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玲讪然离开，李潇潇理智回笼，有些不安地凑近米静：“那什么……静静，对不起啊，刚刚我跟宁芳玲说的话，你别放进心里。”
“我没放进心里。”米静呼出一口气，坐回座位。
李潇潇试探性地拉她的手：“我们也只是说一说，何乌他真的不会有什么的。”
“我知道。”米静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何乌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他不会那样做。”
然而怀疑是一粒种子，只要种在心脏土壤里，终究会有发芽抽条生叶，逐渐成长为高大藤蔓的时刻，藤蔓会抓牢心脏，让人难以呼吸。
米静看一眼没有什么反应的手机，想了想，在李潇潇转过身去打水后，解锁屏幕，点进信息，找到那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过的灰色头像，开始输入文字，发送。
只是简单地问对方有没有看刚大校帖而已，又没有明示什么……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米静自我安慰了一下，其实她现在已经知道灰色头像那一头的人很危险，对方联系她也是想让她传递关于许水的信息。她一开始以为对方只是暗恋许水，想要和许水在一起，于是没有多想什么，暗地里观察许水同时也传递了许水的信息；她也会得到对方的一些馈赠，比如说，对方会告诉她何乌周六日在哪里，她适不适合去找何乌，刷存在感。
然而在许水莫名其妙被黄飞找麻烦后，她才意识到对方没有想象中那样善良，她也问了这是不是对方的手笔。对方很大胆地承认了，并表示这只是自己对许水的一个小惩罚，具体为什么惩罚，对方没有告诉她，但也足够让米静感到背后一凉，迅速和对方断了联系。
米静想着，突然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还给对方发信息，她想撤回，然而忘记了这不是微信也不是QQ，这是系统自带的信息，根本就没有撤回这个选项。
可她也只是说一下校帖的事情，应该，大概，也许，是不会有什么的。米静有些心慌，只能是把自己和对方的所有信息记录删干净，看着空白一片的信息界面，她才松一口气。
就这样，大概，这样子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她掩耳盗铃地想，然而新信息提醒又把她拉回现实。
【。】
一个句号，看不出对方是什么语气也看不出对方什么情绪。
米静指尖有些颤抖地再次把信息删除，甚至把联系人也删掉。
……
“不听话。”
“一点，一点也不听话。”
“明明已经警告过你了。”
暗处里，有人神经质地喃喃自语，在手机屏幕映出的冷白光里反复撕咬嘴唇的死皮——哪怕嘴唇已经没有死皮可以撕下来了，那个人还在咬，不停地咬，哪怕现在撕下来的是新的皮。
手机屏幕里赫然是放大的偷拍照，明明是暖色调，在此刻竟是阴冷的。
……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似乎是攒了很久的勇气，下课铃响起的瞬间，米静便转过身对后面的何乌开口：“要一起出去吃午饭吗？最近朋友推荐了附近新开的一家面馆。”
然而何乌也在同一时刻起身并且抓起包准备离开了，听见米静的声音后才顿了顿：“现在？”
“嗯……！现在！现在，现在的话不会有太多人，朋友说他们的番茄牛腩面很好吃，我想试试。”米静说着，眼神带着些许希翼。
说真的，她在忐忑。她没有以前那样笃定何乌会立刻答应自己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越发觉得何乌与自己之间的联系越来越淡，淡到快要抓不住。
这让她感到惊慌，然而她不能对何乌大吼大叫，这并不能让何乌重新回到她身边来，何乌从一开始便没有承认他们是真正的男女关系，她对于何乌来说没准只是一个关系较好的普通女性朋友，她很难站在女朋友的角度上去跟何乌争执什么。
所以她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希望可以就此与何乌重新加深联系。
所以，所以，答应我吧，好不好？
米静看着何乌，等待何乌的回答，哪怕只是点个头，弧度并不大那种也可以。
然而何乌似乎在看什么，没有回答她的话。
米静只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许水的方向，许水似乎一直在画画，稍微举起的画本上是许水这一个上午的成果，黑漆漆的线，排得规律，整齐。
“不了，你自己去和朋友吃吧。”
何乌拒绝了，并且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币给米静，示意她们中午这顿饭他请了。随后继续抓起包，朝许水的方向走去。
米静怔怔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百元大钞，上面似乎还留有何乌的温度，但很浅了，她抓不住。
她抬起头看着何乌与许水说了些什么，许水有些腼腆地缩了缩肩膀，随后画本传到何乌手里。何乌似乎是用笔圈出了什么，，示意许水看，并且低着头，轻声和许水交流着。
许水也很认真，听着他的话，时不时点头。
这算什么……？就这样吗？
米静突然觉得眼眶一热，然而她不能说什么，因为很快，李潇潇就过来找她了。
“静静！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们去吃酸辣粉！”李潇潇兴冲冲地挽上她的胳膊，笑得没心没肺。
她也只能是强装笑意，回应她：“嗯，好。”
哪怕余光里看见了何乌对许水露出笑容，哪怕稍转即逝。
所以，如果她也学画画，能不能同样受到何乌的关注呢？
米静落寞的神情被计成仁尽收眼底。
计成仁看一眼那边的何乌与许水，叹一口气。他想过去和米静稍微说一点什么话，但李潇潇的到来又让他坐了回去。
算了，男男女女的感情，可真复杂。计成仁撇撇嘴，拎起包便和在门口等待的室友们一起离开。
……
“这个地方，你有点钉头了。你得控制一下。”何乌稍微圈出许水排线的其中一个地方，说。
许水点点头：“我改。”
“排的线有点短，你可以试试排长一点。”何乌把画本给他，看一眼时间，“打算怎么吃饭？”
许水收起画本，抬起头有一瞬间的茫然：“你不和班长去吃饭吗？”
“米静？不需要。”何乌摇了摇头，“就这样吧，本身也没什么特殊关系。”
确实，他也是时候和米静稍微拉开距离了，这样暧昧下去总不是事儿。
也确实是没什么特殊关系而言，就好比如那一杯芋头奶茶，能喝，但到底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