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泉男皂

书名:大唐荣耀之半岛雄鹰 作者:曹灶 本章字数:4415 下载APP
新罗国的述川城是一座不大但古老的城池。高大的城墙结结实实地圈住古城,只留了南门一个出入口。南门两侧有两个巨型塔楼直耸云天,但根本挡不住泉男皂的十万大军。
震霞将军泉男皂登上城墙。西侧城墙还冒着黑烟,兄弟们正在打扫战场,并将尸体焚化。
泉男皂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眼下是一望无际的沃野。她无心欣赏景色,连日攻城让她身心俱疲。她下了城墙,来到城中的府衙,贴身侍卫奥冲、矮子胡、“鬼斧”乐普、射手罗翔、壮汉习力和军师钟涛骑马跟随。
泉男皂虽然出了安民告示,但城中的三韩人在她攻城前就已几乎逃光,只留下一座空城。她在府衙大门前下马,大步迈向府中的厢房,阿叔的两名卫兵拦住了她。
“您不能进去。”其中一名守卫道,“泉净土将军有吩咐,谁也不能进去。”
“我当然能进去,”她用一根指头碰了碰剑柄,“问题在于,我要不要跨过你们的尸体进去?”
两名守卫站开了。她推开门进入。
房中人干得正欢。男人托着女人的屁股,卖力地往前冲锋。男人每冲锋一次女人便喘气一次。男人黑色的胸毛擦过女人深褐色的乳头,带起女人的尖叫。他们太投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泉男皂的闯入。
女人手上带着蓝宝石黄金手链。泉男皂注视了手链很久,那很像她送给乙天卓的礼物。这几乎让她莞尔一笑,不好意思的震霞将军为了让乙天卓收下自己的礼物,支吾着说那是给他阿妹的。泉男皂以为他会明白自己的暗示,但他真的把手链给了他妹妹。这头笨鹿。
泉男皂清了下喉咙:“泉大人。”
女人尖叫了一声,男人咒骂着从床上滚下。“双神,你在这里做什么?”男人认出了她,咕哝道。
女人拿着衣服赶紧跑掉。泉男皂关上门,阿叔泉净土提上裤子:“侄女,以双神的名义,下次你进来的时候先通报我。”
“别亵渎双神。”她不屑地说,“阿叔,我婶娘不在的日子你很逍遥啊。”
“谁愿意来这狗日的新罗?我在东南十城过得舒舒服服,是被你阿爹强拉过来的。”
“这些话你最好说给父亲大人听听,他会奖励你的诚实,也会剥夺你东南十城城主的权力。阿叔,我不想再听你抱怨了。我要出城巡视,你来督管城中军务。”她不想再看见阿叔,哪怕是一会儿,“军中不能有营妓,阿叔,别再把我的军令视为儿戏。”
泉男皂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阿叔泉净土,带着侍卫出了南门。泉家怎会有阿叔这样懦弱无能的人?她带领众人穿过起伏的丘陵,环绕述川城的田野、果园和村庄早已成为焦土,只剩泥巴、灰烬和焦黑的断壁残垣。这片焦土下长得不是庄稼,而是野草和荆棘。卫队行走在大道上,道路两侧尸骨累累。其中多是羊骨,也有牛骨和人骨。她看到了一具无头骷髅,胸腔处已被疯长的野草填满。
他们穿过一个死寂的村庄,低矮的土屋孤独地矗立着。偶尔会有一两声狗吠,但随即就戛然而止。村子里空无一人,到处是散落的用具、农具。走到村子边缘时,他们听到了人的叫喊声。泉男皂带领卫队循着声音走去,那是女人的惨叫,夹杂着几个男人的大笑。
正在施暴的是泉男皂的士兵。她认出了其中一个,六团的一个军士,冲锋陷阵时他总在最前面。这次他也在冲锋,不过是在一个女人身上。女人全身赤裸,被撕烂的衣服掉在地上,身上满是血红的抓痕,高声乞求士兵饶命。旁边三人却不同意,按住她的手脚有说有笑。
“住手!”四人一看是泉男皂,立即慌了,连忙提起裤子跪下,“震霞将军,我们知罪了,请你饶过我们吧。”一个脖子和头一样粗的军士没有求饶,他大刺刺地站在那里,好像与这一切无关。他盔甲上的纹绣告诉泉男皂,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正是阿叔的人。
“你们知道我的规矩,是吧?”她对跪着的三人冰冷地说,“杀无赦。”
三人捣蒜般地求饶:“震霞将军,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念在我们为您杀敌、从来没当过缩头乌龟的分上,请您饶过我们!让我们在战场上效命。”
三位阿兄遇到蔑视军令的情形会如何处理?她暗想,大阿兄估计会一剑了结他们的性命,给他们一个最快的死法;二阿兄可能不会直接杀他们,但会把他们变成猎狗的食物;三阿兄则会毫不迟疑地挥起双锤,狠狠砸碎他们的头颅,并会很享受整个过程。“但我不是他们。”一个声音悄声说。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你们而破。护卫!”
“在!”奥冲、矮子胡回应。
“押入城中。为首之人施以阉刑,其他人去手。”
跪着的三人被带走,也带走了求饶和咒骂声。她问女人:“你从哪里来?你家在哪儿?”
那女人穿上破烂的衣服,捂住裸露部位,身体不住地抖动,说不出话来。
泉男皂摆了摆手,吩咐两个人带她进入城中好好安置。
“至于你——”她看着一直站着的军士,心内一阵厌恶,“你——”
“我是你阿叔的人,”“粗脖子”打断她的话,“震霞将军,只有你阿叔能治我的罪。”
“我阿叔让你强奸民女?”
“我不记得这是不是他的原话,不过他曾经说过,男人打完仗后来一发会更有劲。”他神色倨傲地回答。
“他让你公然强奸民女?”
“震霞将军。他房中也收了很多女人。再说,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兄弟们谁肯卖命攻打金城?”
泉男皂冷冷地看着他,对壮汉习力和罗翔说:“绑起来带回军中,我亲自处置。”
“粗脖子”反抗,被壮汉习力一个巴掌几乎扇晕。他们一行踏上回去的路。路过大营时,她骑行检查,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
安营主管强僧被叫至泉男皂跟前。泉男皂盯着瑟瑟发抖的强僧说:“别他娘的发抖了,今天不是你的死期。你跟了我五年,这个道理都不懂?壕沟浅,尖桩又细,我单枪匹马就能撞开这片营寨,更何况经常成队的新罗人?今晚把这块修好,否则我很乐意把你的脑袋挂在上面。”
强僧慌忙点头,爬起来不见了踪影。
泉男皂走出大帐,让壮汉习力把“粗脖子”悬挂在绞架下。
“粗脖子”愤怒地望着麻绳,赤着双脚。“你们没权力这样做!”他叫喊着挣扎,绳子四处摆动,他的身体却无法摆脱束缚,“泉净土大人!泉净土大人!快救我!”
“习力。”她对贴身侍卫示意。
习力双手举剑。这柄巨剑虽是普通钢铁制成的,却又长又沉,锋利无比。习力夜夜打磨它。“粗脖子”在那里干号,脸上全然没了骄傲的表情,代之以恐惧。壮汉习力双手挥下——
“停下!”泉男皂的堂弟泉男正气喘吁吁地赶来。他是一个脸宽体胖的半大小子,眼睛小,下巴是一团晃动的软肉:“我父亲马上就到,马上就到,阿姊,你不能——”
“你该称我为震霞将军,泉男正,”泉男皂冷冷地道,“而且‘不’这种字别对我说。”
泉净土果真立马现身。他沉重地踏上绞架台阶,对儿子发火道:“闭嘴!不准在震霞将军面前无礼。”
泉男皂轻柔地问:“泉净土,金城还没打,你就开始庆祝了?你抓了多少三韩人当营妓?”
“这——我是为了震慑当地人。这是一种警告,不投降便要遭罪。还有这绞架,是为了杀三韩人用的,表明咱们泉家人永不原谅。三韩人诡计多端,不得不防,所以——”
“所以你放纵手下人寻欢作乐,”泉男皂用眼睛指了指挂在绞刑架上的“粗脖子”,“而无视我的军令?更何况,我早上还提醒过你。”
泉净土的脸瞬间红了:“盖苏文大人从来都是放纵——”
“放纵打仗,而不是烧杀抢掠。蠢货才会让自己陷入三韩人的汪洋大海中。”
“侄女,你不明白——”
泉男产反手就是一巴掌,足以令阿叔踉跄踉跄地跌坐在地下。“嘿,瞧你的头这么大,脖子还硬。习力,需要几剑才能劈开这颗头颅?”
习力伸出一根指头抵住鼻子,同时摇晃了下手中的巨剑,剑身反射出太阳的光芒。
泉男皂笑道:“吹牛!我说至少三剑。”
泉净土“扑通”一声跪下:“我没犯军令。”
“你房中的营妓从哪儿来的?你还纵容这鸟人违反我的军令。”她指了指“粗脖子”。
“我是大丽东南十城的城主,您不能——”
“是我父亲封的。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可你就是不知好歹。”泉男皂满意地看到对方脸色煞白。酒鬼、蠢货、懦夫,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母所生的阿爹和阿叔怎么会相差如此之大?如果他没有泉家的血统,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你被解职了,副统领大人。”
“解职?”
“你的耳朵没坏吧?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现在滚吧。”
“可——可我上哪儿去?”
“滚回家还是下地狱,随便。我很乐意看到你经受我父亲的责备。”泉男皂的视线转向堂弟,“泉男正,你爹的军队交由你指挥,别表现得跟他一样愚蠢。”
“没问题,没问题。阿姊。我是说——震霞将军。”
“没人能触犯军法而逃脱。”她大声对所有军士喊道,又对习力挥挥手,“让他尽快去见双神。等待死亡的滋味最难受。”
习力挥舞利剑斩断麻绳。“粗脖子”的身体被提到半空。他的身体抽搐着,双手拼命地抓住脖颈上的绳索,却无济于事。他的舌头涌出嘴巴,一直摸索到下巴处才停下来。
泉男皂进入中军大帐,堂弟递给她一杯温酒:“震霞将军,巡视回来可有收获?”
“一片焦土。”
“我军六战六捷,盖苏文大人高兴得很!咱们大军士气正盛。述川离新罗的老窝金城只有五十里的路程。大军一鼓作气,金城可下也!”泉男正兴奋得下巴都在颤抖,“新罗和大丽的千年世仇过几日便可了结。多亏震霞将军指挥得当、调度有方,方能有如此成绩哩。”
“堂弟,少在这里拍马屁。”泉男皂不想刚赶走一个废物,却又招来一个小的,“我去外面看了一下,大部分村庄都已被尸骨所覆盖。这场战争死了太多人,我厌倦了死亡。让我们来制订围攻金城的计划,早日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刚打开硕大的羊皮地图,泉男皂突然听到营帐外有人在大声叫喊她的名字。她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走出大帐,对大帐外的卫兵道:“什么声音,如此吵闹?”
一个卫兵转过身来道:“泉将军,有个和尚潜入了军营。被制服后,他又冒充您的朋友。估计是个新罗探子,已被守卫拿下了,您放心。”
正要转身回到帐内,她再次听到一声喊叫,声音听着熟悉。
她出了大帐,看到了那名“探子”。
天哪!她不就是那个大唐女孩吗?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方草娣形容枯槁,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头发全没了。“原来是娣妹,你怎么到了这儿?你脸色怎么这样白?来人,快给她医治。”
“皂姐姐,”方草娣剧烈地咳嗽着,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没时间了,没时间了。你知道太子婚典上的惨案吗?”
泉男皂莫名地惊诧,旁边的泉男正微微抖动了一下。
“我一无所知。”泉男皂盯着泉男正。
“荣留王被杀,乙奴和——”
“来人,把这个信口胡言的家伙关入牢中。”泉男正突然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顺从的表情一扫而空。
“慢!”她喝住士兵,慢慢对大唐女孩说道,“娣妹,你慢慢说来,不要着急。”
“皂姐姐,你父亲盖苏文带领大军将荣留王杀死,并将乙奴和乙天卓囚禁!”
泉男正在一边大声嚷道:“一派胡言!”
“你闭嘴!”听到乙天卓的名字时,泉男皂感到心跳少了一拍,“他人在哪儿?乙天卓怎么样了?”
“他被你二阿兄囚禁了起来,已有不少时日了。”
二阿兄,她最担心的就是他——喜欢玩狩猎游戏的冷血怪物。
“乙天卓是我的结拜兄长,”大唐女孩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我本可以回大唐,但我冒死来找你。皂姐姐,乙天卓的性命危在旦夕,只有你能救他。”
泉男皂让习力和钟涛遣开众人。“怎么救他?”她抓住方草娣的肩膀,脑子一片空白,“告诉我,怎么救他?”
大唐女孩想了想说:“你只能单枪匹马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