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米静还在操场训练，拉拉队排练里新增了一个举起来的动作，她被老师选为那个被举起来的女生。
然而训练过程中她没由来地心下一慌走了神，下面接住她的人也仿佛脱手了般，于是她整个人摔下来，脚踝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啊！”
几乎是一阵人仰马翻，操场的人乱成一锅粥，大呼小叫不断甚至把在下操场收尾的排球队队员们惊扰了。
计成仁听见上操场传来的惊呼，一瞬间便联想到了米静，便和队友一起上去看发生了什么。
……
电话铃声响起，刺耳尖锐，把那阵奇怪的氛围搅散不少。
何乌回过神，和许水拉开距离，想说些什么，但身体比大脑反应快，慌不择路地摸上了手机。
一看，是计成仁的电话，他便起身去接电话。
“何乌！你在哪里？”计成仁的声音传入耳朵，不同于平时的吊儿郎当，这次仿佛是出了什么事，语气很着急。
事出反常，何乌皱起眉头：“艺术墙，怎么了？”
“米静出事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脑颅里的某根线登时紧绷起来，何乌立马掉头回去拎起包：“在哪？”
“上操场！”计成仁说的时候应该靠近着米静，何乌听见他那头传来了米静小声的啜泣。
脑海中紧绷的那一根线突然就断了，何乌把手机一扔进口袋里就往上操场方向跑去，把原地不明所以的许水扔下。
……
何乌赶到时米静已经被送去体育医务室，室外聚集一堆人，闷声不吭，氛围很冷。
“怎么回事？”何乌按压一下烦躁的神经，问同样沉着脸的计成仁。
计成仁挑一挑下巴：“始作俑者，刚才一慌就招了。”
他指的方向是几个女生，意识到自己惹了事，此刻眼眶通红，仿佛只要他们多说几句就能哭出来一般。
“什么意思？”何乌没有和她们客气——也不需要客气，毕竟伤了人，根本不需要给什么好脸色。
女生们被他这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哭也不敢了：“我们……不小心的……”
“不小心？”计成仁笑了，整理一下袖子，继续道，“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们可是故意的。”
“我们……我们也只是想捉弄她，吓唬她一下，但没想到她没发现也没反应过来，就摔了……”
何乌看着她们：“所以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几个女生沉默了。
确实，她们是故意的，也不存在什么捉弄吓唬。本想着米静现在没有排球队俩门面队员护着了，怎么欺负米静都不会有人护着了。
但没想到动静会那么大，还会惊扰了还在下操场的排球队——更没想到门面之一的计成仁也在，还火急火燎地送米静去了医务室并打电话叫何乌过来。
一开始计成仁是没打算搬出何乌的，然而她们不愿意说实话，计成仁便只能当着她们的面打电话给何乌，吓得她们赶紧实话实说了。
而何乌也确实来了，脸色还特别阴沉——这根本就不像跟米静没关系的样子。
“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下次再也不会了，对不起……”几个女生只能埋头道歉，眼泪终于忍不住往下掉，声音也染上哭腔。
计成仁看着她们这副模样又是嗤笑：“如果摔到的不是脚而是脑袋，你们还能这样一个劲‘对不起’吗？”
“对不起……我们错了……”几个女生被吓得够呛，脸色都苍白了不少。
何乌：“……”
何乌抿紧了唇：“移交政教处吧，这个事情，不会化小也不可能就这样了了。”
几个女生还想说些什么求饶的话，却被排球队的其他男生阻拦了。
计成仁不再看她们，转而与何乌低声道：“你进去看看米静。”
“校医怎么说？”何乌点了点头，微微咬紧后槽牙。
计成仁摇摇头表示没大事：“就是扭伤了脚踝，估计不能参与接下来的拉拉队训练了。”
“行。”
何乌扔下一个字，随即进入医务室。
医务室里米静坐在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消毒水的味道。她看见何乌来了，欲言又止，一汪眼泪又涌上来。
何乌站在她面前，似乎是在看她受伤的脚踝，又似乎看着她眼底挂着的眼泪——她不敢看何乌，不是因为畏惧害怕，而是因为委屈。
“疼吗？”何乌问她。
她有些小心地点头，抽泣一下，声音颤抖：“疼。”
很疼，摔下来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的脚断了，那一瞬间痛楚与恐惧一并袭来，而她抬头看见的全是那些女生，眼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害怕，可是她抬起头找不到让她安心的身影，于是恐惧开始吞噬她，直到计成仁的身影出现，她才感到恐惧停滞。
脚踝扭了，得让校医掰正，她咬着牙忍着，在最后还是哭着求计成仁叫何乌来。
只是下意识地，何乌已经成为了那个给予她安全感的存在，顷刻间，这些天的患得患失和后怕委屈全部爆发，让她迫切地要见到何乌这个人。
哪怕只是站在她面前，哪怕一言不发也好。
何乌：“……”
何乌看着她掉眼泪，顿觉胸腔发闷。
没有感到窒息，只是觉得胸腔憋着一口气。但这同样不好受，他虽然分不清自己对于米静是什么感情，但面对米静的眼泪，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难受。
他只能学着其他男生安慰女生那样，伸出手去摸摸米静的头。
这仿佛鼓励了米静，米静也伸出手来抱住他的腰身，埋在他怀里哭泣。
何乌一言不发。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这个时候什么也不需要说，言语都会多余。
米静眼泪的温度不高，但也不凉，属于温凉状态，渗透衣服沾湿皮肤表面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好像是尾椎骨发麻的感觉，这种感觉一般能在理发店里被老板理发或者洗头的时候感受到。
他们在室内没有言语，跟着何乌一路过来的许水站在门口处看着他们抱在一起。
许水也没有出声打扰，他连呼吸都放浅，哪怕眼眶有些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