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好像是潇瑶自己的心跳,噗噗地拍打着她心底已经开始荡起波纹的水面,可仔细一听,又好像是沈修离的心跳声。
紧接着,两道错杂的心跳声似乎找到了相同点,跳动的频率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潇瑶拉回视线,轻轻抽回被对方按住的手,不料这小小的举动惊扰了正在熟睡的沈修离,许是她适应了黑暗,所以能清晰地捕捉到那双黑眸里的情绪。
这股莫名地情绪不似亲人的那种关怀,也不似朋友普通的注视,它是柔软的,带着缱绻的温柔,是一种潇瑶琢磨不透,却一下子钻入心底的陌生情感。
那道携着灼热温度的视线穿过黑暗落到潇瑶身上,潇瑶忽然觉得脸颊有些热乎,她不自然地垂下眼帘,正回身体盯着黑暗的某处发呆,双手捏着沙发垫边缘不知该如何开口,也无法打破此时奇怪的氛围。
半晌,耳畔才响起清幽话语,语气仍旧是柔柔的,带着些许低哑:“我饿了。”
“啊……那、我去做饭。”潇瑶语气磕绊,心脏因慌张而怦怦乱跳,她拿起遥控器:“我开灯,你先闭眼。”
而后打开灯,明铮铮的光亮瞬间将黑暗从客厅里驱逐,潇瑶眨了眨眼,然后往厨房去,发现冰箱空荡荡的,下意识地回头,于是乎便又对上了那双让潇瑶不太能理解的视线。
她觉得对方的视线有些奇怪,可是她说不出来,不等她开口说下楼买食材,沈修离就握了主导:“等我换一身衣服。”
约莫过了五分钟,楼上才传来开门的动静,沈修离换了一声轻装,头发也被打理得整整齐齐,不过他头发短,并没有用发胶固住,只是简单地梳理整齐,神情也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淡漠。
两人没说话,沉默着来到超市,正值吃完饭遛弯的时候,轻柔的音乐在人声中穿梭,所以超市里的气氛略显热闹。
潇瑶是打算朝着蔬菜区去的,不过沈修离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买菜,而且往其他区去,潇瑶乖乖地跟着,没几步路,两人就来到了一排排置满各种口味的酸奶的货架上,只见那双修长的十指分别不怎么熟练地将货架上的酸奶放进购物车里。
沈修离不喝酸奶,很明显,这些酸奶是替潇瑶拿的,她暗暗捏着手指,默默跟在沈修离身后,低头不知该怎么形容当前的心情,但是她能明显地感受到和对方的距离近了不止一点。
“绿豆糕在哪儿?”酸奶拿得差不多后,他回过头。
潇瑶没来过这个超市,所以不怎么清楚,小声回答:“应该就在附近的货架。”
唯有酸奶绿豆糕是潇瑶的最爱,她不管去到哪里,包里总是会放着酸奶绿豆糕,不过沈修离竟然知道自己的喜好,这点倒是让潇瑶很是意外。
两人顺着货架慢慢寻找绿豆糕,一对对手牵手的情侣夫妻不时地从两人身边擦过,这让潇瑶脑海里浮现出奇怪的画面,好像她和沈修离跟那些夫妻情侣没什么区别,但是很快她就革除了这个奇葩的想法。
拿到绿豆糕后,两人简单买了食材便回了公寓。
沈修离胃部还处于脆弱的状态,所以潇瑶熬了清淡的粥,又做了两人份的蛋羹。
潇瑶的厨艺还得归功于林君,年轻那会儿老潇嘴巴挑,林君特意去学了好几个月的厨艺,专门伺候老潇。
夫妻二人工作忙,自从潇瑶被他夫妻俩接回家后,很多时候都是潇瑶自己吃饭,林君嫌弃外面的食物不干净,每每下厨都会带着潇瑶一起,久而久之,她也就捡到了林君的厨艺。
“不错。”沈修离尝了一口粥后夸赞。
潇瑶眼睛一亮,开心得眉眼弯弯,扒着碗嘿嘿笑:“再尝尝这个蛋羹。”
沈修离的勺子特意将葱花剥到一旁,吃了口蛋羹,眸色染上一抹诧异,然后又忍不住接了一口,没几下就将碗里的蛋羹一扫而空,只留下作为点缀的葱花。
见状,潇瑶将跟前没动的蛋羹推过去:“我没吃。”
“那我不客气了。”沈修离伸手将潇瑶的蛋羹拉到自己面前,没几下就都卷进肚子里。
他动作略失优雅,还有些粗鲁,和往常一贯高冷贵气的他完全不搭边,看样子是真饿坏了。
夜慢慢深了,小区连着整片夜空都跟着陷入了沉睡,路灯好像也倦了,悄悄地闭上眼睛,盖上了一层暗沉的被子,只留下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河。
可能是下午睡了一觉,潇瑶竟毫无睡意,正百般无聊地蜷缩在沙发上看着晚综,时不时跟着笑几声,沈修离也没有要回卧室的意思,坐在潇瑶身边看书。
沙沙的翻书声和欢快的笑声莫名地融到了一起,毫无违和感,倒是生出了几分别样的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翻书声骤然停下,潇瑶耳尖地侧过头和沈修离对望:“要睡了?”
沈修离点头,却坐着没动。
潇瑶很快反应过来:“你先睡,我看完这个综艺再睡。”
“还有多久?”
“半个小时。”说着,她回过头,就被综艺勾起了笑点,哈哈哈地跟着笑,见沈修离视线竟也投到了电视上,潇瑶凑过去,指着一个身着随意的年轻男人:“你觉得这个男明星的身份是什么?”
“歌手?”
潇瑶像是逗小宠物继续问:“那你觉不觉得他很眼熟?”
沈修离摇头,她道:“你再想一想有没有在哪里见过。”
“没有。”
“你父亲公司的,你再好好想一想。”
沈修离摇头,看样子是真不知道。
潇瑶又指着一位身材高挑,眼神风情万种的女明星:“那她呢?”
“……温瑜。”沈修离停顿了一下。
潇瑶笑嘻嘻地调侃:“呀!咱们沈先生怎么偏偏对影后温女神有兴趣呀!”
沈修离神情淡淡,语气也淡淡:“我对她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潇瑶鬼使神差地追问,再一次和沈修离对望,那双毫无波澜的眸眼竟然有了动容,这让潇瑶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还不知道。”沈修离缓缓收回视线,起身:“看完就去睡,明天去买装备。”
说着,踩着沉稳的步伐上了楼,直到那道高大的身影被房门挡住,潇瑶才拉回视线,低头盯着手心里的扳指,连爆笑的综艺都没能再引起她的注意。
深夜里,那枚扳指在灯光下闪着幽光,仿佛潇瑶那颗跳动的心脏。
今晚,注定有人心里带着疑惑而辗转反侧。
隔天九点过钟,潇瑶从睡梦中慢慢睁开眼睛,她坐在床上放空了好半天,这才起身进浴室洗漱,穿戴整齐后,一开门,一阵温柔的音符就争相蹿进她耳朵里,亲吻着她的耳膜。
困倦感瞬间被这阵柔情的钢琴曲给佛去,悄悄地流入心底,将心里的烦躁给治愈,她拨弄着两侧发丝,倚靠在门框上细细地聆听。
第一次住进来的时候那台钢琴就在了,不过她从来没有听沈修离弹过,现在倒是有幸能够听到著名的沈专家亲手弹奏的钢琴曲,拿出去可能够她炫耀好一阵了。
远远看过去,沈修离挺直身躯对着坐在钢琴架前,只依稀看见双手在那排黑白键上顺畅地跳来跳去,轻快又自在。
沈修离的手是她见过的,非常好看的一双手,又细又长,节骨分明,和黑白钢琴键正好配一对。
潇瑶有些遗憾自己的近视,不能一眼就看见那双修长的十指舞动,于是她悄悄走近,靠在书架上近距离观赏那双灵动的手指。
就算没有其他装饰品,眼前这双手还是如此地惊艳,它并不会因为没了贵重的饰物而逊色。
终于,一曲尽了,虽然客厅陷入了寂静,但是那一个又一个轻快的音符已经印进了潇瑶心里,并且牢牢扣住。
“没想到沈先生还多才多艺啊!”潇瑶环抱着双臂打趣。
沈修离笑了笑,合上钢琴盖没接话。
潇瑶其实有一个疑惑,她看见这台钢琴的第一印象就是陈旧。
是的,这台钢琴非常地旧,但是能看出来,钢琴的主人非常地爱惜这台钢琴,以至于到现在它的音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动听。
她走过去抚摸钢琴盖,还是忍不住询问:“用了多久了?”
但是回应潇瑶的,是安静得压抑人心的气氛,潇瑶甚至察觉到从沈修离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忧伤,她急忙转移了话题:“我去做早饭,你想吃什么?”
“粥和蛋羹,不放葱。”沈修离给潇瑶搭了台阶下,所以气氛很快就恢复如常。
吃完早餐后,沈修离和潇瑶坐在一起商量今天的任务,今早帝江大学那边打来电话说那边已经选好了此次考察人员,加上他们两人总共20位,后天就要启程前往考察点,所以今天需要确定装备。
由于这次的路程比较远,所以两人需要购置野外生存的物品,商量好后,两人便直接出了门。
启程之日很快到来,七月十九号早上十点半,三队实习考察队伍准时在帝江大学门口和沈修离会面。
潇瑶和沈修离一到场,就引来了众人打量的目光,不过大家都关注点都在沈修离身上,所以潇瑶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沈修离今天的穿着和以往一身帅气西装有着很大的区别,假灰色薄马甲套着白色短衫,臂弯处扣着件黑色外套,下身一条棕色长裤配上一双灰里带黑的运动鞋,肩上还垮了一个鼓鼓的背包,头上还戴着顶蓝色鸭舌帽,挡住了那头短发。
敛掉一身凌厉的他被斜射过来阳光罩住,像是给他渡了一层层暖暖的金光,儒雅且柔和,看着异常养眼。
沈修离果然是行走的发光体,即使遮住了一身的光芒,还是挡不住别人主动投过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