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嘶吼彻底染红了少年漂亮的眸子。
右眼眼尾下的红痣似在烧，妖性十足。
“近三代的南宫世家沉迷拥有天系灵根的修士和拥有变异灵脉妖兽杂交出来的变异。他们到处抓捕变异灵兽，催化，贪吃，直到……把注意打到了我母亲的头上。”
“母亲生下了我，能力留在了我的身上，他们见母亲没了用处便将她杀了。将最后剩余的还有用的神兽血肉做成了灵丹，喂给了家族中有前途的弟子。”
“他们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但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神兽生来即有传承，我出生之日便神智清明，知晓一切。”
“他们把我打上可耻妖兽侍妾所生半妖孩子的名号，把我关在牢房禁地，不允许探视，只日复一日的喂养与折磨。”
“今天，是他们剖取我灵根的日子。我……”
箬衡轻轻一笑，笑容邪性可怖中带着惑人之相：“将他们都杀了。”
箬衡陷入自我的癫狂中，笑着：“我杀了所有的人，杀的入了魔，等清醒时我发现，我手里正捏着一个六岁孩童的脖子。”
“我的身前跪了一大片乌泱泱的村妇老人，他们哭着求我让我放她一条生路。”
“我仓皇的逃，不知走了多久，而后……遇到了您！”箬衡狂热的望向徐少白，激动的尾音发颤，“我的神明！”
过分疯狂灼热的神色，与他字字句句所说的足以用“惊悚”来形容的经历让徐少白头一次生出恐惧头皮发麻的咽了咽口水的后退了半步。
箬衡抓着衣襟的手微微落空，眼中赤红在此刻消散，恍惚间清醒过来的看清了自己留在“神明”衣服上的血色与土色的手印，还有“神明”看他的警惕眼神。
他慌乱的眼泪再次掉出，哭着：“我，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对您说这些肮脏的事！您相信我！我不会对您有非分之想！您，您不要怕我！我，我，我……”
小少年哭的可怜极了。
全是自己一腔真心实意却得不到自己神明所信的急躁难受与刚出生幼兽般的委屈。
徐少白心情复杂，小孩儿哭的太可怜，活像他是抛弃他的妈妈。
“唉……”徐少白无奈叹息，到底是认输了。
这小崽子虽然看起来着实不正常，但他看他的眼神确实并无往日那些人看他的黏腻腥臭。
他知自己体质特殊会引来众多存在的抓捕。
但说到底无非是他将这些存在心底最幽深黑暗邪念欲望给放大勾了出来。
给他安上什么“祸世妖鬼”的名号，光明正大的去满足自己心底的贪念。
说来……
他同他也算是同病相怜。
“求您，求您，求您……”
小少年还在哭，哭的惨兮兮的，眼眶通红。
那紧紧抓牢的双手，渴求的眼神满是——不要丢下我。
徐少白柔和一笑，常年的躲避追捕与闲散打发时间，让他形成了特有的散漫姿态，便是再大的畏惧，最终也只是化为了——生命宝贵，多看几本话本吧。
“无妨。”徐少白清和的笑，吹散了少年紧张的惧怕担忧，“你起来吧。”
无非是多带一个被世人称为怪物，有着众多人追杀的小崽子而已。
他的老本行了，不慌。
箬衡心中被巨大的喜悦砸中，踉跄着站起身，双膝发麻却仍旧不管不顾紧紧盯着他视为一切的神明。
果然，果然他的神明是不一样的！
即便他脏的彻底！即便他恶心的要死！他的神明，永远都会原谅他！永远！
“你对这里可熟悉？”徐少白还记得自己找地方度假的目标。
“熟悉！”箬衡疯狂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虽被囚禁十七年，但是我有着母亲给我的传承，而且他们对我不设防，为了不让我彻底消失对这个世界的感知让我活下去，给了我不少有关这个大陆的百川图看！”
箬衡一想到自己能为他的神明做事，止不住兴奋的眼尾泛了红：“这片森林名为朝谷森，是这片大陆最大的妖兽森林。越往里走妖兽的等阶就越高。这里的中心处更是天灵地宝所降生的天泉池。是所有修士和妖兽都会冒险前往的地方。”
“嗯……那这个地方就不能去了。”徐少白当机立断，“箬衡，既你不愿意拜我为师，那你可愿成为我的……”
“愿意！我愿意！”箬衡噗通一声再次跪了下去，纤细修长脖颈仰着，露出喉结的上下滚动的说着，“我愿意成为您的奴隶！”
朋友。
徐少白默默将这两个字咽了回去。
小崽子这时不时就跪下的举动什么时候能改改？
徐少白有些头疼，可看着箬衡亮的几乎要将人闪瞎的双眸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有预感，他若是说出了什么不同意的话，他下一秒就会哭。
“行……吧。”徐少白干巴巴的回着。
箬衡笑的弯起了眼睛，细眯的眸，弯起的唇角，带出了他孩子气可爱的酒窝。
便是他全身都血淋淋的，右脸血液也有些干涸，满脸泪水都挡不住着扑面涌来的纯真喜悦。
徐少白偏过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小崽子笑起来还……还怪可爱的。
箬衡又站了起来，忙说：“主人，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徐少白心头一跳。
少年青涩稚嫩的磁性嗓音，再搭配着他纯真懵懂的眼神和那张妖的过分的脸，这声“主人”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你……且叫我的名字。”徐少白耳根发红的受不了开口，“我叫徐少白。你叫我少白就行。”
“可是——”少年急了。
看样子是又要哭。
徐少白额角青筋鼓鼓跳动，赶在他之前开口：“这是我身为你主人对你下的命令！”
果然，一听这话，少年非但一改要哭的姿态，更咧的嘴角要上天：“是！”
少年笑的似是身后多了条狗尾巴在疯狂摇动。
徐少白细长手指捂住了脸颊，依稀可见手指之下面颊与耳朵染上的绯红。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说出这样让人……羞的要死的话。
箬衡奇怪歪头，毫不知情刚才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