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章 位居一品,却如镜花

书名:尚宫 作者:云外天都 本章字数:8091 下载APP
第二天清晨,我梳洗打扮完毕,穿上从一品夫人的命妇朝服,戴上九钗花冠,滴翠的流苏从花冠垂下,贴在我的脸上冰凉,我让素洁给我额头贴上攒金的花钿,烟紫的颜色与我眼眸相衬,仿佛眼眸之中也带了烟紫,素洁叹道:“娘娘,您这一身穿起来,当真是艳压群芳。”
  有新来的宫女素灵便接口凑趣:“要奴婢说娘娘这一身更显出娘娘骨子里的媚,皇上若见了,可能连眼都睁不开呢!”
  我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素灵容颜娇媚,容貌比素洁的小家碧玉又是不同,竟略有几分天生的媚骨,我想,只要她安守本份,以我为尊,我倒可以提供些机会给她,希望她不会像素洁那样临到头了,便缩了脚,脸上身上打扮出挑那便怎样?夏候辰的性子却是欣赏那些胆大的人的。
  素灵见我不应她的话,以为说错了,脸现慌乱之色,我再望她一眼,道:“把那玲珑耳环给我拿来。”
   她忙急急的递了耳环给我,耳环由上好的青石玉作坠子,以赤金镶嵌,作工精美华丽,便是为了衬上这些行头而制,我道:“花冠再华丽,衣衫再精致,但却缺少不了这小小的耳环相衬,本妃也是这样,如若没有三两个忠心的奴婢,本妃也会总觉缺少点什么……”
  我说得点到及止,从镜中反射的影子望过去,素洁倒是一脸茫然,而素灵却脸现了喜色,我暗自叹息,人家初来的,都比素洁机灵,难怪素洁引不起夏候辰的兴趣了,我在夏候辰心目中的位置既定,我助他制衡宫内皇后的势力,他保我妃位不减,那么其它的,我倒想找人代替一下,以免我每一次都是那么痛楚。
  我不清楚夏候辰和其它妃子是怎么相处的,我自然也暗中察探过,但她们被临幸之后,仿佛都没有我这样的疲累,难道她们都是装出来的?我倒有些不信,宫人何人演戏的本领竟可高得过我?
  也许,夏候辰对着她们反而怜香惜玉一些,对着我的时候,因他只把我当成一样可用的工具,所以不用痛惜吧?
  不过不要紧,这岂不是说明,我在宫内无可替代?他这一次亲自来找寻我就可以证明,我的作用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菱花镜内那名隆装待发的女子微微的笑了,正如素洁所说,她的笑容带着无穷的诱惑与媚到骨子的风情,又谁会认为,镜中之人冷情冷性?
  我步出昭祥阁,宫轿在院子里等着,对着昭祥阁的侧门,有一座世大的祥云石假山,采集自素有石林之称的云集,奇的是那座假山色彩艳丽,呈现雨后彩虹般的色彩,昭祥阁因此而取名,奇的是,取了此名之后,凡居于此阁的后妃都运气极好,少有恶运的,我原想直接走入轿中的,却被那块奇石假山吸引,想起它种种的传闻,不禁走上前去,摸了摸它冰冷的表面,这才踱回轿旁,坐了上去。
  昭纯宫与昭祥阁相距并不远,轿子走得稳稳的,并不快,十来分钟便到了,我未下轿,便听见一声声的通传从昭纯宫的前门直传入内,“华夫人娘娘驾到……”
  其语意气势自然不同于我为昭华之时,那一声声的唱诺,听在耳里,特别的悦耳舒服,听得昭纯宫的引路宫女叫了三两声:“华夫人娘娘请下轿……”
  我这才慢条思理的下了轿,厚底的圆翘头锦纹绣鞋踏上昭纯宫的汉白玉路,其感觉却是如此的舒适写意,头上九钗花冠珠玉相碰作响,仿如仙乐,昭纯宫一般宫女不敢接触我的目光,垂首而立两旁,权力的滋味就是这样,让自己如登仙台,而让他人战战惊惊,我想,我虽在夏候辰身边便要战战惊惊,但却可以让他人害怕我,这样的交换,便值得。
  皇后没有出来迎接,我便直入中殿,未入殿门,就听见殿门内莺声燕语,笑也融融,原来今日很多妃嫔都来了,引路宫女一声传唱:“华夫人娘娘驾到。”
  门内就有人笑道:“要我们等了良久,可见到华夫人娘娘了?”
  另一人就道:“为迎接她,臣妾奉皇后之命一早便敢到了这里,皇后,臣妾一向懒睡的,您看看,臣妾的眼皮子都未曾睁开呢。”
  她的话俏皮有趣,便换得周围人声声讪笑,皇后便和悦的道:“姐妹们快别这样,华夫人是皇上下旨册封的,有与本宫协理六宫之权,无论人前人后,她便不再是原来的昭华了,大家都要按制向她行礼,如对本宫。”
  有人便微吡了一声,虽没出声,我却听出了其中的轻蔑。
  那活泼俏皮的声音便道:“宁昭容,华夫人是你姐姐,从此以后你可得多提携一下妹妹才是。”
  原来是宁惜文,她已投靠了皇后,后被宠幸,封为昭容,与我原来的封号是同一等级,她终达成所愿,可我回宫,她却一次都未来拜访,想来还怪我以前没有帮到她吧?
  宁惜文娇弱的声音答道:“庆姐姐说笑了……”语气略有几分颓废软弱,想是心情不好。
  我用尽量缓的步伐走近殿门,把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又在殿门口停了停,暗想,皇后叫齐所以妃嫔在此,无非想给我一个下马威,看来她这几个月的皇后没有白做,有师媛媛的前车之鉴,宫妃们十有八九已然依附于她,皇上虽给了我协理六宫之权,可主要的权柄还在她的手上,一想及此,我想上便挂了一个如鲜花盛开般的笑容,缓缓踱入正殿,一入正殿,那嘈杂低语之声便止,众妃嫔的目光皆转向我,我却仿若不见,眼光之中再无初为宁昭华之时略带讨好的笑容,我依例向皇后行了跪拜大礼,她倒不敢多做为难,当既叫我平身,这时我才向她微微一笑:“姐姐,多蒙姐姐看顾,妹妹终回到了宫中。”
  皇后脸色一僵,旋及绽开一个端庄庸和的笑容:“哪里是本宫的功劳,妹妹入狱本宫不知有多痛心,后听妹妹狱中受伤,送往御医院之时有被贼人劫持,不知所踪,那几日,本宫当真寝食不安。”
  下面妃嫔见我与皇后姐妹相称,神态亲昵,一时倒不知如何作为,场面一下了静了下来。
  皇后向我赐坐,坐在她下首一阶之处,既表示认同了我的身份,这个时候,宁惜文便带头向我行礼,一众妃嫔无法,无论心中怎么不满,也只得向我行了上下大礼。
  原先,只有我向人行礼的份,哪得有人向我行礼,看着她们隐藏不忿的表情,纷纷伏低磕头,我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的富贵威严,我在夏候辰那里所受的折磨所换来的一切,便值得了。
  行礼既毕,宁惜文与我原是姐妹,她便亲热的凑往我的身边,手持一只银盘,盘中有银丝芋头点心,道:“姐姐,妹妹知道你从小便喜吃甜的,这芋头点心入口既化,却是美味无比,姐姐试试?”
  我见她殷殷的望着我,我接过她手里的点心,摆放于桌面之上,宁惜文便道:“姐姐,难道你嫌妹妹的点心不好?又或有毒?姐姐一回宫,便搬入昭祥阁,听闻那里祥瑞笼罩,怎么会有星辉宫那位的命运?”
  此话一说,其余妃嫔便个个脸上露了讪笑之色,我想不到,首先向我发难的,却是自己的亲妹妹,又不知皇后在她面前做了多少手脚?
  桌上那团银丝芋头糕粉团粉团的,颜色滴翠可爱,让人一见而有吃下去的念头,我道:“姐姐近来逢得大祸,多得皇后娘娘看顾,才让妹妹在宫内有一席之地,本妃多谢娘娘。”
  我回首向皇后遥遥一揖,再转头向宁惜文,似笑非笑:“妹妹,你还未见过我的娘亲吧,大娘既已去世,本妃从小将你当亲妹一样痛惜,日后自当如此,她老人家现已被皇上封为正二品诰命,哎……”我脸上现了痛惜之色,“只可惜大娘去得早,就无这等殊荣了,如大娘在生的话,我便向皇上请求,再封个从二品的诰命,我们一家人便乐也融融,家父在天之灵,也得安慰,岂不是好?”
  宁惜文听了,气得脸色苍白,浑身直颤,我已明白皇后想必已查清我将大娘与她送往娘亲原来住过的朝月庵,没怀什么好心,本就让她们做替死鬼的,终于大娘身亡,而我的娘亲却尽享富贵荣华,想必她对我已然恨到了骨子里吧?
  嫡庶颠倒,妻妾转命,老天爷就是这样爱捉弄人,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而如我来说,此等俯仰他人的乐趣,已如罂粟,让人一甘上瘾,便无法拔除。
  其它妃嫔见宁惜文发难,却在我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我对自家妹妹尚不留半分情面,何况对她人,她们一时之间便僵住了,互打眼色,却不敢生事,我自慢吞吞的端了茶来饮,又用银筷夹了那团银丝芋头来吃。
  皇后见我气焰嚣张,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笑容便渐渐勉强,却还能维持如常模样,见我桌上什么糕点皆无,忙训道:“一帮不知死的奴才,还不给华夫人上了糕点,茶水,华夫人得皇上赏识,以后协助本本宫管理六宫,你们便以为还是以前的宁昭容吗?疏忽殆慢,看不仔细了你们的皮……”
  皇后发怒,下面人哪敢不行动的,不一会儿,我桌上便摆满了吃食,我含笑向皇后称了声多谢,当仁不让的吃了起来,旁的妃嫔见了,便愈加不忿,终有人在席间一哼,低声道:“只不过是个罪官之女!”
  我目光一扫,瞧见发话之人正是那说话俏皮活泼的庆美人,听说是新晋的妃位,位虽不高,便因新鲜,便颇受过夏候辰几次宠幸,想来这一位便是继师媛媛之后最受宠的了,听闻她是五品督察之女,娘家自然比我为高,我微微一笑,只作充耳不闻,她哪里知道夏候辰的心思,娘家自是越薄弱越好,我渐渐瞧明白了夏候辰,他当是一代枭雄,想把一切权力尽归于手,并不需要后宫妃嫔的娘家以做支撑,只因为前朝模式带给他的伤害已深入骨髓,他怎么还会重蹈复辙,所以,他才会让永无机会让外戚传权的我重入了宫,我能给他看重的,便是这点,还有一点,便我能算计他人吧?
  庆美人虽表现得口无遮拦,但既无夏候辰在此,便无人欣赏她的优点,席间一众美人哪一位不精明多智,自是无人接她的话茬儿,我既不理她,她自感无趣,多了一句口之后,便沉默不语,席间难得的清静起来。
  想皇后也明白此次我回宫,对她造成的威胁巨大,既是夏候辰接我回来的,早先他们完婚之时的浓情蜜意便只是一场笑话,无论她扮得多么庸正慈和,但笑容之中的苦涩与勉强却渐渐不能掩饰,宴席到了后面,皇后既少开声说话,其它的妃嫔便不敢出声,场面渐渐冷淡了起来。
  此次我来,只不过为攻心而已,我见目地达到,便称在宫外日久,身体久未调养得好,便向皇后请辞回昭祥阁静养,特地指出,如若可能,静养三日之后便接手协助皇后管理六宫事宜,必不让皇后多操劳。
  一席话下来,我虽然是巧笑嫣然的说出来的,却见脂粉已然掩盖不住皇后面容苍白,宁惜文妃位本份位本低,此时却站在了皇后的身边,关切的望着她的面容,我暗自冷笑,自己这个妹妹果然得了父亲的真传,父亲在一众妻妾中左右逢源,获得个个的倾心对待,其逢场作戏的本领,只比我多,不比我少!
  我虽得皇上支持,但皇后在宫内已成气候,从席间状态之中便可瞧得出,一众妃嫔大多已投靠于她,自己的亲妹妹宁惜文在席上的表态,更让妃嫔们望准了方向,绝不会以我为尊,更别说是她陪植出来的庆美人等等了,而尚宫局孔文雨想来早已摆脱了我的要胁,她入宫之时的身份再不成钳制于她,要不然就不会在太后事件之中在我身后推了一把,整个后宫的权势已尽归于皇后,她不愧为世家出身,不动生色的便收伏了六宫人等,虽说我在其中帮了不少忙,但她的确有能力,看来我若真的协理六宫,便只光有一个皇上的旨意,如若命令无人执行,又或人人皆阳奉阴为,这协理六宫,便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若不成功,夏候辰想必会尽快的换我下来,到头来,我便只落得一场空。
  令我最头痛的是,自家妹妹的背叛让皇后隐操胜算,其它妃嫔又怎么会投靠于我?
  在昭纯宫走一趟回来,虽说走得风光无比,但我心中明白,如情况这样下去,我身上的从一品夫人的补服,随时会消失得了无影踪。
  晚膳过后,内侍监前来通报,说是皇上今晚翻了我的绿头牌,要我侍候圣驾,我便使素灵素洁为我准备汤浴梳洗,见两人眼神闪躲,面有红意,便暗示她们打扮齐整一点,若得夏候辰亲睐,我自不会亏待于她们,但也明确告诉她们,一切皆凭自己本事,不可怨本妃,她们自是谨言领命。
  我只是想,若然她们能分得些许夏候辰的精力,我便不会如此痛苦,那种事情,给我带来的,毫无欢愉之趣。
  只有一次,我痛苦略减,仿能忍受了,但出宫时日一久,再次经受的时候,却还是恢复如以前一样。
  如今我份位极高,夏候辰向不喜欢妃嫔们被送至他处,因而这次康大为亲自通知说是皇上晚上会留宿此处,我既与他达成协议,这也是其中一环才是,可如以前一样,那种无法言愉的恐慌又席卷了我。
  好不容易等到晚膳过后,我梳洗完毕了,素洁与素灵也打扮了整齐等待夏候辰的到来,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了康大为,还带着另外一个宫女,说是给我添的新人,要我善加利用,一开始我还没有认出来,仔细一瞧,才瞧得清楚明白,可不是在狱中服侍过我的栗娘?
  她穿上了宫装,打扮整齐之后,除年纪大了一点,早除却了在狱中粗鲁的模样,栗娘不是普通人,我心底明白,只不过她与我素有嫌隙,我用她的儿子来要胁她,可以说是犯了她的大忌,怎么可能把她派往我的身边,交待素洁给栗娘安排食宿之后,我忙把康大为拉到一旁,仔细问他,这老家伙怎肯说实话,只是推脱一切皆皇上安排,老奴一概不知等等废话。
  我忍无可忍,只得问他:“此事你既不知,那今晚皇上摆驾何处,你却是知道的吧?”
  康大为眨着老眼盯了我一眼,点头道:“皇上原来昭纯宫的,可路上被庆美人的歌声吸引,便去了纤羽阁。”
  我‘哦’了一声,原本我没什么的,还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老家伙望了我一眼道:“原本只欣赏一下歌喉的,娘娘若想行动,可得快点儿了。”
  如此明显的暗示我怎会不明?我便笑请康大为:“康总管,臣妾忽觉身体不适,头昏目眩,可否请康总管请了皇上过来看看?”
  康大为眨了眨眼,点了点头,一句话未说就急往门外走去,我忙问:“您还真去?”
  康大为一本正经的道:“华夫人娘娘有旨,老奴怎赶不从?”
  说罢一路小跑消失得了无影踪,看那情形有点儿怕我拉住他一般。
  回到正厅,便见栗娘由素洁带着四处介绍,我便感觉头真的痛了起来,唯有捧着脑袋坐在宝椅之上,心想他若真来的,我倒要仔细问问他,这算什么意思?
  原本我只是一时气恼便使了康大为去叫夏候辰,没想过他真的来,可不到一刻功夫,居然有人唱诺:“皇上驾到。”
  我从宝椅上站起,换了个惊喜交加的表情,便听得夏候辰心境不错,往厅内走来的脚步极为轻快,当他一在门边露了脸,我行了大礼,他一把扶起了我:“听说爱妃不舒服?可是在宫外留了后遗症。”
  我便埋怨地道:“皇上说好了来我这边的,却去了人家那里,臣妾当然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我娇娇柔柔的说出来,素洁与素灵在一旁听得红了脸,而夏候辰的神情又是一阵恍惚,转瞬便回复清明,伸手轻轻地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又拿起我的手,拍在自己面颊之上,极宠溺的道:“都怪朕一时好奇,该打该打!”
  他语气轻柔婉转,目光悠悠,仿若父母对着刚出生的婴儿,爱意溢满眼内,让我有一时的失神,如果这是真的……?
  当然,这不可能是真的!
  我便配合着他,挤挨在他的身上,半边身子挂在他手臂之上:“皇上,以后您可不能这样了,为了什么破歌,就把臣妾丢在了一边。”
  他左手环抱住了我纤腰,一用力,几乎把我的腰差点儿掐断,让我更紧的贴着他:“那可不是什么破歌,庆美人的歌喉的确不错,可称得上绕梁三日,终日不绝,更奇的是,她殿中养有几只灵雀,随着她歌喉一起,便上下翻飞,围绕着她飞舞不停,倒很有几分弄玉吹笙引百鸟的灵气……”
  我微望他一眼,便笑道:“几只雀儿哪得臣妾的妆容美,皇上若想有趣,并不难,臣妾这里也有琴,臣妾也会唱歌,虽然不能使得家养的几只笨鸟扑来扑去的,也可使得几名宫女随歌起舞!”
  既然我配合他争宠了我便得情形俱成,拉着他的手臂又娇又嗔的,软语吃醋,连康大为在一旁见了,都偷偷地掩了好几次嘴。
  夏候辰心情大好,道:“好好,自朕上次听过你的《踏歌》之后,一直未得再闻如此悦耳之歌,今日爱妃既有雅兴,朕便洗耳恭听。”
  虽然我皆明白我们只不过在做戏,可望见他偶尔露出的如乌云破月般的笑容,我却略略迷惑,原来他笑起来却是如此的容颜,难怪一众妃嫔并不因他是皇上而受之所诱。
  他既如此高兴,我便感觉殿内气氛轻松,不用闻听他的冷言冷语,既便他所表现出来的不是真的,几番温言软语下来,我也没有了次次一见到他便有的紧张之感,却原来与他相处并不困难,就算作假,如此也好。
  一想及此,我逾加卖力讨好,唱歌之时挤挨于他的身边,甚而故意让他失手扯下外披,微露了香肩出来,果逗得他兴趣大增,眼眸之中却颜色逾深,我知道这是他情欲已起的信号,心里虽早有准备,却暗自后悔自己做得太过,不知道又换来他怎样的粗暴对待?
  如此一想,我便以眼色示意素洁与素灵上前,踏舞而行,腰肢扭转,极尽柔软,以引起他的注意,谁知两个鲜嫩鲜花却引不起他的注意,他的视线自始至终未离我身,眼眸逾黑,几乎似要把我吸了进去,我被他望得一阵慌乱,想起他对我的种种,终维持不了镇定,唱错好几个音符,我一慌乱,素洁与素灵便更慌,跳错舞步不止,两人差点互相绊住跌倒了。
  如此一来,刚刚才和悦的气氛便僵冻住了,好不容易一首歌唱完,殿内气氛却怎么也恢复不了前面的状态。
  康大为识相,一挥手,殿内众人便纷纷退下,又只留下我们两人,我站在大厅中央,望着他一步步的走近,眼眸之中堆满情欲,脚便开始发软,告诉自己不能动,绝不能后退,勉强迈了一小步过去,却被他一把揽在怀里:“爱妃,今日擦了什么香,让朕未近你身,便闻到味道?”
  他低低的道,鼻子顺势凑近我的脖子,我想,他是不是入戏太深,竟要把这一切继续下去?
  既如此,我唯有配合他,总比听他的冷言冷语好些,我便嘻笑着躲开他的鼻子,头往后仰,腰肢后弯,感觉如瀑布一般的直凑到了地面之上,下半身却紧紧的贴在他的大腿之上,娇笑道:“皇上,你真坏,弄得我痒了。”
  他深深地在我的颈脖之中吸了一口气,如以前一样,手却伸入衣襟,在滑软之处揉捏,与以前却不相同,他的手极温暖,也许因为气氛和悦,我不感排斥,感觉他的手仿佛在我身上四周围点火,我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想躲避这种感觉,身子却因此而更紧的贴近了他的,引得他一声低喘。
  手却在我身上游离更急,他咬牙道:“你真是一个妖精!”
  我怔了一下,他原来对我做这事之时,粗暴无比,从来不多说言语,今儿倒是奇了,这么长时间都未听到衣裳撕裂之声?才刚想到此,却听到呲的一声,上身衣物便被他随手剥下,我抬眼望去,却见他眼内有抱歉之色,便娇笑道:“皇上,您轻点。”
  他不等我再说什么,嘴唇便吻了上来,我又是一怔,以前他从来没有亲吻过我,仿佛每次做完便罢,今天却是怎么啦,他的人虽刚硬,嘴唇却柔软得不可思议,在我的唇上辗转吮吸,仿若要把我吞入腹中一样,不知何时,我们已然倒在了床上,这一次,他未用腰带缚住我的双手,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粗暴,虽则还是如以前一样一次又一次,但我的痛楚却大减,几乎没有,反倒略略得了些欢愉的感觉。
  原来,只要我们两人都演戏,气氛便得和悦,做此事之时便不会那样的痛苦,我仿若得到了应付此事的窍门,终于都放下了一门心思。
  只可惜的是,素洁与素灵没得到机会,我感觉奇怪,心想皇后那里随便塞个人给他,他便照单全收,自己妹妹在我这里得不到机会,反而让皇后得手了,他既要我制衡皇后权势,为何将我的助手全推到了皇后那边?
    我当然不能如此直接的问他,便趁他心满意足之时,用手指在他裸露的胸膛打着圈儿,问他:“皇上,您怎么把栗娘派到了臣妾的身边,就不怕栗娘一甘发怒,要了臣妾的命?”
  他被我挠得发痒,便笑了几声,才道:“你以为栗娘是什么人?岂会因小而失大?昭纯宫高手众多,你这边也不能没有,以后朕会慢慢派些人过来,不会引人注目,但却能帮到你。”
  我有一时间的感动,不论他这个人为人如何,我做为他的盟友,他这时还是会尽全力帮助我的。
  时凤芹有时家为后盾,有时家的财力物力帮助,才能如此快的掌控了后宫,想来朝堂之上的情形更加恶劣,我侧过身子望向他,认真的道:“皇上,臣妾不知如何说好,总之臣妾定会让皇上的付出有所价值!”
  他微闭了眼睛,却不答我,眼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阴影,良久才道:“睡吧,哪来那么多废话?”
  今日我们关系良好,他偶尔的尖酸刻薄便对我起了不影响,我暗暗地笑了,便放平了身子,微闭了眼睛,准备睡觉,却被他一把搂住:“你要记得你今天讲的话才好。”
  我自是又一番赌咒发誓,又惹得他尖酸起来,不耐烦的道:“叫你睡了,又这么多废话,朕明日还要早朝呢!”
  我终累极,被他揽着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