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聿璋侧身躲过,向后缓退了几步,他目光坚定看向面前袭击的人,长袖迅速一挥,青阳剑已脱鞘入手,随着他的身法笔直向前刺去,青光乍现,一招一式间,剑气凌人。
刀剑十字相逢,“嘶啦”闪过一道火花,银刀骤然碎成三段跌落在地上,小厮轻喝一声,眼底更加狠厉,从地上跃起,扫腿在空中旋身,右掌携着风向柳聿璋胸膛狠厉击去。
柳聿璋眉心略低,他轻眯着长眸,略略侧身退了两步定住,左掌半转然后向前用力一推,直迎小厮的攻势,两掌相击,屏风在风声中裂开了大半,小厮吐出一口鲜血,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屏风上。
见势不妙,他紧咬着牙站起来,左腿往地上狠狠一蹬,借力腾跃,就要越窗而去,柳聿璋却比他更快,身形如电,手腕轻巧一转,寒光无影,剑锋抵在了他喉剑。
“谁派你来的?”柳聿璋轻抬腕,剑尖挑起小厮的下颚,他打量着面前黑瘦的小厮,目光寒冷而深沉。
“那换个说法吧,是这边还是那边?”他一手持剑,另一只手随意指了指南北两个方向,言语不紧不慢,却字字都透着凉意。
话毕,他持剑的手腕稍稍运了些力,小厮的脖间闪过一道红痕,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氤氲散开。
小厮扬了扬头,面上俱是不屑,他轻呸两声,翻了个白眼,僵硬开口道:“你这般狗官,谁来都一样。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柳聿璋冷哼一声,道:“哪这般容易,死可算是便宜你了。”这一路上,已经是第四次了。
齐安持着被绑着的管家踹门而入,他又补踹了两脚,管家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神色间满是惊恐。
管家低着腰,全身都在颤抖,他话中带泪,一直哀嚎着:“家主,老奴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这……这都不关我事……”
看了看柳聿璋的面色,齐安一把拽起管家的头发,管家的脸被迫抬起来,直对上了小厮的脸,他眼睛瞪得极大,神色间闪过几道仿徨。
管家如鸡啄米般使劲地摇头,连连否认,又连忙磕了几个响头:“家主,老奴瞧着这小厮腿脚灵活,便招在身边了,可哪想他居然藏了这么大心思!是老奴瞎了眼,居然将这等猪油蒙心之人放在了身边,竟敢刺杀家主,可此事真的和老奴没有关系啊,老奴是万万没有这个胆子的!”
“家主明鉴,明鉴啊!”他一直为自己开脱着。
整个屋里都是管家的哀声,那小厮仰头斜着眼,抿着唇,不屑地轻哼一声,便不再看他。
柳聿璋未理会他的求饶,只是厉声对齐安道:“这别院的人,还真是卧虎藏龙,我瞧着有必要熟悉熟悉,免得耽误了这些英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管家不敢吭声,却很识趣地不再嚷叫,将跪着的身子压得更低。
齐安汗颜,迅速反应过来,低声回应道:“是,属下已经派人围了别院,待时一个个都摸清底子,绝不放过这类别有居心的人。”
行过一片芦苇荡,苇絮如仙鹤之羽洋洋洒洒,飘散在半空。阳光之下,河水更见波鳞。
“继续走啊。”辞桢丰满的小嘴一抿,拉紧驴绳,腿用力蹬了几下,小驴还是不动。
她又用力拍了拍驴屁股,小驴仍是停着罢工的状态。
辞桢气得牙疼,明媚娇俏的小脸上,香腮如雪,双眉紧蹙,樱色小唇撇到一边,更俏皮了。
和这头犟驴对视了好一会儿,她认输,就近找了棵树,拴上驴绳。
“呆驴,好好吃个够吧!”她狠狠哼了一声,觉得不够,又瞪它一眼。
小驴享受芦苇之余,辞桢也没闲着,四处转了转。
那曾是一处荒废的院子,辞桢走这条道来来往往好几次了,都没见里边有人影。
成熟红润的荔枝已经挂满了枝头,枝条沿着斑驳残裂的一道墙缝伸展出来,几米之外,似乎就能闻见饱满的荔枝香气。
打从春日路过这地,见着荔枝花满枝头之时,她就看上了。
扒拉着枝条,一手一个准,辞桢从怀里掏出布兜,迅速打包好,满满一袋荔枝挂在身上。
还不够尽兴,她又摘了几个吃着解馋,才回去看那呆驴。
“黛绿,看我寻到了什么?”辞桢眉眼弯弯,满脸止不住的笑意,声音都透着喜悦。
她怜爱地抚了抚驴头,给它顺毛:“以后不骂你了,真是头聪明的小驴呀!”
辞桢为先前的不满感到抱歉,要不是小驴停在这,她还没意识到这荔枝早就成熟了。
她的小驴真是聪明又可爱,随她!今晚给它加餐!
辞桢刚解了驴绳子,正准备拉着黛绿离去,一道凌厉的剑光飞肆过来,驴绳瞬间劈成两段,她眼里一惊,牵绳的那只手轻抖了两下,连空中飘扬的几根发丝也都在透着惊恐,黛绿也惊吓着叫了两声。
小驴虽比不得人,但也聪慧无比,似是察觉到形势不妙,蹄子一登跑了,只留下一溜烟尘。她目瞪口呆。
“何方宵小在此作祟?”嗓音携着冷意传来,却莫名有些熟悉,原是今个下午见过面的人。
辞桢才回过神来,挂在身上的布兜不知怎的突然散开了,一颗颗鲜红饱满的荔枝散落在地上,向四处滚去。
“荔枝……你吃不?”最后一个荔枝停止了滚动,她拾起来放在手心,低眉颤颤巍巍向柳聿璋捧去,心虚询问着。
柳聿璋并未接过手里的荔枝,垂眸打量她,从上至下,漆黑幽深的目光好似能将她吞尽。
如临深渊,仿佛是要将她整个人淹没,辞桢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唾液。
“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柳聿璋束手收回剑,又看看撒了一地的荔枝,蹙着眉头询问道。
“我什么人也不是,顶多算个无关的人,我当然是在寻些美味之物了。”她挠挠小巧的鼻头,面上抿出个颇有些心虚的笑来,一对眸子却是无比谄媚,放光似地瞧着他看。
“噢?”闻言,他冷笑一声,好笑地打量着她,似是未信。
“寻美味寻到我宅子来了?”
他继续追问着:“我家的荔枝好吃吗?”
“……”
辞桢汗颜,心尖上似有无数蚂蚁爬过,她不由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闭上双眸复又睁开,尽力抿出一个僵硬的笑颜,谄媚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呐,没想到竟然冲撞到了大人。大人家的荔树苍翠挺拔,荔果也是鲜红饱满,如今一见大人才知为何这般有佳处,原来都是随了大人的绝美风姿。”
“这等佳品荔果着实难见,小的也是一时馋虫入肚才做出这等孟浪之举,还望大人不要怪罪。”她声音越来越小,却足以柳聿璋听完全部。
一派胡言,这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柳聿璋简直要气笑了。
他轻喝一声,眸子一转,齐安便知道了。
“得罪了。”齐安嘴上说得轻巧,动作却毫不犹豫,绳子流利一转一绕,将辞桢五花大绑着。
“哎,别呀,我赔还不行么?”她一边挣扎一边嚷叫着,那双会说话的眸子也尽透出狡黠。
齐安推着她往里去,大手用力一推,她往里猛扑去,直直跨了门槛入了柴房里,一声重叩落锁,柴房门合上了。
辞桢正脸朝地扑了个狗吃屎,还好地上有柴草垫着没伤着她这张美脸,她像条软虫努力蠕动着才站起来,原就蓬松的发鬓松散混乱着,上边还插着几根柴草,若是鸟儿见了都得喊声到家了。
她边扭边跳,终于到了柴房门口,整个人往门上一撞,撞得她腰背生疼,她“嘶”了一口气,便继续撞,嚷道:“小题大做,我赔就是了,有本事你们开门啊!”
“聒噪!别喊了。”柴房阴暗一角有声音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