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一仑也察觉到程母刻意的目光,强装镇静的打了声招呼:“阿姨您好!我是聂一仑,您叫我小仑就好了!”
程母点了点头,表情依旧很是严肃,问道:“听说你是学美术的,怎么读的是心理学方面的研究生?”
程玥见状有些不开心了,说道:“我听说你是来感谢他的,怎么像是来追债的?”
程母满带怒意的回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讲,你有想清楚后果吗?如果没有这谁突然出现去救你,你知道自己怎么样吗?”
这句话不仅程玥生气了,就连一旁的局长也很在意,聂一仑好歹是她女儿的救命恩人,连名字都不愿提吗?
“你什么意思,他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连该有礼貌和尊重都没有吗?”程玥几乎喊道。
“你也知道是救命恩人,你不任性妄为,哪有他去救你的机会,你怎么说话的,你对我的尊重呢?”程母不依不饶的说道。
局长眼见气氛不妙,打和道:“嫂子,咱们好好说、好好说!程玥也是为了尽快破案,行为虽然有点鲁莽,但也属于上进的行为。”
“我还没说你呢,她是你的属下,你是怎么管教的,她若是出了事你有脸去见你死去的连长吗?”
程玥的爸爸曾经是局长的连长,局长这会也很憋屈,你这做母亲的都管不了,自己又能怎么办。
“你说我们局长做什么?你有脸提爸爸吗?爸爸去边防时怎么不见你阻止,还总说不立功不许回来,就是你把爸爸害死的,你现在身上的荣光那样不是爸爸留下的!”程玥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混账!”程母脸都气青了,直接一耳光甩在了程玥脸上。
聂一仑听着响亮的一耳光,心疼的准备安慰几句,程母对他吼道:“你想干什么?我打自己女儿关你什么事!”
聂一仑尴尬了,只好沉默不语,局长好言道:“嫂子,小仑也只是关心同事而已。”
“同事!他是正编吗?就他这身板来警局凑什么热闹,还想打我女儿主意。”程母一脸刻薄的说道:
“这谁,我明着告诉你,你这身份配不起程玥,不要以为你救了她,那是你的职责,你该做的。”
聂一仑听了脸都气白了,局长的脸色也瞬间阴了,只是看在连长和老首长的面子,他不好说什么,毕竟寡居多年了。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你配做一个人吗?”程玥拉开聂一仑对视着母亲吼道。
“啪!”又是一耳光。
仿佛不是打在自己脸上,程玥继续吼道:“你就算是把我打死,我也要跟小仑在一起!你干涉不了我,你也不配管我的事。”
程母狰狞着面孔吼道:“那我就打死你!”说完又抬起了手。
这时,局长从侧面抬手挡住了即将打下来的胳膊,聂一仑也把程玥拉在了身后,当在她面前。
“够了,这里是公安局,你这么闹下去,老首长的脸还要不要了。”局长也是生气了。
程母听到“老首长”三字,情绪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阿姨,我叫聂一仑。”聂一仑轻轻拍了拍程玥的胳膊,冷静的对程母说道:
“您刚才嘲笑我不是正编正职,那我就没有义务救您女儿,而且救您女儿的时候,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作为一个正常人,一个荣耀家庭的家属,您确实遗漏了该有的道谢。”
“当然,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道谢,因为程玥是我同事,现在更是我女朋友。而且,我配不配的上她,不是您说了算,她若是不介意,我将会永远站在她身前。”
看着还吊着胳膊的聂一仑刚正有力的眼神,程母先是皱着眉头,后来又缓和了下来,因为自己的丈夫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要我还活着,永远会把你保护在身后。
程玥在聂一仑身后感动的哭了,从后面抱住聂一仑嚎啕大哭。
房间里只剩哭声了,局长差点拍手叫好。本来听到程玥二人恋爱的消息时,他也不看好,因为自己太清楚这个嫂子的性格了。
现在,他被聂一仑的话语和行动所折服了,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
“好了,回去吧。”程母率先打破了宁静,看着聂一仑对程玥说道,“你爷爷很担心你,我来的时候他说会亲自下厨,等着你回家吃饭。”
听到“爷爷”二字,程玥才送来了聂一仑,她刚才想着不准备回省城了,此时想法变了。
如果母亲执意阻拦自己和聂一仑,那只有爷爷能帮到自己,奶奶虽然也很开明,但母亲只要细心哄几句就会被说服了。
程玥临走时说了句“等你”,然后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她母亲最终也没道谢,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局长看着发愣的聂一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还没吃晚饭吧,你去一楼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去吃晚饭,顺便和你聊聊案情的事。”
聂一仑在楼下等的时间有点久,差不多半小时后局长才下来。
两人找了家小餐馆,里面没开空调,很多都是光着肚子的民工。
老板和局长很熟,见面就礼貌的招呼道:“您来啦!快坐!”
“一个干锅辣子鸡,一个干锅花菜,再来个鲫鱼汤,两瓶啤酒。”局长轻车熟路的,菜单都不用看。
又对聂一仑说道:“我们国家的美食,其实都在街边或小巷子里,这家我常来,这里的菜既有川味的麻,又有湘菜的辣,还有浙系的回味,特别是汤,偏原味,比较广东。”
“您真是行家啊!”聂一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什么行家不行家的,无非就是花椒辣椒和白糖。我们这行总是有一餐没一餐的,既与饭温赛跑,又与生命赛跑,只有吃进肚子里的才真实。这不,肚子都大了。”
局长见啤酒先上来了,就问道:“伤势还好吧,有没有吃抗生素之类的药?”
“没有!”
“没有就好,一起喝点!”
过油的菜都比较上的快,两人吃着菜,局长问道:“小仑啊,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
聂一仑以为局长真要和自己说案情呢,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回道:“还没想好。”
局长经过刚才的事,心底是越来越喜欢眼前的小伙子了,又问道:“你觉得我们这行怎么样?”
聂一仑算是明白过来了,回道:“很辛苦,但是非常有意义、有价值,我很倾佩!”
不等局长说话,聂一仑又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来局里工作,只是我学的是社会心理学,不是犯罪心理学,您给我点时间,我好好补习一下!”
“好!明朗,痛快!喝一个!”看得出局长非常开心,他又补充道:“我只是希望把你拉进我们的队伍,并非一定得在江汉市,在省城也一样。”
聂一仑懂局长的意思,他是担心自己和程玥的恋情,这个自己也不好怎么定论,就工作而已,当然是在江汉市这里熟人熟路的,更好一点。
“局长,李蓝亮的案子算完结了吗?”聂一仑换了话题。
“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了解吸毒人员的行径,但是我觉得他并不是自杀。”
局长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们都认为不是自杀,只是他家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而且周围也没什么监控,走访也问不到有用的东西,也没办法。”
“那就这样下定了吗?”
“只是暂时搁置。”局长喝了口酒,说道,“每个行业走每个行业的残酷,比如医生,他有可能抢救的是自己的仇人,那他还救不救呢?”
“再说我们,李蓝亮是众所周知的黑道大哥,恶果满满。也许我们查下去的结果,是被他曾经伤害过的老实人杀的,一个毒瘤的生命和一个正对社会做着贡献的人,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我们的一切都是以真相和法律为依据,只不过,当你在为快饿死的人送饭的路上,碰到一个溺水的小孩,你是装作没看见继续送饭,还是去救小孩?”
聂一仑点了点头,回道:“局长,我懂了,谢谢您!”
局长说的很隐晦,就是说比起李蓝亮这种恶人背后的真相,应该以其他人的事优先。
而且,李蓝亮已经死了,其他人或许还活着,并非放任背后的真相不管,只是有了取舍而已。
这样的话局长肯定不能明说,说了就不公平公正了,也违反了纪律。
“就喜欢你小子的通透,有前途!再喝一个……”
局长还没说完,聂一仑端起酒杯问道:“局长,今天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哪有那么快,他杀是肯定了。你小子……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你不是看到过那具尸体吗?好吃不?”局长存心恶心聂一仑。
聂一仑正好把啤酒倒进嘴里,一想到公厕里的画面,差点喷出来,还好及时忍住了,吐在了一边。
局长“哈哈”大笑,说道:“汤来了,来喝点吧,这个对你肩膀上的伤口有好处!”
然后又神秘的说道:“等会你回去后,应该会有一个好消息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