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祎小朋友的家里与其他小朋友家有些不一样。
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出去挣钱,妈妈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
而炎祎小朋友家里则是妈妈辛苦挣钱,爸爸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
炎爸爸的手可巧了,家里有点小破小旧的,爸爸拿出工具箱就能轻松搞定。
最关键的是,炎爸爸烧菜可好吃了,煎炸蒸煮炒,样样精通。
老一辈的椿城汉子只要颠起锅勺,在家各个是大厨。
爸爸、舅舅还有姨爹,炎祎小朋友最爱吃他们烧的菜。
然而一个大男人在家里坐久了,闲言碎语和压力也会随之而来。
他人的白眼,亲戚们“无意识”的调侃,夫妻之间的争吵……一点点积累下来,总会压垮这个小小的家庭。
而炎祎小朋友也潜移默化地受了影响,对父亲的事越来越难以说出口。
别的小朋友问,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炎祎只能闭口不谈,笑得尴尬。
她的爸爸没有本事,她的爸爸是家庭煮夫。
这个影响甚至到了炎祎长大之后也一直保持着。
任何需要填写父母的表格上,炎祎只会写下母亲的名字。
哪怕隔一两年就能接到父亲的电话或短信,这个男人也早已淡出了她的生活,和死了没有区别……
炎祎是爱爸爸的,有多爱就有多恨。
杨女士之后也没再婚,大概是对婚姻完全失去了信心,只希望把女儿抚养长大就心满意足了。
炎祎大学放假回家,偶尔会听到长辈们聊天,杨女士谈到炎爸爸时有嘲讽有无奈,但当中还有没有爱,炎祎不知道。
杨女士说:“我不是养不起这个家,这么多年来,炎祎不也被我一个人供到大学了吗?我是受不了在我忙碌应酬了一整天之后,回到家里我还得面对他的争吵和怀疑。我忙到这么晚不也是为了家里能多一点钱吗?他当时说什么你们都听到了的,他说我在外面偷汉子?你们说我能忍受得了吗?”
炎祎坐在客厅角落里看着舅舅和小姨安慰着眼中含泪的杨女士,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看到这位铁血母亲落泪。
妈妈有妈妈的苦衷,爸爸有爸爸的苦衷。
九十年代的国有经济风云变幻,炎爸爸有不少哥们伙伴劝他一起南下经商,可炎爸爸看了看还在上幼儿园的小炎祎,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孩子还小,妻子工资也不高,让她一人在家照顾孩子绝对挺不过来。
炎爸爸选择留在了椿城一边上班一边操持家务,结果厂子倒闭,被迫下岗,难以就业的炎爸爸最后成了家庭煮夫。
这些事,炎祎还是后来在电话里听炎爸爸说出来才知道的。
炎祎一直避讳和外人谈论自己的父亲,以至于和她走得近的人都会误以为她的父亲死了,为了顾及她的感受纷纷不提她的父亲。
久而久之,炎祎也就忘了自己还有那么一个爸爸,在和杨泽深对口供的时候也忘了把自家老爹给对进去。
“不过,我也有给你发暗号啊。”炎祎不服气地嗅了嗅小鼻子。
“若不是我聪明,你就是把我手心掐出一个窟窿我也弄不懂你想表达什么。”杨泽深无语地摊开自己的手,上面全是紫青的指甲印。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爸的事的?”炎祎皱起小眉头,严重怀疑这人是不是在暗中调查她们家。
“如果照杨女士所说,你父亲很早就去世了,那这个家里至少还会留有你父亲的东西,可是我并没有看到,连一张遗像都没有,说明杨女士并不是丧偶,而是离异。”
观察入微,有理有据,炎祎顿时心下佩服:“不愧是专业的!”
杨泽深眯了她一眼,忽然嘴角扬起一笑,“那么,现在来谈谈我的工伤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