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江夏脑袋疼，腿疼胳膊疼，全身都在疼。
睁开眼的时候感觉眼皮都肿了，仔细一看这好像进的还是江婷婷工作的医院，宋小韦躺在他隔壁床，至于郭子杨那几个？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宋小韦的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见他已经醒了，急着解释：“早上那群人喝醉了酒，路过仓库外的时候和郭子杨拌了几句嘴然后一言不合就开打了，姜小雨报的警，现在郭子杨和对方那个在警局，我们这几个全来医院了，晚点估计还要和警察叔叔见面。”
“真tm倒霉。”江夏锤了下拳头，扯到不知道哪块肌肉，疼得龇牙咧嘴的。
把被子一掀，腿上还缠着绷带。他迷迷糊糊想起来被人踩的那一下那么疼，该不会是骨折了吧？
结果脚一用力，疼得他满头大汗，只好转移重心，全托在左脚上，一点一点往外蹭。
“你干吗去啊？”
“上洗手间。”
“这病房有。”
“我去外面的，透下气。”
江夏扶着墙，一点一点往外挪，心想真是倒霉，出去玩还被莫名其妙砸了腿，什么鬼运气。
越想越郁闷，脸色也越发难看。
他压根不是要去洗手间，而是准备直接离开医院。万一在这里碰上江婷婷岂不是更尴尬？待会又要被羞辱一顿。
江夏进了电梯，按了一楼的楼层，还好今天人不多，电梯很快停了，他又挪着出了电梯，一路拐到了一楼大堂。
大堂里座位不少，这会儿过来挂号的，等人的，等结果的，坐了不少人，他找了个空位坐过去，这才长呼了口气。
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江夏又拿起手机屏幕左看右看，看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两个眼睛肿得老高，但都是没休息好酒喝多了缘故，除了小腿比较麻烦以外，其余也还成。
江夏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往外挪，想在外面叫辆车，他现在不想回家，还不如去学校附近找个小旅馆撑到开学得了。
人刚走到门口，就被迎面一个急匆匆的人给撞了一下，江夏受伤的那只脚下意识地用力一踩，疼得他“欸欸欸”一声，侧身就往旁边倒去。
眼看着要脸砸地的瞬间，一双手敏捷地一把捞住他，将他拽了回来。
“谢、谢谢。”
江夏喘了口气，抬眼一看才发现这位热心肠路人是陆沉。
“你、这是……”
陆沉吃惊地打量他的状态。
“我、我我……”
“你先站稳。”
江夏立马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站不稳，腿都骨折了。”
“你怎么搞的？”
陆沉一脸不可置信，不明白怎么一晚过去好好一个人就搞成这样了？
“你打架了？”
“不管你信不信，别人先动的手，我先被打了才还手的，而且我刚刚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动手的。”他嘴上说个不停，大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陆沉身上，顺着他的力道又坐回了大堂的座位上。
陆沉打量他一番，“都这样了，准备去哪？”
“回家呗……”
张嘴就说瞎话，陆沉压根就不信他。
“你来给爷爷拿药啊？”
“嗯。”
江夏目光热切，盯着他看了好久，仿佛昨天两人也没争吵过似的。
正准备开口，陆沉却抢先打断：“想都别想。”
“你猜到我要说什么啊？”他激动地就要站起来。
陆沉嘴角勾了勾，要笑不笑，于江夏看来，有种勾着他的意思。他扁扁嘴，垂下眼，跟要不着糖的孩子一样，眨眼就委屈了。
“我要上洗手间。”
“等我拿完药。”
“好！”
几分钟后陆沉扶着江夏去了一楼的洗手间，他在隔间里磨蹭好久这才勉强解决完的大事，外面陆沉都等得不耐烦了，江夏在里面敲敲门，“好了。你再帮我，我不好起来。”
“……”
陆沉恨不得翻白眼，只好进了隔间。
空间逼仄，两人这身高，肩膀撞肩膀，脸都快贴上了。
“要是你手断了岂不是要让我给你脱裤子穿裤子？”陆沉反问，带了几分嘲笑，“让我跟伺候爷爷似地伺候你呗。”
“噗。”江夏笑出声来，“你也会开玩笑的啊。”
陆沉没接话。
嘴贱的空隙江夏都已经前进了一步，陆沉反倒背贴上了门，他想转身开门出去，却被江夏一下扣住了手腕。
指尖的触感是真实的，江夏低头看被他握住的手腕。
“松开，这里脏死了。”陆沉挣脱开他的手，仍然去开门。
江夏却抬手按住了门，将陆沉困在他和门之间狭窄的距离。
呼吸灼热，心跳也在加速。
就在江夏歪着脑袋凑过来的时候，陆沉抬手捏住了他的下颚，一用力，江夏疼得去抠他的手，“疼！”
“知道疼啊！”
陆沉松手，然后利落地开门出去，站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洗手。
江夏一瘸一拐跟过来，苦着张脸特别郁闷。
“我喜欢你。”
话说出口的时候江夏都后悔了，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告白？多少带了点恶心吧？
陆沉白他一眼，直接往外走，江夏继续一瘸一拐地跟上。
他伸手拉他的胳膊，被躲开，靠近一些，再次被闪开。
江夏郁闷地说：“没想到我的告白会在公共洗手间。”
“陆沉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啊？”
“对不起嘛，昨天我是看蒋子校冲你发火气不过才插嘴的，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觉得……”
陆沉停下脚步，扭头看他。
“没人教过你吗？不了解事情真相前不要随意地给别人下定论。”
“如果你是指我说蒋子校伪善的事情的话，我并没错啊……”
江夏在这点上很坚持。
“在你看来你觉得我现在衣食无忧，家里有钱体会不到你们的状况……但我以前也受过苦啊！不比你们少！蒋子校那样的我见得多了，以为靠钱可以解决一切，其实不就只顾自己的感受不顾你们的心情吗？”他不停地控诉，不停地表达，只想让陆沉明白他体会他们三个人的难处。
“你还是没懂。蒋子校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