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金玉良缘

书名:汉武妖娆 作者:汉滴 本章字数:6675 下载APP
冰河流速极快,我瞬间便被不知冲至何方,我用手击打厚厚的冰盖,却无论如何也击打不穿。
  就在此时,冰盖上似有碎裂的声音,沿着我漂流的方向,一路碎裂。
  就在我呼吸将断之时,我抬起的手扣进了其中一窟窿,整个人终于没有再被水流冲走。
  “好马儿!”我抬头竟望见了飞红巾,原来是它在救我。我爬出冰面,飞红巾带着我离开,冰河边缘是半开化的沼泽,我与飞红巾深陷其中,勉力撑着。
  飞红巾越陷越深,大半马肚已没入泽中,她双目瞪圆,脖颈高昂,欲长鸣嘶吼,又抽不出蹄子,十分痛苦。暗红血汗已从她颈圈流至胸廓,仍不停止歇,飞红巾似被剥去鬃皮,鲜血淋漓。
  “飞红巾。”她如此难受,我又无力帮助,就跟抓不住她的命一样。
  飞红巾眸光染上血色,眸光涣散,瞳孔扩散,我知这是极危险的暗示,抱住她脖颈,又惊又惧又无计可施。
  我四下张望,已隐约见得不远处小土墩,不由心喜,“飞红巾,我们已至泽国边缘,即将脱困。”
  飞红巾却是不应,只鼻息略为沉重,红泪自她暗红的眼瞳汩汩而出,眸光哀怨,我顿觉愧疚,泪如雨下,“飞红巾,你到底是师父坐骑,如今我却害你再度受辱,丹心无用无义,投降伊稚斜,身受凌辱,却还依然贪生……累你无颜再对师父……草原本是师父葬身埋骨之地,无怪乎你到底不愿再走了……”
  她垂下眼睑,似是听懂我的话,我心下更是沉郁,“丹心,你连马儿都不如。”
  “好马儿,是我害了你。”我抚着她颈项,手心染满血色,心痛懊恼,“若有来生,我作你马儿。”
  飞红巾高昂马头,直指前方光亮处,我知她是在指引我向前,心里又是一阵酸,将脖子贴在她身上,恰在此时,飞红巾脑袋耷拉,再无鼻息。
  “马儿……马儿……”我低低唤着,却只感肩头沉沉,再无知觉。
  “我不能屈辱而亡。”我咬牙念啐,目色如铁,“我要活下去……原谅我……马儿……飞红巾……师父……”
  “大哥,你确实是太了解丹心。”我恍然从泥淖中走出,彳亍而行,“若不如此逼我,将我逼入绝境,我怎知悬崖勒马,还可安然活下去?这样活着,虽非我愿,但丹心一定要活下去……”
  我渐行至前方土墩,攀至其上,下方为开阔山麓,稍加留心,却见前方百丈开外,军马齐齐伫立,两军分列,目之所及,黑压压一片,唯有正前方一匹白马与一匹黑马挑于阵前,格外显眼。
  白马背上立着年轻将军,白袍银铠,风姿卓然;骓马上的将军,青袍乌甲,眸光凌厉。
  “卫青!”我一眼便认出了青衣将军,顺着他傲立身姿向后望去,汉军横纵分立,队列稀疏,至多千人。
  反观白衣将军,身后人马方阵排开,纵横交错,分鼐而立,蔚为壮观。
  两军对峙,那淡雅出尘的白衣将军,也染上肃杀之意,霸气竟毫不输于卫青。
  卫青行军至此,临此险地……心底忐忑寻思,答案却已呼之欲出——我与赵信久未回军,他定是寻来了。
  如此剑拔弩张之势,白衣将军傲气正盛,又坐拥重兵,卫青背山列阵,兵将属少,十分凶险。大战一触即发,似无回旋余地。两方主帅出于阵前,已有叫阵之势,卫青手握重剑,白衣将军手持长矛,二人相隔不过丈许远,虎视眈眈,只待拍马,一跃而出。
  我心紧紧揪起,怕卫青有失,果不其然,白衣将军先行向前,卫青亦横刀而出,我心悬在嗓子眼,不敢张望。
  可卫青并未近前,只勒住马缰,作壁上观。白衣亦收住马,与卫青对望,隔得老远,我也能感受到卫青眼眸冰寒透骨。
  两方军中皆有躁动,皆有意无意向前挪移,我气息凝滞,冷汗直出手心。雷霆万钧之际,白袍将军忽地袖手一挥,示意身后人马勿要妄动,自己更是策马侧身,竟让开条道,放任汉军过去!
  卫青深望匈奴白衣将军,勒住走马,拱手作揖,拜辞而去,领着汉军,毫不犹疑穿行在匈奴兵马间;匈奴将军仰望汉军行远,霞光映照在他飘飞白袍之上,整个人更显金贵骄傲;四方军士高呼仁义,卫青兵虽小众,马蹄扬尘尘飞扬——交映之下,相得益彰,油然一幅英雄相惜画卷。
  我不由痴了,一时竟忘了汉军所面凶险,也未顾及自己尚处危境。
  卫青行进山麓,与我不过相隔咫尺,兵士齐刷刷划过,我却只能紧咬嘴唇,不敢出言,眼睁睁望着他们毫不停留地从身侧走过。
  “卫青。”竟又这样擦肩而过,我又悔又怨,“为何偏在这时,不早一步也未晚一步,刚巧赶上他时,又会突遭匈奴兵制住。”
  儿时置身雪地时的悲凉无助感再度袭来,前方翩翩白衣,在我眼瞳中渐化风雪,与天地相融。
  “什么人?!”一支箭嗖地从我眼尖滑过,直入土层,我不曾料想,白衣将军已觉察到我行迹。
  “出来!”我惊魂甫定,将军又下喝令,又惹我一身激颤。可这声音,怎会如此似曾相识?
  “出来!”他已晃马至我身前,来人傲气逼人,我不敢违拗,只得顺应现身。待看清楚,见他面色莹白,茶色眼瞳淡漠有光。
  “你……”我骇然望他,白衣白马,傲气凌然,言语似是云淡风轻却又不容人思辨,君子如兰,素心如简,记忆深处已映照出一人来,我急急后退,嘴里念啐,“於单太子……”
  “你唤我什么?”竹叶眉微挑,他近前一步,追问道,“你怎会识得我?”
  “太子不记得我了……”我如今模样,他未想起我是很正常的,我急着解释,“我是南宫公主好朋友,当年她出嫁,是我送她出阁的。”
  “带她回军!”我正烦忧间,又听他改了主意,“不,孤要亲自带她回去。”
  闻言更是惊骇,却见他茶瞳色眼眸淡然如故,我见他神色和缓,赶紧跪地相求,“求太子殿下相救!”
  “你先起来。”他主动搀扶我。
  我点头应诺,极是感谢眼前这位白衣将军。
  他转而归于马上,白马通体一色,不染尘泥,愈见风姿。反观自己,除却鬓发散乱,衣衫不整,手足亦皆是泥泞,狼狈难堪至极。
  “将夫人衣裳予她。”他不仅让人给我安排马匹,还将他夫人的衣裳赐予我。
  大营前有一丽妇携军士仆从翘首巴望,白衣将军从马背翻身落地,迎着美人道:“南宫,外头风大,你不该出营,该在帐中等我的。”
  “夫君!”丽人面露喜色,更是小跑了过来。
  “小黄雀!”我冲着南宫公主挥手,大声叫唤她的本来名字。
  她闻声,立马转头看过来,露出惊诧却灿烂的笑容,眉目如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瓜子脸廓削尖,她比在长安时更美艳了。
  “丹心!”她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看了两眼之后总算认出了我,“你怎么这般模样了?怎么会在这里呀?”
  “看来真是故人……”於单太子也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他是当年跟在刘彻身边的,没想到也是乔装的!”
  “就允许你乔装吗?”小黄雀冲着丈夫撒娇,嘟嘟嘴,“你还不快去准备,厚待我们的客人!”
  “小黄雀,为夫听命!”小黄雀似从没跟於单提过自己的这个称呼,於单有些好玩地打趣她唤她。
  “别理他,你随我来。”南宫公主假装生气,对我却极是温柔,亲自侍奉我。她给我打来了热水,递给我巾帕,我一把抓过,揣在脖间狠抹。
  “脏……我自己来……”我不肯让南宫碰我,只顾自己用力擦拭,刚拭去污渍,眼泪又涌了上来。
  清水照面,望着水中影子,我愈发憔悴,痛悔不已。
  “这一路,肯定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她问我。
  “赵信哥哥……变节了……”我难过地告诉她,“他投降伊稚斜……”
  “你们两个情深义重的,确实挺让人伤心,你不要太难过了……”她拍拍我,帮我擦眼泪,又跟我打探,“陛下怎么样呀?他和阿娇皇后可都还好吧?”
  “陛下一切安好,阿娇皇后已是被废,陛下新立了卫青的姐姐卫子夫为皇后。”我跟她说道。
  “哎,真是物是人非。”她又问我,“其他人呢?说说平阳公主?”
  “她前年过世了,之前嫁给了卫青大将军。”平阳前两年过世了,这件事我从未曾和人说过,也未曾因为她离开,而与卫青再续前缘。她是卫青的妻子,我一直回避着她,而今发现,我已能坦然面对。
  “真是红颜薄命,曹时驸马去世,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是啊,她临死的时候,特意找来了落芸舫大火当夜要给驸马送去的衣裳,一直抱在怀里喃喃着,要去陪他了。”我听闻过平阳临终前的情况,也很是伤感。她是可怜人,一直带着对亡夫的思念遗憾地活着。
  “说说你吧!丹心,你呢?”她也关心起我,“早在长安时,我便看出来你对陛下的心意,你后来有没有被他宠幸,封为夫人?”
  我摇摇头,坦然告诉她:“还真没有。我也没有嫁人,至今仍孑然一身。”
  小黄雀皱眉,可她又肯定了我的经历,“尘世之外有山河,你没有成为皇妃,却能奔赴沙场,不畏艰险,确实有胆有识,不坠凌云之志。”
  “公主和亲匈奴,更有风骨,巾帼不让须眉。”
  “这还不是当年定下的缘分……”小黄雀咯咯直笑,娇俏地说,“可我还是选到了我喜欢的人,我的夫君,要是其他人,我可是不嫁!”
  “哦,是非我不嫁?”温润的声音响起,有人靠近,我竟浑然不知,待至身侧,方才惊觉。
  “我随口说说的,你不来娶我,我肯定嫁给其他人。汉朝的男子,都是极好的,丹心,对吧?”小黄雀害羞,故意说自己并非要嫁於单。
  “殿下温润儒雅,附庸风雅,风姿卓绝,贵在文采,又能运筹天下,有经国治世之才;再者,美人相伴在侧,鸾凤和鸣,天下真的很难找出第二个这样的。”我夸赞起於单。
  “哈哈!”他仰身长笑,极是满意我的答话,“丹心,孤王可全当信了。若有不实,定要着你问话。”
  “你们唱双簧,他可不经夸!”南宫公主倚靠於单肩头,作娇羞状。
  “夫人!”於单也将头抵住南宫头心,目光中饱含温柔。
  “为夫很想知道,自己琴技比之汉朝男子如何?”他扬手对身后侍者道,“取孤琴来,孤要为夫人弹琴。”
  琴至,於单坐下抚琴,所奏《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於单太子专注弹奏,意气风发,茶色眼瞳亮若秋水,他细长指间拨弄琴弦,极是从容优雅。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他饶有深意望着南宫,唇角笑意清显,撩人心魄,南宫与他对视,亦是神色迷离。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自大开渐落大合,他莹白面色波澜不惊,南宫已是潸然泪下,我亦看得惊诧不已。
  琉璃光色耀人,陌上公子如玉,美人倾城世无双。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反顾自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孤身一人。由是,我是那么不可遏制地思念卫青。
  “於单,我想喝酒,我想为你跳舞,为你高歌!”南宫对着於单,笑弯眉眼讨酒喝。这曲《凤求凰》,可是与织艳所奏《沧海》不遑多让。
  “那便喝酒!”於单宠溺娇妻,唤人抬上了酒。
  “丹心能否讨一杯喝?”我内心苦闷,顾不得礼法,上前讨要酒喝。
  “来,我给你满上!”南宫公主提着酒坛子凑过来,给我斟满了酒。
  北地烈酒,一口下肚,是割破喉咙般疼,我眼泪都被辣出来。南宫窝在於单怀里,拾起酒杯要於单饮酒,“夫君,请为南宫喝下这杯。”
  “依你。”於单接过,一饮而尽。
  我自顾自饮酒,一杯接着一杯好,毫不在意是否有醉意。
  “夫人,你也泯一口。”於单将未饮尽的半杯酒,推置南宫面前。南宫皱着眉头饮下,看得出她并不擅长饮酒。
  酒劲一上来,我有些目眩头晕,有些坐不住,眼前於单与南宫夫妇二人的影子渐渐模糊。
  “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姑娘,你可是在思念故人?”南宫不胜酒力,枕着於单胳膊睡了过去,於单眼睛晶亮,对着我言笑。
  “呵呵……”我苦笑。
  “可是汉朝卫青卫大将军……”听闻“卫青”名字,我双手止不住轻抖,机警抬头,一动不动望着於单。
  “果是。当日放汉卫大将军从孤足下过去,纵虎归山,孤王一时意兴所至,倒也乐乎所以。只因平生实难见得如此英雄,於单拜服,可而今於单又有些后悔。一来,纵使青青子衿,可孤王毕竟与他根基不同,不能与之同袍;更要命的是,孤王似乎无意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当日孤王见你忧心卫青的神情,便猜想你与卫青当有几分牵连,孤王实在想知道,当日若扣下你,恩威并施,能否使卫青归降,为我所用?”
  拿捏酒杯的力道不觉加紧了几分,我望着於单,那双淡茶色眼瞳似是无害,而我却实在揣测不出他话中深意。
  我见识过於单对着卫青时的王者气度——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慑服力,又兼有仁君风范,而绝无半分伊稚斜的痞气与阴暗。
  “卫青百战身死犹不悔,绝不可能为他人所用。”我笃定,真当面临选择,卫青也不可能屈服。
   他但笑不语,似并不苟同。
  “若是太子遇上,太子又会作何决断?”借着酒气,我斗胆反问於单。
  “哈哈!孤王愿拱手江山,只为讨得美人欢。”於单笑着对答,言辞轻松。
   我显是不信。於单转眸望望怀间美人,见美人面色酡红,睡得极是安稳,他继而言道:“你定是不知,孤王娶到南宫之后发生的事。”
   “南宫公主是孤王执意要求娶的。她到匈奴时,带着当今汉朝天子送她的信物,被伊稚斜告发,单于以其为细作,言要将和亲公主赐死,甚至要向大汉朝兴兵问罪。孤当即反复陈说利弊,要单于斟酌再三。单于被拂了意,伊稚斜又借机进言,讥讽和亲之事皆因我年幼无知、做事太随心所欲乱了章法而起。单于深表赞同,我亦未有反驳,孤王当即被敕令流放。”
  於单回想过往,身后霞光披散,衬得他莹白皮肤灿若琉璃,绚烂温暖。
  “孤王本想将她安置在王庭,不曾料想,她竟主动追来了,还嗔怪我抛下她。她随我去了涿涂山……几日后,她害了病,孤去探望她,她于日前之事耿耿于怀,并未见孤。恰在此间,单于派人查探,要孤将南宫交出,孤王却怎么也是不肯。单于受气,也打消了将孤王回王庭的念头。自此,南宫一直伴在孤王身侧,南宫不适北地寒气,身体一直不怎么好,长此以往,还落下了病根,可她却从不言苦,从来都是恭敬侍奉夫君,我们过得也是十分快活……直至五年后,单于身体衰弛,有意与孤重新旧好,可碍于情面,并不言明。只是单于再次派遣伊稚斜为使往汉朝求亲,为此还大肆宣扬这次求亲权为孤王,只因孤王喜汉女。单于下诏,此次汉和亲公主,无论姿色品貌如何,都归作太子阏氏。南宫闻言后,她竟晕厥过去。”
  “也是在那时,孤王决心力阻和亲一事,全力维护南宫阏氏。”
  “殿下这样做,可是明着开罪了老单于。”我不由揪心。
  “单于之后卧病不起,再也无法处理朝政,孤王未被授信,倒是伊稚斜往汉朝求亲,孤王知晓这是除去他千载难逢的好机遇,因而与汉皇帝联合,岂料百般算计,还是被伊稚斜逃脱。”
  “殿下,可有后悔过当初决断?”我望着於单还有他怀间美人,心下实在怜惜他们二人。
  “你可是知道为何南宫今日如此不胜酒力?”於单揽紧南宫,面色温柔,“而今,她腹中有了孤的孩子。得妻如此,孤王夫复何求?”
  闻言,我禁不住呜咽了声,禁不住落下泪来。
  “孤要送夫人回房歇息。”他在南宫额头浅吻,抱着南宫离开。
  望着远去的二人清影相依相偎,我说不出地羡慕。
  匈奴太子於单,君臣单于大阏氏所出,生来羸弱,幼时母逝,单于不喜;敏而好学,崇尚汉风,摒弃匈奴“逐水草而居”陋俗,鼓励居民定居繁衍,注重民风教化。十六岁时,被单于封为太子,后因得罪单于,被贬谪至涿涂山一带。伊稚斜是其叔父,久觎单于位,图谋不轨,实为於单太子肘腋大患。
  生事飘零,未引我惋惜叹息;宠辱不惊,我倒更为他的气度折服。想到在长安之初,那个乔装打扮,誓言要娶小黄雀的尊贵少年;那个拿着定情信物、主动向先皇请旨嫁去匈奴的曼丽少女;真当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我为他们二人的缘分感奋不已。
  “不知何年岁,得与尓同归。”我想到了卫青,想到他那极少极浅却又和煦的笑意,不由对着自己低语。
  不日,军中遍传汉卫大将军斩杀伊稚斜军一万多名,大获全胜。赵信初向伊稚斜、单于献计,匈奴大部迁移至漠北,以诱疲汉兵,单于采信,自此匈奴“绝漠”。
  卫青大胜,欣喜之余,我愈发思念他、牵挂他。
  他不明我生死,更不会料想我流落到於单部下,赵信已投降匈奴。终有一日,他会知晓赵信背弃大汉,重归匈奴,辅佐伊稚斜,那时的他若知晓我仍苟活于世,还会待见丹心吗?
  “卫青,丹心让你失望了……可丹心就是想着还有一日能再见到你……”我虔诚祈盼,“穷我余生,也要换你宽恕。哪怕这宽恕,要丹心一生一世一辈子去换!”
    那双晶亮锋利的眸子日日闪现在我眼前,我时时盼着见他,可却是那般可望而不可即。 思君成疾,我似在预感着有朝一日,我老作老妪,也未有再见得他。
    想至此处,泪珠已大颗滚落,口中吟唱《白云谣》,亦歌不成歌,调不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