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水火不容

书名:金棺见喜 作者:虫子 本章字数:2418 下载APP
走进来的男子,身上穿着一件素白的长衫,短发齐耳,眉目生得极为清秀,他走过的地方,脚下便留下了一抹水泽,他虽然是鬼魄,但面容和生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如同活人一般。
这个人应该就是王生,王生面容之所以没有改变,应该是受了凡人香火的原因,受人香火的魂魄,会在香火充足之时得到解脱。
沈亦修想起来当初去顾家时在护城河旁看到的亭子,那里面人有人供奉香火,想来供奉的就是投水自尽的王生,如此,王生虽然作为鬼魄,但身上却有了一丝仙气。
这一下子倒是全到齐了。
红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王生。
红姐克制住心里的激动,飘到王生身边,她满怀温柔,却又委屈至极的带着哭腔问王生:“这么多年了,你为何从不曾来瞧过奴家。”
王生心中愧疚,他鞠躬后对红姐道:“小红,当年是我错了,我没有给你安稳的生活,也不曾去陈伯松的府邸将你救出来,我没这个能力,斗不过陈伯松。”说完,他看向陈伯松,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再重复了一遍刚才发那句话:“我斗不过他。”
陈伯松身上的灰雾散去,漏出了他的面容,出乎沈亦修预想的是,陈伯松生得干干净净,剑眉星目,只不过嘴角透漏出一抹邪气,不然看上去也不过是二三十岁的样子。
陈伯四下张望,而后如同一个犯错的孩童一般跪在地上:“王生,我知道你在这儿,你还是不愿意见我对不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只要你肯出来见我一面,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如今只想见你一面,只要见你一面就好,为什么你连让我见一面都不肯。”
王生看了陈伯松一眼,道了一声:“冤孽。”
而后对红姐说:“小红,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红姐点头,道:“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记得。”
王生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做夫妻本就该如此,只有如此才能做夫妻。”
“记得,奴家都记得。”
王生又继续说:“当初我放不下我的戏,我怨伯英毁了我的一生,所以,我说要与你成亲,但当我知道陈伯英将你强行抓去成亲的时候,我发现我心里产生了嫉妒,不是嫉妒陈伯英娶了你,而是嫉妒你嫁与了陈伯英,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心里装着的,从来不是戏,而是陈伯英这个人。”
悠悠转醒的程段英听到王生这句话,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师父……你还活着。”
王生摇了摇头:“不曾,没想到小英长这么大了。”
这时程段英才发现自己的师父还如当年一般年轻,也知道了自己师父已经不是人了。但他也不慌,能够再看到王生,他欣喜若狂,来到王生面前告状:“师父,陈伯英要杀我。”
王生微微一笑,谦谦公子,温婉如玉:“不会,有师父在,他不会伤害小英。”
程段英满足的笑了,他只当这是一个梦,他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当真出现在自己梦里了,而师父依旧如同当年那般慈爱。但程段英想不通,自己高高在上的师父怎么会对陈段英这个人产生了感情。
程段英道:“陈伯英如此对师父,师父又何必如此?”
王生摇了摇头:“人有七情六欲,许陈伯松便是我的情欲,我放不下戏,现在更放不下他,当初我火烧陈宅,他冒死将我救出,自己却被压在火海里,丢了性命,那时我便知道了,我与他之间的冤孽,结束不了。”
沈亦修道:“所以你选择了投河自尽。”
王生道:“小先生说的不错,我知道水火不容的道理,为了永远将他永远放下,我做了个愚蠢的决定,投河自尽。”
沈亦修道:“水火不容,如此这般,就算你和他面对面站着,你们都看不到彼此,何必如此。”沈亦修并不清楚感情是何物,也不明白王生和陈伯英之间的羁绊是什么样的,所以他想不清楚王生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让沈亦修想起了顾夜冥的执念,那金棺棺盖上面的名字,顾夜冥对那人的执念,想必也十分深厚吧。
沈亦修忍不住向顾夜冥看去,却发现他站到笔直,见自己瞧他,又冲自己微微一笑,一脸的宠溺。
沈亦修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声,妖孽!
沈亦修又继续道:“就算你身上有了一丝仙气,可摆脱束缚见到王生了,可他不可能看到你。”
王生摇了摇头:“我能见到他便可。”然后回头对红姐说:“小红,今生是我对不住你,来生,做牛做马,王生定然赎罪。”
红姐愣在原地,一句话不说,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王生说完,头也不回的向着爬在地上的陈伯英走了过去。
陈伯英似乎感觉到王生就在身边,他抬头看,却什么都瞧不见,只听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伯英,我来了。”
陈伯英似乎听到了这句话,伸手去空中抓,却抓了个空,明明人就在他的眼前,他却碰不到他,摸不到他,亦看不到他。
许这就是对陈伯英的惩罚。
王生用手轻轻圈住陈伯英,将他搂在怀里,许是感觉到了那一丝温存,陈伯英突然一愣,手在空中比划着,他看不到,却感觉到了这个怀抱。
“伯英,我带你走。”
说完,王生的周身,突然被一股白色的雾气环绕住两个鬼魄。
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红姐和程段英一起喊道:“师父!”“王老板!”
只不过再没有人回应他们,待反应过来时,地上只留下了一摊水迹和一地的清灰。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两只喜鹊,在空中盘旋一圈以后,便并排飞走了。
大晚上的,哪里会来什么喜鹊,红姐抬头看着天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半晌,红姐突然念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外地原味连理枝,原来这才是夫妻。”
红姐突然笑了,笑中带着血泪。
程段英不解,问沈亦修:“师父和陈伯英,怎么都一同消失了?”
沈亦修道:“王生散尽被人供奉得了的一丝仙气,带陈伯英一同解脱了。”
“那方才那两只喜鹊是他们吗?”
沈亦修摇了摇头:“是也不是,谁知道呢,你师父现在应该是幸福的吧。”
顾夜冥突然道:“自然是幸福的。”而后看着沈亦修,满眼柔情。
红姐再不说话,飘飘荡荡去柳树上掉着去了,颜秋一知道红姐心情不好,也飘到她身边去陪着她。
而程段英则是失落的坐在地上:“其实我很想问师父,为何给我起这个名字。”
沈亦修道:“你的名字是你师父起的?”
程段英道:“是。”
难怪,程段英,陈伯英,段英,断英,王生本是想斩断这份孽缘,没想到后果竟是如此,水火不容,果然一切都是注定。
既然是缘,又如何斩得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