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老师，看这里。”　　
　　“思源老师，稍稍抬一下下巴。”
　　“思源老师，看这边，好，保持睁眼，不要动。”
　　摄影棚里，宋思源很是配合地进行拍摄，他身上穿的服装依旧是天才设计师祁喵喵老师的作品。
　　为了拿到祁喵喵老师的新作品，章虞可没少磨嘴皮。
　　好在祁喵喵老师也是个性情中人，最终还是被章虞说服了，将自己刚做出来的《朝圣》系列借给了章虞。
　　《朝圣》系列的服装，用的材质很特别，并非棉麻类的材质，而是各种塑料袋包装袋制成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朝圣》系列的服装非常脆弱，很容易在拍摄过程中产生意外，而一旦破损，即便是祁喵喵本人，也难以修补。
　　他做这个系列服装之时，靠的就是灵感乍现，所有包装袋的排布都是没有规律，随心而欲的。
　　一旦造成大面积破损，祁喵喵就会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即便照着图片去拼凑，也觉得不对劲。
　　所以这也是祁喵喵不愿意把服装借出去的原因。
　　可章虞觉得《朝圣》系列，非常有意外，如果做成环保系列，不但可以为祁喵喵新作品做到大量的宣传，同时也能寓教于乐，让大家都知道环保的重要性。
　　见宋思源准备脱下身上穿的第一件作品，章虞忍不住上前叮嘱：“思源老师，你可要小心啊，千万不要弄破了。”
　　“恩。”宋思源点点头，转身往换衣间走去，章虞忙尖叫出声，“等一下等一下，慢点，地上有电线，你衣服上有很长的丝线，如果缠绕在一起就完蛋了。”
　　宋思源见她这么紧张，忍不住打趣：“我要是个女的，你怕是恨不得亲手帮我换衣服吧？”
　　“你是个男的，我也恨不得亲手给你换衣服。”章虞咬着牙，一双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生怕出现个风吹草动，毁了祁喵喵的作品。
　　宋思源不再和她玩笑，十分谨慎地换了第二套服装回来，艾德摄影师小心地替他整理了衣领，领着他走进摄影棚，继续拍摄。
　　章虞则像个不安分的小猫，做贼似的缩手缩脚，左右打量着，生怕衣服坏了。
　　好不容易结束拍摄，章虞赶紧带人将衣服装回袋子，重重舒了口气。
　　“怎么样，今天还满意吗？”宋思源一边穿外套，一边笑着打趣章虞。
　　章虞板了一整天的脸，这回终于笑出声来，随即冲着面前的人鞠躬：“谢谢思源老师，感恩有你，一路同行。”
　　宋思源也被她逗笑，拿过桌上她准备的水喝了两口，才点头：“那我就先走了，这几天要飞米兰去拍个杂志，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好的，谢谢思源老师，思源老师辛苦了。”
　　章虞千恩万谢地送走宋思源，又一脸焦急地走到电脑屏幕前，认真地看着今天拍的每一张照片。
　　“不错不错，不愧是艾德老师，艾德老师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艾德摄影师被她逗笑，却不似她这般容易满足，指着其中几张照片挑刺：“这两张侧面光线不行，当时我要是能注意一些就完美了。”
　　“已经很完美了，光线不行，可以P嘛，艾德老师放心，我们一定好好P，不会坏了老师你的照片。”
　　章虞是真的满意，她并不认为除了专业的摄影师，网友能看出这些微的不足，就连常年欣赏各种美图的自己都看不出来，又何谈别人呢？
　　艾德摄影师听到这话，却摇摇头，执意请求：“P图会损坏照片的美感，如果你们一定要P的话，那就只能我自己上了。”
　　“那多辛苦啊……”章虞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不等说完，艾德摄影师便笑着打断她，“没关系的，对于每一张照片我都有极致的追求，只要能达到我心目中的完美程度，无论付出多大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章虞当即点头，露出十分感激来：“那就辛苦艾德老师了。”
　　“应该的。”
　　三天后，艾德摄影师如期交上成片，张张都是极致艺术片般的存在，章虞甚至觉得这些照片可以拿去参加国际大赛，放在杂志上销售，简直大材小用。
　　“我的天，这也太棒了。”苏安珂和朱迅凑过来，对着电脑上的照片发出阵阵惊叹，目光根本无法移开。
　　章虞也很是赞同地点头：“是啊，简直完美。”
　　“那还等什么，我们的电子杂志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差这照片了，快点放上去，今晚就上预售链接吧。”
　　章虞看了一眼时间，才下午两点，估摸一下大概能赶上，当即拍桌点头：“行，那就开干吧。”
　　所有人都指着这电子杂志，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想到今晚就能上预售链接，都激动地绷直脊背，投入工作之中。
　　晚上八点，预售链接成功上架。
　　众人却没来得及松懈，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究竟结果怎么样，还是要看网络上的反响。
　　一个小时过去了，微博评论底下却是一片静谧，仿佛链接从未上线，这让章虞有些慌乱，赶紧把链接发到各大群里，求爷爷告奶奶的，拜托大家转发评论。
　　即便是这样，数据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预售销量依旧是五，而这五个预售销量都是来自VOCO内部人员。
　　章虞颇为失落地捧着手机，她从未觉得自己像此刻这样失败：“难道杂志真的完了吗，就算是电子杂志，也无人问津？”
　　其中一个野生评论吸引了章虞的注意。
　　@飞飞飞：哇塞，这是宋思源吗，好帅啊，绝了。
　　章虞急忙坐起来，点开宋思源微博，见他每条微博都有几万评论和几十万的点赞，目光都亮了。
　　她不由得猛拍自己大腿：“对啊，我怎么把思源给忘了，他的微博可都是粉丝，那都是活的粉丝啊！”
　　她忙翻出宋思源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地拨打过去。
　　电话几乎是在瞬间接通。
　　电话那头的人听上去心情很好，说话都带着浓重的笑意：“怎么了，有事吗？”
　　章虞不知道为什么，在群里求其他人转发的时候，可以不要面子地说出所有祈求的话，面对宋思源之时，却有些难以启齿。
　　电话那头的人见她不应声，也不着急，而是慢悠悠地追问：“遇到什么困难了，你说出来，让我想办法帮帮你。”
　　章虞听到这话，终于张开嘴：“那个，思源老师，可以拜托你帮忙转发一下VOCO的微博吗，转发第一条就行。”
　　“行啊。”
　　电话那头的人乐呵呵一笑，爽快答应，仿佛对于她的求助没有半点意外，早有预料。
　　“谢谢思源老师。”
　　“口头上的感谢怕是不够吧。”
　　宋思源不怀好意的声音忽然传来，这让章虞瞬间警惕起来：“那，思源老师，你想怎么样？”
　　“等我从米兰回来，请我吃饭。”
　　听到这样简单的要求，章虞才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宋思源又要提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交换条件。
　　正当宋思源准备挂电话之际，章虞忽然喊住他：“等一下，思源老师。”
　　“恩？”
　　“蓝羽离开已经快一礼拜了，你们的人鱼岛究竟有多远呀，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那要是这样的话，我们的结婚证……”
　　“嘟嘟嘟……”
　　不等章虞说完，电话那头已经被人挂断，章虞茫然地看了一眼手机，默默叹了口气。
　　下一秒，她就叹不出气了，只剩下满脸的笑容了。
　　宋思源转发微博后，他的粉丝疯狂涌入评论区，在评论区疯狂打卡留言，甚至还带起了话题，直接刷上热搜。
　　#思源杂志服装是祁喵喵新作《朝圣》
　　点进去之后，是粉丝自己做的预售封面宣传，那些宣传广告，甚至写的比专业公司还要响亮。
　　@思源老婆：环保和时尚的融合，天才设计师和顶流男模的合作，期待VOCO创下新高。
　　@思源冲冲冲冲：太赞了，这一组照片拍的太惊艳了，简直就是视觉体验，能和这样的老牌杂志公司合作，太荣幸了。
　　@思源圈外夫人：没错没错，大家快冲预售链接，把销量搞起来。
　　章虞心里简直乐开花，明明困意袭来，却怎么也睡不着，不停地刷着手机看着大家的评论。
　　没过多久，章虞又笑不出来了。
　　话题冲上热搜后，多了许多路人发言，路人发言算不上难听，但多少令人有些不适。
　　@今天也要吃草莓：不是吧不是吧，现在还有电子杂志了？不是吧不是吧，电子杂志还要收费的？
　　@你说的都对：VOCO，不是快倒闭了吗，怎么还在蹦跶，这模特穿的什么啊，塑料袋吗，难看。
　　@最可爱的人：电子杂志和实体杂志一个价，有点不要face啊，实体杂志可是能摸到的，电子杂志算什么，我买了，你们能保证没有盗版，没有人在网络传播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如直接去看盗版，何必花这个钱。
　　@我不相信光：实体杂志都不买，电子杂志谁要买啊，估计销量都是粉丝买的。
　　章虞急忙点开预售销量，显示2300，其中一笔最大的销量来自一名叫做“思源最棒”的用户，这位用户一口气买了800本。
　　另外还有人一口气买了500本，100本，零零散散算起来，的确销量来自粉丝。
　　可章虞的目的并不在此，她只是想要借助宋思源的粉丝来达到宣传的目的，而不是让宋思源的粉丝来为杂志销量买单。
　　她们能买一刊，买两刊，难道还能买几十刊吗？
　　VOCO想要长期发展，就不可能将希望都放在某个人的单一粉丝上，VOCO需要的是真的喜欢VOCO内容，并愿意长期付费的群体。
　　而现在的发展方向，显然没有达到章虞的预期。
　　章虞失眠一整夜，第二天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来到公司。
　　苏安珂和朱迅的反应与她截然不同。
　　她们看着手机里过万的销量，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只觉终于有了底气可以向总部交差。
　　苏安珂见章虞神色不佳，还奇怪地冲上前勾起她的下巴：“怎么了，妞，不高兴吗？”
　　“销量都是思源粉丝冲出来的，真正的路人并没有买，我们不可能一直靠着粉丝冲下去的。”
　　章虞有些沮丧地坐下，思索着到底应该怎么改变。
　　朱迅见状，也忍不住凑过来安抚章虞：“已经还好了，凡事都得一步步来嘛，现在的成绩就是我们VOCO迈出去的第一步，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今天我还看有的人发朋友圈阴阳怪气地酸呢。”
　　“哪来的柠檬精？”苏安珂一脸八卦凑到朱迅面前，等朱迅将朋友圈内容翻出来，才不在意地笑笑。
　　“原来是去了新运的老同事啊，那他们酸是很正常的，毕竟新运直接把杂志这一块砍了，转型做明星经纪了。”
　　章虞却没有将她们的闲聊听进去，目光始终落在电脑屏幕上的电子杂志上。
　　她认为，居安危思的道理须得时刻谨记，凡事一定要提前准备起来，才能在真正危机到来的那一刻，从容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