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幽怨姻缘线

书名:这个谋士有点冷 作者:乘风破浪的猫 本章字数:4212 下载APP
“原来她就是周衙役的心上人。”王柔神色意外地接话,“我当时见她的姻缘线十分明亮,哪里能将她和没了桃花的周衙役联系到一起去?”
  她十分感慨地摇了摇头:“喜欢的女郎要嫁给别人,难怪周衙役的目光会那么幽怨了。”
  “女郎还不肯认?”郭攸挑了挑眉,心中暗暗赞赏了一句。不愧是胆敢和张宁过招的女郎,神情中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异样。
  王柔靠在椅背上,双手向两边一摊:“我要认什么?事情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她微微前倾,试图给郭攸造成一点压迫感,“郭郎君才是,突然质疑这质疑那的,好没道理。”
  她敢这么咬定这个说法,还是出于自己先前的判断。她就是算了个姻缘,又不涉及到什么大案要案,赵寒不会在这件事上以势压人,逼问少女当时的真实境况。
  那么少女很可能没有将具体的对话说出来,只是由于她去买糖画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她也没有让少女连见过面的事都一起隐瞒了,少女才承认了她确实去买过糖画而已。
  买了两个糖画,一个叶子形状,一个小狗形状,这应该就是郭攸所掌握的全部信息了。
  正如她很难证明自己看到过一些事一样,郭攸也很难证明她没有看到过。
  那么,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她能不露声色,这次的质问就可以顺利过关了。
  她十分沉稳的表现不仅得到了郭攸的暗中赞赏,也动摇了赵寒心中的天秤。
  赵寒看了一眼竹简上的记录,将手中的毛笔放到了一边。窥探天命这四个字,他从不认为有人可以做到,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有天意的存在。
  一个人做了善事,可能得到善果,也可能收获恶果。一个人行了恶事,或许会下场凄凉,又或许会颐养天年寿终正寝。那么,天意到底意在哪里?
  若是说天意不问人间之事,那又怎么会给世人降下指示?
  可如今王柔的种种预言,都已经一一实现。就连周衙役的事也是,如果她真的只是碰巧去摊子上买了糖画,那依然是一场成功的卜算。
  而且他会知道王柔去过糖画摊子,不就是出于碰巧吗?
  事情的一开始,是黄舒在路过糖画摊的时候,念头一起,便打算给家中幼弟带一个回去。
  在看顾摊子的少女询问想要什么款式后,黄舒的脑海中正好闪过蝴蝶翩飞的美景,就回复说要一个蝴蝶形状的。
  少女不知为何突然愣了一下。
  这让黄舒还以为是蝴蝶的太难做,贴心地提出建议:“若是做不了蝴蝶,叶子也是可以的。”
  坐在一旁的中年男子见女儿有些不在状态,便替少女解释了一下:“前几天来过一个戴着蝴蝶金簪的貌美女郎,小女应该是听到蝴蝶这两个字,跟着想起了那位女郎。”
  听到貌美女郎这个关键词,黄舒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郭初,便又多问了几句:“竟然这般让人难忘?那她买了什么形状的糖画?”
  确实挺让人难忘的,特别是最后那一句奇怪的要求。少女回过神来,笑着继续招呼客人:“那位女郎长得好看,笑得更是亲切。说起话来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给侍女买了一个叶子糖画。我记得侍女的名字叫做蒹葭,和叶子的糖画最相衬了。”
  当时草靶子上有两个叶子形状的糖画,一个是枫叶形状的,而被买走的那个叶子糖画,形状就是按芦苇叶子做的。因此少女将蒹葭这个名字记到了现在,更是忍不住把这种小美好分享了出来,虽然不确定买走它的人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而周衙役先前被卜算了姻缘,又在亲自询问后被少女当场拒绝,在那几日里,时不时的就会神思不属起来。
  郭攸忍不住去劝慰了一下沉浸在伤心之中的周衙役。
  就连一向寡言少语的黄舒都不由安慰了一句:“不如,我给你也带个糖画?”明显是把人当成弟弟在哄了。
  在周衙役越发悲伤的目光下,郭攸拉走了还不知情的黄舒。
  确定了那个卖糖画的少女就是周衙役的心上人后,黄舒面色尴尬地默默走开了。这可真是无意之间在伤口上又撒了把盐。
  而在这一番交谈中,王柔去过糖画摊的事同样被确定了下来。
  赵寒在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立刻推测先前的卜算其实是早就问清情况的成竹在胸。
  郭攸甚至又去询问了少女,可少女只说是闲聊了几句,她们没有提到周衙役的事情,也没有谈到成亲之类的话题。
  “应当是王女郎提前交代过不要外传。”郭攸是这么认为的。
  但这也是一场没有证据的推测,如同他们之前的种种推测一样,推测是王柔本身精通天象才得以言中,机敏过人才得以察觉到问题所在。
  或许,真的是他们陷在了以往的观念之中,从一开始就做出了错误的推断。
  迎面而来的微风吹动了鬓角处的碎发,王柔步伐轻快地走出了府衙。这次成功挺了过去,无疑是一场值得庆贺的胜利。说服赵寒的进度条终于被她推动了一格,这可是从零到一的突破性进展。
  赵寒的态度就像一块坚硬的大石头,而她持之以恒的证明就是一滴滴水珠,终有一日可以滴穿这块大石头,让赵寒相信天命的存在。
  一场大雨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骤然降临在这片面临干裂的大地上。
  许多被大雨吵醒的人,心中没有一点被吵闹的愤怒,尽是喜不自胜以及对上苍降下甘霖的感激。
  直到第二天才睡醒过来的王柔走到房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大脑可以彻底清醒过来。
  站在可以遮风挡雨的屋檐下,王柔紧盯着近在咫尺还在“哗哗”作响的瓢泼大雨。
  她今天还想去拜访郭初的,这雨这么一下,真的太适合回到屋子里继续窝着了。
  轰隆隆的雷声将王怡也引了出来,她伸出半只手,探到了屋檐之外,感知着这终于降下的带了点凉意的雨水。
  手指上立刻传来了来自高处的压力,王怡顿了一下,又将右手收了回去。她突然面露担忧地开口:“这雨下得这般大,不会又有洪灾吧?”
  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王柔抬头看向阴云密布大雨不止的天空,摸了摸下巴,语气轻松地回答:“不会。”小说里一点都没提洪灾的事,肯定是没有了。
  “你怎么这般确定?”王怡不由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自家姐姐。
  “我看到的呀。”王柔双手叉腰挺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开口。
  王怡顿时想起了长姐和小弟间的赌局。王摩认为冯征赢得胜利的可能性很低,而王柔则声称经过她的卜算,冯征无疑会成为赢家。
  于是他们两个私下做了赌局,押注人加上王怡一共三个,瞒着父母各自押给了心目中的那个结果。
  尽管王柔说中了大旱的事情,王摩依然不信邪地认为,夏天出现大旱是很有可能的,王柔说中了也不能说明什么。他还是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王怡本身也认为冯征不太可能会赢,可王柔往往能说中结果,怎么看都比王摩更了解局势。思虑再三,顶着弟弟幽幽的目光,王怡还是选择了冯征能赢。
  选完之后王怡十分心虚地对王摩说道:“阿摩一下子能赢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他觉得不太好。站在了两位姐姐的对立面,王摩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了一个念头,他难道真的判断失误了?
  还清楚地记得王摩开始怀疑人生的表情,王怡又看向了似乎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暴雨。既然大旱果真平安度过了,那应该也不会发生洪灾了,吧?
  下雨也没有影响府衙里的人正常工作,等到雨过天晴,王柔又兴冲冲地跑去府衙的时候,张宁突然现身城中的情况已经被调查清楚了。
  灯笼店店主因为生意不好才打算卖了店铺,正好给了张宁接手的机会。
  上次内应被抓的事情似乎影响到了张宁,他这次索性自己变装了一番,悄悄来到了城里,等待可以拿下这座城池的机会。
  “若非女郎撞破了那贼人的栖息之地,他恐怕会趁着府衙忙于城北大火,对其它地方略有疏忽之时,再次做出行动。”赵寒亲自将调查结果告诉了王柔,“幸好女郎提早注意到了。”
  小说里根本没有写这段,说明就算没有她的插手,赵寒本身也可以化解这次的危机。王柔于是笑着摆了摆手:“既然我没有看到城池被攻破的具体画面,就说明张宁的计划一定会被城主成功阻止。就像上次城主也在跟踪贼人一样,应该算作我们两人共同的功劳。”
  她还以为统帅都是稳坐后方指挥局势的,张宁竟然亲自跑到城里来当内应,也是够彪悍的了。就不怕山寨里的人趁机替了他的位置,又或是没能成功响应,导致他被困在城里了?
  关于刺客的身份依然没查到有用的信息,王柔把心思放在了继续预言上,也不觉得失落丧气。
  直到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空中飘落,她才有些恍惚地感慨道,现在的情况和她一开始的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她原来打算尽快前往雍城,助力那场北方最大的战争,起码能亲眼见证一下也好,可此刻的她还在家里准备过节。
  漫不经心地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王柔合上了面前桌子旁的竹简。这是王摩在自家父亲也认为冯征会赢之后,不等打赌的结果出来,就一边失落叹息一边手抄出来的一本讲述卜算之道的书籍。
  王柔本来建议他要不再等等,可王摩只是幽幽地回了一句:“现在家中认为冯征会输的只有我了,你觉得我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她觉得是没有了。于是王柔神情柔和地拍了拍弟弟的头顶以示安慰,也没有指出来李氏其实并不看好冯征,只是见他们个个表现出信誓旦旦的样子,以为家中其他人都是看好冯征的,便选择了沉默而已。
  王怡的要求还高一点,要了一副王摩亲手绘画出来的晚秋气象图。这让并没有被安慰到的王摩,表情更加感叹了。
  随手拿出袖子里的骰子扔在了桌子上,等待骰子旋转完毕展露出最上面的数字。
  六点,还挺吉利的。王柔心中想着,所以自家妹妹的亲事应该能谈成?
  由于郭攸的父母早逝,王家又没有和他年纪相近的子侄能去试探此事。只能由王父亲自出马,又是找机会观察郭攸的心性品格,又是碰巧遇到然后言辞委婉地示意一下。
  结果过了半年的时间,才终于到了可以进入正题的程度。
  还不如她和郭初来充当交涉之人,不论能不能成,最多一个月就能问出结果。
  把骰子重新收进袖子里,王柔走出房间,看着府里上上下下一片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忽然想去街上观察一下城里的百姓都打算怎么过冬节。
  叫上蒹葭一同向府外走去,王柔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再把护卫带上。
  自从上次的流言事件之后,她担忧幕后之人见她不为所动,再次直接动手杀人,便在每次出门之时都会带上苍术。
  可半年过去了,城中始终风平浪静的,仿佛幕后之人已经忽视了她的存在。又或者,幕后之人果真是已经败落的张家,只是因为烧毁了和张宁的往来信件才没有被实锤。当时被赵寒清查处境困顿,散播下流言还能勉强完成,现在再想杀人显然已经做不到了。
  胆量一点一点地涨了起来,王柔认为这次只是临时出门一趟,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着实没有必要再叫上护卫一起。
  于是她脚步轻盈地踩在浅浅一层堆积在地面的积雪上,心情很好地拢了拢肩上毛绒绒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