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谢洹的爱好在京都的权贵圈甚至是百姓之间都不在是什么秘密。
好在谢大将军口碑好，谢洹自己又争气，大家明里暗里其实是想往谢府里送人。
当然，这要排除那些高门显贵，一方面他们那些钟鸣鼎食之家是闲着没事才会把自家贵公子送给谢洹，另一方面是谢洹真的是个不能沾的。
从肃亲王府和程公爷府两家便能细细品味出谢洹惹不得。
不过那些政治嗅觉不敏锐的、又有点攀附的小心思的小官，以及凑热闹的老百姓，反正是私底下给谢洹张罗的热热闹闹。
谢洹自那日出了东宫便老实了不少，每日闻鸡起舞，一套长枪练五百下，挥剑五百下，直到打一身热汗。
院子里有丫鬟擦汗，每每这个时候，谢洹都有几分不习惯。
说到底是他在家的日子不多，也不习惯被人伺候。
自从两日前谢洹入宫请旨出兵西氿，谢夫人便亲自包揽了亲儿子的一日三餐。
皇帝同意了，谢洹三日后就要再赴西南，他这次回来，待了不足十天。
谢夫人虽然没说什么，家里的下人也能感觉出夫人这几日并不开心。
这便是谢家的女人，能常年见着丈夫、儿子的没有几个。但又不能说什么。
不论是她的夫君，亦或是她的儿子，他们都有自己的志向，不是她能左右，她也不愿意左右。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摊开了说，程璟在他身边安插人手越发明目张胆。
谢洹看向谢府中几张陌生的面孔，以及暗处躲藏的几道气息，什么也没说，全当作看不见。
程璟应该知道他的底线是什么，只要程璟不动，程璟还是太子殿下，谢洹便不会真的和他翻脸，甚至会比任何一个人去护佑他的安稳。
“洹儿，练好了，过来吃早饭。”
谢夫人让下人摆了满满一桌子十几样早点，包子油条油糕、面粉米粥、各式样小菜，糕点果子。
谢洹看着一桌子精致的早点，幸福之余便觉得奢侈，委屈地撇了撇嘴：“娘，你说我以后吃不到这些了可怎么办？”
谢洹没告诉过他娘，他在军中吃的都是什么，有时候那野菜窝窝头比石头还硬，嚼着草根也能混几天，大雪天的巡视渴了，随手抓一把雪塞进嘴里……
虽然不是所有时候都这么艰苦，但他回去了肯定由奢入俭，要难受一阵子。
“吃不到了就多吃点。”谢夫人怎么不知道行军打仗苦，她表面不发，却早就让人备下谢洹喜欢吃的点心，打算给他带上。
她家洹儿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贵公子，若不是生在谢家，也应该和别人一样在父母的庇护下安安乐乐，不至于打打杀杀。
谢洹吃完早点和谢夫人说过，带着人出门直奔苍苔宫。
他临走前还要再去见一见东氿皇室那些人。
他倒不是过去杀人诛心的。
东西氿原本是一家，他们内部分裂，分成了两家。
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一方受难，另一方也会支援，当然也有唇亡齿寒的缘故。
东氿比西氿国力要强上许多，所以没有支援的西氿可以说已经是天黎砧板上的肉。
拿下西氿只是早晚问题。
苍台宫在皇宫东南十里处，原本就是安放各地质子的地方。
崇元帝之前天黎国力衰弱，各朝各国纷纷接回了他们的皇子。
现如今，苍台宫也就住着东氿一家。
谢洹过来，看门的人是让进的。
负责看守这里的除了监卫府上的人手，一并还有皇帝的京畿军和部分刑部的人。
东氿皇室在此地不算是被虐待，伺候的丫鬟下人都有，只不过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如果他们老实，可能过上十几年还会被封个没有实权的地方王当一当。
“将军，您要见谁？”负责此地的一位司长跟在谢洹身后问道。
半盏茶后，东氿三皇子敫介被人“请”到谢洹面前。
两人对坐一盏茶的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谢洹身边的人奇怪，难道就是过来喝一杯茶，难道谢将军和这位曾经的东氿三皇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时，门外传来了动静。
“卫综，你究竟说不说？你还要我做什么？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赵宣咋咋呼呼的声音响在门外。
谢洹和赵宣看到对方时同时顿了顿。
赵宣惊奇走到谢洹身边，拿过谢洹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畅快问道。
“谢兄，你怎么在这？”
感受不到气氛不对的大概只有这位神经大条的赵纨绔。
谢洹瞥了一眼带有审视甚至敌意的卫综卫大人，他轻笑一声反问：“你怎么也在这？”
赵宣对着谢洹挤眉弄眼，时不时看看卫综，示意谢洹他是为了谢洹交代的事而来。
不愧是赵公子说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谢兄，谢洹还真就理解了赵宣的挤眉弄眼。
赵宣这会突然注意到一旁坐着的敫介，疑惑道：“洹哥儿，你见他干嘛？”
这个人一眼看着就不好惹，好像张嘴就能吃人肉。
“谢将军。”卫府司过来打招呼。
谢洹自然不会平白无故不给他面子，点头说了句“卫府司别来无恙”。
谢洹没说什么便让人把敫介又带了回去，他则是带着赵宣离开了苍台宫。
苍台宫内，卫综沉着脸问道：“谢洹来做了什么？”
一位一直跟着的监卫府司使挠了挠头，一脸疑惑怪异说道：“大人，谢将军他什么也没说，那个敫介也什么都没说，两人就喝了一杯茶，大人就到了，小的也奇怪。”
卫综：“会不会是还没来得及说？”
“不像啊。”
苍台宫外，赵府的马车上。
赵宣不解地问：“谢兄，不是你说让我打探卫综盯上程玹的原因，怎么又不让问了？”
谢洹看着逐渐远去的苍台宫，收回视线看着赵宣缓缓道：“已经查出了点眉目，卫综若是回来问你，一个字也不要说。”
赵宣听说查出来，一阵兴奋，忙问：“查出什么了？”
谢洹淡笑：“宣哥还是不知道的好，卫综日后若是为难你，你大可……”
谢洹突然发觉京都中他竟无人可托付，半晌才道：“去找太子殿下，说是我不让说。”
说完，他便看向了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