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真的很好，不是吗？”
计成仁叫住了准备了离开的许水，许水转过头便能看见他唇角扬起的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到底只是扯动了脸皮，生硬得很。
许水：“……”
他选择了沉默，事实上，面对计成仁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话，他有权利选择一言不发。
“实话说，你跟何乌真的没有干系吗？”计成仁并不打算放过他，多了几分逼问的意味。
许水摇了摇头，语气听上去平淡：“只是画画。”
“最近校园里多出很多你跟何乌的传言，你知道吗？”计成仁仔细看着他的脸，试图从他没有表情的脸庞捕捉到一丝痕迹——一丝能够判定他与何乌在暧昧的痕迹证据。
然而许水面上的表情管理做得太好，哪怕山崩于眼前他都能够纹丝不动，一言一行滴水不漏：“知道，但也只是传闻。”
“老实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何乌？”计成仁看着他这么平静，突然有些怀疑。
放在正常人来说，面对这种情形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触动——尤其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异性抱在一起，总得有点反应才对。
然而许水表现得太冷静了，就跟没看见一样；哪怕是他这样当面刺激，都没再多的表情。
所以，许水真的是喜欢何乌吗？
许水站在他面前，这次他终于有了表情——他轻轻笑了一下：“喜欢。”
“哪一种喜欢？”计成仁拧眉。
许水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那种能够让这里剧烈跳动，直到停止跳动的喜欢。”
“可是米静在你面前，米静比起你更适合在何乌身边。你们不会有结果，也不可能有结果。”计成仁面目严肃。
许水不以为然，还是笑：“我知道，所以，我没奢想过什么，也不曾渴求什么。”
“那你这样是为什么？”计成仁不解了。
既然什么也不渴求甚至不曾奢望，那他这样留在何乌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许水：“……”
许水：“不为什么。”
“你真奇怪。”计成仁眉头皱的更深。
许水听见他这样说，又笑了：“我不奇怪。”
“反正你记住，米静在你前面，她是女生，比你更适合留在何乌身边。”计成仁也不跟他多扯掰这种问题了，他的目的就是来敲打许水，希望许水能认清楚现实，不要越界也不要拉着何乌掉进泥潭。
事实上，这不道德，情情爱爱这种东西，不讲究先来后到，只讲究道德。他也不是歧视许水一个同性对着另一个同性产生异样情感的人，同性恋这种东西，他无权去干涉，只是不希望何乌稀里糊涂地走错了路。
许水看着他，深深地，许久。
“我清楚。”他这次总算有了点该有的反应——他吐出一口郁气，睫毛颤抖，表情有一瞬间的悲哀。
这是现实，他一早便清楚不过。
……
米静需要请假回家，何乌理所应当地成为了那个送她回家的人。
然而何乌迟钝地想起了还在艺术墙那边的许水，他下意识想回去找许水，和许水解释点什么，然而对上米静那双刚哭过的眼睛，他又停顿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想到回去找许水和许水解释？明明不需要这样，这也只是直接发个信息的事情。
于是他只能强压下心头的剧烈翻涌，先送米静回家。
“我还记得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特别凶。”米静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稍微抱住他的腰身，语气有些许怀念地道。
何乌没太留意，只是出于礼貌性地答话：“那段时间脾气不太好。”
“但是那时候你救了我，我就改观了——你不凶，相反，在我看来，你是英雄。”米静笑了一下。
何乌听见她这样说也挑一下眉：“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我。”
“真的，我不骗你。我以前经常幻想，我会不会也有一天遇到那个拯救我的英雄，我经常把他设想成骑着马，手持利剑的英勇王子。”
“等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不一定需要骑马持剑，仅仅是降临一个身影就足够了。”
何乌一边看着前方的路，一边说：“也不一定。”
“我觉得你就是了，也许我以后再遇不到这样的人。所以我很珍惜，很重视。”
所以为了那个身影，她能够抛弃女生的尊严，抛弃女生的小清高与小骄傲，可以拉下脸来，可以去顺从，去让自己迎合再迎合。
何乌没接话了，他沉默着将米静送到了米静家楼下。
“何乌。”米静在他停车时叫住他。
何乌如她所愿顿下来：“嗯？”
“我真的很喜欢你，”米静看着他的眼睛，强扯出一个算得上是轻松的笑容，“很喜欢很喜欢。”
何乌：“……”
何乌：“然后呢？”
米静不会这样突然跟他说“喜欢”，而且这句“喜欢”后面很明显还有下言。
他突然想起许水——许水也和他说过喜欢说了不下两次，每一次的感觉都不一样，他说不清什么感觉，也不愿意在夜深人静时去剖析自我。
米静也和他说了喜欢，有感触，可是没有许水所给予的强烈，也不一样。
“所以，你和许水，真的没有关系吗？”
米静抬着头问他，眼神有些怪异。
何乌拧眉：“没有关系。”
所以为什么最近总有人问他和许水到底有没有关系？为什么要那么好奇？明明没有什么可以好奇，到底是满足了他们什么心理？
很烦。
很烦躁。
脑子里那根神经又被撩拨起来了。
“我不反对你喜欢其他人，真的。”米静吐出一口浊气，眼眶又有些红了，“可是，这个人不能是许水，绝对不能。”
何乌隐隐感到烦躁从心里爬上大脑了：“为什么？”
不仅是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许水，还有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乎他和谁有关系，为什么都要干涉他的事情。
“许水是男生，你们不可能。”米静摇了摇头，她有在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还是漏出一丝哭相。
“你再和我说一次，你和许水完全清白，没有产生任何异样情愫，也没有任何特殊关系之类的话。”
何乌：“……”
何乌等到她家人下来接她上楼：“先回去。”
他没有再重复，她也没听见他再次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