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相见不相识
安迪避开众人独自站在停尸间的门前，怀中还抱着自己染了血迹的那件驼色羊绒外套。
他记着梁宇恒离开前一直在说很冷，所以就想要偷偷来把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一个人走在幽暗的停尸房走廊上，安迪抱紧怀中还留有余温的外套，却没有害怕恐惧的情绪。因为他知道，梁宇恒就睡在那里，那个身穿制服一身正气的警察先生，还在等自己给他盖上最后的一点温度。
因为哭了太久的缘故，安迪脚步虚浮地终于走到停尸间的门口，却意外的看到了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停尸间，身边还站着一个红色男人，惊讶让他甚至忘记了逃跑叫喊，安迪傻傻盯在原地，却又发现那个满身染血的人竟然是余生！
“余、余生...”
手中的外套落地，余生转身的瞬间也是一滞：“安迪，你…看得到我？”
柏山关看向安迪的目光一凛，随后开口：“他身上的阳气太弱，许是刚接触过离魂，这才能看得到你。”
“看得到你？”安迪呆呆望着眼前的两人。
失去梁宇恒这件事对他来说变故实在太大，现在前一天才刚见过的余生又满身是血站在自己身边，安迪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瞬间空了：“什么叫看得到你？余生，你为什么…会沾了这么多血？”
余生的胸口起伏却又没有叹出的气息，他眨眨眼睛，血迹还凝结在长长的睫毛上，显得狼狈苍白：“安迪，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好像做鬼的都要有这样的台词，余生有样学样，很有觉悟。
“你死了，”安迪直直看着余生：“你死了对不对？”
余生本以为他会恐惧尖叫，于是更加惊讶于安迪此刻的冷静。他缓缓点了点头，安迪的眉头紧簇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会在突然之间离开…
沉默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迹，余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他为什么会死？这个世界上有那么那么多人，有好人有坏人，余生自谓为没做过坏事，那为什么…会轮到他死呢？
柏山关开口：“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这个世间没有道理，这就是它的道理。
余生似懂非懂，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今生作者是…那我，下辈子还能再见到他吗？”
柏山关没有回答余生的话，一双眼睛箭似的打量着余生，仿佛要剖开他的心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个间接造成自己去世的人，一个从未给过多少关爱真心的人，柏山关不知道余生为什么仍然想要遇见他。
“不会。”他很笃定：“奈何桥上，相见不相识。”
“相见、不相识…”余生手中的窗花骤然落地，他从未想过，与路逢绝会彻彻底底再不相识。
好像他们在西餐厅的初遇还就在眼前，他还记得他说过的情话，还记得他许诺过的除夕。窗外爆竹声响彻，一声一声，炸在一个亡人的心上。余生仿佛，又死了一回。
在这句话中愣住的不只有余生，还有安迪。
奈何桥上，相见不相识…也就是说，这辈子相遇相交的人，也许只匆匆见过就是永恒了。
柏山关没有能够消除旁人记忆的能力，他郑重地告诉安迪这一切止于这间屋子，威胁他若是敢说出一个字就会收了他的命。安迪认真地点头，像是害怕了，乖乖转身站定在停尸房的门口：
“余生，”他喊了他一声：“死…是会疼的吗？”
余生站在原地，一道门槛仿佛成了阴阳相隔的界限，活着的人定定问着，又仿佛是想要透过余生，得到另一个亡魂的答案。
你疼吗？梁宇恒。
如果下辈子不再见了，这辈子我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再见到你呢？
安迪没有走远，他躲在走廊的暗角处紧张地屏住呼吸，想要再想办法接近柏山关，让他帮自己再见到梁宇恒。
没有等到那个红发的男人，却等到了另一个可怕的身影…
黑色的披风遮住大半张脸，只余下一只黑洞洞的眼睛露出，放射着森寒的光。安迪害怕地靠在墙角，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连嗓子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黑影靠近带起阵阵寒意，声音沙哑空洞，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所想的。”
因为恐惧，安迪的身体不住颤抖，却又在听到那个人的下一句话时瞬间愣住。
他说：“我可以帮你，再见到梁宇恒。”
他挥手，突然有一个空灵的声音响彻走廊：“安迪…安迪…我好冷…”
“小梁警官！”安迪猛地跑向走廊，却只能看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很奇怪的，连柏山关和余生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和这个奇怪的黑袍男人在这里。
“你能、你能再见到他？”安迪猛地回头看着他，那人像是受了极大的触动，露出的那只眼睛突然涌出眼泪，诡异又疯狂：“对，见到你爱的人，我会帮你。”
他把安迪抱紧怀里，全然不顾安迪的紧张僵硬，仿佛他能够共情他所有的悲伤：“我的孩子，你的悲伤、苦难，都将会由我来为你分担。”
“你是谁？”
“我的孩子，你可以叫我Pontiff，或者...教皇。”
.
教皇的条件很是要安迪交换出灵魂，换在另一个世界里和梁宇恒永恒。
安迪愣了很久，在抬起眼睛的那一刻对上教皇满是黑色的眼睛，却突然定住，像是被人抓走了心神：“要…我的灵魂？”
“不，我是在帮你永恒。你们，你们的永恒。”
“可是…”
“我的孩子，所有的遗憾，我是说所有的！他不会死，你也不会。”教皇一遍遍说着，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咒语，追魂摄魄，带走安迪的意识。
傻傻伸出手，安迪突然单膝跪在教皇面前：“永恒，和他的永恒…”
他帮安迪制造了机会，安迪的手腕上还流着血，如余生一样虚浮着站在余生的面前：“余生，我也死了，求你帮帮我，带我一起去你的梦里吧…”
（余生的梦境中，）
安迪看着身前突然出现的红发男人，茫然不解般紧皱着眉头，连瞳孔里都写满对这一切突如其来的疑惑。
“谁，谁骗了你？余生吗？”安迪不解地看向柏山关，梁宇恒将他挡在身后，因为出于保护的状态，他们第一次握紧了手。
看着他们，柏山关勾唇摇了摇头：“不只是余生…”他定睛看向安迪：“还有你。”
在安迪震惊的眼神中，柏山关一步一步走向他，裹挟着周身环围的冷风字字落在安迪耳边：
“你也骗了我。”
他记着梁宇恒离开前一直在说很冷，所以就想要偷偷来把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一个人走在幽暗的停尸房走廊上，安迪抱紧怀中还留有余温的外套，却没有害怕恐惧的情绪。因为他知道，梁宇恒就睡在那里，那个身穿制服一身正气的警察先生，还在等自己给他盖上最后的一点温度。
因为哭了太久的缘故，安迪脚步虚浮地终于走到停尸间的门口，却意外的看到了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停尸间，身边还站着一个红色男人，惊讶让他甚至忘记了逃跑叫喊，安迪傻傻盯在原地，却又发现那个满身染血的人竟然是余生！
“余、余生...”
手中的外套落地，余生转身的瞬间也是一滞：“安迪，你…看得到我？”
柏山关看向安迪的目光一凛，随后开口：“他身上的阳气太弱，许是刚接触过离魂，这才能看得到你。”
“看得到你？”安迪呆呆望着眼前的两人。
失去梁宇恒这件事对他来说变故实在太大，现在前一天才刚见过的余生又满身是血站在自己身边，安迪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瞬间空了：“什么叫看得到你？余生，你为什么…会沾了这么多血？”
余生的胸口起伏却又没有叹出的气息，他眨眨眼睛，血迹还凝结在长长的睫毛上，显得狼狈苍白：“安迪，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好像做鬼的都要有这样的台词，余生有样学样，很有觉悟。
“你死了，”安迪直直看着余生：“你死了对不对？”
余生本以为他会恐惧尖叫，于是更加惊讶于安迪此刻的冷静。他缓缓点了点头，安迪的眉头紧簇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会在突然之间离开…
沉默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迹，余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他为什么会死？这个世界上有那么那么多人，有好人有坏人，余生自谓为没做过坏事，那为什么…会轮到他死呢？
柏山关开口：“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这个世间没有道理，这就是它的道理。
余生似懂非懂，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今生作者是…那我，下辈子还能再见到他吗？”
柏山关没有回答余生的话，一双眼睛箭似的打量着余生，仿佛要剖开他的心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个间接造成自己去世的人，一个从未给过多少关爱真心的人，柏山关不知道余生为什么仍然想要遇见他。
“不会。”他很笃定：“奈何桥上，相见不相识。”
“相见、不相识…”余生手中的窗花骤然落地，他从未想过，与路逢绝会彻彻底底再不相识。
好像他们在西餐厅的初遇还就在眼前，他还记得他说过的情话，还记得他许诺过的除夕。窗外爆竹声响彻，一声一声，炸在一个亡人的心上。余生仿佛，又死了一回。
在这句话中愣住的不只有余生，还有安迪。
奈何桥上，相见不相识…也就是说，这辈子相遇相交的人，也许只匆匆见过就是永恒了。
柏山关没有能够消除旁人记忆的能力，他郑重地告诉安迪这一切止于这间屋子，威胁他若是敢说出一个字就会收了他的命。安迪认真地点头，像是害怕了，乖乖转身站定在停尸房的门口：
“余生，”他喊了他一声：“死…是会疼的吗？”
余生站在原地，一道门槛仿佛成了阴阳相隔的界限，活着的人定定问着，又仿佛是想要透过余生，得到另一个亡魂的答案。
你疼吗？梁宇恒。
如果下辈子不再见了，这辈子我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再见到你呢？
安迪没有走远，他躲在走廊的暗角处紧张地屏住呼吸，想要再想办法接近柏山关，让他帮自己再见到梁宇恒。
没有等到那个红发的男人，却等到了另一个可怕的身影…
黑色的披风遮住大半张脸，只余下一只黑洞洞的眼睛露出，放射着森寒的光。安迪害怕地靠在墙角，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连嗓子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黑影靠近带起阵阵寒意，声音沙哑空洞，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所想的。”
因为恐惧，安迪的身体不住颤抖，却又在听到那个人的下一句话时瞬间愣住。
他说：“我可以帮你，再见到梁宇恒。”
他挥手，突然有一个空灵的声音响彻走廊：“安迪…安迪…我好冷…”
“小梁警官！”安迪猛地跑向走廊，却只能看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很奇怪的，连柏山关和余生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和这个奇怪的黑袍男人在这里。
“你能、你能再见到他？”安迪猛地回头看着他，那人像是受了极大的触动，露出的那只眼睛突然涌出眼泪，诡异又疯狂：“对，见到你爱的人，我会帮你。”
他把安迪抱紧怀里，全然不顾安迪的紧张僵硬，仿佛他能够共情他所有的悲伤：“我的孩子，你的悲伤、苦难，都将会由我来为你分担。”
“你是谁？”
“我的孩子，你可以叫我Pontiff，或者...教皇。”
.
教皇的条件很是要安迪交换出灵魂，换在另一个世界里和梁宇恒永恒。
安迪愣了很久，在抬起眼睛的那一刻对上教皇满是黑色的眼睛，却突然定住，像是被人抓走了心神：“要…我的灵魂？”
“不，我是在帮你永恒。你们，你们的永恒。”
“可是…”
“我的孩子，所有的遗憾，我是说所有的！他不会死，你也不会。”教皇一遍遍说着，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咒语，追魂摄魄，带走安迪的意识。
傻傻伸出手，安迪突然单膝跪在教皇面前：“永恒，和他的永恒…”
他帮安迪制造了机会，安迪的手腕上还流着血，如余生一样虚浮着站在余生的面前：“余生，我也死了，求你帮帮我，带我一起去你的梦里吧…”
（余生的梦境中，）
安迪看着身前突然出现的红发男人，茫然不解般紧皱着眉头，连瞳孔里都写满对这一切突如其来的疑惑。
“谁，谁骗了你？余生吗？”安迪不解地看向柏山关，梁宇恒将他挡在身后，因为出于保护的状态，他们第一次握紧了手。
看着他们，柏山关勾唇摇了摇头：“不只是余生…”他定睛看向安迪：“还有你。”
在安迪震惊的眼神中，柏山关一步一步走向他，裹挟着周身环围的冷风字字落在安迪耳边：
“你也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