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件披风,披在狐柏棠身上。
“怎么穿得这么少,昆仑山的雪有多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身子本就不太好,要是再病了让我可怎么办?”
他怜惜地握住狐柏棠的手,放在嘴边哈气。
两人已有半个月没见,虽然每日洛岱渊都会跟他联系,但狐柏棠心底还是想他,便过来找他了。
本以为洛岱渊会在自己的寝殿歇息,他让小仙童带自己过去,却被告知说洛岱渊不在那里休息。
见小仙童脸色异样,狐柏棠心感不对,勒令他带自己去找洛岱渊。
便一路寻到这里来了。
没想到一推门便看到这样的景象。
狐柏棠气得脸色青白,脸上几乎毫无血色,他狠狠地甩了洛岱渊一巴掌,指着沈槐安问:
“他是谁?你不是答应过我要遣散所有炉鼎吗?他是怎么回事?!”
说得激动了,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洛岱渊受了他一巴掌,丝毫没有生气,见他咳嗽时心下一慌,连忙哄道:
“我是要遣散所有炉鼎,我不会骗你的,方才我是在与他做了断!
我跟你发誓棠棠,你别生我气,你不喜欢以后我都不见他了,这昆仑山我也不回了,我日日夜夜陪你在青丘,如何?”
他心疼地把人搂进怀里:“你刚回来,身子还没恢复,不要动怒,莫坏了身子。”
狐柏棠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一张脸色苍白,还是难以释怀:“你这段时日都是跟他在一起,是与不是?”
洛岱渊心虚道:“都是他勾引我。”
狐柏棠:“你……”
他的脸色更差了。
狐柏棠没想到,六千年过去,洛岱渊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以前,满心满眼都是他的。
现在,炉鼎成群,满屋子的桃花债。
狐柏棠身子本就受损,此时被洛岱渊一气,面色更不好了。
洛岱渊把他搂在怀里,低声道歉,语气卑微,暗含讨好。
狐柏棠闭上眼睛。
罢了。
只要洛岱渊心底还有他,还在他身边。
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以前的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洛岱渊。
狐柏棠无力地靠在洛岱渊身上,语气微冷道:“那你把他轰出去。”
洛岱渊想也没想,挥手将沈槐安连人带被直接丢出去。
沈槐安在雪地里滚了一圈,巨大的冲击力使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大口血,将丝被都染红了。
他眼圈发红,奋力抬首看着那一对身影,抬起手道:“师…尊。”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眼中最后一丝亮光也跟着消散了,眼底空寂无神,宛若一个死人。
沈槐安从未想过,相守几千年的师尊会如此轻易弃他而去。
寒气入体,浑身难受至极,他根本没有力气从地上起来,就那么趴在地上。
他也从未见过师尊如此在意一个人。
那个青丘王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和师尊认识多久了?为何能如此博得师尊的欢心?
沈槐安看着自己手上系的小牌,眼前仿佛看见师尊亲自赐他承欢二字时的场景。
那时候师尊将他抱在怀里,炽热的胸膛贴他单薄的后背,声音缱绻:
“你这副身子实在是美,又是极好的炉鼎之身,不如赐你承欢之名如何。
你放心,本座会一直待你好的,因为本座喜欢你这张脸。”
如今再想,沈槐安只觉得满腔疼痛。
那时师尊一心修行,可一个炉鼎怎么能够。
两三百年间,他便找了无数炉鼎,那时他修行所住的洞府夜夜笙歌。
他在里面快活,沈槐安便在外面照顾那些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炉鼎。
洛岱渊还嫌沈槐安身子弱,坚持不久,曾打骂过沈槐安,还冷了他几十年。
那些难熬的日子,沈槐安都挺过来了。
这么多年,师尊身边的炉鼎换了又换,只有他在他身边待得最久。
沈槐安心底,是对师尊心存希望的。
只要他喜欢自己一点,哪怕是只有一点点,沈槐安也心满意足了。
可如今、如今仅过了三百年,师尊竟是要与别人成婚了。
究竟是为什么?
沈槐安挣扎想爬起来,但是试了好几下,都未能如愿。
他如今的身子是愈发的差了。
全身又开始发冷了,师尊给他的火玉根本就没有多大用处,他还是冷得厉害。
清晨的昆仑山,大雪下得格外的凶。
沈槐安不知道自己这是被采补过度导致的弥留之兆,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累,他想好好睡一觉。
一只翅膀泛着金光的蝴蝶从墙外飞进来,在空中扑棱几下,落到沈槐安的耳边。
“安安!安安!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沈槐安皱起眉头,他微微睁开眼,看到了一只在他面前飞的蝴蝶。
“彩蝶,你怎么来了?”
彩蝶着急道:“梨宝的气息好像变弱了,你快回来看看吧,这孩子好像……好像不太行了!”
这句话让沈槐安瞬间清醒,他似乎是被刺激到了一般,猛地撑起身子。
彩蝶扑棱扑棱飞起,然后又在沈槐安面前落下。
沈槐安抬起手,让彩蝶落在他的手上。
“彩蝶,你、你想想办法,用、给孩子用仙法护体,我这就去找师尊问药。”
沈槐安并非是因为听闻师尊要成婚的消息才来瑶光殿门口跪,而是为了梨宝。
梨宝出生后身体极差,终日昏睡不见醒,气息极其微弱。
沈槐安不顾自身的损伤,用了大半仙法吊着梨宝的命。
请来的仙医说,孩子这种情况,只有上品的续灵丹才有可能救回一命。
沈槐安便想起师尊是有一颗的,便想来找师尊要。
但他派出去的传音蒲团子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无可奈何之下,他才想要在瑶光殿门前长跪,引师尊现身。
这些日子他被师尊下药,一直处在雨露期的潮热之中,差点要将这件重要的事忘了。
一想到孩子,沈槐安便有了力气。
他挣扎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努力扶着墙朝正殿走去。
.
瑶光殿,正殿。
狐柏棠还在跟洛岱渊生着气。
无人的殿堂里,洛岱渊不顾狐柏棠的挣扎,将他环在怀里,温声道歉:“棠棠,今日之事是我的不是,我向你认错。
但修仙之人手下哪能没有炉鼎辅修,我用那些东西,还不是为了救出你。
不过如今你回来了,我已是神尊,便用不着那些炉鼎了。
你也知道我底下炉鼎皆是坤泽,他们雨露之期,以信香诱我…我本是与那炉鼎做个了断的,谁知他突然解我衣带,释放信香……”
狐柏棠挣脱他的怀抱,他怒视洛岱渊,抬起的手颤抖不止:“你堂堂一个乾元神尊,难道还没法拒绝一个小小的坤泽炉鼎?”
洛岱渊握住他的手指,仍旧低声道歉。
狐柏棠耍了脾气,不肯原谅洛岱渊。
洛岱渊便将他抱起,抵在墙边,叫他挣脱不动。
“洛岱渊,洛岱渊你松开!”狐柏棠挣扎得脸色微红,他若用力挣开,不免牵动身体的伤。
若不挣开,此情形,洛岱渊非要他点头原谅了才肯放过他。
“不放,除非你不生气了。”
洛岱渊见他脸上有了几分生动,不免心底春心动荡,脑子一热,仰头去堵他的嘴。
狐柏棠忽然僵住不动了,洛岱渊将他抱得更紧,舌头灵巧地撬开他的双唇,探进温香,勾他小舌缠绵。
呼吸勾缠,气息粗重。
洛岱渊为了狐柏棠,六千年里不曾与谁有过这样的唇齿缠绵。
如今情欲未褪,又被狐柏棠青涩反应挑起一身火,动作忍不住急促粗暴起来。
狐柏棠的衣裳被他扯得松松垮垮垂落至手肘间,雪白的肩头露出来,连带着白到几乎透明的胸膛,在这颜色深重的长廊墙色里,仿如一朵雪中绽放的娇花,颤颤抖抖,招人采撷。
沈槐安好不容易走到正殿旁的长廊上,便见到这一副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