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梵羽沉吟，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天真的样子，“但我又觉得你说得对！”
“哦？”
“我先假意找祁贵人投诚，让他们露出狼子野心，等到了陛下面前，我再反咬四皇子一口，说一切都是他逼我的，这不就为殿下除掉了一个劲敌吗？”
萧梵羽像是为自己想到的绝妙法子高兴，抱着藏渊一晃一晃的。
“你觉得怎么样？”
藏渊止住了他晃动的幅度，依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不怎么样？”
“为何？哥哥觉得我的提议不好吗？”
萧梵羽有些受伤的看着他，大眼里满是哀切。
藏渊看着他，突然就噗嗤一笑，就这么一瞬间，他好像懂了萧明为何生气了。
有这么一个人整日在他面前装模作样，阳奉阴违的说话，他也生气！
萧明还算大度，没有跟他计较。
萧梵羽莫名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他们谈论的问题那么严肃，他都能笑出声来。
不过，他笑起来很好看呐！
像抽芽的花蕊，唇形好看，眉眼如画，挺勾人的！
萧梵羽手心有些痒，想把花蕊摘了碾碎。
“好在哪里？”藏渊反问他，“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现在陛下面前？流几滴眼泪诉说这些年的不易，让他恢复你的身份？”
九皇子之所以那么卑微，就在于他的身份不被皇帝承认，谁都能踩上两脚，若是能得皇帝封赏，好日子也就来了！
萧梵羽没觉得不妥，更不惊慌自己的意图被看出，只是歪头问他，“是你说的，人总要为自己打算，我不想再仰人鼻息有错吗？”
“没错。”萧明回答得很快，不等萧梵羽生出点欣喜，就彻底打碎了他的美梦。
“但我不想跟你合作。”
萧梵羽抿唇，他就算再怎么深沉，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哪怕摸爬滚打把性子磨得平滑，也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为什么？”
“你还问得出口？”藏渊觉得新鲜，“你瞧你这个笑面虎的死样子，谁敢跟你与虎谋皮？不被外人害死，倒先被你咬死了！”
“你怕我？”萧梵羽扬眉。
“随你怎么说。”激将法对他不管用，他已经在禁卫当了十年杀手，心比石头还硬。
“你本来就不满太子，明明可以另谋出路，为何还要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萧梵羽装不下去了，撕碎了脸上的天真，稚嫩的脸庞居然有些骇人，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旦落下去，尸骨无存。
藏渊摇了摇食指，“你的确很聪明，但有一件事你看错了。”
“哪件？”
“我比绪风衷心！”藏渊说得很认真，“没有人比我更想让太子继位。”
萧梵羽闻言瞬间皱起了眉头，这话说得太可笑了，若他真的衷心，为何要做那么多无谓的坏事？
“我不相信。”
“随你。”藏渊不欲跟他争辩，“九皇子放手。”
萧梵羽不仅没放，还抱紧了他，把脸颊贴在他胸膛，声音软软的，“不放！你等等我，让我想想。”
藏渊应该把他扔出去的，但不知为何　他没有这么做。
或许是今晚月色很美，让他多了一点耐心。
又或许是暗夜太黑，能藏住两条肮脏的灵魂。
更或许，是假面戴久了，许久没人跟他说过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
所以，他真的一动不动的等着萧梵羽想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藏渊只觉得他抱住的地方热得出了些汗，想要把他推开时，他终于抬头了。
“是因为太子哥哥听话好骗？”萧梵羽鸦羽般的睫毛眨巴着，眼里尽是疑惑。
藏渊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连心跳都没有波动分毫。
“那我也可以呀！”萧梵羽尽量用最乖巧的一面来跟他说话，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带着怯生生的小心翼翼。
“我那么小，又那么苦，你给我一点点甜头就够了！”
说着，他又抱着藏渊晃了起来，声音都带上了哀泣，“哥哥，你看看我嘛！”
藏渊低眼看他，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贴在他胸膛上，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里面尽是依赖乞求。
藏渊不知想到了什么，晃了一下神。
萧梵羽缩紧手臂，将两人之间的缝隙消除，密不可分的贴在一起，“我真的会很听话的！”
抱太紧了，怪不舒服的。
这小孩虽然看着瘦弱，但身体暖烘烘的，凑上来热得要命。
藏渊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扣住他的手把他拉开。
“九皇子别闹了。”
“我没有在闹！”萧梵羽不想放手，但哪里争得过他？轻而易举就被推远了。
“天色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
“你……”
藏渊冲他颔首行礼，又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卫队首领，漠然的与他擦肩而过。
萧梵羽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白，他盯着藏渊的背影。
单薄却不瘦弱，脊背挺得很直，仿佛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让他弯下一分。
萧梵羽的眼里凝聚了一团风暴，等着瞧吧！
有朝一日，他一定会让这些看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让他们跪在自己面前忏悔！
萧梵羽拳头攒得死紧，用力到指节根根泛白。
藏渊！
他记下了！
…………
中殿。
萧明睁开惺忪的睡眼，“来人。”
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正要将他扶起时，手却被萧明打了一下。
小太监连忙跪地求饶，“惊扰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萧明揉了揉脑袋，恢复了一丝清明，“怎么是你？藏渊呢？”
“左卫说殿下不想看到他，便让奴才来候着。”
萧明一滞，好像，昨晚他是说过这种话。
但那又怎么样？
骂了几句就不高兴了？
说走就走！谁给他的胆子？
萧明彻底清醒了，被气的。
小太监久久没有听到萧明的声音，不由得大着胆子出声提醒。
“奴才服侍殿下更衣。”
萧明回神，面色阴沉的回了一句，“嗯。”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把萧明扶起，今日他要穿的是一件蓝色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