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弘野动作很快,别墅设宴如期举行,从未开放迎客的别墅,在夜幕降临之际,沉重的雕花栅栏,缓缓推开。
灯光一盏接一盏,一路照亮,直至山脚下。从别墅二楼窗户,隐约可见有来宾车辆根据保镖指示驶来。
这一次的排面,似乎比以往还要隆重。
温云垂眸,他掀开密不透风的沉色窗帘,怀里抱着布偶猫,站在窗台玻璃前,看着那些缓缓驶入的车流。
今天管家送来稍微隆重的常服,他看了一眼后,转而继续发呆。
Alpha不在身边时,他时常是这么一副模样。
安娜被派来暂时陪伴他,她第一次踏足温云的房间,周围过分华丽繁复的装饰让她不敢乱走乱动,一时间,她僵硬得跟石头一样。
她在花房里有什么便说什么,很活泼,这会安静下来,也终于能够抬起眼,仔细地看温云。
温云似乎比起以前,长了一些肉,没有那么削瘦了。
“你说,他们是来庆祝生日,还是来干什么的?”温云突然说。
房间里只有他和安娜,这些话当然是对安娜说的。安娜有些疑惑:“但今天确实是生日宴会呀。”
宾客们衣着得体,已经在别墅的周围,与相识的人端举香槟打招呼了。
从温云的角度,可以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同样优雅大方。
男男女女,觥筹交错,笑容盈面。
“我总觉得,很奇怪。”布偶猫在怀里甩了甩尾巴,温云将窗帘拉上。
安娜不明所以,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只觉得来宾们都很高贵。
温云也没有继续说,伸手顺着猫咪水滑柔软的毛。猫咪越长越漂亮了,一双剔透的圆眼,和放置在床头柜上的人偶娃娃一样晶莹深邃。人偶娃娃定定地望着墙壁上新添的山荷叶油画,窗台通风口旁的山荷叶已经微微有些缩,嫩黄的蕊依旧在皎洁花瓣里醒目。
……
洛兰刚领着柏西通过层层安检,所幸这次唐弘野的宴会不需要太讲究身份,他们也不用费尽心思地伪造身份信息。
柏西这次是以洛兰的助理身份进来的,他的脸上被格林精心上了一层纳米易容,在不影响面部微表情的情况下,也能够改变容貌。
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所及之处都是高不可攀的上等Alpha,Beta,以及少数的Omega。衣香鬓影,举手投足间,是恰到好处的优雅礼节。
他从未见过那么漂亮,高贵,优雅的人们,在他狭隘的世界里,只有同伴们的畏缩不前,懵懂不安。
这种认知使得他心里涌起一阵自卑来,也涌起一阵艳羡。从而使得他更加畏手畏脚,连佣人端过来的茶酒也不敢去拿。
他太胆怯了,这使得周围投来一些异样亦或是不满的目光。
洛兰很能适应这种环境,没一会儿,她便能和这儿的贵妇阔太小姐少爷们聊上话。
当然,柏西的表现,穿梭于各个名流当中的洛兰也收入眼底。
“噢天哪,您的侍从,看上去像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一位烫着时髦短卷发的阔太,用小叉子挖了一点蛋糕送入口中,抿了抿后,语气有些怪地说。
洛兰不动声色地将柏西挡在身后,稍稍隔绝阔太的目光,笑了笑,举起香槟轻轻抿一口,待到香槟的香气在口腔中裹挟一遍后,才不紧不慢地说:“是的,我平日里,可都舍不得带他出来,他年纪太小了。”
“噢?这样吗?”阔太这才语气改了改,想了想,确实,那侍从看上去嫩生生的。
洛兰笑了笑,而后从佣人的盘子里,端起一碟红丝绒蛋糕给柏西。
这个举动惹得阔太又是一阵大惊小怪:“噢天哪!您这不合规矩!”
“嗯?不合规矩?”洛兰挑了挑眉,笑容仍旧得体。
这也引得旁边一些贵妇小姐们掩面轻笑,用缓和柔软的嗓调,纷纷拥护阔太的话,认为洛兰这般屈尊降贵地给一个小侍从端蛋糕很不合规矩,有失礼仪。
“您可是主人,怎么可以给一个小侍从做这种端茶倒水的工作呢?”阔太展开随身携带的蕾丝小扇,轻轻地扇风。
“事实上,您能带他来参加这种宴会,已经是他莫大的荣幸了。”
洛兰笑容不改,她的眼底划过一丝趣味,说:“这样吗?”
“对呀。而且,”阔太扫了一眼柏西,道,“他应该去仆人那边,还没有资格能够进入这片区域。”
洛兰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然后,我行我素地,从经过的佣人盘子里,端下一碟水果,继续给柏西。
这摆明便是把阔太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阔太一时有些气结,但碍于礼仪,又不能出声呵斥。
更何况,洛兰是什么来头她也不清楚,能够经过安检进入这里的,基本非富即贵。
如果因为她一时的话语惹得洛兰恼怒,给自己的母族与Alpha带来什么麻烦,她的母族与Alpha绝不会轻饶了她。
她就这样,憋着一口气,不再开口了,转身便和其他贵妇太太离开。
柏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两只手都端着碟子,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洛兰。
“你在担心什么?”洛兰不以为然地又抿了一口香槟。
柏西有些不敢抬头看她,这其实也是他第一次与洛兰接触。他从党派同伴的口中得知,洛兰是一个很任性又脾气古怪,不好招惹的高层人员。
而洛兰和他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只问了他的年龄,姓名。
现在,洛兰还轻而易举地惹怒了一个宾客。
他蜷缩一下指尖,闷声说:“我只是害怕……如果那位夫人身上有什么我们需要……的话——”
“不会有。”洛兰扫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
柏西有些怔然。
“那种女人,不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洛兰将酒杯放到一个佣人的盘子上,转而端过柏西手上的蛋糕。
“察言观色,慧眼识人,这些技能告诉我,她只是一个只会一口一个迂腐规矩,还要嘴碎,多管闲事的无脑女人而已。”洛兰表现得十分漫不经心,她用叉子挖下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抿完后,道,“我最多是将她当做踏脚石,牵线的桥。但我们要的,不是她背后的东西。”
柏西听完她的话,有些消化不过来。
而且,洛兰表现得太怡然自得,连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没有丝毫要隐瞒的意味。
明明他们现在,可是浑水摸鱼进来的,是为了获取信息。
“你第一次接这种?”洛兰看出了他的疑惑。
柏西有点艰难地点头。
洛兰笑了,她笑起来太艳丽,像笼罩危险的毒玫瑰。
“你认为,来到这里的人,都只是为了庆祝一个生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