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现在陆倾从进门就顶着一张笑盈盈的脸,宋予时根本不能赶人。
开不了口。
加上陆倾本身就是长得阴柔好看的类别,笑意和他一点都不违和,只更让人觉得他客气十足,而且嘴上说的都是些关于昨晚的事儿赔罪道歉的话,反倒是不知怎的就让宋予时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周屿辞冷着一张脸站在陆倾身后,看见宋予时不自在地坐立难安的模样,伸出腿往陆倾的高脚凳子上扫了一脚。
正拿着杯子在喝水的陆倾被这一脚颠了一下,结结实实呛了一口,有些纳闷。
“大哥,你又发什么疯呐?”
“没看见她吃不消你那套话么,别在这儿他妈给人下你那套场面话,道歉就好好儿道。”
陆倾见着周屿辞这臭脾气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叹气,但昨晚确实是自己给好兄弟一脚踹进坑底还撒上了土,自己惹的祸还是得结尾,不然周屿辞今天早上已经提着他后衣领要把他扔下十二楼。
“小予时,你就酌情处理咱哥吧,别生这么大气。阿辞都快用他的眼神把我打出一个坑来了,昨天我看他刚被甩...”
话音刚落,陆倾椅子又被结结实实踢了一脚。
周屿辞黑着一张脸,眼神像是要把陆倾千刀万剐:“少给我在这里放屁。”
陆倾:“...成。不是,我怎么就说错了?”
周屿辞凉飕飕地睨了陆倾一眼,陆倾自知理亏,转而继续和宋予时说着,“...小予时你也看见了,阿辞除了就对你温柔点之外,对我们都凶成这样的,他多狗我们都习惯了。有些事儿他得慢慢学,毕竟都二十二了才第一次铁树开花,是有点变态的,还要拜托多多担待啊。”
周屿辞看宋予时涨红了一张脸讷讷着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直接上手去把正叭叭的人拽到门口。
他往陆倾背后巧劲儿推了一把,然后毫不留情的把门关上,还附带了一句——“回去收拾干净昨晚的残局”。
陆倾站在门外摸了摸脸,真的,要不是认识这么多年,这么狗过河拆桥的人,他能理他就不姓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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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时看着周屿辞的一套操作,昨晚生的气本来睡了一觉就消得差不多了,乱七八糟的丧丧的想法也消减得七七八八,本来她就想着今天要去说清楚。
没想到现在周屿辞主动低头来找她,还提着罪魁祸首就差没把人一把掐死的样子,不由得让她有些好笑。
“你干什么啊。”
干什么一大早吃错药了一样跑来跟她解释一大通。
“昨天,我没想着要过生日。也没想到你会想过来给我过,对不起。”
宋予时被他直白的道歉微微惊讶到,毕竟这一次的别扭,说到底周屿辞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是她自己在钻牛角尖的跟他冷了几天。
原本还以为,高傲如他,这次的台阶一定会是自己亲自给,他才顺势会下。
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干脆地为昨晚,本不算是一个错误的事情而向自己道歉。
正发着愣,周屿辞已经去床边拿了她刚准备穿的家居袜,和以往一样半跪在地上,拉着她的脚搭在自己膝盖,小心而利落地给她穿上。
宋予时每次见这个大脾气的少爷弯下腰或蹲着或跪着,给自己穿鞋穿袜暖脚丫子的画面。
都会无端想起“降尊纡贵”的形容。
她心底的不安被他这样的动作打消了不少,宋予时不是认死理的人,也不会选择在内耗里度过时日。
所以在纠结了这么几天,在无数的心情里反复横跳后。
她忽然的又找回了原来的状态,只觉得这件事情,无论结果好坏。
都想要去直面它,尽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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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时坐在高脚凳上,而周屿辞正半蹲着给她套着袜子。
她晃了晃在空中的小脚丫,不经意间轻轻踢到他的膝盖:“对不起。”
听起来像是为了这个动作而道歉,不过周屿辞却听明白了。
小姑娘是在为他们前几天她莫名发起的冷战,向他道歉。
周屿辞勾起唇笑,低头给她把另一只脚的袜子也穿好,捧着她的脚在手心里。
小小的脚丫子被握在他手里捏了捏:“不是说了,在我这儿不用说道歉的话。”
宋予时一颗心被他这句话讲得稀巴烂,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泛起酸,小力地抽了抽鼻子。
“但,这次确实是我的问题嘛。”平时小打小闹的,也都是周屿辞让着自己,没几分钟就好的事情。
他们从来没有试过这么长时间的半失联状态,更别说闹几天的别扭。
周屿辞站起身来,把仰着头看他的小姑娘抱进怀里,摸了摸她后脑的发,语气很柔和。
“圆圆高兴就好,闹脾气是正常的。”他的语气似乎真的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正常,带了安抚她情绪的能力。
“但是要是以后不高兴,圆圆就直接说,别冷战了好不好?”周屿辞抱着她,叹了口气,再开口的声音难得的带了一丝窘意。
“我...摸不清你为什么难过,又解决不了。打不破冷战的局面,但又怕你哭。”
宋予时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她红着眼睛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闷闷的点了两下头。
周屿辞见她这副模样,像只闹完脾气的猫乖乖缩回自己怀里,低眸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说。
“你给我买的蛋糕我没给他们吃,放在冰箱里等你给我点蜡烛。”
宋予时听到蛋糕还被留着,笑了出来。
她伸手去搂他的颈脖,“可是都过时间了。”
“今天才是二十二岁。”周屿辞很快的亲了亲她的发顶,“现在才是生日。”
宋予时笑出声来,半晌。
她抬起头望着周屿辞的眼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望着他沉静的眼睛软声问,“你明晚,早回家吃饭吗?”
话题忽然跳转,周屿辞愣了愣,但还是很快回答:“回,但是先去见一个硕导,可能六点半?”
“那,那我在家等你。”小姑娘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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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时第二天一大早就把杜虞从床上给拉起来陪自己出门,导致杜虞打着哈欠去开车门的时候还在强烈的谴责这种不道德的行为,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好不容易有天没有早课能睡晚一点儿,你给我拉起来了,这道德吗圆宝儿?”
宋予时已经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脸上挂着讨乖的笑弯起眼睛拍了拍方向盘,“快点嘛鱼鱼,大事情还得要你帮我抉择,我一个人慌。”
“什么大事儿啊?”杜虞把车钥匙放到中控台上,侧过脸看着宋予时,见她还真有点一脸紧张的意思,顿时好奇起来。
“真有大事儿?”本来杜虞还只是觉得宋予时单纯的想去逛街,所以才要把自己拉起来一起去,毕竟这事儿两个人对对方都干过不少。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心里模糊地有了点儿猜想,音调都拔高了:“该不会你想这几天给你那哥表白?你去买礼物?”
不得不说,多年好朋友形成的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件事儿,是很微妙的。
就是完全,一字不错的猜中了。
宋予时给自己闺蜜这副稀奇样儿说得耳朵都红起来,她小力拍了拍杜虞的肩膀,推了推。
“是啦,我想今晚...”
杜虞瞌睡都醒了,她皱起大气明艳的五官,对宋予时的做法表示瞧不起,“小没骨气的。”
前几天还哭着闹别扭呢,刚给男人哄了哄就又要往前冲了。
霎时间,杜虞莫名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虽然这只猪似乎还行,但自家白菜也是万里挑一的水灵啊。
摇了摇头叹着气打着了车,杜虞转着方向盘把车开出车库。
“什么嘛...”宋予时有些嗔怪的语调,“你要是喜欢一个人,我不信你比我能忍。”
这倒是真的。
她们两个人的性格虽然不尽相似,处事的方式却都是手起刀落不拖泥带水的,一点儿都不喜欢矫情。
宋予时自然也就觉得连自己尚且都能这样,按照杜虞风风火火的个性,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于是便笑起来,“你要是喜欢谁,估计第二天就得冲上去了吧?”
杜虞打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但很快便又恢复过来,睨了眼自己隔壁咧着嘴在打趣自己的宋予时,“我才不会,我肯定让他来表白。”
宋予时表示不相信,“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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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商场里逛了一早上,宋予时也还是没有挑好要送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杜虞都有些无奈。
“也没有这么伤脑筋吧,就,送点正装的好了?袖扣啊,领带啊,都行。”
像是为了有说服力一些,杜虞又说,“反正我哥每年生日我都送这几板斧,他不也乐。”
宋予时摇了摇头,“你哥那么妹控,你给他送块破布他都高兴。”
“...”杜虞轻轻拍了拍桌子,“别想了,男人不能宠坏了。
她喝了口水又继续,“你都先给他表白了,他还想怎样?有礼物就不错了,合着这两本不该是他分内事儿么。”
宋予时和杜虞到底是家里捧着长起来的小姑娘,自己哥哥也从来都是让着自己的,杜虞这句话这么顺着一出来,宋予时略微思索也觉得很有道理。
但是她还是坚持,“还是要正式点嘛,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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