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和疾步过去，低喊，“别杀它。”
对方抬眉，不屑地看过来，“为什么？你也犯了心软的毛病了？”
“你知不知道林恩醒过来第一件事会做什么？”他收了手上的力道，走向毓和，“他会先查这只猫的存在，然后发现这只黑猫，哦，不，这只染了色的野猫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他会怎么想？他会想，有只野崽子利用了他人格障碍试图唤醒我，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个人首先是你，是叫毓和的小东西。”
林肇宛如恶魔一般附在他的耳畔，飘渺阴森地一字一句威胁他。
客厅的窗户没关，拉紧的窗帘随风飘起，鼓起了一阵冷风忽然而至，吹进了屋子。
毓和抿紧了双唇看向对方，听到小猫惊恐地惨叫，终于启唇，“别杀它。”
“嘁。”
野猫被扔到地上，一溜烟儿窜走了，溜着窗沿跳了下去。
“说吧，让你不顾林恩怀疑叫我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林肇又窝进沙发，抱着双臂高傲地坐着。
毓和：“守卫们发现了你杀掉的那个感染者，林恩现在怀疑基地还有一只丧尸。”
林肇勾起一边唇角，“梅林家那个难道不是吗？”
毓和：“梅林夫人之前没有咬过任何一个人，那个感染者是不我咬的对吗？”他急于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林肇：“也算，毕竟那个感染者被感染之后确实很不幸地又被你撞见，你咬了它一口，就在胳膊上。”
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当时林恩掀开遮尸布时，尸体表面仅有一个伤口在比较明显的脖子上，手臂被遮盖了，以致他没看见。
漂浮的窗帘被风鼓起，仿佛后面站了个人。毓和过去将窗户关上，瞧着窗外的夜色，叹息道：“这么说基地确实还有一只丧尸……连你也不知道。”
他望得出神，没有注意到身后，当周身萦绕上凌冽之气，双眼突然被蒙住。
“怎么，怕林恩怀疑你？”林肇放轻了声音，脸颊几乎贴在他的耳侧。
他覆上林肇的手摘下，口吻悲凉，“怕的。”
“一睡着就做噩梦，梦见林恩要杀我，昨天晚上差点露馅。”
身后之人闷笑起来，站到他的身侧，撩起窗帘远望，道：“你怎么应付过去的？”
毓和：“……没怎么。”
“和我有关？”林肇用余光俯视他，唇角挂着一抹坏笑。
心脏抑制不住地猛跳，毓和转身就走，刚走出半步，却被对方一把扯着腰拽了回去。
“唰！”
窗帘被拉开一半，露出窄窄的窗沿，林肇猛地将他放上去，扣住他的下巴抬起，一口啃下。
毓和高昂着头颅，双手撑在林肇的肩上，懵懵的。
“好了，他看到这个就会知道的。”
用手指擦干净皮肤，林肇抬眼看他，眼中带上戏谑的冷笑，兀自又躺在沙发上。
脖子上那块被啃过的地方并不十分疼，他只是好奇林肇做了什么，拿着手电筒跑到卫生间里照镜子，在看到上面那块暗色的痕迹时心头一窒，双手撑在盥洗台上，垂着脑袋长呼了口气。
“你准备怎么解释？”不知何时过来的林肇靠着门框问他。
“顺着之前的话说吧。”
林肇：“怎么说？”
他突然梗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嗫嚅半天，迟迟未出声。
脚步声渐近，林肇站到了他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他，像林恩审问犯人一般质问道：“为什么唤醒林肇？”
“……”他摸上那块暗痕，面不改色，“我只是想再看看他。”
镜子里的林肇眼中带上近乎疑惑的表情，轻抿着双唇，再次开口：“他只是分裂出来的人格，是病态的。”
“够了。”毓和抹掉镜子上的水汽，“林肇，林恩不会说这个。”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男人森寒的语气让毓和顿住。
他转过身直视对方，试探道：“林恩？”
“小家伙，撒谎并不好。”已经恢复的林恩关掉手电筒，将他压在墙上，“你们两个瞒着我做了什么？别对我说你喜欢他。”
瓷砖的凉意沁进外露的皮肤，毓和的后背紧紧贴着墙皮，夜视中看到林恩绷紧了脸色，前所未有地冷酷。
挨得太近了，仿佛能够嗅到林恩身上散发出的盛怒。
他往后靠了靠，咽下口水，“林恩，我知道怎么找到基地里那只丧尸了。”
然而对方不为所动，凝望着他，再次问道：“你们瞒了我什么？”
“……林肇杀掉那个感染者的时候我在场，我也见过那只猫。”他临时选择换个理由。
林恩：“之前怎么不说？”
毓和：“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跟你说，你们会再次把我关进哨所的地下室，或者把我赶走对吗？”
找到合理理由后他明显放松许多，林恩的逼视没有让他退缩，反倒更加理直气壮。
两人的空间沉寂下来，林恩默不作声地撤开身子，走到门边时屈指敲了敲门，“出来说。”
“嚓”
点亮的蜡烛插进烛台，方桌上搁了两杯茶水，林恩拍拍身侧位置，示意他坐过去。
酝酿了许久，毓和渐渐盘算出了新的思路，不等开口，却听林恩说道：“詹姆斯说你在地下室饿了两天。”
他没说话，抱着杯子喝了口热水，听林恩继续说：“饿得狠了，肯定会饥不择食吧。”
毓和一口水哕了出来，急忙拿杯子接住。
“猫显然不是那个感染者吃的，这么说，基地里现在不止一名感染者，还是说，是你吃的？”
烛光摇曳，明明将屋子照得温暖安全，可毓和却脊骨发凉，双手交叉扣在桌上，他想喝口水，拿起杯子时却想起来那是自己吐过的。
“喝吧。”林恩将自己面前未动过的杯子递过去。
他大饮一口，悲怆道：“是我咬的，咬完就清醒了，没吃。”
天不知何时亮了，暗沉又微蓝的光芒笼罩进来，林恩吹灭了蜡烛，走到窗边将窗帘全部拉开。
熹微的晨光照在他的脸上，让那抹冰冷神色有所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