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鲛人声

书名:岁岁瑾安 作者:轻舟烟雨 本章字数:4011 下载APP
众人听了石青的话都吓了一跳,原本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看见他身上的血迹之后,都哑然失笑,待他平复几分慌乱之后,就立马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今日我像往常一样,从衙门回去后就到了我舅舅酒铺帮忙……”
  
  石青说,大概一个时辰前,李有才家的丫鬟来订了二十坛酒,让赶紧送去船上。
  
  他不敢耽搁,备好了酒就立马出发了,可等他到了那艘船上,却看见许城富像是发疯了一般,挥着刀朝李有才和赵山二人砍去。
  
  “当时李有才和赵山已经受了伤,可许城富还不放过他们,情急之下我就出了手,可是却不料在打斗之中将他误杀……”
  
  对于石青的说法,周围的人显然是不信的。
  
  “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怎么会兄弟相残呢?况且许大爷看着也不像癫狂之人,怎会无端发疯?”
  
  “石青,你该不会是烧昏了头在说胡话吧?”
  
  石青见旁人不信他,急地满头是汗:“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船上看!对了,赶紧叫大夫!李有才和赵山受了伤……”
  
  众人半信半疑地乘舟前往察看,容岁岁三人也在其中,等到了那艘船上之后,见到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短剑,已经没了气息,不远处有一胖一瘦两个人瑟缩在一起,他们的肩上和腿上都被利刃划破了,伤口不浅。
  
  随行来了大夫,急忙上前查看他二人的伤势,好在没什么大碍,不过那两个人显然是吓得不轻,神情惊恐又呆滞。
  
  “李二爷,赵三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人群问道。
  
  李有才和赵山哆哆嗦嗦,颤抖着用手指着地上许城富的尸体,嘴里念叨:“鲛人诅咒……是鲛人诅咒!”
  
  他们这话如同平地里一声惊雷,霎时之间,整艘船上都安静了下来。
  
  “大哥他疯了,他要杀我们!都是鲛人诅咒!是鲛人诅咒啊!”赵山用衣袖抹去额头上的细汗,嗓音颤抖。
  
  当众人都沉浸在惊诧中时,容岁岁上前检查了许城富的尸体,他身上有几处刀伤,但最致命的还是胸口的那把短剑,尸体还有余温,显然是刚死不久。
  
  “究竟怎么回事?”青竹可不信什么诅咒之说,他看向赵山,皱眉问道。
  
  赵山吞了一口唾沫,缓缓道来:“为了给远道归来的大哥接风洗尘,于是我和二哥置办了这场赏月宴,宴会一开始,我们三人谈天说地,把酒言欢,谁知……”
  
  说到这里,赵山神色大变:“谁知就在那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歌声,待歌声消失之后,好端端的大哥忽然如同发疯了似的,拔出剑就要来杀我们!”
  
  “无论我们怎么劝说,他都置若罔闻,一门心思要将我二人置于死地,大哥他武艺高强,即使我与二哥一同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俩很快就败下阵来,连自保都成了问题,恰好这时石青到来相助,可惜打斗之中不料误杀了大哥……”
  
  赵山的话和方才石青所讲的没有出入,李有才嘴里喃喃自语:“平白无故的,海上怎么会有女子歌声呢?一定是鲛人!不然为何大哥他会在听了歌声之后就无端发疯呢……”
  
  众人未曾料想,原本在酒馆里的一时打趣竟成了真,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我就说那歌声听着不对劲,大晚上的,海上哪儿来的女子,更别说唱歌了,一定是鲛人歌声!”
  
  “李二爷和赵三爷在咱们村里有口皆碑,他们肯定不会撒谎的,再说了,那许大爷也不像是脑子不好使的人,怎会无故发疯?”
  
  容岁岁检查完许城富的尸体之后,淡然起身,朝四周张望了一眼,对李赵二人问道:“方才这里除了你们几人之外,可还有别人?”
  
  李有才和赵山相视一眼,同时点头:“原本是有个斟酒丫鬟的,在我们将酒喝完之后,就打发她去酒铺买酒了。”
  
  容岁岁看向桌案,上面的确有一个空酒坛,但随即又不解道:“据我所知,你三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只带了一个斟酒丫鬟随行,连个护身家丁也没有?”
  
  李有才叹息道:“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虽说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今日只想好好叙旧,于是多余的闲杂人等都没带上,谁知在自家门口都会遭此横祸!”
  
  李有才和赵山掩面而泣。
  
  “唉,竟然会发生这种怪事,若真是鲛人诅咒,那可就麻烦了,咱们这么多人都听见了那歌声,难不成会一起下地狱?”
  
  “早知我今日就不该去那酒馆喝酒!不然也不会听见那要人命的鬼哭狼嚎!”
  
  “诶,怎么这会儿又说是鬼哭狼嚎了,我记得当时你可说那是天籁之音,还说什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无顾忌地说着话,除了有害怕鲛人诅咒的,也有质疑李有才和赵山所言虚实的。
  
  “沉宝寨自古以来就有关于鲛人诅咒的传闻,可这么多年,除了自称听过的旺叔之外,还有谁听见了?一个都没有!所以诅咒之谈根本就是假的,依我看,这其中定有猫腻。”
  
  “就是说啊,这世上哪有什么诅咒?我猜肯定是谋财害命!”
  
  “都知道许城富这些年在外面家财万贯,李有才和赵山难道就不眼红吗?我看他们俩肯定是买通了石青,合谋杀了许城富之后串通起来胡编乱造,把他们的恶行都推到鲛人诅咒上面去。”
  
  质疑李有才三人串通起来杀了许城富的话,很快就被人推翻了,“许城富的确有钱,可赵山和李有才也不差啊,怎会因为钱而杀了结拜大哥?再说了,石青一向忠厚老实,做人本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也干不出来。”
  
  青竹打了个哈欠,无奈地说道:“原本是重泯重现于世的日子,谁知却出了这等怪事,诅咒怎么可能杀人呢?依我看这三个人肯定有问题,干脆都带回去审问好了。”
  
  司徒瑾安摊开丝扇,大摇大摆地离开:“无趣,无趣。”
  
  “十七爷,十两人呢?”在准备从船上离开之时,青竹却发现不见了容岁岁的身影,刚准备寻找,却见她从船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他不解地问。
  
  “随意走走。”容岁岁心事重重。
  
  司徒瑾安轻睨她一眼,没有言语。
  
  在回客栈的路上,青竹絮絮叨叨个不停,“许城富的死,和那三个人肯定脱不了干系,虽说他三人没有直接的杀人动机,可俗话说的好,凶手往往都是让人出其不意之人。”
  
  “十两,你一向脑子灵光,你说呢?”青竹问道。
  
  容岁岁正想得入迷,没注意他的问话,青竹便又继续道:“其实我还有个猜想,那便是许城富真的发了疯。”
  
  “只不过他这发疯可不是因为什么诅咒,若真是因为诅咒,那为何只他一个人发了疯,李有才和赵山安人无恙?还有我们,可都听见了那歌声啊。”
  
  “我猜他或许有什么隐疾,所以才行为反常。”
  
  青竹分析得头头是道,可半晌也不见有人附和,再次将话头对准了容岁岁:“十两,你怎么不说话呀?我猜的对吗?”
  
  容岁岁这时才回过神,突然破天荒地开口问道:“青竹大哥,你酒量如何?”
  
  青竹低头打量着她,目光狐疑:“怎么突然问这个?”虽说不解容岁岁为何忽然问出这句话,但他依旧面露骄傲地答道:“不是我自卖自夸,我的酒量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兴致浓时七八坛都不在话下,可谓是千杯不醉~”
  
  “十七爷呢?”容岁岁又转头问向司徒瑾安。
  
  不等他回答,青竹反而抢先笑道:“十七爷的酒量要比我差上不少,有次与我拼酒,结果醉地不省人事,还是我扛他回去的呢!”
  
  啪嗒。
  
  青竹头上又挨了一击,司徒瑾安愠怒地瞪向他:“多嘴。”
  
  “方才我找遍了那艘船,除了那只空酒坛以外,不见任何酒。”容岁岁缓缓说道:“按理说来,要给多年未见的结拜大哥接风洗尘,美酒佳肴必然是少不了的,可为何那艘船上却只备了一坛酒?”
  
  “原来你方才不是在闲逛啊。”青竹恍然大悟:“这样想来的确有失妥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许是置办的丫鬟小厮出了岔子,这也不是没可能。”
  
  容岁岁点头,“也是。”
  
  到了第二日,许城富的死在沉宝寨传得沸沸扬扬,鲛人诅咒也闹得人心惶惶,即使客栈里也随处都有人在议论。
  
  “听说昨夜许城富死了,而石青是凶手,连同李有才和赵山都被带进了官府,唉,真不知这是在闹哪出,先不提石青做了几年捕快,一向老实本分,就李有才和赵山也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啊,他们兄弟几人的关系打小就好,又怎会手足相残呢?”
  
  “是啊,可如若他三人说的是实话,那许城富的死就真和鲛人诅咒有关了,这未免也太玄乎了吧!”
  
  客栈老板娘也顺嘴感叹了句:“石青这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呀从小就有一腔热血,有什么不平之事,他都会站出来,怎么可能会杀人呢?这次真是飞来横祸,希望不要有事才好。”
  
  “看来这个叫石青的人在当地风评很不错啊,几乎谁都会替他说话。”青竹说道。
  
  店小二插了句嘴,拍着胸脯道:“那当然了,石青的人品没得说,我敢保证,他肯定不是杀人凶手!”
  
  司徒瑾安微微一笑:“你如何保证?”
  
  青竹也附和道:“就是,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十分擅长伪装,和表面上看起来截然相反。”
  
  店小二急地一拍桌子,大声道:“总之他肯定不会是杀人凶手!”接着他扭头就走。
  
  老板娘听见这边的动静,连忙走过来赔礼道歉:“你们别怪他,唉,他是我侄子,从小因体弱多病导致身形瘦小,常受到同龄孩童欺负,要不是石青经常替他出头,他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原来如此。”青竹点头:“看来这石青的确是个好人。”
  
  容岁岁无奈一笑:“你方才不是还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青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嘿嘿笑着糊弄了过去。
  
  就在此时,旁人的几句谈话传到了容岁岁的耳朵里。
  
  “说来奇怪,今早我遇见旺叔,他说昨夜他也在酒馆喝酒,正巧也听到了那歌声。”
  
  “不过他说他昨夜听见的歌声与他十年前所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