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这是文尧靖喊的第三遍，他在文祈安眼前挥了挥手。
“啊？”文祈安空洞的眼神慢慢聚起了光，侧头看着他，“哥哥在叫我吗？”
“是哪里不舒服吗？”文尧靖指腹点了点他眼周的黑色卧蚕，“看你这几天都神色恹恹的。”
文祈安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抬手防御的动作一顿，又放了下去，“没……没有不舒服。就是还不习惯，晚上没睡好而已。”
这样么……
“那就好。”文尧靖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盯着反常人儿，思索开口，“小安和室友相处的怎么样？”
“很……很好。”文祈安说着，眼神不住的瞟向从位置上起身，往教室外走出去的蒋遥，“他们都对我很好，特别是蒋遥。”
文尧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蒋遥，又打量着着文祈安，身前的课桌都因为他的不安在小幅度的颤动。
“嗯，如果被人欺负了，要及时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出头。”
文祈安欲言又止，“……小安知道。”
“走吧，下去上体育课。”
“……好。”文祈安的眼神晦暗不明，里面酝酿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
在教室里闷了一上午的少年们，终于在体育课得到了解放，肆意奔跑在塑胶跑道上，整个操场都充满了朝气。
“班长，这边传球！”
文尧靖看了他一眼，运球越过要来抢球的蒋遥，抛给了他。
红方就这样，又拿下了一个三分球。
文尧靖撩起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劲瘦白皙的腰线暴露在空气中，引来了围观少男少女们的尖叫。
文祈安眉头一蹙，上前挡在了文尧靖身前，“哥哥……”
“嗯？”文尧靖放下衣服，将队友递过来的球给了他，“下一个球，小安来吧。”
“好。”
哨子声落下，文祈安灵活的躲过了前面几个抢球的人，在看见蒋遥冲上来的时候，他眼神一暗……
“小安！”
脱离手的篮球，最终滚进了草丛。
空气安静了几秒，文尧靖跑了过去，在摔倒的文祈安身边蹲了下来。
“小安！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文祈安垂着脑袋，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文尧靖着急，看着他的样子又舍不得凶，只能动手将他的裤腿往上面撩开。
围过来关心的队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文祈安的小腿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看起来像是碰到哪里或者被人拿棍子打了一样。
文尧靖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见人不说话，文尧靖沉着脸，将另外一边裤腿也撩了上去，接着就是衣袖……
文尧靖看着他胳膊、腿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气得脑门上的青筋都在跳动，“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文祈安看了一眼蒋遥，迅速收回目光，“没……没有，是我不小心自己磕到的。”
文尧靖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冰冷的眼神立刻射向了蒋遥。
被吓的愣在那里半天的蒋遥汗毛竖起，慌忙摆手，“我……我没有！文少爷，您就是接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打他啊！”
确实，蒋家还要依附文家，蒋遥不敢打他。
文尧靖一言不发的将文祈安打横抱起，围观的人，自觉退让到两边。
*
“哥哥，你生气了吗？小安不是故意的……”
“小安，你实话告诉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这个是小安晚上下床上厕所时，踩空了楼梯碰伤的！没有人欺负小安。”
刚刚在医务室，少年慌乱解释的模样在文尧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从凳子上猛得站了起来。
“尧尧？怎么了？”
“我出去一趟。”
他拿上搭在凳子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走出寝室门。
寝室“啪”的一声关上，蒋遥先是观察了一圈，确定了没有第三个人在，他在怒气冲冲的走到了文祈安面前。
“你！你这个野种，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受的伤，文尧靖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你个……”
“哦？是吗？”
文祈安抬头，脸上的神情，和往日里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不同。
蒋遥骂人的话语也就此止住，他边往后退，边看着起身朝他走来的人儿，“你……你想干什么！”
文祈安手里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刀，笑得人畜无害，“你猜呀。”
文尧靖快步走在走廊里，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要，你不要过来。”
“我知道错了，蒋遥你别伤害我……”
恐惧的哭腔穿过门隐隐约约的传到了文尧靖的耳朵里，他丢掉了昔日的风度，一脚将门踹开。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的怒气濒临了阈值。
“文……文少爷！”蒋遥一脸惊恐的望了过来，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把插进文祈安身体里的刀。
“哥哥……你终于来了。”
“不是我……不是……”
文尧靖几步跨上去，捏紧的拳头毫不留情的砸在了蒋遥的脸上，刀子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小安！”他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文祈安，捂住他在流血的伤口。
少年的胳膊上也被划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大半边袖子。
“哥哥，小安好痛……”
“小安乖，哥哥这就带你去医院！”
他抱起文祈安，充血的眼睛狠狠剜了蒋遥一眼，咬牙切齿，“蒋遥，你等着！”
蒋遥吓得双腿直打哆嗦，踉跄着上前，拉住文尧靖的衣服，“不是的，不是我干的！是他，是他自己……”
他面露恐惧，被文尧靖推开后，又锲而不舍的追上去解释，“是他自己捅的……”
文尧靖不耐，终是一脚将他踹在了地上，在出来围观群众的惊恐目光下，抱着文祈安快步离开。
“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干的……”蒋遥坐在地上，沾满血的双手抖若筛糠，“文尧靖，是他……不关我的事儿，文祈安就是个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