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到长安去

书名:汉武妖娆 作者:汉滴 本章字数:6578 下载APP
我将卫青交给都尉后,都尉立即召来了被咬掉耳朵的人,着手审理卫青的案子。
  “是他!郑青这小杂种吃我家,住我家,还咬掉了我的耳朵!大人,您要为小民作主。”这位自称是郑宏的人,指着青衣少年,咬牙切齿说道。
  “你说你叫卫青,他却叫你郑青,你究竟叫什么名字。”都尉糊涂了,我也在旁疑惑。
  “我姓卫,不姓季。”卫青郑重说明,用力之后,连连干咳。
  “那我就姑且叫你卫青,你为何咬伤郑宏的耳朵?”
  卫青不说话,只是牙齿发出吱吱声。
  “你拒绝招供,那本官可不客气了。”都尉直接上刑,“杖责二十。”
  卫青立马被拖了下去行刑,我本端着看热闹,哪知打了一仗之后,我渐觉不妙。卫青肩背不受控制地发抖,脸色铁青,青筋突起,嘴角已有血渍。
  “都尉大人,等等。”我示意都尉先停手,都尉也觉不妙,示意暂停行刑。
  我上前,一把拉开卫青的衣领,竟见他的背上,竟是黑紫一片。
  “这是受伤,还是中毒?”我迅速扒开他的衣服,黑紫一片布满他的后背。我以手轻轻按压了他的肩,卫青疼得缩了缩。
  “大人,卫青看来之前已经受了重伤,如果此时再受刑,哪怕只是轻微惩戒,怕是也会出人命。”意识到事态严重,我向都尉报告,“卫青受伤在前,我遇到他在后,大人您务必明察秋毫。”
  “怎么回事?本官可不做冤大头。”都尉也瞪着眼,转而看向了一侧低头不吱声的郑宏,“郑宏,你倒是说说,你们怎么结仇的?这卫青是你什么人?”
  “他就是个贱婢所出,我们家的遮羞布……”郑宏仍在骂骂咧咧。
  “本官让你细细交待,你与卫青是什么关系,有何过节,他是怎么咬的你?你可曾欺辱过他?交待清楚,若有一句不实,本官必严惩不贷。”都尉明确表示。
  “他是长安一姓卫的主家僮勾引家父郑季生的孽种,平日里不服管教,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赖在家里白吃白喝,我们教训了他,他就把我耳朵给咬下来了……”郑宏说到最后,带着哭腔捂着耳朵。
  “所谓教训,就是把他往死里打,打到吐血,折磨个半死?”我恍然大悟,这事实在可气可恨,我走到郑宏面前,指着他说,“我好心帮你出头,你却混淆是非,为恶在先,实在卑劣至极。”
  “郑宏,你欺压你兄弟在前,还不快从实招来。”都尉拍案而起,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他改而追究郑宏,“说明其中是非曲折,还能从轻发落。”
  “那日……他受了打,他还挺不服气,我掐他脖子,没料想这小子狠起来,居然把我耳垂咬碎啦……之后我跑了,他还追着我打,不肯放过我……”郑宏也不敢造次。
  “追着你打?”我回忆初见郑宏的场景,“他可是追着你,瞧了一眼就跑开了,我可没见到他出手打你。”
  “丹心,你是最早发现郑宏和卫青二人的,你把你看到的场景细细说一遍。”都尉让我说话。
  于是,我将如何遇到郑宏、卫青,以及抓到卫青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郑宏一脸怨念地看着我,卫青也看了过来,疲累的双眼盯着我似在表示感谢,最终还是一点点阖上了。
  经过仔细审理,才知卫青在郑家受虐待,一天只得吃一顿饭,才瘦成皮包骨,且他被郑家父子轮着掌抡棒喝,不得安生。此次咬郑宏,也是因为郑宏想要掐死他,他才防抗的。
  之后,都尉按照赏罚分明原则,卫青被判处迁刑,因九原便是边郡,于是乎他便被派驻就地屯田;至于郑宏,本也受迁刑,但因为郑家出了金八两赎金,得以免刑。
  卫青开始屯田,还得和我一起割豆萁。阿娘对他颇有微辞,认为此人是狠绝之辈,我则因为他有伤,反而格外关注他。
  “你瞧,郑家果然没有偏心,两个儿子打架,只给一个儿子出了赎金,另一个儿子就得受刑。”有邻居已经在碎碎念。
  “我也被人议论过,你不用在意别人口舌的。”我开解道。
  “我能离开是非之地,在这混口饭吃,得亏都尉大人照拂。”卫青反而觉得在此屯田,是他更好的去处。
  闻言,我思绪万千,比照自己,我又何尝不是呢?
  卫青看着我,脸上挂着笑意,眼尾纹更加明显,我感慨,果然是老成的少年,只有那双眼睛,晶亮清澈如初。
  “你接下来会有什么打算呢?”我问他。
  “屯田,从军。”他的想法很简单,他又问我,“你呢?”
  “我要去我最想去的地方。”我告诉他。
  “那是哪里?”
  “长安!”我怀想着,长安,那可是我梦里的故乡。
  “你几时去?”他听到长安,似被击中,急切地问,“我也要去!我可以同你一起!”
  “愣头青。”我瞪着他,这小子起初是倔,而今看来还有些呆头呆脑,我摇摇头,“我自己都不知怎么去长安呢,你就算愿意卖身给我,我也无福消受。”
  “你为什么也想去长安呢?”我追问。
  他幽幽叹了口气,似是伤心,没有回答。
  和卫青对话之后,我便已经开始筹划去长安的路费,路线。通过路过的商贩,我卖了两朵雪莲,换了盘缠。
  第二年秋,涌入的屯田民众越来越多,一日就有几百人。打听之后,我才知晓,原来是中原地区发大水闹饥荒,难民日增,不少人举家迁徙谋生路。
  我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便当即和阿爹、阿娘商量去长安的事。
  “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应该尽快行动。”二老迟疑犹豫,我一直在旁游说。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这咋又要走啊?”阿爹好容易有安定的生活,他不愿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我做梦都想回长安,只是这一路关山险阻,我们过得去吗?”阿娘按耐住激动情绪,她是在担忧。
  “中原有难民,我们在边关都可以感受到,长安城附近怕是更严重。到时会有更多鱼龙混杂之辈,我们蒙混其中,虽有险阻,但如此良机,绝无仅有。”此举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
  “那我便同你一道,丹心,阿娘就指望着你啦。”阿娘坚定了回长安的信念。
  “那我……就依着弄影,跟着你们,回长安去……”阿爹无可奈何,只能随我们心意。
  是夜,我就开始准备行头。手触碰到自己的两把宝剑时,我禁不住打开干将剑,细细端详,一时兴起,便出了门,在黑夜里自家院子舞了起来。
  就在此时,跳出一个黑色身影,出招逼向我。我使干将剑向他刺去,未曾料想,他左右躲闪,极是灵巧。
  他也不算其中高手,待我再刺向他,他晃荡至我身后,一只手也按住了我的手腕,一时之间,我竟无法抽手。
  “你到底是谁?”我气急喝问。
  他很快放开了我,定身站到我面前,说道:“你的剑绝好!”
  我这才认清楚,面前的人剑眉星目,不正是卫青?只是,他此时潇洒落拓的模样,完全不同于他平日辛苦劳作的样子,我有点讶异,他竟还有些本事?
  “愣头青,你鬼鬼祟祟,是在做贼?”我收回剑,藏在身后,蹙眉对着卫青。
  “看到你在舞剑,忍不住也想试试。”他解释,并试着问我,“你的宝剑,可以再让我看一眼吗?”
  “不可以。”我直截了当拒绝,随后,提着宝剑,头也不回地走开。
  “你要走了,能带上我一起走吗?”他唤住了我。
  “你剑法不错,需要我带你?愣头青,你究竟有什么盘算?”这小子看似呆愣,实际心思很深,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也要去长安,如果你愿意带上我,我愿给你做三年仆役!”他走上前,眼神诚挚。
  “我们家供不起你。”他打的是我的干将剑的主意吧,我直截了当表示,随后扬长而去。
  几日后,我们一家人前往长安,出了九原,没想到在路上竟碰到了卫青。他也见到了我,也不同我打招呼。
  我们和他隔着一条马路,相差百来米,一前一后行进。我们住旅社,他便在旅社之外休憩,我们停下吃东西,他便也停下拿着干粮啃食。
  “这人为什么跟着我们?”阿娘不自在。
  “他也要去长安。”我不理睬他,可也只能当卫青是同我们顺路。
  走了两个月,我们终至池阳,离长安不足百里。阿娘连连咳嗽,我们便在城门口附近树下歇息。
  “阿娘,你还好吧?”阿娘坐着,我轻拍其后背。
  阿娘笑了:“受了十几年的罪,这点苦算什么?你就算现在让我躺下休息,我一闭上眼,眼前浮现的,还不是长安城热热闹闹的景象,真巴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去长安是好,可是我们能干什么呢?”阿爹依然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曾听我师父说过,长安城蓝田有玉、临潼产金铜,我要有力气,我就去挖矿。”到了长安,我自然要寻些差事做的。
  “只要不嫌老,我也跟着去。”
  “你们呐,都是异想天开,我可不要找罪受,回到长安城,我要做老板娘,当垆卖酒。梅子酒、杜康、莲子酒、荞麦烧、高粱烧、这些都要有。我敢卖酒,自有一套学问。”
  未曾料想,我们的嬉笑声,惊动了守军。
  “你们要去长安,可是有符传?”有守军找我质问。
  “我们马上走!”我们几个站起身,急得赶紧躲闪。
  “不要在此喧闹!”守军郑重告诫我。
  不能走城门,前方又是来时的路,那该往何路走?“走这边!”就在我困惑之时,有只手伸了过来,示意我往另一侧走,我余光一瞥,一抹青色映入眼中。
  我见是卫青,便同他至僻静处,跟他说明白:“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顺路,想有个照应。”他解释自己的做法,有些无奈地表示,“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同行一路,我并无恶意。”
  “谁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呢?”我转身不看他。自从那日干将剑被卫青所见,我便怕被他所觊觎,特别提防着他。
  卫青露出一丝苦笑,忽然跟我说道:“我来长安,是来找我姐姐的。我姐姐是这个世界唯一对我好的亲人。”
  见我不答,他又跟我说:“我姐姐留给我一串蚌珠手链,我一直随身带着,她见到了,一定能认出我。”
  我这才回头看他,心底疑惑,一向话少老成的愣头青,为什么今日要跟我说这些呢?
  因为走了卫青指明的一条路,我们便一路同行。
  “我们打算到长安后开个小酒馆卖酒,你老实点,如果到时候需要人手,我一定雇你!”我想到他之前提到的要给我做三年仆役的事,便同他说道。
  卫青有丝惊愕地看着我,连连感激点头。
  “兴许你在长安城跑着,还能遇到你姐姐呢!”我补充了句。
  去往长安,要过泾水。泾水浑浊,流水凶险,我寻了几处船家,都不愿载客。我等至日入,来了一艘雕梁画栋的大船。
  船上有踏歌,船头负手站立着一位俊美男子,丰神俊朗,一身白衣,头上戴着银簪,出尘如谪仙。我看仔细,发现他只露出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被皮罩蒙着,看着有些骇人。
  “几位远道而来,此去长安,是有何贵干?”他笑意盈盈,隔江问话。
  “见天地,见君王。”我如实告诉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抱负,想着没人会当真。
  “有志向,在下拜服!你想渡河,只有这船能渡你。”他微笑着对我说话,主动提出帮助。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如此贵人,怎么会顾及我这种平头百姓呢?我倒有些不敢相信。
  “我姓柳,叫居延。”
  居延不是一处地方吗?怎么会是人名?他是化名了吧。我疑惑地看着他,提防着他,却莫名觉得他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这位小兄弟,若是想渡河,也可以一起。”他望着我身后的卫青,笑着说道。
  “你要什么条件?”卫青问他。
  “渡人自渡,何须报酬?”对方并不求回报。
  我和卫青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谢谢你愿渡我一程。可我还是想知道,你为啥会无缘无故帮助我?”望着柳居延,我还是问出了心头疑惑。
  “公子到临,如闻墨香。”他眼带笑意,俯低身子同我说话,他抬头时,对我抬抬眉,笑容不改。
  我却僵住,听出他似在有意无意说事。“师父!”他是师父的朋友吗?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他却云淡风轻,毫无惊奇之色。
  “不要问,上去吧,让在下渡你一程。”他的神色极是温柔。
  “我们贫苦人家,柳公子是贵胄,我们又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呢?”阿娘也苦劝我。
  “你们会撑船吗?若不信任柳某,我把船让给你们,你们自己撑船过去,停对岸就可以,自然会有人收走。”见我不信任他,他便提议直接把船让给我。
  “我斗胆一试。”卫青已直接谢过,上了船去。很快,有个小姑娘领着他进船舱。
  再三思忖,我还是带着阿爹、阿娘三人上了船去。柳居延下了船来,跟在他身后的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绣满五毒的衣裳。
  船飘飘荡荡开着,很快向对岸靠去,卫青在掌舵,我仍立在船头,望着柳居延出神。他向我挥手,便带着众人离去。
  当夜,我反复思考遇到柳居延这件事,他应该是师父旧人,可我从未听师父说起过他,他的名字是什么?那他又是谁?与我又有何关系?
  我一直保持清醒,可不知为何,鸡鸣时分,我眼睛竟阖上了,迷糊中感觉船只晃荡,我想睁开眼睛,却只感头疼欲裂,周围有魔音诅咒一般,将我浑身禁锢。
  我好不容易睁开眼,迷糊中见到一阵黑烟,似有黑色蛟龙从船外游过。
  待我恢复,我四处寻找,果然,我的干将剑不见啦!
  “阿爹,阿娘,卫青……”我唤醒阿爹、阿娘,他们都跑了过来,问我怎么了。
  “干将剑丢啦!”我急着四处寻找,眼泪直流。
  这时,船已经稳稳靠岸,我往船外走去,只见泾水平静无波,除了我们三人,卫青早已不见踪迹。
  我又回至房间,竟在枕边发现了一串蚌珠手链,我拿在手上,攥紧拳头,几乎已在心里确定谁偷走了我的干将剑。
  “防那么久,却忘记防卫青!”我极是悔恨上了这艘船,很悔恨轻易信了他人。
  干将剑丢失,我带着满心愁绪继续前往长安。三日后,我们终至长安城下。离京畿不远之处,便已围聚了数以万计的流民,我混入其中,与他们融为一体,别无二致。
  “现在还能进城吗?”我挤在拥挤的人群里问,流民太多,我几乎站立不稳,臭气更让我几欲呕吐。
  “匈奴要来大汉求和亲……估计卫戍很快会将我们驱赶遣散……”有进城的流民,议论匈奴使臣要来,对此表示担忧。
  “当今皇上是明君,太子刘荣连日都在长安城外赈济,怎么会将我们赶尽杀绝……”又有人表示反对。
  “可是不开城门呐!我们怎么进城!”人群中有人惊呼,随即带头往前冲,“放我们进城,让我们活命!”
  人流往前挤压,我和阿爹、阿娘很快就冲散开来,我回头,发现队伍最后已是七零八落。
  “有人倒地啦!”我从人群里挣脱开,走至人群末端,便见有位饥瘦的流民躺在地上,身体止不住抽搐。
  另一侧,停着四马拉乘的安车辎軿,赤幡招摇,前方站着穿着锦缎的车夫,正扬着鞭呵斥,“前方何人,挡着我家主人的路啦。”
  我上前帮忙,拿出一根布条,塞到地上那人上下牙之间,避免他咬断自己舌头,之后不住按压人中,直至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抽搐停止。
  “怎么还不能走?我还能赶回家吃夕食吗?”安车之内,传出女子清脆娇憨的声音,年龄应是不大。
  “城门封闭了,黄河水患,北面来的难民,围在城门口呢。”站在安车边有个美艳的侍女,衣着华美。
  “你去跟长安令郅都打个招呼,让他开城门,就说本翁主要回家。”安车之内,探出一张漂亮的脸,杏眼高鼻,头上发髻金灿灿的。
  原来是翁主,怪不得可以不顾百姓死活,百姓一命,不及她一顿晚饭重要。
  果然有兵卒前来驱逐我们,大家无奈往后退,又不甘心地往前,两方对峙,不肯相让。
  我心生一计,刚抽搐的人正躺在路中间,占据中心位置,我在他身侧也跪了下来,带头向翁主求救:“求翁主救我等民众性命。”
  大家也纷纷跪下,一时间,军士不知该怎么驱离我们。
  似乎听到呼声,安车上的翁主下了车来。她上身外罩纱毂碧色绮罗衣裳,下穿鹅黄裙纨长裙,步摇金钗,环佩叮当,明眸皓齿,眼波流转,她在我们周围踱步,随即哈哈大笑。
  “你们那么多人,我怎么带你进城?”这位翁主犯了难,由似并非真心实意,她想出一个新奇的点子,“本翁主车上有的吃的,统统赏赐给你们,抢到的,今天准能吃饱喝足。”
  于是乎,她命令侍女从自己车后座,拿出各类糕点,果脯,往人群中丢去。一时间,食物飞洒,香味四溢,众人抢得不亦乐乎。一时间,人人为食物扭打开来,糕饼散成碎屑,在空中飞舞,穷人们争得头破血流,翁主在旁拍手称快。
  我在原地踟躇,只觉一切太过荒谬。
  就在此时,城门訇然大开,城门官大呼:开城门!
  众人立时雅雀无声,望了过去,只见一穿着白色甲胄的男子骑着高马缓缓向我们走来。
  “皇上有旨,大开城门,让流民进城,不可伤及一人。”男子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伏地叩首,山呼万岁。
  “呜,太……太棒了,哥哥来接我啰!”翁主也高兴至极,飞奔着迎了上去。
  这位穿着白色甲胄的男子姓甚名谁?如此天人之姿,会是我朝哪位将军?他究竟是为英雄救美而来,还是为了我们这群可怜百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