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徐慈欢拎起孩子夹在腋下准备跑路,不想被神海宗弟子围住,王御声称他与神海宗灵药失窃有嫌疑不得擅自离开。
“你们有证据吗,凭空污人清白,真是无耻!”徐慈欢嘴上还在放狠话,但手里的武器已经放下。
云禄扒住她爹的大腿,把脸埋起来,小丫头还是有些害怕的。
“师弟,师兄不想和你动手,等事情调查清楚自然放你,带着孩子回去睡吧。”
王御的话语又软了下来,软硬兼施,不愧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
哼!
徐慈欢抱着孩子转身回房,不屑与他们再争论。
刚刚把孩子哄睡,徐慈欢轻手轻脚出门,折腾了大半夜跑也跑不掉,还是先睡好好觉。
不想有人还在门外等着他。
那人负手而立,一身黑衣,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装得多深沉的样子。
徐慈欢只当看不见,径直往房间走去。
“过来,师弟。”
置若罔闻。
“你也不想一直被拘押,耽误云禄治病吧。”
无耻。
徐慈欢只得走到昔年的师兄面前。还有何可说,他早就和神海宗割席断义,看到这些旧人就想起他拧巴痛苦的过去,令人心情不佳。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师弟,不要总是这样和师兄说话。”王御和他对面而立,仿佛还是当年威严又温和,教导师弟师妹的大师兄。
“师兄知道宗门药物失窃与你无关,只是需要你配合宗门的调查,总不能因为你是师兄的师弟便轻轻放过。”
徐慈欢撇撇嘴角,不屑辩驳。以他现在的身份,要真是相信他,只需要吩咐一句话,况且捉拿一个疑犯,还是些平平无奇的药材值得他大动干戈,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一直在找些珍稀药材。师兄家里有些库藏,如果你有需要,师兄会倾囊相助。”
“果真?”徐慈欢乍舌。
这番话说得真是好听啊。这些年,徐慈欢为了云禄的病费尽心血,一听到他愿意无限提供药材相助,怎能不喜。从前就听说王御背景深不可测,那些世家大族无不是百年的积累,加上他此时的影响能量,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倾囊相助,那还有什么需要担心。
不过徐慈欢很快就冷静下来,曾经做师兄弟的时候他和王御交情并不深,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散修半仙,毫无势力可言,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做?
“那么代价是什么?”徐慈欢淡定地说,“另外,王掌教怎么会听说我的事,鄙人已经归隐多年,甚少入世行走。”
“我们一门师兄弟情谊,师兄怎能不帮师弟。师兄有事相求,到时候也请师弟帮帮师兄。”王御笑道。
徐慈欢可不吃他这套,面上笑嘻嘻说得好听,谁知道是不是要他的命相抵,人情债不是那么好还的。可是一再逼问,王御仍然不说是何事,徐慈欢便只承诺只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这宗交易就这样说定了。
一番谈话让徐慈欢减轻了心中对王御的敌意,忙活了一天他困极累极,摇摇头准备回房。
“师弟,与师兄说说这些年的经历吧,想来十分有趣。”
王御似乎想跟他套近乎,但徐慈欢没精力和他虚与委蛇,丢下一句“没什么好说的。”回去睡大觉。
在灵山上又停留两日,两日后神海宗的弟子满载药材返回宗门,同行的还有徐慈欢父女俩。
王掌教愿意提供灵药来治病,因此顺路护送他们父女二人前往家中寻药。
神海宗众人气势浩荡,竖旗列队,不愧是第一宗门的派头。不过徐慈欢离开神海宗很久了,对于这样的场景还不是很能适应,总觉得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云禄却很是高兴,因为有一群人陪她玩,尤其是向觉好总是拿出各样小玩意,各种好吃的给她,弄得小丫头一时乐不思蜀。
不过途中发生了一些不和谐的小插曲。
王御时常在耳边叫师弟,没有其他人时尚徐慈欢能忍耐,在众多神海宗弟子面前他仍然这样,怎么不叫他气愤。他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好像叫他一声师弟是多么大的恩赐,显得他神海宗多宽宏大量。难道他求着蹭上神海宗的名头吗?
在王掌教又一次以师兄的名义“训导”他时,徐慈欢不能不计较了。
“掌教大人慎言。某早已和神海宗没什么关系,您的师弟都在神海宗仙山上,还请掌教不要再称呼某师弟,担当不起您一声师弟。”徐慈欢冷声道。
话毕,他一拍马到了队伍前头,与神海宗远远隔开一段距离,划清界限的意味十分明显。
徒留一众神海宗弟子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向觉好观察着师尊冷下去的脸同样不敢出声。
不过瞬时,王御的面色又转为和煦淡然,看来这个师弟的性子确实变了很多,变得很不听话,无妨。
接下来的路程徐慈欢一直冷脸,即使是向觉好百般嘴甜讨好也没办法。
官道岔路口,庞大的队伍停下,王御对向觉好几人交代事项。
徐慈欢远远在坡下等着小弟子来带路,不想最后来的是王御,身后另有两个低阶修为的弟子。
这样的安排不免让徐慈欢狐疑。
“师弟久等了,我们走吧。”
“王掌教不回神海宗吗?”提问也是很疏离的样子。
“嗯,已经交代几个大弟子护好队伍,处理宗门事务,我另有要事。”
人家既然都这么说,徐慈欢也不再多问。
他堂堂一门领事,按理说应当日理万机,忙得抽不出身,他只是到他家寻几味药材,王御他只要寄封书信,或者口头交代几句,留几个弟子带路到他家就好。
兴许他确实有要事回家办吧。
接下来的路程仍是相对无言,好在还有云禄是个活泼话多的性子,这个逗两句,那个撩拨几下。
日头下山前抵达王御家。
王府的仆从早早得了口信,大开门户迎接久未归家的主人。
府门前一排飘扬柳树下,站在前头的老管家眯着眼睛探究逐渐走近的一行人。
主人挺拔俊朗,一如过去,老管家笑着点点头,略一转头,旁侧驭着一白马的男子想必就是那位贵客。
“府君一路辛苦,府里已经备好饭菜热水为您接风洗尘。”
“劳累钱叔操持,府里一切可好。”
“都好都好,只是府君常常回来才是最好。”钱管家与他家主人交谈,一边不忘留着眼角余光打量来客。
只见他白衣素净,身披银丝花袍,脚蹬登云靴下马,一举一动俱是风流俊逸,那眉眼间生得很是动人。风吹起飘荡的柳枝打在他身上,伴着鬓角衣裾扬起,煞是好看,旁边路过的少女都看得脸红。
钱管家暗暗点头,担得起他家主人的看重,不想他下马之后又回身从马上抱下来一个女娃,钱管家嘴角的弧度瞬间拉近,是了,这便是那贵客传闻中带着的拖油瓶,果然长得太过好看也不是什么幸事。
王御不知道他家管家肚子里的弯弯绕绕,领着众人入府。
稍作歇息便是晚宴,不愧是豪门望族一顿饭做的花样尽出,全是徐慈欢没见过,想也想不出来的。
徐慈欢领着云禄吃得开心极了,托这位前大师兄的福,否则他一辈子也吃不上这些个佳肴。
前大师兄还递来一个精美小巧的册子,徐慈欢打开来看才知道是菜单,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那菜名雅致到了极点,好几道菜他念都念不利索。怪道人说大家大族,三代才知穿衣吃饭,果然是会享受的。
王御问他还有什么想吃的,再叫厨房去做。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徐慈欢到人家里做客也不好再给人甩冷脸子,他摆摆手说吃饱了。
“嗯嗯!我也吃饱了!”云禄吃得油光满面。
徐慈欢拿了手边的帕子给她擦脸,赵管家忙端来一盘温水浸过的帕子给云禄净手。
净毕,徐慈欢心下思量几回,说道:“王掌教,多谢你的招待,只是我乍临贵府,不知是否需要向府内尊长问好。”
虽说他最不喜繁文缛节,但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师弟客气了。”王御并没多说。
钱管家向他说明了情况,“徐郎不需担忧,这里是主人独居的府邸,只有府君常住。”
原来是这样,自从他进了这里便越加奇怪。
按理说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子孙众多,门房排次,但这王府里并不如何宽敞,看着也住不下多少人,一路行来到设宴吃饭也没见过其他主人,原来是王御这小子自己的住所。
不过王家怎么允许他单独迁府,转念一想,他都是仙道领袖了要如何不成呢。
饭后,王御带徐慈欢前往安排好的住处,他嫌跟着的人冗赘只让赵管家同行。这时已经点起灯火,几人穿梭在院落之间,徐慈欢的居所是个两进的小院,住徐慈欢父女绰绰有余,倒是这小院极是精巧,饶是徐慈欢再不懂那些名贵之物也看得出屋子里的陈设摆件价值不菲。
他心里暗暗嘀咕,不过暂住几天,前大师兄这么盛情相待是有何事相求,还是心里觉得愧欠了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