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我长平公主有文王之仁厚,有武帝之谋略,却不知我并不如表面那般光风霁月。
应该说在这个冷血无情的地方,要活下去只能做到比别人更加阴险残忍。
我手里捏着前朝臣子所有人的弱点,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大周朝的臣子,但是只要有了这些把柄,他们就不得不听从于我。
我手里捏着一封密信,心里暗暗思忖,用不了多久,严逸造起来的岌岌可危的新王朝就会毁于一旦。
不过这也要多亏了严逸的昏庸残暴,荒淫无道。
“娘娘,陛下又送了礼物过来。”旁边的宫女毕恭毕敬,将一个方盒举过头顶。
我掀起眼皮满不在乎,无外乎就是东海的珊瑚,西海的明珠。我要这些不过是坐死他耽于美色的罪名。
但是这一次似乎有点不同。
方盒侧边滴滴嗒嗒地渗出鲜红的液体,滴在宫女白嫩的小脸上,吓得她浑身发抖。
“这是……”
“这是刑部侍郎王鑫的人头,我看你最近与他走得挺近,所以觉得你会喜欢。”严逸一个人出现在宫殿门口,脸色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挥了挥手,让吓瘫的宫女退下,脸上虽然不显什么,但是心里充满愤恨。
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让这个昏君众叛亲离,没想到竟然让他提前察觉了。
“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我偏过头去,事已如此多看一眼都会觉得让我恶心。
“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三思,早在两个月前我就在我身上下了剧毒,你与我日日夜夜耳鬓厮磨,那个毒早就已经浸入骨髓。解药只有我有,如果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所以你求我跟你欢爱是为了这个?”严逸走进来,伸手想抓我的手。
我一下子甩开,怒道:“少装深情,真让人恶心。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不然放我走,要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
严逸紧紧地盯着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我绝对不可能让你离开我。”
“你是个疯子?”我在严逸脸上看不出任何犹豫,仿佛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和荣华。
“如果是疯子就好了,我这一生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严逸突然盯紧我,仿佛要通过我看到很多。“李谨言,你一直觉得我欺你辱你,其实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递给我,我看着玉牌觉得有些眼熟,直到看见落脚的名字才想起一切。
薛真书。
他是大周朝最年轻有为的国师,也是我的挚友。
在我被人嫉妒下咒的时候,他提出用我的一魂一魄做出一个替身傀儡,替我消灾挡难。
“你就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我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为了折辱于我,却不曾想这一切都源于深厚的恨意。
“看吧,你连我的存在都忘记了。我为你在这魂牌中忍受了十年的折磨,你却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我这一生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知道,我本来就不信这巫蛊之术,只是拗不过薛真书的好意……”
似乎有太多的话要说,严逸又一次打断我,脸上满满都是怨毒。
“薛真书算什么好人,他用你的一魂一魄做替身傀儡,又把你的魂魄囚禁在法器中,只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复活你,然后带你去过双宿双飞的日子,到时候他不是守清规戒律的和尚,你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和尚的痴心妄想。”
我沉默了,因为我的确不知道这些。
“不过好在在薛真书复活我的时候我就把他杀了,也算是报了那十年日夜炙烤的仇。”
“那你对我……”我想说如果这一切都是薛真书的痴心妄想,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让我死了都不安宁,还要来人世间再忍受一番痛苦。
“我觉得我是恨你的。”严逸笑了一下。
这个从乱葬岗爬出来的人,此时却脆弱得可怕,“可是相比于那十年日日夜夜的炙烤,之后看不见你的十年更为难熬。所以无论活着还是死了,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我沉默了片刻,最后告诉他,“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同情并不能影响我的决策。”
我一定会成为真正的万人之上。
曾在我母亲独孤皇后,因为进谏皇帝不要沉迷女色就被随意的处死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要获得正义,那就一定要站得比任何人都高。
为了这个目标,我可以牺牲一切。
半年之后,我成为了真正的执政人。
虽然满朝文武对我这个青楼出身的女子颇有怨言,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整个国家在我的治理下欣欣向荣,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严逸宣布退位之后,就整日在后宫里无所事事,等待我的宠幸,倒是很少闹幺蛾子。
我想他应该是清楚,我们是一体而生,如果他骨子里是阴险偏执的,那我只会过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