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想你
张乐知独自一人漫游在街头，雪花轻飘，柔而缓。
他看着各家合家欢乐，心中没有过多感触。这些亲情很美好，只是他这个人不配拥有罢了。
这个时间估摸着张母和姜启伟还在家里，至于姜衍宁嘛，他应该在家？思来想去，他还是想再转转，哪怕很冷很冷。
“叮——”
张乐知翻看信息，在一堆推销信息中找到刚才那条信息。
【Happy New Year, brother！ I hope to meet you this year！】这位称张乐知为“哥哥”的信件发起人，总是一直如此，年复一年，从未终止。
在发信人出现的那时他没有过多在意，只当做某人闲来无事的恶作剧，再或者只是发错了。
但是那人很坚持，每次节日不管大大小小，他都没有落下过。
浓厚的兴趣也许就是从那时产生了，他开始调查发信人。
结果却一无所获。
以防万一，他还是将其拉黑。却又再次莫名其妙地收到短信，拉黑，再收到，拉黑，再收到。
持续了几次张乐知败下阵来，他没再拉黑，就把那人凉着。消息每次不差，他也渐渐习惯了这个人。
倒如今的局面张乐知他也不得不承认，习惯真的很可怕。
而且他如此放心一个人，也是真的很蠢。对他来说如此珍贵的信任，他竟然能这么简简单单送给一个陌生人。
若是这人是个什么危险分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是这么说，想是这么想，与之相反的是，内心深处的直觉明确告诉自己，这个人可以值得信赖。
他也知道有点扯蛋。还谈什么直觉。。。
笑意若隐若现，张乐知手中轻敲键盘，没做过多语言上的修饰。
发送：【Happy New Year.】
发信人很快回复：【Brother, I wish you a happy new year every day！】
没等对方接着回复，他收起手机，手插口袋漫步于桥上。看水面波光粼粼，微风拂面。
寒风依旧惹人发寒，冷是真的冷，防止自己又跟以前那般一吹就冻伤他没有久留，很快离开桥上。
走着走着他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下一秒脑中冒出薛白他自己的房子和张祖父送自己的礼物。
他还有地方可以去。两个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小屋子。
张祖父是典型的严厉长辈，在同辈中有着极高的威望。初入这个家庭，第一抹温柔却来自这个人人惧怕的老爷子。
“来，不知道你的胃口，就让吴妈弄了些拿手菜。”眉宇间是张乐知从来没有见过的和蔼。
老爷子深知自己儿子养这孩子是什么样的想法，无非是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可能有一部分也是为了张母。
哪怕离婚了，他儿子还是放不下。
两口子原就因为工作上，家庭上的事起过很多次冲突，儿子又不可能为了家庭放弃工作。
早离了倒也好，就是可怜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张乐知走走转转来到一家老面馆，他站在街对面呆往于此。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靠近窗户的位置坐着他的父亲，以及父亲的新家人。他知道，合家欢乐总是与他无关。
【Brother, why don't you go in? Don't you like this noodle shop very much?】依旧是那神秘的发信人，那位对他了如指掌的发信人。
张乐知没有回复，他来到面馆前轻推屋门。屋门的铃铛轻响，张父看到来人是张乐知没有一丝反应，依旧陪他新儿子吃面。
父子俩只当做陌生人。
张乐知也同样视他为陌路人，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点了碗面随后到一个没有人的桌子旁坐下。
大年初一，人不多，店面也没几个开的。热腾腾的面条很快上桌，一口下肚，驱寒。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
班级群不断弹出信息，很难忽视的手机震动，张乐知没有停下吃面的动作，手指在手机上滑动。
几百多条未读信息，直接复制粘贴的占一半，他挑挑捡捡找了些有用的。
【山雨：@数学课代表——张乐知 课代表要不要大红包啊？(坏笑)来自我沉甸甸的爱。】
【数学课代表——张乐知： 不用了，谢谢老师。(玫瑰)】
细细想来，这与老师发信息结尾要发玫瑰花还是他们十六班一贯作风。
可能是因为高一教师节那天每个老师都送了一朵玫瑰花，并且老师们都发在了朋友圈里？
【英语课代表——薛白： 老雨，我们其他人就不是你学生了？怎么不问问我们要不要红包？(玫瑰)(玫瑰)（伤心）】
【山雨：@英语课代表——薛白要不要红包？】
【英语课代表——薛白： 我要，但是你把我的直接发给乐知就行。谢谢您了！(鞠躬)(玫瑰)（开心）】
【山雨： 我算是知道你们关系好了。（叹气）】
张乐知看着屏幕，脑中不禁浮现薛白现在那得意洋洋的模样。
呆呆傻傻的，怪可爱。
【“山雨”向您发起一笔转账。】
张乐知点开山雨的单独聊天框，发送道：【老师，真的不用。(玫瑰)】
【山雨： 没事，你课代表做得那么好，就当奖励你的！来年继续当课代表哈！】
张乐知没有过多推搡，欣然接受。毕竟以对方的性格，张乐知的推搡只是无用功。
而且，要是再像上年那般在手机上拒绝后，开学直接在办公室当面给，一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围观起哄那才更让他困扰。
那样的尴尬经历一次真的就够了。
【“家妻”邀请您进行语音通话。】
恰巧张乐知喝完最后一口汤，薛白也打来电话。
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团成一个球丢在面馆前的垃圾桶里，看着屏幕上一脸得意的薛白不禁失笑。这是来讨要奖励了？
“乐知，要不要夸夸我？”
与所想一样，他想了想也确实该夸夸他，摆出一副仔细思考的模样。好一会才盯着镜头笑言：“你真棒！”
薛白一开始还在开心地笑着，期待的眼神藏也藏不住，没想到，没了。
他并不买账，一阵抱怨：“啊？没了？太少了吧……”
张乐知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轻笑道：“那你想我怎么夸你？”
薛白也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好一会才回道：“你至少要叫我的名字吧！要叫地温柔一点。”
闻声张乐知也点头同意，他来到人流少的街头对着屏幕柔声说道：“白宝贝，你真棒！”
声音隔着屏幕传来，传入耳机里，敲击着心房，撩逗着心窝，温柔而惹人悸动。
薛白哪知道一句道谢能被张乐知说得这么撩人，他缓缓把头移出屏幕，争取不让羞红的脸出镜，而这一系列反常动作却引得坐在对面的亲戚注意。
“薛白你干什么呢？”亲戚堆里冒出一个声音。
薛白摘下耳机，平复心情后一脸淡定地对众人说道：“刚才解出一道题，太高兴了。那什么，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先上楼了。”
亲戚都都知道薛白天性爱玩，大过年的，去写作业？这还是他吗？这才多久没见，这孩子被夺舍了？真实活久见……
他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逃进房间，他果断反锁房门，趴在床上羞着脸望着正在赶路的张乐知。
“乐知……”他将头埋在被子里，压低声音，“你真的好会撩啊……”
那边环境吵闹，哪怕戴了半个耳机还是很吵，再加上薛白说话时的扭捏，不清晰，他是真的没听清
他问：“怎么了？”
“我想你了，怎么办？”
这次他听清了，还是那句话，我想你了。独属于薛白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薛白很笨，谈恋爱不会，追人不会，他都要笨手笨脚地学，一点一点地向外表达爱意，把深深埋藏心底的爱意一点点挖出来、洗干净、捧在手心、抱在怀里……
张乐知抬起头继续向前直行，躁动不安的心碰碰跳，说道：“我们今早不是刚见过吗？而且开视频不也是一种见面吗？”说着还冲镜头笑了笑。
薛白调整姿势，将手机斜靠在床头，单手撑着腮帮不满地回答道：“这不一样！”
他可并不满足于此，他想要的是亲亲抱抱举高高，一口一个亲爱的，我爱你。
若是能日日如此，这辈子，死不足惜。
张乐知只是淡然一笑。
一阵急促的，杂乱的敲门声响起。张乐知也没开口，赶路的空隙时不时瞟一眼手机屏幕上禁闭的门，等着看看是谁在敲门。
谁这么没眼力见儿。薛白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没好气地下床打开门。自己明明就是想好好陪陪爱人，怎么就这么难？
“哥哥，哥哥，陪我玩嘛～”
“哥哥，陪我玩飞机！”
他倚着门框看着门前的一群小孩子。
孩子们都睁着大大的眼睛，拿着手中的飞机激动的看着薛白。若是长辈他还能有很好的推辞拒绝，现在遇到一群性子拗的孩子，这招就不管用了。
“哥哥，玩飞机！呜呜呜——”孩子们真的很期待，眼睛里都好似有了星星。
他心有不满，但众多亲戚在场他也只能努力营造一个温柔哥哥人设，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咽进肚子里。
他蹲下身子，视线与孩子们齐平：“等一下哥哥好不好，哥哥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孩子们闻声重重点点头，随后就堵在门口站着。薛白无力一笑，还没等他与张乐知说明情况，张乐知就先他一步挂断视频。
【Rose：行了，陪孩子们玩回吧！】
薛白看着聊天界面万般不舍，却也只能回复【Rose wine：嗯。】
随后不忘补充一句【Rose wine：等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贴贴)】
【Rose：好。(比心)】
薛白将手机放在大衣口袋，看着门前的孩子们他只能笑。薛白来到孩子们身边，把他们领下楼。
表面笑得有多和善，内心就有多反感。看着楼下一个个亲戚都反感地想吐。
真烦。自己的孩子自己不想看管就扔给我？
“哥哥，我想玩英雄打怪兽的游戏。”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抱着怪兽玩具，一路小跑来到薛白面前。又是那无比期待的眼神，那般炽热，难以直视。
“好好好。”他又看着其他孩子，抱着全部满足的心态问道，“还有谁要玩这个游戏吗？”
孩子们相视无言，有点头的，有摇头的。但很明显，他们都是在随便表达自己的想法。这可犯了愁。
他只能提议道：“我们先玩这个游戏，等下再玩其他人想玩的游戏好不好啊？”
孩子们稍做思考，点点头。孩子们无所谓具体玩什么游戏，只要开心就好。
而张乐知在挂断电话后只是在街头徘徊，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回家？他不想回去。回去干嘛呢，是继续配合他们演戏嘛？怪搞笑的，大年初一还是停了这场戏吧，他只想暂时停下来，慢慢走走。
空中又开始飘雪，一片洁净的雪花轻落在他眉心，微凉。他继续徘徊，直到来到一处小巷子。
这里与家和学校都有一段距离，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不常来。
巷子里窸窸窣窣地发出声响，张乐知步步走进声源处。在一个破旧的纸箱子里住着一只野猫，野猫发觉他的到来，拖着后腿准备逃离。
但它没跑几步就趴在地上，不住地哀吟。橘黄色的尾巴也无力地耷拉在地上。腿好像断了。
张乐知并不喜欢多管闲事，对人对物皆是如此。他冷眼看着野猫受伤的后腿，默默退出巷口。
作为一名人类，他无权干涉生命的逝与留。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祷它命大，能活下来吧。
他摇摇头，在散了会步后他还是回到家里，主要原因还是担心感冒，还没进去就听到屋内热闹的声响。他长舒口气，转动钥匙打开门。
“我回来了。”
只有二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亦乐乎。客厅里没见姜衍宁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去二楼了还是出门了。
这些也都跟他无所谓，换好拖鞋回到房间。房间与以往一样，只是床上少了一个被子，一个枕头，一条毛巾。
看来房间收拾好了。
他脱下深蓝色大衣，活动活动肩膀，翻看着手机。在众多热搜中，一条热搜袭入眼眸【五名大学生离奇失踪】。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张乐知点进去，但显示的却是一片空白。他检查好网络等一系列问题后，网页还是照旧。
尝试多种方法无果，他干脆放弃好奇心，在网上随便找了个纪录片。
这部片子的主角是一只雪豹，雪豹眼中闪着凶光，有力的尾巴轻触地面。全身上下散发着王者气息与特殊的轻蔑，眼神中除了凶猛还有一种凌驾于万人的威慑力。
有股莫名的熟悉……
自幼张乐知就对豹子如痴如迷尤其是雪豹，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喜欢，就是发自心底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
灿烂日光轻拂皮毛，微风轻拂胡须，分明胡须上下小幅度摆动。
一小时悄然而逝，纪录片的最后，那只意气风发的雪豹最终死在湖边……看完影片，他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死了啊……
他又倒回去看了一遍，到有了新的发现。
一朵红色小花，受拍摄距离限制，并不能看清楚花的品种。死的时候有朵花陪着倒也不觉得孤单了。
“乐知？”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在手机上经过屏幕的声音，而是从离他不到十米的门外传来。
真的很奇怪，明明他们天天见面，天天打电话，天天打视频，却每次都是这样的心情。激动，狂喜，以及自己满腔爱恋。
张乐知闻声快速下床来到门前，打开门就看到薛白笑容满面，提着一小筐洗净的草莓站在门前。
张乐知刚出门就被硬塞了个最红的草莓，有些酸但他还是很喜欢。
爱人的突然来访，于他来说是莫大的欢喜。他很想现在就抱住眼前这个人，紧紧抱住他，想亲他…
意识到自己想法他的脸猛的蹿红，舔舔唇，别开眼。“进来说话吧。”
薛白进来后熟练地反锁门，把草莓放在桌子上，紧紧从后面抱住张乐知。张乐知被他逗笑了，说道：“这么想我吗？”
“嗯！”薛白的感情总是直接坦荡，从不弯弯绕绕。他放开张乐知，拉着他的双手，羞涩地说道：“今天新年，有没有新年礼物？”
“上年都是自己取，今年怎么变了？”张乐知绕有趣味地盯着对方。
“今年，我想让你亲亲我。”薛白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他，丝毫不舍得移开。
这个温柔、可爱又带着些调皮的人啊，是他的，是他薛白一个人的。
张乐知宠溺地摸摸他的头，低头轻佛对方唇瓣。哪怕只是蜻蜓点水般，对薛白来说也够了。今年的新年礼物真的最棒了！薛白喜得不得了。
“乐知，等我们成年了。结婚吧！”薛白笑得开怀，笑得肆意，说，“虽然这里结不了婚，但T国可以。领完结婚证我们就能永远绑在一起了。”
说着他玩弄起张乐知的耳垂，又亲又咬，但很会控制力度。看着怀里人羞红的脸，兴致直升，掰过爱人的脸亲吻上去，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再亲下去，说不准我就把握不住自己了。”张乐知喘着粗气把脸移开，散漫地躺在薛白怀里。脑中不自觉响起薛白刚才所说的有关结婚的话。
他何尝不为此心动而向往能如此，但是他对这个问题一直犹豫不决，他抬眸，说道：“你爸能同意吗？”
还没等薛白回答，张乐知摇摇头，目光坚定的继续说道：“他不会同意的，你我都深知他对txl厌恶深重不是吗？”
这个问题哪怕是双方都不想讨论的话题，可是还是不能径直跳过，这个问题很现实。
薛白低头不语，他也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当年因为薛父知道爱人是txl，跟他结婚只是为了完成父母，想要个孙子的任务。只有这样，二老才能答应刘文与那个女孩的事。
薛父接受不了，他那么爱她，但到头来只是一场骗局。而这个男人真的爱惨了刘文，这个狠心的女人。
一位如此痛恨txl的人，又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儿子是txl呢？
二人默契地住嘴。这也倒是自己自讨没趣了，张乐知真想问问一分钟前的自己在想些什么。
再抬眸，薛白的眼中只充满了无奈，他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也能并肩而行，而不是躲躲藏藏，也不是被人称为过街老鼠，随意打骂。
“好了好了，是我自讨没趣了。”张乐知伸手拿起最上方的一颗草莓塞进薛白嘴里，说道，“笑笑多好看啊！”
薛白张开嘴轻咬草莓，很甜。
“乐知……”薛白靠在张乐知肩膀处，抬起双眸紧紧盯着对方，“我会努力让我爸同意的，你一定要等等我。”
“好。”他只是歪歪头，柔声说道，“我会一直一直等你。不过，就算你爸不同意，你就不结婚了？”
说着，张乐知紧紧握住薛白的左手，双手合十，在薛白左手无名指处落下深深一吻。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不会。我们一定一定会结婚，我也一定会给你一个安稳的家，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有这句话就够了。
二人世界总是短暂的，时间也悄悄开了倍速——17：26。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再不走薛父该打电话催了，这电话一打下来就停不了，哪怕薛白接了电话还是不会停，除非见到本人。
不过薛白从不会因为这点与父亲发脾气，他知道父亲是真的怕了，怕与以前那样儿子再处于危险之中。
以前因为他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让儿子差点被急流冲走，这种事想想都后怕。自此他会尽可能掌握儿子的信息，虽然清楚地知道应该给儿子应有的自由空间，但他还是不敢冒险。
薛白不舍地抱着怀中人亲了又亲，耳垂已经很明显肿起来了，粉粉的，薛白一度怀疑张乐知在诱惑自己。
又腻歪了一会，二人才磨磨蹭蹭下楼。哪怕天天见，还是感觉不够，非常不够。
张乐知虽然希望他还能多待一会，但只能说一句：“好，注意安全。”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楼，姜衍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冷冷看着二人，手头打游戏的动作依旧不落下。薛白感觉到莫名的视线，在看向姜衍宁的瞬间被张母打断。
“这么早就走了，不留下来多待一会吗？”来人擦着手从厨房走出，脸上的和蔼却让薛白感到厌恶。
看到张母那张脸，薛白脑中就不断回想起，以前张母把张乐知从楼梯上推下血流不止的情景。
突兀的行为引起张母和张乐知的注意，他眉头微皱，知道薛白在为了以前的事为自己不平。
他只是安抚地轻拍薛白的后背，这对自己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对薛白来说却比要了命还要难受。
“冷静点，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客厅里算不上安静，电视机里的游戏攻略视频叽叽喳喳，张母只能看到张乐知嘴唇动了动，并听不清说了什么。
薛白只是点点头：“一看到她我就生气。”此时此刻张乐知根本顾不得其他人，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并没有看向张母，说道：“我去送送他。”
姜衍宁低头玩着手机，而注意力却被三人吸引。尤其是二人离开时张母脸上那不经意间浮现的担忧，莫名勾起姜衍宁的兴趣。还有刚才张乐知的耳垂……
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由于有摄像头，二人在屋外也不敢太放肆，只能互相叮嘱几句便分离。
待张乐知回来，张母又把他叫到自己的卧室。母子二人相对而坐，片刻沉寂后张母才缓缓开口：“乐知啊，你和薛白关系还是那么好哈哈哈。”
没有回应的笑显得苍白而尴尬。张母紧张地攥着自己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现在格外紧张、不安。
脸上艳丽的妆都掩盖不住她的神色慌张。
过了一会张乐知才轻嗯一声，张母又开口说道：“我并不限制你的交友，但还是要与那孩子保持点距离。
那孩子的母亲不就是txl嘛，保不准他也是txl。太恶心了，离他远点也是为你好。可别落别人口舌。”
话里话外都是要自己离薛白远点，怎么可能？他低头不语，张母下意识认为，张乐知在思考应该怎么远离薛白。
也是，在她的认知里，张乐知永远不会说一个不字。在她正想添把火时，不料张乐知却反问她一句：“所以呢？就因为这个，让我远离他？”
这强硬的态度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以前说一不二的孩子，今天怎么回事？
她不厌其烦，重新说明这件事的利弊，而张乐知就像没听见一样。
在她说完后他自顾自落下一句“别管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门戴上耳机，从保险柜又拿出素描本和日记本。
他长叹一口气，无力感袭来，侵袭全身。
画笔一横一撇地在素描本上游走，没过多长时间接吻的少年便出现在画纸上。他脸上终于又绽开一朵笑。
他拿出日记本，标明时间：T930年1.1。
写下：
新年伊始，我却算不上多开心。今晚我与她的谈话，让我对未来更为担忧。我知道这些在所难免，但难免还是有些无力。
希望明天快点到来，我想快点拥抱你，虽然我们才刚分离不过半小时……想你了。
刚才的事惹得张乐知丝毫没有吃饭的心思，他收起素描本与日记本，来到楼下拿出一包牛奶。一包奶下肚后，他回到房间换好睡衣，听着钢琴录音酣然入睡。
希望自己能做个好梦——
他看着各家合家欢乐，心中没有过多感触。这些亲情很美好，只是他这个人不配拥有罢了。
这个时间估摸着张母和姜启伟还在家里，至于姜衍宁嘛，他应该在家？思来想去，他还是想再转转，哪怕很冷很冷。
“叮——”
张乐知翻看信息，在一堆推销信息中找到刚才那条信息。
【Happy New Year, brother！ I hope to meet you this year！】这位称张乐知为“哥哥”的信件发起人，总是一直如此，年复一年，从未终止。
在发信人出现的那时他没有过多在意，只当做某人闲来无事的恶作剧，再或者只是发错了。
但是那人很坚持，每次节日不管大大小小，他都没有落下过。
浓厚的兴趣也许就是从那时产生了，他开始调查发信人。
结果却一无所获。
以防万一，他还是将其拉黑。却又再次莫名其妙地收到短信，拉黑，再收到，拉黑，再收到。
持续了几次张乐知败下阵来，他没再拉黑，就把那人凉着。消息每次不差，他也渐渐习惯了这个人。
倒如今的局面张乐知他也不得不承认，习惯真的很可怕。
而且他如此放心一个人，也是真的很蠢。对他来说如此珍贵的信任，他竟然能这么简简单单送给一个陌生人。
若是这人是个什么危险分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是这么说，想是这么想，与之相反的是，内心深处的直觉明确告诉自己，这个人可以值得信赖。
他也知道有点扯蛋。还谈什么直觉。。。
笑意若隐若现，张乐知手中轻敲键盘，没做过多语言上的修饰。
发送：【Happy New Year.】
发信人很快回复：【Brother, I wish you a happy new year every day！】
没等对方接着回复，他收起手机，手插口袋漫步于桥上。看水面波光粼粼，微风拂面。
寒风依旧惹人发寒，冷是真的冷，防止自己又跟以前那般一吹就冻伤他没有久留，很快离开桥上。
走着走着他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下一秒脑中冒出薛白他自己的房子和张祖父送自己的礼物。
他还有地方可以去。两个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小屋子。
张祖父是典型的严厉长辈，在同辈中有着极高的威望。初入这个家庭，第一抹温柔却来自这个人人惧怕的老爷子。
“来，不知道你的胃口，就让吴妈弄了些拿手菜。”眉宇间是张乐知从来没有见过的和蔼。
老爷子深知自己儿子养这孩子是什么样的想法，无非是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可能有一部分也是为了张母。
哪怕离婚了，他儿子还是放不下。
两口子原就因为工作上，家庭上的事起过很多次冲突，儿子又不可能为了家庭放弃工作。
早离了倒也好，就是可怜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张乐知走走转转来到一家老面馆，他站在街对面呆往于此。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靠近窗户的位置坐着他的父亲，以及父亲的新家人。他知道，合家欢乐总是与他无关。
【Brother, why don't you go in? Don't you like this noodle shop very much?】依旧是那神秘的发信人，那位对他了如指掌的发信人。
张乐知没有回复，他来到面馆前轻推屋门。屋门的铃铛轻响，张父看到来人是张乐知没有一丝反应，依旧陪他新儿子吃面。
父子俩只当做陌生人。
张乐知也同样视他为陌路人，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点了碗面随后到一个没有人的桌子旁坐下。
大年初一，人不多，店面也没几个开的。热腾腾的面条很快上桌，一口下肚，驱寒。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
班级群不断弹出信息，很难忽视的手机震动，张乐知没有停下吃面的动作，手指在手机上滑动。
几百多条未读信息，直接复制粘贴的占一半，他挑挑捡捡找了些有用的。
【山雨：@数学课代表——张乐知 课代表要不要大红包啊？(坏笑)来自我沉甸甸的爱。】
【数学课代表——张乐知： 不用了，谢谢老师。(玫瑰)】
细细想来，这与老师发信息结尾要发玫瑰花还是他们十六班一贯作风。
可能是因为高一教师节那天每个老师都送了一朵玫瑰花，并且老师们都发在了朋友圈里？
【英语课代表——薛白： 老雨，我们其他人就不是你学生了？怎么不问问我们要不要红包？(玫瑰)(玫瑰)（伤心）】
【山雨：@英语课代表——薛白要不要红包？】
【英语课代表——薛白： 我要，但是你把我的直接发给乐知就行。谢谢您了！(鞠躬)(玫瑰)（开心）】
【山雨： 我算是知道你们关系好了。（叹气）】
张乐知看着屏幕，脑中不禁浮现薛白现在那得意洋洋的模样。
呆呆傻傻的，怪可爱。
【“山雨”向您发起一笔转账。】
张乐知点开山雨的单独聊天框，发送道：【老师，真的不用。(玫瑰)】
【山雨： 没事，你课代表做得那么好，就当奖励你的！来年继续当课代表哈！】
张乐知没有过多推搡，欣然接受。毕竟以对方的性格，张乐知的推搡只是无用功。
而且，要是再像上年那般在手机上拒绝后，开学直接在办公室当面给，一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围观起哄那才更让他困扰。
那样的尴尬经历一次真的就够了。
【“家妻”邀请您进行语音通话。】
恰巧张乐知喝完最后一口汤，薛白也打来电话。
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团成一个球丢在面馆前的垃圾桶里，看着屏幕上一脸得意的薛白不禁失笑。这是来讨要奖励了？
“乐知，要不要夸夸我？”
与所想一样，他想了想也确实该夸夸他，摆出一副仔细思考的模样。好一会才盯着镜头笑言：“你真棒！”
薛白一开始还在开心地笑着，期待的眼神藏也藏不住，没想到，没了。
他并不买账，一阵抱怨：“啊？没了？太少了吧……”
张乐知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轻笑道：“那你想我怎么夸你？”
薛白也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好一会才回道：“你至少要叫我的名字吧！要叫地温柔一点。”
闻声张乐知也点头同意，他来到人流少的街头对着屏幕柔声说道：“白宝贝，你真棒！”
声音隔着屏幕传来，传入耳机里，敲击着心房，撩逗着心窝，温柔而惹人悸动。
薛白哪知道一句道谢能被张乐知说得这么撩人，他缓缓把头移出屏幕，争取不让羞红的脸出镜，而这一系列反常动作却引得坐在对面的亲戚注意。
“薛白你干什么呢？”亲戚堆里冒出一个声音。
薛白摘下耳机，平复心情后一脸淡定地对众人说道：“刚才解出一道题，太高兴了。那什么，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先上楼了。”
亲戚都都知道薛白天性爱玩，大过年的，去写作业？这还是他吗？这才多久没见，这孩子被夺舍了？真实活久见……
他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逃进房间，他果断反锁房门，趴在床上羞着脸望着正在赶路的张乐知。
“乐知……”他将头埋在被子里，压低声音，“你真的好会撩啊……”
那边环境吵闹，哪怕戴了半个耳机还是很吵，再加上薛白说话时的扭捏，不清晰，他是真的没听清
他问：“怎么了？”
“我想你了，怎么办？”
这次他听清了，还是那句话，我想你了。独属于薛白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薛白很笨，谈恋爱不会，追人不会，他都要笨手笨脚地学，一点一点地向外表达爱意，把深深埋藏心底的爱意一点点挖出来、洗干净、捧在手心、抱在怀里……
张乐知抬起头继续向前直行，躁动不安的心碰碰跳，说道：“我们今早不是刚见过吗？而且开视频不也是一种见面吗？”说着还冲镜头笑了笑。
薛白调整姿势，将手机斜靠在床头，单手撑着腮帮不满地回答道：“这不一样！”
他可并不满足于此，他想要的是亲亲抱抱举高高，一口一个亲爱的，我爱你。
若是能日日如此，这辈子，死不足惜。
张乐知只是淡然一笑。
一阵急促的，杂乱的敲门声响起。张乐知也没开口，赶路的空隙时不时瞟一眼手机屏幕上禁闭的门，等着看看是谁在敲门。
谁这么没眼力见儿。薛白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没好气地下床打开门。自己明明就是想好好陪陪爱人，怎么就这么难？
“哥哥，哥哥，陪我玩嘛～”
“哥哥，陪我玩飞机！”
他倚着门框看着门前的一群小孩子。
孩子们都睁着大大的眼睛，拿着手中的飞机激动的看着薛白。若是长辈他还能有很好的推辞拒绝，现在遇到一群性子拗的孩子，这招就不管用了。
“哥哥，玩飞机！呜呜呜——”孩子们真的很期待，眼睛里都好似有了星星。
他心有不满，但众多亲戚在场他也只能努力营造一个温柔哥哥人设，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咽进肚子里。
他蹲下身子，视线与孩子们齐平：“等一下哥哥好不好，哥哥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孩子们闻声重重点点头，随后就堵在门口站着。薛白无力一笑，还没等他与张乐知说明情况，张乐知就先他一步挂断视频。
【Rose：行了，陪孩子们玩回吧！】
薛白看着聊天界面万般不舍，却也只能回复【Rose wine：嗯。】
随后不忘补充一句【Rose wine：等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贴贴)】
【Rose：好。(比心)】
薛白将手机放在大衣口袋，看着门前的孩子们他只能笑。薛白来到孩子们身边，把他们领下楼。
表面笑得有多和善，内心就有多反感。看着楼下一个个亲戚都反感地想吐。
真烦。自己的孩子自己不想看管就扔给我？
“哥哥，我想玩英雄打怪兽的游戏。”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抱着怪兽玩具，一路小跑来到薛白面前。又是那无比期待的眼神，那般炽热，难以直视。
“好好好。”他又看着其他孩子，抱着全部满足的心态问道，“还有谁要玩这个游戏吗？”
孩子们相视无言，有点头的，有摇头的。但很明显，他们都是在随便表达自己的想法。这可犯了愁。
他只能提议道：“我们先玩这个游戏，等下再玩其他人想玩的游戏好不好啊？”
孩子们稍做思考，点点头。孩子们无所谓具体玩什么游戏，只要开心就好。
而张乐知在挂断电话后只是在街头徘徊，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回家？他不想回去。回去干嘛呢，是继续配合他们演戏嘛？怪搞笑的，大年初一还是停了这场戏吧，他只想暂时停下来，慢慢走走。
空中又开始飘雪，一片洁净的雪花轻落在他眉心，微凉。他继续徘徊，直到来到一处小巷子。
这里与家和学校都有一段距离，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不常来。
巷子里窸窸窣窣地发出声响，张乐知步步走进声源处。在一个破旧的纸箱子里住着一只野猫，野猫发觉他的到来，拖着后腿准备逃离。
但它没跑几步就趴在地上，不住地哀吟。橘黄色的尾巴也无力地耷拉在地上。腿好像断了。
张乐知并不喜欢多管闲事，对人对物皆是如此。他冷眼看着野猫受伤的后腿，默默退出巷口。
作为一名人类，他无权干涉生命的逝与留。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祷它命大，能活下来吧。
他摇摇头，在散了会步后他还是回到家里，主要原因还是担心感冒，还没进去就听到屋内热闹的声响。他长舒口气，转动钥匙打开门。
“我回来了。”
只有二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亦乐乎。客厅里没见姜衍宁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去二楼了还是出门了。
这些也都跟他无所谓，换好拖鞋回到房间。房间与以往一样，只是床上少了一个被子，一个枕头，一条毛巾。
看来房间收拾好了。
他脱下深蓝色大衣，活动活动肩膀，翻看着手机。在众多热搜中，一条热搜袭入眼眸【五名大学生离奇失踪】。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张乐知点进去，但显示的却是一片空白。他检查好网络等一系列问题后，网页还是照旧。
尝试多种方法无果，他干脆放弃好奇心，在网上随便找了个纪录片。
这部片子的主角是一只雪豹，雪豹眼中闪着凶光，有力的尾巴轻触地面。全身上下散发着王者气息与特殊的轻蔑，眼神中除了凶猛还有一种凌驾于万人的威慑力。
有股莫名的熟悉……
自幼张乐知就对豹子如痴如迷尤其是雪豹，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喜欢，就是发自心底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
灿烂日光轻拂皮毛，微风轻拂胡须，分明胡须上下小幅度摆动。
一小时悄然而逝，纪录片的最后，那只意气风发的雪豹最终死在湖边……看完影片，他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死了啊……
他又倒回去看了一遍，到有了新的发现。
一朵红色小花，受拍摄距离限制，并不能看清楚花的品种。死的时候有朵花陪着倒也不觉得孤单了。
“乐知？”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在手机上经过屏幕的声音，而是从离他不到十米的门外传来。
真的很奇怪，明明他们天天见面，天天打电话，天天打视频，却每次都是这样的心情。激动，狂喜，以及自己满腔爱恋。
张乐知闻声快速下床来到门前，打开门就看到薛白笑容满面，提着一小筐洗净的草莓站在门前。
张乐知刚出门就被硬塞了个最红的草莓，有些酸但他还是很喜欢。
爱人的突然来访，于他来说是莫大的欢喜。他很想现在就抱住眼前这个人，紧紧抱住他，想亲他…
意识到自己想法他的脸猛的蹿红，舔舔唇，别开眼。“进来说话吧。”
薛白进来后熟练地反锁门，把草莓放在桌子上，紧紧从后面抱住张乐知。张乐知被他逗笑了，说道：“这么想我吗？”
“嗯！”薛白的感情总是直接坦荡，从不弯弯绕绕。他放开张乐知，拉着他的双手，羞涩地说道：“今天新年，有没有新年礼物？”
“上年都是自己取，今年怎么变了？”张乐知绕有趣味地盯着对方。
“今年，我想让你亲亲我。”薛白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他，丝毫不舍得移开。
这个温柔、可爱又带着些调皮的人啊，是他的，是他薛白一个人的。
张乐知宠溺地摸摸他的头，低头轻佛对方唇瓣。哪怕只是蜻蜓点水般，对薛白来说也够了。今年的新年礼物真的最棒了！薛白喜得不得了。
“乐知，等我们成年了。结婚吧！”薛白笑得开怀，笑得肆意，说，“虽然这里结不了婚，但T国可以。领完结婚证我们就能永远绑在一起了。”
说着他玩弄起张乐知的耳垂，又亲又咬，但很会控制力度。看着怀里人羞红的脸，兴致直升，掰过爱人的脸亲吻上去，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再亲下去，说不准我就把握不住自己了。”张乐知喘着粗气把脸移开，散漫地躺在薛白怀里。脑中不自觉响起薛白刚才所说的有关结婚的话。
他何尝不为此心动而向往能如此，但是他对这个问题一直犹豫不决，他抬眸，说道：“你爸能同意吗？”
还没等薛白回答，张乐知摇摇头，目光坚定的继续说道：“他不会同意的，你我都深知他对txl厌恶深重不是吗？”
这个问题哪怕是双方都不想讨论的话题，可是还是不能径直跳过，这个问题很现实。
薛白低头不语，他也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当年因为薛父知道爱人是txl，跟他结婚只是为了完成父母，想要个孙子的任务。只有这样，二老才能答应刘文与那个女孩的事。
薛父接受不了，他那么爱她，但到头来只是一场骗局。而这个男人真的爱惨了刘文，这个狠心的女人。
一位如此痛恨txl的人，又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儿子是txl呢？
二人默契地住嘴。这也倒是自己自讨没趣了，张乐知真想问问一分钟前的自己在想些什么。
再抬眸，薛白的眼中只充满了无奈，他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也能并肩而行，而不是躲躲藏藏，也不是被人称为过街老鼠，随意打骂。
“好了好了，是我自讨没趣了。”张乐知伸手拿起最上方的一颗草莓塞进薛白嘴里，说道，“笑笑多好看啊！”
薛白张开嘴轻咬草莓，很甜。
“乐知……”薛白靠在张乐知肩膀处，抬起双眸紧紧盯着对方，“我会努力让我爸同意的，你一定要等等我。”
“好。”他只是歪歪头，柔声说道，“我会一直一直等你。不过，就算你爸不同意，你就不结婚了？”
说着，张乐知紧紧握住薛白的左手，双手合十，在薛白左手无名指处落下深深一吻。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不会。我们一定一定会结婚，我也一定会给你一个安稳的家，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有这句话就够了。
二人世界总是短暂的，时间也悄悄开了倍速——17：26。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再不走薛父该打电话催了，这电话一打下来就停不了，哪怕薛白接了电话还是不会停，除非见到本人。
不过薛白从不会因为这点与父亲发脾气，他知道父亲是真的怕了，怕与以前那样儿子再处于危险之中。
以前因为他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让儿子差点被急流冲走，这种事想想都后怕。自此他会尽可能掌握儿子的信息，虽然清楚地知道应该给儿子应有的自由空间，但他还是不敢冒险。
薛白不舍地抱着怀中人亲了又亲，耳垂已经很明显肿起来了，粉粉的，薛白一度怀疑张乐知在诱惑自己。
又腻歪了一会，二人才磨磨蹭蹭下楼。哪怕天天见，还是感觉不够，非常不够。
张乐知虽然希望他还能多待一会，但只能说一句：“好，注意安全。”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楼，姜衍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冷冷看着二人，手头打游戏的动作依旧不落下。薛白感觉到莫名的视线，在看向姜衍宁的瞬间被张母打断。
“这么早就走了，不留下来多待一会吗？”来人擦着手从厨房走出，脸上的和蔼却让薛白感到厌恶。
看到张母那张脸，薛白脑中就不断回想起，以前张母把张乐知从楼梯上推下血流不止的情景。
突兀的行为引起张母和张乐知的注意，他眉头微皱，知道薛白在为了以前的事为自己不平。
他只是安抚地轻拍薛白的后背，这对自己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对薛白来说却比要了命还要难受。
“冷静点，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客厅里算不上安静，电视机里的游戏攻略视频叽叽喳喳，张母只能看到张乐知嘴唇动了动，并听不清说了什么。
薛白只是点点头：“一看到她我就生气。”此时此刻张乐知根本顾不得其他人，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并没有看向张母，说道：“我去送送他。”
姜衍宁低头玩着手机，而注意力却被三人吸引。尤其是二人离开时张母脸上那不经意间浮现的担忧，莫名勾起姜衍宁的兴趣。还有刚才张乐知的耳垂……
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由于有摄像头，二人在屋外也不敢太放肆，只能互相叮嘱几句便分离。
待张乐知回来，张母又把他叫到自己的卧室。母子二人相对而坐，片刻沉寂后张母才缓缓开口：“乐知啊，你和薛白关系还是那么好哈哈哈。”
没有回应的笑显得苍白而尴尬。张母紧张地攥着自己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现在格外紧张、不安。
脸上艳丽的妆都掩盖不住她的神色慌张。
过了一会张乐知才轻嗯一声，张母又开口说道：“我并不限制你的交友，但还是要与那孩子保持点距离。
那孩子的母亲不就是txl嘛，保不准他也是txl。太恶心了，离他远点也是为你好。可别落别人口舌。”
话里话外都是要自己离薛白远点，怎么可能？他低头不语，张母下意识认为，张乐知在思考应该怎么远离薛白。
也是，在她的认知里，张乐知永远不会说一个不字。在她正想添把火时，不料张乐知却反问她一句：“所以呢？就因为这个，让我远离他？”
这强硬的态度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以前说一不二的孩子，今天怎么回事？
她不厌其烦，重新说明这件事的利弊，而张乐知就像没听见一样。
在她说完后他自顾自落下一句“别管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门戴上耳机，从保险柜又拿出素描本和日记本。
他长叹一口气，无力感袭来，侵袭全身。
画笔一横一撇地在素描本上游走，没过多长时间接吻的少年便出现在画纸上。他脸上终于又绽开一朵笑。
他拿出日记本，标明时间：T930年1.1。
写下：
新年伊始，我却算不上多开心。今晚我与她的谈话，让我对未来更为担忧。我知道这些在所难免，但难免还是有些无力。
希望明天快点到来，我想快点拥抱你，虽然我们才刚分离不过半小时……想你了。
刚才的事惹得张乐知丝毫没有吃饭的心思，他收起素描本与日记本，来到楼下拿出一包牛奶。一包奶下肚后，他回到房间换好睡衣，听着钢琴录音酣然入睡。
希望自己能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