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书名:我与广寒 作者:江苦 本章字数:2171 下载APP
马车内空间有限,再宽敞也不过是方寸之间,我不知道谢槐如何,总之我有一些不自在。
刚刚问他,他没应话,随行的奴才听了主动过来牵他的马。
他可能是觉得谢槐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总之谢槐没抽刀剁他的脑袋…
车内避风,炉火茂盛,还备了茶水点心供我消遣,只是谢槐在这,我一口也没有吃。
路过闹市时我总是想掀帘瞅瞅,以前在将军府二少爷时常领我出来玩,后来嫁给了谢槐,我便一次也没来过了。
我对市井里的那些小玩意儿有着无限的向往,有一条街上全都是说书的摊子,我对此流连忘返,二少爷在家中找不到我去说书先生那儿准是一抓一个准。
之前的几次谢槐连看都不让我看,我偷偷掀帘,他跟抓贼一样握住我的手腕。
又快又准又狠。
然后凶巴巴的,叫我老实点。
今天他就坐在我对面,我看他眯着眼睛像是睡着,又一次胆大包天的去掀他的逆鳞。
偷偷摸摸的,我先是把窗户推开,然后掀起帘子的一角,顺着缝隙往外看。
外面人声鼎沸,冬日里路上也是行人不断,包子铺的热气像是揉碎的云彩,一路飘起来,和余晖相伴。
路过时热气拂过脸颊,暖呼呼的风让这个冬天都柔和了许多。
馄饨铺前好像有人吵架,一眨眼的功夫就略过去了,我又把窗户推开了一些,不死心的向后张望。
马车嘀嗒嘀嗒的往前走,我也忘乎所以,半个身子都快伸了出去,甚至卖糖葫芦的老头走过去,还笑嘻嘻的问我要不要买一串尝尝。
此时我才意识到我有多离谱,手忙脚乱的整理好案发现场,身子还没坐直呢,就对上谢槐黑沉的目光。
捋了捋鬓边的碎发,我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讲:“我…就是刚刚外面有人吵架…那里还有说书的…咳…咳咳…我以后不这样了。”
老虎的脑袋摸不得。
仔细想想我还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之前他三番五次的阻止我,如今我竟当着他的面这样做…
也不知道我这记吃不记打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说书先生讲过,像我这种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我的行为是愚蠢的,我的人也是…
我都做好认罪受罚的准备了,这一次是我不对,谢槐打我骂我我都认了。
正惴惴不安呢,却听谢槐开口说:“那你想买一串糖葫芦吃吗?”
“啊?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不想吃糖葫芦,刚刚那个人不是问过你了?”
顺坡下驴,我被谢槐吓得稀里糊涂的,点点头说:“想吃。”
马车已经往前走一段路了,为了一串糖葫芦,我们又原路折返,气势汹汹的去追卖糖葫芦的老头。
路上的行人都好奇的看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殊不知这样大动干戈的折腾,只为了一串莫名其妙的糖葫芦。
老头走的不快,没一会就找到他了,我要下车,到了门前又突然惊醒,厚着脸皮回头:“我没带钱。”
谢槐拿出一锭金,依旧是那副稳如泰山般的姿态。
大风大浪见多了,任何事都无法叫他起波澜。
可是我没这个修为,卖糖葫芦的老头也没有。
他看着我手里的一锭金,和我大眼对小眼:“你要买糖葫芦?!”
他不相信,拔高了嗓音反问。
我十分真诚的点头,求他卖我一串。
老头说这些钱能买他一家几口的命了,说着还觉得不够,又对我说:“我家祖孙三代都要为你作牛作马。”
最终他也没收我的那锭金子,车夫带了碎银,老头在里面捡了一块。
他说他非圣贤,昧良心的事儿可是天天做,清了清嗓又看一眼我,想起那锭金子甚至都有些心虚:“但太昧良心的事儿真不敢做。”
所以收我半粒碎银,把金子还给了我,临走前糖葫芦还多送给我一个。
笑眯眯的,我这样的冤大头不多,所以他欢迎我下次再来。
应该不会再来了,这样的蠢事我再也不做了,搞不清楚谢槐是怎么想的,断头饭就吃糖葫芦吗?
两根糖葫芦,上车后我分给他一个,谢槐有些意外,说他不喜欢这个。
“那你喜欢什么呢?”糖葫芦酸甜可口,我几乎是一口一个,果粒太大,所以说话含含糊糊的。
他仔细辨别了一下才听清,起初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我都快吃完了,他才回答我刚刚的话:“我什么都有,所以我什么都不喜欢。”
这简直太猖狂了,但又很有道理,让我无法反驳。
起初我都愣住了,趁这时候他拿走了竹签上的最后一个山楂。
很酸,谢槐眉头皱起来,同时还不忘记评价一下:“这个我也不喜欢。”
剩下的一根糖葫芦我分给小梦枝和马小奔一人一半了。
小梦枝在家提心吊胆的,看马车越走越近,就怕里面装着我的尸体。
见我回来了问东问西,上上下下的摸一遍,胳膊腿一个也不缺。
谢槐看我们小题大做样子似乎颇为无语,擦肩时提醒我:“隔墙有耳,再敢说督主一句不好,你们俩就以死谢罪吧。”
我立刻捂住小梦枝的嘴,她呜呜呜的说了一堆,险些被我憋死。
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她要说话被谢槐打断:“晚上吃什么?”
我也不清楚,这事儿不归我管。
谢槐似乎是饿了,换了身常服后就要吃饭,我也正有此意,山楂开胃,我的肚子里好像都空了一块。
这还是他病好之后我第一次和他在一起吃饭,谢槐不喜欢太过清淡的吃食,他总说那些东西清汤寡水的没味道。
有他在,小梦枝和马小奔扔下我偷偷去厨房吃,饭桌上就剩下我们两个。
我挺尴尬也挺无措,一顿饭吃的坐立难安,谢槐还嘲讽我说:“凳子上面有钉子?”
“不是。”
“那就是看我不顺眼了。”这下他几乎是笃定的说,然后添油加醋:“想来也是应该的,之前你还想杀我来着。”
怎么又提起这事了?
之前我也不觉得谢槐是小肚鸡肠的人啊。
我很羞愧,想钻到桌子底下:“别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欲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曾想谢槐冷笑一声,告诉我:“轻易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