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你的本职工作，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萧助理既然已经决定了为律所、为我工作，那最起码的职业道德还是必须的……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希望是最后一次，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洛白间终于收回了落在萧林下身上的视线，萧林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从进他办公室开始，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着。
　　“好了，我想说的说完了，萧助理忙自己的去吧。”
　　萧林下从来都不是乖乖听训的主儿，在爱情管理司的时候，她就是那个最不服管、最令人头疼的刺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在自然还是如此。
　　所以她一出洛白间的办公室，就立刻在他门前距离地面5公分的高度架上了一根红线。这当然不是全部，萧林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事务所公共办公空间的地板上编了张蜘蛛网，疏密程度刚好保证洛白间每走两步就一定会被狠狠绊上一跤。
　　萧林下运气不错，没过五分钟，洛白间就拿着案卷急匆匆地出了办公室，然后就开始一路不停地磕绊，身影踉跄得就连办公室里最迟钝的褚建都一脸担心地看向他，问他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劝他别一心只想着工作，还是先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没事，就是一时没站稳。”
　　洛白间这头刚安抚完褚建，刚转身又被脚下的红线绊了一跤，萧林下在看到洛白间差点一头扎进孙晴怀里的时候，终于忍耐到了极限。
　　她狠狠咬着下唇，把脑袋藏在电脑屏幕后开始无声狂笑，整个人抖作一团，坐在她后面的陈宇舟不明所以，甚至担心她是不是癫痫犯了。
　　萧林下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余光却突然注意到有人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她赶忙抓起一份案卷挡在眼前假装工作。
　　来人在她办公桌旁站定，用指节敲了两下桌面，声音脆生生的，可落在萧林下的耳朵里却像是低沉的丧钟。
　　“案卷拿反了。”洛白间说。
　　萧林下立刻心虚地把案卷掉了个个儿，定睛一看却发现现在的案卷才是反的，她尴尬地放下案卷，慢慢站起身，准备接受第二轮的领导训话。
　　笑，她现在是笑不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哭，还来不来得及。
　　她的眼睛不经意地落在洛白间撑在桌边的手指上，竹节似的劲瘦纤长，骨节又小巧，还真是挺漂亮的。
　　“过瘾吗？”洛白间问她，语气出乎萧林下意料的平静。
　　萧林下心虚地瞥了一眼洛白间，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没有生气，不过整个人看起来也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他那总是被发蜡完美固定住的头发因为磕绊散落了不少，凌乱的发丝盖在光洁的额头上，金丝眼镜在笔挺的鼻梁上微微歪斜着，还有他的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扯掉了，衬衣领口随意敞开着。
　　萧林下突然发现洛白间往日里那股子生人勿进的冷漠，起码一半是靠他严谨的衣装撑起来的，现在的他看起来跟平日里还有总是“不请自来”跑进萧林下噩梦中的洛白间，完全是两个人。
　　更柔软、更松弛，也……居然有点好看？
　　洛白间又敲了两下桌面，萧林下才反应过来洛白间还在等自己的回答。
　　哼，刻薄程度倒是没什么变化。
　　“还……还行吧。”
　　萧林下说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不过下一秒她就意识到提问的人是谁，立刻紧张地咬住嘴唇，可笑意根本不受控制，还有点愈挫愈勇的意思。她拼命忍耐着，眼尾都憋红了，在洛白间的角度看起来就像是用指尖刻意在眼角涂抹上的胭脂。
　　“萧助理最近是不是太无聊了？”
　　洛白间突然想到，褚健有段时间总在律所抱怨家里一贯懂事的边牧德贵突然进入“叛逆期”，天天拆家不消停，后来才知道是他那段时间加班太多，德贵溜得不够。而萧林下其实也差不多，洛白间明显注意到她对助理实习生的工作熟悉了不少，基本也挑不出错。
　　萧林下原本汹涌的笑意迅速偃旗息鼓，她面神色紧张地看着洛白间，本能地知道绝对没好事。
　　“是我的疏忽。萧助理的工作内容虽然不涉及具体的法律咨询业务，但是毕竟身在律所，一些基本的法律常识总是要有的。”
　　洛白间没等萧林下抗议，就直接转头询问陈宇舟，“宇舟，当年司考的书还在吧？借给萧助理让她好好学习一下。”
　　“还在还在。”陈宇舟边说边同情地看了一眼萧林下，弯腰从柜子里往外拿书，一本接着一本，没一会儿工夫就翻出厚薄不一的十几本，却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会定期抽查的，如果抽查不合格……”洛白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是看着萧林下，那双漂亮的手又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萧林下的手背瞬间就痒了起来，她立刻把桌边那瓶插着藤条的过敏反应特效药抓在了手里。
　　“怎么这么多？那……那你要抽查哪本啊？”萧林下绝望地看着陈宇舟办公桌上越摞越高的书堆，可怜巴巴地看着洛白间，指望他给划个重点。
　　“随机。”洛白间只用两个字就给了萧林下一记堪称致命的打击。
　　萧林下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她看着洛白间的背影又踉跄了一下，堪堪扶着附近的办公桌才稳住身体，烦躁地动了动手指，满地的红线立刻乖巧地回到她的手心，自觉团成一个小巧的红色毛线球，她抓在手里，用力地掐揉了两下，泄愤似的。
　　洛白间很快注意到萧林下停止了恶作剧，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萧林下见了鬼似的赶忙把脑袋重新埋进案卷，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冒出头，却发现洛白间居然还在看她，而且半边脸正好隐在黑暗里，眼神晦暗不明，怎么看怎么像电影里不择手段的大反派。
　　萧林下的手背顿时更痒了，她强牵起嘴角，心虚气短地冲着洛白间笑了又笑，洛白间这才高抬贵手放过了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了办公室。
　　“吓死我了！”萧林下偷偷拍了拍胸口，又瞥了眼手背，幸好只是红了一点点。
　　孙晴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拍上笔记本电脑，跺着脚朝休息区走，她路过萧林下办公桌的时候还狠狠瞪了萧林下一眼，萧林下简直莫名其妙。
　　“晴、晴，等等我！”陈宇舟忙不迭地追了出去，连书都不找了。
　　萧林下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注意到他跟孙晴对于彼此的契合度分别提升了5.4%跟6.1%。
　　她的红线飞快从指间蹿出去，结果只是绕着两个人转了几圈，又重新回到她的掌心哀怨地盘成了“蚊香”。
　　萧林下悠悠地叹了口气，她最近绑定的真爱伴侣契合度都只是勉强在80%左右，再加上之前为了让陈振伟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以及自证身份胡乱绑定的两次，她绑定的真爱伴侣平均契合度现在已经跌到了75%，KPI已是岌岌可危，实在是不能再“雪上加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