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发帖者的位置。”
阿特说。他还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又沉又硬。
刘天明也没二话，拿着他手机仔细看了看，就回电脑上开始敲。刚才阿特放视频的时候他也凑过来看，也看到阿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虽然他不知道赵维义和阿特的关系，但对当初闹得满城风雨的赵维义案也是有印象的。
这段视频当年就曾在网上掀起风浪，现在又被放出来，简直是对警方的挑衅。
阿特后退几步，坐在了自己的办公位上。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心脏跳得快极了，拿起杯子喝水的时候，手也在轻微地抖。
师父的事，真的是他心里的一个结。现在，这个结被人触动，被人玩弄，直接点爆了阿特潜藏两年的怒火。
不管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放出这段视频，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该问罪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余烬擦着脸上的水珠走进来，就看到阿特架在椅子上一脸紧绷，旁边刘天明忙得很，他凑过去，发现是在追踪一个IP。他也没多话，悄悄拿手指碰了碰刘天明的胳膊，冲他抬了下眉毛。刘天明秒懂，在自己的手机上调出那条帖子，让他自己看。
等他看完，这边刘天明也查到了发帖人的地址——居然是在外地！
同省的另一市，所以刚才看到显示发帖人IP地址的时候没反应过来。
刘天明有点犹豫了，转头看看阿特，却没有说话。阿特盯着他：“怎么了？”
“特哥，是在楚门市。”
阿特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念了一句“楚门”，皱着眉头，似乎在计算两地的距离。
余烬又插嘴：“和江民羽案的关系？”
阿特侧头看着他。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以为我要过去？”
余烬不作声了。刘天明看看余烬又看看阿特，不说话。
阿特哼了一声。
“我还没那么傻，听是风就是雨的。目前的重心是查案，除非确定这件事和当前的案子有关联，不然只会先把它放在一边。但是……不查是不可能的，既然要确认它和案子的关联，那总也得先查了才知道。”
　　余烬继续不说话。阿特挠挠头，抓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刚才那些话，与其说是说给余烬和刘天明听的，不如说是他在借说话舒缓情绪，平复心情——不过，余烬这小子，真以为我那么分不清轻重？哼！
他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发帖人所在地的派出所，把情况给值班的小孩说清楚了。对方连连答应会去找人了解了解情况，还把阿特一顿夸，说他的账号经营得好，这边的领导还专门开会要求他们学习。
倒把阿特说得不好意思了。在领导那儿能觍着脸自得，不代表会对别人真诚的夸赞安之若素。
放下电话，他也去洗了把脸。
冷静一点回来，先把刘天明赶回家去，自己接着坐在电脑前，开始回复账号后台粉丝们的艾特和追问。
这一点，既好做又不好做。
好做当然是用很官方的手法，表示视频我看到了，至于对视频的评价则直接引用当时官方的说法——视频中女子的死亡并非该警察行为的结果，整个案件警方正在查办中——就可以了；但不好做之处也正在于此，阿特很纠结，到底要不要这么去说。
毕竟这个说法当初就没收到好的效果。很多人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警察部门在为自己的同事打马虎眼，不敢直面警察队伍中存在的恶人和恶行。而最后警方对整件事没能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更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当时在千江市，警察在舆论中的形象一度变得很不好。
虽然在后来又慢慢拉回来了，而且近期因为阿特的活跃，更是处于上升状态，但这个视频的重现、这种言论的重回，很可能把网友们又带回当年的热议中。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用自己的话重新把这个结论说一遍。有时候话中不中听确实取决于如何去说，阿特觉得，自己还是能让人感受到真诚和用心的吧。
但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他心里也不完全有底。
走一步，看一步。
天刚擦亮，陶美娟就来了。
刚进门她就叫：“天哪，你俩不会干了一晚上吧？”
阿特正掀开外套从办公桌前立起身子，余烬则端端正正地坐着摆弄电脑。陶美娟把手里的早餐往桌上一放，旋即转身出门：“我给你俩买咖啡去！”
“不用……不……”阿特刚想喊住她，人已经咔咔咔走了好远，只好罢休。
这姑娘，是有点冒冒失失的。
没一会儿苏琳也来了。
阿特见她一言不发，不跟平常那样主动打招呼，就知道她大概已经知道了半夜发生的事。虽然在阿特的安抚和引导下，很多人接受了他的说法，控制了传播的范围；但她还是看到了。既然身在天眼组，那肯定都养成了时不时瞄一眼后台的习惯，而且再怎么控制传播也不可能真的限制言论，所以也不可能真的避过苏琳。
他站起来，刚想打招呼，苏琳却把视线挪开了。
呃……有点尴尬。
他凑过去。“休，休息得怎么样？”
苏琳看看他，点点头。
……我问的是情况，不是是否。
算了，苏琳这样，摆明了是挂上了“暂时不想交流”的牌子。他也不强求，先去洗漱整理。
回来后，居然人都到齐了。阿特看着还有点青蒙蒙的天，心里涌起一丝感动。陶美娟不但买了咖啡，也给他俩买了早餐。几个人凑在一起，一边淅沥呼噜地吃，一边听阿特说最新的情况。
他先通报了通过监控整理出来的薛檀君时间线和他们的想法，然后是半夜发生的事，以及——“楚门那边回消息了，说发帖人是付费代发，已经被及时制止，现在那边正在向上追查发送链，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说完这个，他趁势把工作安排了一下：“美娟还是盯着网上，不止咱们的后台，也要看看整个网络的舆论——当然，这事我会找陆队汇报，舆论引导得有个整体安排。我们仨还是按计划去找薛檀君。天明和子敬，你们看好时间，尽早理清他打车的行动线，有任何进展随时通知，以方便我们这边的行动。”
“是。”“好。”“嗯！”
几人一一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