沙发靠背上:“酒吧里跟人家打架斗殴,结果把咱们政府领导公子给捅了,现在畏罪潜逃没了人影。”
鲍枕不解地看了看裴易爻,对上他的眼睛又抿了抿唇不去说话。张德帅听见他的话似乎是松了口气,裴易爻直起身子一下子拍了下鲍枕的头:“这是我表弟。该当我们家倒霉,那天领导公子被捅的时候就是小子带去的酒吧,大领导现在放话了,要是找不着吴兴刚那个混蛋,原样在我表弟身上也捅一刀。”
他说着像是为难地叹了口气,靠近张德帅语气压低有些神秘:“领导官衔太大,我也是公器私用,打着抓吴兴刚的幌子,也是为了给个交代让我这小表弟免得挨一刀。要不你说说,谁家调查还带着个臭小子一块儿的?”
他这话明显是在打消张德帅的戒心,巧的是鲍枕却是一看就是学生的样子,确确实实正规办案不会带着个学生,这下就让裴易爻的话就更具说服力。
张德帅似乎是有点相信了,转头看了看鲍枕,鲍枕立刻会意地拉上了裴易爻的袖口:“裴哥,我不想挨刀子!”
安抚似地拍拍他,裴易爻把眼神转向张德帅无奈地摊摊手。不知为何他松了口气,张德帅整个人都像是放松了一般,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打好几天以前就联系不上那姓吴的混蛋了,大概是知道自己惹了事,跑到哪里躲起来了。”
又装着样子像是不甘心似地问了几句才起身离开,鲍枕跟着裴易爻走出催债公司,不解地看着裴易爻:“为什么要这么说啊裴教授?”
站在路边回头看了看振德商账催收公司的牌子,裴易爻用余光看到了站在楼上窗户看着他们的张德帅,回身揽住鲍枕的肩膀看起来似乎是在安慰他,可话却完全不是安慰的意思:“刚才叫的不是挺好的,干嘛一出门就改回来了?”
由着他拦着自己的肩,鲍枕想了想他说的话:“不是为了配合你说的话嘛,为什么刚刚要撒谎骗他啊裴教授?”
“再叫一声,再叫一声我就告诉你。”裴易爻抿着唇笑,鲍枕倒也不矫情,脆生生叫得干脆利落:“裴哥!”
“哎,”裴易爻脸上的笑意更盛:“就这么叫着吧,挺好的。”
听着裴易爻的话咬了咬腮肉,鲍枕没应声倒是裴易爻言出必行给他解释起来:“干张德帅这一行的,一贯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这种钻政策空子的说辞最是让他觉得安全。”
裴易爻说着带鲍枕拐出了街角,离开振德商账催收公司的视线范围,他却没有放开揽着鲍枕的手臂:“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得到什么东西了,这个张德帅有很重要的东西没有吐出来,得让他打消了疑虑放心下来。一会儿让程芳找人盯住他,短时间内他一定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只要抓个现行不怕他不会全交代。”
“什么马脚?你怎么知道他就能全交代了呢?”鲍枕不明白裴易爻这云里雾里的说辞,裴易爻低下头靠在了鲍枕的耳边小声说道:“他吸//.毒。”
“吸//.毒!?”鲍枕觉得不可置信,裴易爻却很淡定地拍拍他的脑袋:“我们交流的过程中他经常控制不住地乱动,而且眼神飘忽不定冷汗出得很厉害,在最后的时候甚至有一点眼神迷离。这些都是吸毒的表现。”
说着裴易爻和鲍枕上车前往柴城警局:“我刚刚在他的办公室看到有许多空矿泉水瓶,相信他应该是收集这些瓶子用作吸//.毒工具,只要让程芳盯紧他,一定会抓住他吸//.毒的证据。”
裴易爻说着,又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这家账催收公司的规模很难支撑起张德帅的毒资来源,为了保证毒//.品不断掉供应,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地下生意。我总觉得,这也许就是他和吴兴刚频繁联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