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二皇子的盘算

书名:谋软玉 作者:夏蝉公子听 本章字数:3280 下载APP
傅子晋顿了顿,沉声道:“若你能诉诸你夏允的身份,将二皇子与大胤各诸侯联手引北平王出幽州之事宣扬出来。”
   若是用夏允的身份揭示出来,便会引天下读书人的附和。
   而读书人本就一直有崇尚前朝大胤的遗风,这样只会越发助长皇上对前朝大胤各诸侯的忌惮,从而也对他们更有利。
   再则,上次夏允在涿县首次论道,不但树立了“直言”的论道风格,而且让傅家栽了个大跟头,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很容易就将夏允当作是反五皇子和傅蔺一党的人。
   如此一来,大家便会认为是二皇子和安家一党在背后指使夏允此番行事,那么就越发对他们有利。
   姜软玉当即对傅子晋点头,应下了此事。
   好在她的月事刚好就在这两日,应是能赶上救父亲一命的最后时机。
   两人一拍即合后,姜软玉便告辞离开,回去准备变身夏允后该完成的事情。
   傅子晋目送姜软玉的背影消失在房中,收回视线的他,在走回自己的位子时,目光又不由触及到姜软玉刚才前来喝茶的水杯。
   水杯的杯口边缘上,有一圈淡淡的红色口脂印记,傅子晋看着那印记,一时有些恍神。
   一日后,洛阳城学子圈中,突然传出一则消息,夏允明日要在清远寺再次论道,邀众学子前往。
   得知这一消息的学子们,争先恐后的纷纷前往。
   虽然夏允与姜淮父女的关系颇深,但读书人却以一些说服自己或旁人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理由,将他与后两者完全分而论之。
   简而言之,众人皆认定一点,夏允是品行高洁的陶也大家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与那姜氏父女同流合污。
   不能仅因为夏允与后两者有血缘姻亲关系,就胡乱给夏允定罪,产生这种论调的人,定缺少明辨是非的能力,是为有辱斯文,甚是俗气!
   夏允在论道上,按照事先设计好的话术,循序渐进的从一场普通的论道逐渐转为对当下时政的讨论,就如上次在涿县那般,也算是夏允的活学活用。
   他自然不能直接说出口二皇子和大胤前朝各诸侯勾结迫害北平王,她需抽丝剥茧,引导众学子们自己去好奇,去探究,然后去怀疑,去猜测。
   在经过一起层层推敲后,最终得出一个他想让大家得到的答案。
   这场论道一结束,夏允就策马回到姜府,焦急地等待着皇宫里传出的下一个消息。
   在艰难地等待了几个时辰后,没等来消息,却等回了一个人。
   “爹!”
   姜软玉惊喜万分,夏氏更是泪流满面,一家三口终于又得团聚。
   姜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而这个活罪,便是失职之罪。
   不过失职之罪,也可大可小。
   读书人此次因那美少年之死,向皇帝闹得终究不过是姜淮对女儿姜软玉的纵容,还有对朝廷有意隐瞒矿难一事的愤怒。
   而姜淮入狱的根本原因也是受北平王谋反所株连。
   第一件事,姜淮真正需承担的罪责很小,而第二件事,既然北平王最终被皇帝判定为并未谋反,那姜淮的失职便成了小失职。
   因此,姜淮只被罚了两年的俸禄,便再没有其他什么处罚了。
   另一方面,因姜软玉曾收养的那名少年身死之故,而引出的矿难被朝廷有意隐瞒一事,最后也有了结果。
   首先,矿难死去的矿工亲属自然是要一一安抚,以平民怨的。
   其次,先说这傅蔺一党先前不光私下跟北平王一党做私铁生意,在明面上,傅蔺一党也是得了皇帝准许,控制着整个朝廷的铁产业的。
   但这次事件后,因为傅蔺帮北平王隐瞒矿难一事,加之北平王谋逆风波,皇帝便默许二皇子一党插手铁矿生意,将原本属于北平王一党的那笔私铁生意不断稀释回收,最后完全被二皇子一党占为己有。
   之后,二皇子一党继续吞吃五皇子一党在公铁生意上的份额,最终在铁矿生意的公私两条产业链,形成了二皇子一党和五皇子一党各占半壁江山的局面。
   北平王一党在私铁生意上,已是被彻底踢出局。
   不但如此,北平王还因数番擅离封地,被皇帝下旨至死都不准再踏离幽州半步。
   随着此番铁矿生意内部势力的变更,铁价开始回落,最后恢复成原价,一切因铁价引发的社会动荡自此平息下来。
   风波过尽,二皇子满脸春风得意,出现在容府一小院中。
   容弘与二皇子摆开一局棋对弈。
   下了几个时辰,二皇子赢三局,输两局。
   二皇子指着棋盘,口气揶揄地对容弘道:“若是表哥与我对弈,定会让我五局全赢,你倒一点都不客气。”
   容弘边将棋子收入棋盒中,便笑着道:“臣已经让了二殿下三局了。”
   二皇子无奈摇头,却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最后化作一声畅快的笑:“罢了,念在你先前辛苦帮我从老五手中抢下一半铁矿生意的份上,今日我便饶了你。”
   “如此,那就多谢二殿下了。”容弘笑着应到。
   二皇子点了点头,笑容渐渐收起来:“说起上次的事,若不是那夏允突然杀出来,我们今日定不止于此吧。”
   容弘收拣棋子的手一顿,随即又继续,他神色淡下来:“二殿下如果信任臣的话,不如将夏允此人交给臣来处理?”
   二皇子目光殷切地看着容弘:“我自然信任你,夏允身后有陶也,不好对付,交给你反倒让我更放心。”
   二皇子这时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纸,放到容弘手边:“这张纸上,记录有分布在十三各州的部分商户,都是安家的人,先前你曾向那些大胤诸侯借银钱去大量购入铁石,如今可让那些诸侯从这些商户手中取回先前借出的银钱和利息。”
   容弘看了眼那信纸,并不多言,只朝二皇子微俯身道:“多谢二殿下。”
   二皇子犹豫之下,又道:“还有一事,我想提前知会你一声。”
   容弘抬头,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二皇子便将他与皇上私下达成的一个密约慎重地告知给了容弘:“你也知道父皇历来最是忌惮前朝大胤的那些诸侯,奈何不得不顾及民意,才放任他们存活至今,但有朝一日,不管是我还是老五得了皇位,这些人都是留不得的。”
   容弘沉默了片刻,问道:“所以二殿下便向皇上允诺,若有朝一日继承大统,定会将这些前朝大胤诸侯赶尽杀绝么?”
   二皇子各置于膝上的双手,不自觉间已微微收紧:“若我不这么做,父皇如何能放过我,又如何能放心将一半的铁矿生意交到我手里?”
   容弘声音透出丝丝冷诮:“所以二殿下今日要借他们之力往上爬,等明日登高问鼎时,便无需再顾念昔日情分了。”
   二皇子听出他的不满,不禁抬眸,蹙眉看容弘:“你在责备我太过冷血无情?”
   容弘摇头,他看着前方一空处:“君王者,哪个不是踩着无数尸骨爬上去的,这点道理,臣还是懂的。”
   二皇子放心下来:“你明白我的苦衷就好。”
   二皇子很快便告辞离去,商鱼忍不住跳出来,满脸愤怒:“这个二皇子还真是卑鄙无耻,这还没登上皇位呢,就开始想着怎么将咱们除之而后快了!”
   容弘眼神里透着丝丝凉意,他看着空荡荡一颗棋子都没有了的棋盘,清冷道:“不过互相利用罢了,你生那么大气做什么。”
   “我看这个二皇子,还不如那五皇子呢,您看他刚才拿出这什么玩意儿!”
   商鱼说着,一把将二皇子刚才放在容弘手边的信纸扔在地上,还狠狠踩上一脚:“他们安家的商户遍布十三州,当初却让你向各诸侯四处借银子,分明是不信任小公子您嘛!”
   容弘视线飘向被商鱼踩在脚下的信纸,摇了摇头:“他不是不信任我,他是在考验我。”
   “考验您?”
   “看我是否能从大胤各诸侯那里借来银钱,若不能借来,那么他对我便不足以重用,若能借来,自是就此证明了我的能力,同时他也利用这银钱的借贷关系,将那些诸侯们彻底被捆绑至他的战车之上,也不得不投靠于他。”
   “所以这借银子就相当于小公子您递给他的投名状?”
   “差不多吧。”
   商鱼依旧有些不满,他冷嘲道:“这下倒好,不光二皇子这边,就连五皇子那边也以为大胤诸侯们都投靠了二皇子。”
   “的确是好。”容弘却很是满意,“如此一来,以后我再要与大胤各诸侯取得联系,便方便得多了。”
   商鱼一听,觉得有理,这才又放心了些,但他一想到二皇子对大胤诸侯们先利用后斩草除根的心思,不由又担忧起来。
   容弘的心思此时却已飘到了别处,他看着园中已开始复苏疯长起来的花草,突然问商鱼:“姜家小姐的生辰,是不是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