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妥协

书名:清宫遗恨 作者:晨梦初醒 本章字数:13668 下载APP
胤祉削爵之事过后不久,康熙就正式下旨为芩淑指婚。从康熙二十五年我和佟皇后定下约定的那一天起到今日,十三年转眼之间便已经过去了。直到康熙将赐婚的旨意交给舜安彦,我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有多么天真。芩淑的未来早在那一日就已经注定,我根本无力改变。赐婚圣旨一下,内务府和礼部也开始了忙碌。芩淑婚后所用的冠顶,朝服,首饰,依仗,车轿及以及将来所要居住的公主府邸等都要在正式大婚之前预备妥当。
   “离公主出嫁还有一年,现在是秋季,公主出嫁的日子也是秋季,所以奴才们商量了之后决定就从秋季的开始做,秋、冬、春、夏,按公主当季的身材尺寸为公主制作衣服,到了夏季结束,所有的衣物都准备好了,也正好就是公主出嫁的时间,皇太后觉得奴才的这个主意怎么样?”
   皇太后非常疼爱芩淑,所以几次三番叮嘱内务府务必要尽心尽力。马思喀也是惶恐不已,服装、衣料以及各种珠宝金银器具都要先送样品和清单至宁寿宫,待皇太后看过满意了才敢去办。原本这些事情内务府随便派个负责的堂官来就是了,可马思喀这位内务府总管竟然亲自来了,也可见他的谨慎程度。
   “好,好,亏你想得出来,这么做再好不过了。”
   见皇太后满意地直点头,马思喀原本紧张的神色才稍稍缓了缓。他示意跟他来的十几个内侍上前来,亲自将每一样展示给我们看。
   “这是前段日子为公主量身后织造处制好的秋衣,请皇太后和娘娘过目。”
   皇太后命递过来近看,我也跟着靠了上去。秋衣一共做了二十套,以秋色为主,还有些是葵黄、嫩粉和淡紫色。款式都很新,领口有的是荷叶的,有的是半月领的,也有的是比较普通的小圆领和小方领。手肘处稍稍收紧,而袖口处则适当地放大,并在口上用线勾边。裙摆跟着放大,下边还适当地做了些褶子,显得更加有立体感。因为是秋天,所以在衣服外都加了层纱用来抵御寒气。秋季的吉服褂和朝冠也各做两套。朝冠顶镂金二层,装饰东珠九颗,吉服褂上绣有四团五爪行龙,前后两肩各一。
   “嗯,不错,真是不错,德妃啊,这可是替你闺女做的,你这当额娘的也说句话吧。”
   皇太后看着是一脸的满意,她转过身来看着我询问我的意见。我心中一动,要知道我等她这句话已经好久了。她先起了头那我也没必要客气了。
   “刚入秋时天气还挺热的,可到了秋末就凉多了,光一层纱哪里挡得住这寒气,我看得在里头加一件棉布的内衬。”
   “娘娘的意思是每件都要加?”
   马思喀一脸惊讶地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我竟然给他出了如此大的难题。
   “是啊。”我笑着看着他道,“不但要加,而且要做成那种外罩和内衬分离的那种,这样若是热了可以卸下,若是冷了衬在里头就可以了。”
   马思喀忍不住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有些为难地看向皇太后。皇太后叹了口气看着我好言安抚道:“丫头,二十套全做是不是有些太繁琐了?要不再添几件褂子,冷了罩在外头不就行了?”
   “回皇太后,芩淑的脾气性子您最了解了,她不喜欢身上穿得太多,又是外衣又是褂子的让她觉着手脚舒展不开。”
   我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在这么点小事上退缩,内务府这么多人难道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吗?不过都是些推托之辞罢了。芩淑是我仅剩的女儿了。所以我决不会退让,我要给女儿最好的,让她最风光的出嫁。
   皇太后想了想后也像是记起来了,拿着帕子掩着嘴笑着说:“是啊,芩淑这孩子最受不了被约束了,她常说若是让她多穿一件那她情愿冻着,真是个犟脾气。好了,就这么定了。”
   “是,奴才知道了。”
   马思喀无奈地点了点头,领着其他人退了出去。皇太后转过身来看着我道:“难为你了,想得如此周到。”
   我摇了摇头说:“怡儿去了后,芩淑便是我唯一的女儿了。”想到怡儿我心里便是一阵难过,女儿的早逝是我心里永远都抹不去的伤痕,我只觉着眼眶一热,那眼泪就要落下。皇太后见我这样也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慈爱地替我擦去眼泪。
   “好了,别难过了,虽说自古最伤心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啊。”
   我擦干了眼泪,连连称是。又陪皇太后闲聊了一会儿,我想着时候也不早了正准备要告辞,就见有人进来传话。说是裕亲王的庶福晋进宫来谢恩,正在外头候着。我听了只觉着心里一阵慌乱,再看向皇太后她也是有些尴尬。
   “德妃啊,你就先回去吧。”
   皇太后神色闪烁不定地看着我,我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下了台阶,行过了礼之后就告了退。退至了宁寿宫门口就隐隐听见拐角处传来一阵说话声。其中一个声音像是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
   “庶福晋真是命里带着福气,才进门不久王爷的病就大有起色,现在还有了身孕,王爷府上可是足足有十五年没有婴儿哭声了,现在王爷身边也就两个阿哥而已,福晋这胎无论是男是女都是一样的有福。这不,皇太后也是十分的挂心,特地吩咐奴才接您进宫里来说是要好好看看您这个有福的人。”
   她有孕了!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一声雷在我耳边炸响,我的脑袋顿时一阵晕眩,脚下一个踉跄,艰难地扶着依玛我才没有摔倒。心里一阵乱糟糟的,我的身体再也不受我意志的支配,声音就那样自动地冒了出来。
   “从那边绕道离开,别叫其他人看见了。”
   依玛有些不安地看着我,但还是扶着我迅速地走向另一条路。看不到就好,听不到就好,这样我就可以装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好……
    
    
   =================== 
    
    
   年末之时,芩淑的公主府终于选定,就在挨着佟国维家的那一片地方。选定府邸之后扩建修饰工程就正式开始了,而内务府也着手为芩淑挑选陪送的人口和日后公主府的管事。隆冬过去,在温暖的春日中,芩淑的初定礼也完成了。我在那一天第一次见到了芩淑未来的丈夫——舜安彦。看得出他却系出自名门,言谈举止也十分得体,他自幼就跟着阿哥们在宫里念书,文采自是不用话说。当护城河中开满了荷花时,芩淑的公主邸正式建成,内务府为她所做的最后的夏装也全部完成。康熙下旨自上三旗中播出一个佐领赐予芩淑,当作是新婚的礼物。
   芩淑大婚的筹备工作进入到最后关头,每年例行的北巡避暑也到了。康熙的意思是等到秋闱一回来就让芩淑出阁。但芩淑这次不能跟去,一方面是因为她大婚在际,总往外跑不太适宜,另一方面她也要留在宫里做最后的准备。我本不想去,因为能陪女儿的时间真是太少了。可他这次却把三个儿子都带上,胤祥、胤祯还小我有些不放心,皇太后也是让我跟去的意思,说是会替我照看芩淑,我这才依依不舍地随驾北上。
   每年北巡塞外除了避暑之外其实还有两个意义,第一就是会见蒙古王公。关外少见天花,所以大多数蒙古亲贵们对天花都没有免疫力,早先许多没出过痘的在入关觐见康熙时不慎感染身亡。所以为了不让这样的憾事再发生,康熙才想出这样的办法,出过痘的到京觐见,而没出过痘的则留在关外,趁每次北巡之机来觐见皇帝。北巡的第二件事便是围猎。阿哥们也都渐渐大了,骑射围猎不再仅仅只是强身健体,更成为了一种非常有效地获得父亲关注的手段。
   自打去年康熙带着胤禛和胤祥两人去巡视过永定河之后,他也是益发地看重这两个孩子,每次巡视京畿附近的水利建设他都会带上两人。康熙原本就喜欢胤祥,馨惠的抑郁而终更让他对胤祥对了一份怜惜。现如今宫里谁都知道皇上除了太子之外,最疼爱的莫过于十三阿哥了。不过最为难得的是胤祥并没有恃宠而骄,对太子也始终都是恭敬有礼。康熙看在眼里对他更是喜爱。胤祥文采出众,小小年纪便已经写得一手好字,不但如此,骑射也非常出众。胤祯虽说文采远比一般人好,可总是稍逊胤祥一点,惟有骑射他自信不会输给胤祥,所以趁着围猎之际,他总爱拉着胤祥比试。
   围猎常常在马上一颠就是一整天,回来之后满身是汗和尘土。我虽然心疼,可儿子的脾气我很清楚,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若是不让他彻彻底底光明正大地赢或是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是女人,围猎没我什么事。北巡对我而言不过是长久监禁之后难得的放风,每日我也只能待在自己的帐中,难得也会奉命招待一些蒙古亲贵的女眷。
   “禛儿,你有没有好一点,现在还是难受的吃不下东西吗?”
   禛儿畏暑的毛病一点都没好,来的路上中了热毒似乎有些中暑,虽说没什么大碍,但这几天进食总是不太好。这几日的围猎他也没上,只是休养着。我坐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觉着没前几日那么烫手了。
   “劳额娘挂念了,儿子已经好多了,早上还有了胃口一连进了两碗粥,看样子明日就能上场了。”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飘忽不定地不知道该放哪儿。是啊,儿子都已经二十好几了,我也真是的还把他当孩子般。不过难得他会这么手足无措的,我也不禁觉着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却更是尴尬。
   “好了,好了,额娘知道了,额娘这就走了,你好好休息便是了。围猎也不用急在一时,怎么说咱们也要在这里待上个一两个月,你还是先蓄足了体力再说吧,荣耀什么的都是虚的,身子可是自个儿的。”
   我叨念了他一阵,又吩咐了他身边的人几句,这才起身准备回自己帐里。禛儿说要送我,我正拦着他时,就见跟在胤祥身边的小顺子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我见他一脸的匆忙,连通传一声都忘了心里顿时起了阵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啊!”
   “回……回娘娘。”他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说道,“皇上,皇上受伤了!”
   我顿时只觉得胸口一紧,跟着眼前便是一黑。
   “额娘!”
   我只觉着两腿发软,幸好有禛儿扶着我才没有瘫下来。勉强振了振精神,我方才撑着他站稳了身子。
   “我这就去看看,你还不舒服着就留在帐里吧。”
   “不,额娘,儿子也很担心皇阿玛的情况,儿子陪您过去。”我本想着让禛儿好好休息,但见他如此坚持我也只得随他。
   一阵急走之后这才到了康熙的主帐前,我请候在外头的内侍通传一声,他入内回话没多久就出来请我进去。才一入帐我便听见宜妃小声地啜泣,我心里更是一阵慌乱。行过礼之后我走近了细瞧,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他是坐着让太医给他包扎的,似乎伤在了手腕上,看样子似乎伤得不是很重。我见他还能坐着就知道没事,正要开口问问到底伤在哪里,却发现他正在看我,我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率先调开了视线,隐约似乎听到了他轻叹了一声之后说道:“四阿哥也来了啊,你不是还有些不舒服吗,在自己帐里歇着就好了。”
   禛儿听见在同他说话,站直了身体正了正色回道:“额娘也劝过儿子,但儿子听见皇阿玛受了伤心下万分焦急,儿子个人事小,皇阿玛的龙体安康乃是我大清稳固之根本,所以不待皇阿玛传唤就贸贸然地跟着额娘来了,若是不能亲眼见到皇阿玛平安无事,儿子也无心自个儿休息,还望皇阿玛宽恕儿子不敬之罪。”
   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他会怪罪儿子,但听禛儿这么一说我也就安了心。康熙平素最是注重孝道,不但自己孝顺皇太后,对儿子们也是如此要求。果真也如我所料,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面有喜色地看着禛儿微微点头说:“你有这份孝心皇阿玛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你呢?好了,你自己身上也不爽就先回去吧,你额娘留在这里照顾朕便是了。”
   我看着禛儿觉着他面色也不是特别好,也跟着劝了他几句,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旁照顾康熙的太医几句。知道确实没事了这才安心地离开。刚才禛儿问时我这才知道前因后果,原来是康熙在拉弓的时候弦突然断了,不但划伤了手还连带扭伤了手腕。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顺子不能靠近康熙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可宜妃就近侍候着知道实情,她犯不着那么夸张吧。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了眼睛还红红的她一眼,她也很难得地羞红了脸。擦了擦眼泪,她有些不舍地看着康熙道:“见着皇上没事臣妾也就安心了,臣妾这几日有些伤风,带着病气本不该来见皇上,可方才也是同四阿哥一般一时焦急失了分寸也就过来了,还望皇上免了臣妾的不敬之罪,现在看着皇上并无大碍,臣妾也该走了,若是把病气过给皇上,那臣妾的罪可就大了。”
   康熙拍了拍她的手微笑着道:“朕知道你是心里牵挂朕又怎么会怪你呢?你也回去好生休息吧。”
   “是。”宜妃盈盈一笑起身准备离开,她故意顿了顿用眼睛瞟了我一眼,似乎希望我和她一块儿离开。我心里只觉着好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在计较这个。突然想起那次去盛京时她对我的故意刁难,我到是起了故意作弄她的念头。装作不明白她的意思,对着她欠了欠身我微笑着看着她道:“姐姐慢走,自个儿也要注意休息。”
   她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我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心里是一阵好笑。
   “德妃啊,有什么事那么好笑,也告诉朕吧。”
   我正偷乐着,冷不丁听他这么一问,顿时只感到一阵尴尬,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想知道是不是脸上不小心露出了笑却引来他更大的笑声。帐里还有其他人在伺候我是连头也不敢抬。他像是知道自己笑得太过火了,轻咳了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有德妃留在这儿伺候朕就行了。”
   “是。”
   众人应了一声后就有秩序地退了出去,他们之中自有人会在外头等着传唤。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见着刚才太医给他留下的输经活血的药他还没喝。他右手虽只是轻伤,可太医给他右手上包上了绷带,手总不能灵活使用。我端起药碗递到他跟前,他也非常的配合,自己用左手接了过去一饮而尽。帐中就我和他俩人,我觉着有些不自在,接过空碗后见着他也没什么事了就要起身告退。转过身正要迈开步子就感到他的手突然从后头拉住了我的胳膊。
      “祁筝……”
   他念着我的名字,手上略一使劲,我便觉着自己被他揽入了怀里。他的右手环着我的肩,左手则覆上了我的手腕。我心里一慌,手跟着也是一颤,原本拿在手中的碗就那样落到了地上。不过好在地上铺了层毯子落地时只是发出“咚”的一声倒也没摔碎,滴溜溜地在地上打着转。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只能被动地感受到他唇在我的耳后缓缓移动着,他的气息也不时地拂过我的耳际。
   我有些诧异又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当相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听见外头有人小声地回着:“皇上,太子的信到了。”
   他搂着我的手微微一僵,我却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感谢胤礽,轻轻挣脱他束缚,我转过身朝他福了福道:“皇上,臣妾不打扰皇上了,臣妾这就告退。”我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立刻就转身离开。待到出了营帐我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抬起手有些出神地看着他方才碰到的地方,只觉着那份热还停留在上面。
    
    
   待到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回到了京里,眼见秋天就要到来,我只觉着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一年就已经过去了,芩淑明日就要离开我。此刻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无论怎样都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盯着床顶我是满腹的惆怅,明日女儿就要出嫁,虽然是嫁在京里,可毕竟是人家的媳妇儿了。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过定然要让女儿幸福,可如今我也只能坐视女儿嫁入佟家。
   “额娘……”
   耳边似乎传来芩淑的声音,我猛地翻身坐了起来,见着她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宽松的衣服遮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高挑的身材让仅仅穿着睡衣的她看上去也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长长的头发垂到腰际,发梢末端略微的卷曲更为她增添了一抹妩媚。我有些怔忡地看着女儿秋水般盈盈动人的双眸突然间意识到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只是她还像幼时那般突然都起嘴撒娇道:“额娘,芩淑好冷。”
   我心里一阵难受,眼眶跟着一热,那眼泪就要落下。强自忍耐着,我努力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过来吧,额娘抱着你就不会冷了。”
   女儿笑着几步小跑像小时候一样爬了上来,我掀开被角她就立刻钻了进来,八抓鱼般地黏在我身上。
   “额娘,女儿走后您还会再记得我吗?”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她说罢动了动身体,像小时候一般缩进我的怀里,把头靠在我的胸前。我轻轻地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知道女儿怕是已经意识到明日自己就要出嫁,而到了那时她也无法像如今那么自由了吧。
   “芩淑。”我柔声地安抚着她道,“你是公主和平常的女儿家不一样,公公婆婆虽是你的长辈却还是你的臣子,你要做什么他们不敢干涉。你看你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还有四姐姐,虽说远嫁草原可还不是经常回京城来小住?你嫁在京里,就在你皇阿玛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更加不敢了。再说皇太后还有你皇阿玛那么疼爱你喜欢你,又怎么会忘了你呢?舜安彦既是你的表哥也是你的臣子,你和他自小就认识了他的为人还有他对你的那片真心你应该最是清楚,他会代替额娘和你皇阿玛爱你,宠你,疼你的。”
   芩淑在我怀里动了动,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成婚当日一早,舜安彦再次在午门恭进九九大礼,之后芩淑就要离宫了。
    
   “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已经从皇上和皇太后那里出来了吗?”
   我坐立不安地在永和宫的正殿之中等着,不时地让人去看看。依玛只是一个劲地安抚着我。我心里烦得慌,正要再让人去看看,就见先头派出去的人一脸喜色的跑了进来。
   “娘娘,公主到了!”
   我心中一喜,先前的烦恼一扫而空,赶紧整了整装坐上主位。内务府所指派的命妇先行进门,在这之后女儿的身影就慢慢走入我的视线。身上是一袭大红色的吉服,四团行龙盘旋其上,镶着东珠和宝石的华贵冠帽下是一张经过精心装扮的娇颜。细白若羊脂般的肌肤,青黛色的柳眉,以及红艳的双唇勾画出一幅艳丽却又端庄的绝代风华。
   “额娘,女儿给您行礼了。”
   她用嘤嘤动人的嗓音说罢,垂下犹如泓潭般深邃的双眸,慢慢地跪下,拿着帕子的手平贴到地上,随即俯下身叩首。因为这个动作使得挂满手腕的金饰和玉镯纷纷滑到一处互相碰撞,发出阵阵叮当之声。
   琯珊和胤祺的福晋一左一右地将她扶起,她慢慢抬起头那脸上的神情却叫我几欲心碎。饱满的红唇被牙齿咬得快要滴出血来,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额娘,女儿走了。”她搀着琯珊和胤祺的福晋慢慢转身,正要举步离开,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虽说她是背对着我,可她所说的一字一句仍然清晰地传到我的耳中,“额娘,女儿想要的并非一直仰望女儿的臣子而是能和女儿一起比肩,携手畅游天下的男子。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女儿宁愿像姐姐们一般去那广阔的草原也好过留在这外表繁华,实则内在乌烟瘴气的京中,看着这一幕幕丑恶的争权夺势,互相算计。”
   我心里一阵乱,喉咙像是被谁掐住似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离开。在这七月的酷暑之中,我却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待到清醒过来,急着追出去,女儿的彩辇早已经远去了。
   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我当年自作聪明地做了什么?
   我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可无休止地悔恨却让我根本没法思考。呼吸越来越急促和艰难,我紧紧地抓着领口却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依靠着门框,耳边依玛她们焦急地呼喊也变得有些模糊。
   “祁筝,你怎么了?是喘症又发作了吗?”
   朦胧间,他的声音却异常清晰的在我耳边响起,我挣扎着睁开眼,缓缓转过头见到的是他一脸的忧心忡忡。无力地倒向他伸出的手,我的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
   “我……我想,我想见白……白晋神父……,因为,因为……我有罪,请玛法他……救我。”
    
    
   ==========================================  
    
    
   这两年康熙越来越喜欢住在畅春园,不仅因为这里少了宫里的沉闷,也因为这里较宫里要凉快舒服许多。今年的夏季似乎特别的长,入了九月还是时不时地窜出几天高温,所以待芩淑的婚礼一结束我们就又住到了园子里。今日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回门的日子,因为皇帝在这,所以九日回门礼也就改在了园子里。
   我今儿个起了个大早,只因为昨夜彻夜难眠,一想到女儿今日要回来,我就怎么样也睡不安稳。女儿要午时过后才会来,我虽然知道但却怎样也耐不住性子。那日她临走之时所说的话还回响在我脑海里。见过白晋之后,我是有一肚子的心事想要告诉她。正当我烦躁不安时康熙身边的内侍来传话说他一会儿就过来。我心里觉着奇怪,他不在自己那里等芩淑和舜安彦去给他请安过来干什么?想是这么想可我也不敢耽搁,急急地将他迎了进来却压根无心分神侍奉。心不在焉地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着,他像是察觉出我的烦躁,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抚道:“你不用着急,她马上就会回来的。”
   我朝他微笑了下表示我知道,我明白,可我那颗悬着的心还是放不下。
   正当我在这里和他两相相对无言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胤祯高兴的喊声。
   “额娘,皇姐回来了,皇姐回来了,她人已经到了门口了!”
   芩淑回来了!我心里一激动,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跑,可也许是心里太过焦急,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栽倒,他及时伸手扶助了我。
   “当心,女儿就在外头,没见过朕她不会走的,你不用那么焦急。”
   “我知道,我知道。”
   我连连点头,心里虽然明白,可眼泪还是忍不住直往下掉。三步并作两步跑向主殿,女儿已经在里头等了。她虽然已经梳起了妇人的发髻,不但无丝毫的老气,反而显得更加成熟动人。她正四处打量着这她自小生长的地方,像是在看看自她走后有什么变化。
   “公主……”
   她身边的夫婿舜安彦先看到了我,小声地在她耳边提醒着。芩淑这才转过头来,见着我却愣住了,仿佛过了有一百年那么久,她终于回过神来了,眼睛中浮现一阵雾气,可脸上却笑得格外的美丽。
    
    
   ===============================================
    
    
   “额娘,您就帮我看看嘛,我到底写的怎么样?”
   胤祯自从说过要好好练字之后倒是真的咬牙坚持了下来,这两年刻苦下来字果真突飞猛进了许多,可这性子却没见他收敛多少。
    “好好好,额娘这就帮你看看。”
   我知道如果今日不应了他他定然不会罢休,只好连连点头,拿起笔在纸上随便写了几个字。
   “额娘,您确定就是这样?”
   胤祯拿起纸一脸认真地钻研了半天,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我。瞧他那副认真的样子我只觉着好笑,本想告诉他那是我随手乱写的做不得数,可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一阵低沉的笑声。自门外传来。
   “十四啊,你额娘那是为了哄你随手乱写的。”
   话音才落,就见康熙身着便服踏进了门。我心里奇怪他怎么不叫人传声话就过来了,拉着胤祯几步走到跟前给他行礼。
   “好了,都起来吧。”
   他边说边走到书桌旁拿起胤祯写的字细细看了起来。胤祯写了足足有半尺厚的宣纸,他一张都不落下,越是看到后面他的脸上欣慰的神色也益发的明显。胤祯虽说平日里调皮捣蛋没少给他皇阿玛添麻烦,可这会儿却也异常紧张沉默地看着他。他放下胤祯所写的,又拿起我刚才信手涂鸦的。我心里一颤,小心打量着他的脸上的神色,可连半点也看不出来。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这才慢慢把手上的纸放到了桌上。我偷偷看了一眼差点没惊呼出声。“琼楼独立,谁怜年华虚度。红尘羁绊,心向桃源深处。”我刚才一心想着芩淑的事竟然不知不觉写出这种东西来。他极其自然地将我所写的那张纸搁到一边,脸上露出几分和蔼的笑容看着胤祯道:“十四啊,皇阿玛看得出来你这次确实是下功夫了,进步不小啊。你额娘的字虽然不错但过于秀气了,你的笔韵里已经能看出几分筋骨了,要是照着你额娘的字来练岂不有些不伦不类?”
   胤祯难得羞涩的红了脸,康熙看着不觉微微一笑。
   “你这孩子其实只要自己想做就一定能做好,你平日就是太过散漫。这段日子你自己收了性子静下心来练字不就大有所成吗?好,这样吧,今日得空,朕亲自来教你,既是给你的嘉奖,也是对你的勉励。”
   胤祯听他这么说是一脸的惊喜,我也是喜不自禁。康熙的书法足可算得上是当世名家,有他指点胤祯是再好不过了。他果真是一言九鼎,才说完就立刻让胤祯写字,自己则不时地在旁边指点他的姿势,笔势和笔力。这爷儿俩就这么一个教,一个写的练了快有一个时辰了当中一次也没有休息过。我心知胤祯是格外的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但时间这么长了总该休息一下,要知道长时间的疲劳作业效率是会下降的。我小声吩咐依玛去煮些点心来,待绿豆汤送来后我亲自端着走过去笑着打断了他们。
   “好了,都一个时辰了,胤祯啊,你也让你皇阿玛歇会儿吧。额娘让人煮了些绿豆汤,里面还放了些蜂蜜和碎冰,天这么热,喝这个消暑最好了。”
   胤祯抬起头有些为难地看着我,似乎还在矛盾着。康熙却在他背后拍了他一下后脑勺说:“去吧,你也累了,先歇会儿吧。”
   胤祯得了他的首肯,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几步小跑到我跟前。我解下帕子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可一摸他的后背才发现手掌下是一片湿漉漉的感觉。我忙将他转过身这才发现他背后几乎全都是汗迹。
   “我的天,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待会儿风一吹还不着凉了,快到隔壁去换件衣服吧。绿豆汤额娘会替你留着的,快去吧。”
   胤祯也是热得难受,我一说他直点头,我让依玛带他去隔壁换衣服,他再乐意不过了,立刻就乖乖跟她走了。我转过身,见着康熙像是有些累了,捏了捏肩膀,撑着桌子慢慢坐了下来。他刚才也陪着胤祯站了一个时辰,他已年近五十,虽说身体较之同龄人要健壮得多,可体力毕竟不能和胤祯这些正值青春的少年们比。我将托盘搁到桌上问道:“皇上,先喝点东西消消暑吧。”
   “嗯。”
   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否,只是嗯了一声,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我想他也是累了,也就不再问了。刚才离得远还没注意到,现在走近了才发现他头上也都是汗,肩胛和腰身处的衣服颜色明显略深,想来是汗的关系。我轻叹了一声,不禁摇了摇头,觉着他们仨人真不愧是父子,禛儿也是受不得一点热。难怪他一到夏天就往关外跑了。忽然想起来多年之前曾经为他做过一套夏装,只是搁置在衣橱里从来没有用过。我返回内室,从柜子里找了出来,又走回外间,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皇上,您的衣服也都湿透了,臣妾替您换一下吧。”
   他睁开眼看着我,这次却微微点了点头。我心知他的意思,跟着他进了内屋,慢慢替他解开扣子。待脱下衣服,我取过一旁早已备下的干毛巾替他擦去身上的汗,跟着取过外衫替他套上。先是左手,再是右臂,稍稍调整了下肩胛处的位置看着差不多正了这才替他一粒粒地将扣子扣上。自腰际到脖子根处的每一粒,待到扣到胸前手臂侧时我却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他低沉的声音自我头顶上传来,我一边回着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好像小了点了,皇上是否感觉胸口处有点紧?”
   他动了动手臂,吸了几口气,也笑了起来。
   “是啊,好像是小了点,感觉有点绷。”
   他边说着边抬起头方便我替他扣最后几粒扣子。我让他抬起手,替他整了整肩胛处的衣服,又平了下胸口处的衣服,觉着是稍微紧了点,但应该还不会太难受。
   “皇上这几年健壮了些,这件衣服还是臣妾十多年前……”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阵疼痛让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原来,原来已经这么久了。我好像做了一场梦,现在突然醒了过来却发现沧海虽在,人事已非。抬起头看着他却发现突然有些不认识眼前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人。他发线似乎后退了不少,眼角旁也已经浮现了些细小的皱纹,嘴唇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留了两撇胡子,他和我记忆中有了很大的不同,如今的他看起来更稳重内敛,依然郑重严肃的脸上竟瞧不出半分心思。深沉的双眸犹如深潭一般,静静的,无风也无波。他,已经步入中年了。
   突然意识到我的手还放在他的胸口上,我觉着尴尬万分,正想抽回手,他却快我一步地抓住了我的双手。他的手因为长年握笔,虎口处有些硬硬的茧,摩挲着我的手,让我起了一阵战栗。他略一使劲将我带到他的怀中,在我的耳边低语着:“祁筝,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朕不想再等了,朕已经等了十年,不想再等下一个十年。”
   十年,原来已经过了十年了。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竟然就过了十年了。是啊,禛儿已经作了阿玛,芩淑也出嫁了,就连胤祯也长大了好多,不再是那个被我抱在怀里的孩子了。
   “祁筝,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朕说过不在乎你发生过什么,朕知道你是身不由己。过去的一切朕都可以不计较,你就回来吧。朕给了你十年去忘记应该足够了吧,十年真是太久了。”
   他的怀抱一如我记忆中的温暖,但他的话也同样地让我心寒。康熙,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如果你能够信我,那我们之间根本就不会有这十年的隔阂。何况你越是说你不在乎,就表示你越是在意这件事,若是有一天你又因此而嫌弃我,那我还有什么尊严?轻轻地叹息着,我拨开了他的手,对着他福了福身我对他说:“皇上,臣妾既是不洁之人,犹如白纸上沾上了墨一般。无论是一年还是十年,那墨迹都不会消失。承蒙皇上恩赐苟活至今,臣妾感激涕零,妄不敢以有罪之身侍奉皇上。臣妾愚见,泼出去的墨不能收回,破了的镜子不可能重圆,时间不可能倒流,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因为时间而消失。”
   这十年我虽不快乐,可我很平静。没有爱,所以不会有心痛。不去在意,也就不会因此而受伤。习惯了这样有些麻木的日子,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冒险。所以康熙,放手好不好,给我宁静好不好?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却见他突然露出一抹笑容,看着我说道:“如果碎了的东西能够再复原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过去的一切都可以重来?”
   破镜不能重圆,碎了的东西不可能复原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他从腰际挂的荷包中慢慢取出一样东西。我凝神看去发现竟然是我当年砸成两段的镯子。通体翠绿,闪闪夺目,更重要的是上面竟然见不到一点曾经摔碎的痕迹。
   “你……”我心里是万分惊讶,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祁筝……”他执起我的左手,慢慢将那镯子往我的手上套,而他深沉的双眸却始终牢牢地看着我,观察着我脸上的每一丝变化。“你知道吗,朕给他指的妾室替他生了一个女儿。”
   我心里一格愣,稍一分神那镯子就顺着我的手滑到手腕上。
   我僵硬着身体看着他抬起手抚上我的脸,微微蹙了蹙眉,伸出左手揽着我的腰将我带到他怀里,又执起我的手在我的手掌心中落下一吻。
   “这一切都是朕对他的补偿,当年朕害他失去了一个孩子,现在朕已经还给他了。”
   “你,你……”我听见他压根就还坚持认为那个孩子是福全的,只觉着羞耻混合着心碎感瞬间就满上心头,心上是一阵紧缩,胸口一闷差点背过气去。
   “祁筝!”
   他托住了我下滑的身体,抱起我放到床上。我浑身无力地躺着,用力地喘了好几下这才恢复过来。他坐在我身边,俯下身来摸着我额角的头发说:“祁筝,朕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是有朕的。当初你没有跟他走,朕真的很高兴。”
   我看着他现在一脸的温柔我竟直觉这是幻觉,因为当初冷着声音说我“不配”的事他,现在说“不在乎”的又是他。康熙,为什么对与错都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呢?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比起你所告诉我的事实,你的残忍更让我心痛。为什么你要亲口告诉我这些呢?
   曲起胳膊支撑着无力的身体,抬起左手我推着他的肩想要离开。我受不了他此刻的温柔,我情愿他待我如从前般的冷漠。因为那只会让我想起自己曾经的天真,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握住我的手问道:“你要去哪里祁筝?”
   要去哪里?
   我愣了下,突然间觉得如此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比这世上的任何问题都困难,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角瞥见一抹绿色,分明就是那只镯子。没有一丝曾经断裂过的痕迹,像十多年前一样挂在我的手腕上,静静地闪着翠绿色的光。他也像是发现我在盯着它看,有些得意地笑着说:“你看,碎了的东西朕不是也叫它复原了吗?”
   他的话如同一泼冷水,霎时就浇得我清醒了过来。是啊,碎了的东西他都能复原,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到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又能去哪里?我这一生所有的,又有什么不是他给的?曾经的荣宠是他给予,我心爱的子女是他的“恩赐”,甚至这十年来的平静,也是他给我的,在他面前我早就没有什么尊严可谈了。至于自由……我苦笑着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觉着自己真是太傻了。带着这么美,又这么沉重的枷锁我又能去哪里?
   “祁筝……”他扶起我,让我倚在他的怀中,低下头轻轻地吻上我的唇。慢慢地摩挲,轻柔地呢喃。我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他眼里的柔情,被动地感受着他的挑情。他的手自肩胛而下,一粒粒,极有耐心地解开我的衣扣。随着他手渐渐往下,他的吻也越发的激烈,也开始变得有侵略感。滚烫的舌突入我牙关,紧紧地纠缠着我不放。微微扯开我的衣襟后他的手指又回到我的肩上,挑起已经松开的领口,略微向后一拨,丝质柔滑的衣服沿着我的肩滑过手臂拂过腰际最后堆积在腰侧。
   我不舒服地推拒着他,他抓住我推拒的手五指同我的紧紧相握压在我颈间披散开的头发上。随即低下头又重新吻上了我的唇,他的舌再次探入我的口中同我的纠缠。手探至我的膝盖处,轻轻地勾起我的腿,这才再次地放下自己的身体。我沉沦在他的世界中,只感受到彼此之间的热仿佛融化了我所有的意识,突然感到了些微的痛楚,原来是纠缠间,我的发缠上了我们彼此交握的手指间,轻扯带来的疼痛也叫我的意识稍稍恢复了些。我这才突然发现我已经挣不开,也逃不脱了,我的命运如同头发一般与他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我们彼此的呼吸声外,只有我们相贴的胸口传来的剧烈的心跳声。我无力地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在略为调整呼吸后轻声在我耳边说道:“你是我的人,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我不会再放手。”
   是啊,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必须为他而思,必须为他而行,即使是心也必须为他而跳动。我想不到除了眼泪,还有什么是我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