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我不喜欢碰别的女人的男人

书名:骄阳 作者:知闲闲 本章字数:3129 下载APP
单手撑着桌面,褚骄阳缓缓直起身,把笔架放好后,手伸向了云行,那声音冷的,让人后背寒颤。
  “私人物品,不在御史巡查范围,还请御史归还。”
  “褚使不该习此字。”云行将泛旧的文书合上,轻轻放入褚骄阳手中。
  本要做孑然一身的人,就不该把自己的短处,轻易的主动递予圣人与太子,并以此受制于人。
  “这是下官私事,还请御史勿过问。”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她想要取得圣人和太子的信任,只靠示弱做小并不行。
  没有能牵制她的绳索,又怎么会再次放权给她这个身背叛国之罪的余孽。
  她只能主动递上这唯一可以拴住自己的狗绳。
  云行指尖轻敲桌面,长川闻声退出营房,并再次将门关上。
  “阿骄确定,这只是你一个人的私事?”
  云行修长白净的手指,落在红色封皮正中间的“婚书”二字上。
  褚骄阳握着婚书的手颤了下,当即将婚书藏到身后。
  “确是我一人私事,与云御史并无半点干系。云御史若因三年前下官的不耻经行而介怀难舒,下官在此向御史请罪。”
  褚骄阳撩起衣摆,屈膝跪地。
  云行急声厉呵:“褚骄阳!”
  伸手钳住她的肩膀,用力往上提,不让她双膝触地。
  “你竟然跪我!”
  三年前,不由分说得将我弃之不顾,三年后,拒我千里,还一遍遍的以自罚自辱的方式逼迫于我。
  难道我云行,就当真不值得你这轮骄阳而栖!
  冷贵的眉眼中,布满了不甘与微怒。
  褚骄阳铁了心要跪下,周身重量全压在双膝上,“这本是下官欠云御史和云国公府的。”
  当年她辱云行和云国公府在先,后又为自己重掌兵权,把云行推进权势中。
  这些事,她做的太过无耻,她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现在云行想讨个说法,她理应是该还给他的。
  可是云行这般纠缠的行径,却又让她无法把真实的说法如实告知。
  只好狠心举刀,在两个人的伤疤上,再次狠狠地划下去。
  云行怨她、恨她都可。
  只要不再与她纠缠就好。
  “你欠的是云行,而非大魏巡按御史云行。”
  顾及褚骄阳背后的伤,云行手上不敢太过用力,只把手伸入她的腋下。
  手腕用足力,把褚骄阳要触到地面的双膝,硬生生的给提高了些许。
  “不知此时在下官面前的,是云国公府大公子,还是大魏巡按御史?”
  褚骄阳抬起头直视云行,避而不提“云行”二字。
  听到褚骄阳的话,云行骤然伸出另外一只手,钳住她的腰,同时那只在她腋下的手也划到她腰侧。
  双手合力,完全不给褚骄阳反抗的余地,掐腰把人拎起,放到了书桌上。
  “放我下去!”褚骄阳用力往前倾,想跳下书桌。
  云行不由分说的抬头迎了上去,“你确定?”
  看着与自己鼻尖只有一线之隔的云行,褚骄阳止住了挣扎,转而倾身向后,拉开与云行那张微怒冷脸的距离。
  “褚骄阳,你说我现在是云行,还是巡按御史?”
  云行薄唇紧抿,须臾不离的盯着褚骄阳的双眼,不让她闪躲。
  “云国公府大公子。”褚骄阳低下眼皮,不去看云行。
  云行不肯给褚骄阳丝毫喘息的机会,直接回道:“看着我,再回答我一遍。”
  “云国公府大公子。”褚骄阳依旧沉着眼皮,不肯抬起。
  栖身靠近褚骄阳,云行继续逼问着,“再回答我一遍。”
  手指轻扣着桌面,褚骄阳继续往后倾着身子,试图保持和云行的距离。
  可是终究还是没能躲过,眼见云行高挺的鼻子再次贴近自己,舌尖轻添发干的双唇,嗡声道:
  “云行。”
  云行直起身子,看着面带薄红的褚骄阳,“阿骄既觉对云行有所欠,那就不是你一人的私事。”
  指尖从褚骄阳纤细的腰侧缓缓划到身前,双指按住了腰带的暗扣。
  “三年前那晚,我身体力行的告知过阿骄,我并非君子之人。今日往后,你褚骄阳若再以自罚自辱的方式,来逼迫我云行,我会分毫不差的,把前尘旧事同阿骄一一讨要回来。”
  捏住褚骄阳下颚,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云行又道:
  “三年前‘君子’二字尚不能束缚于我,三年后,阿骄这腰带依旧挡不住我。”
  指尖微微用力,就传出来轻而脆的机关开合声音。
  褚骄阳面红耳赤的撩起眼皮,定定盯着再次贴近自己的云行。
  手指擒住腰带暗扣,不让原本紧贴褚骄阳腰身的腰带崩开,“阿骄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褚骄阳咬着下唇,死撑着眼皮,不让眼底的水波滚出眼眶。
  云行言行举止间的意思,她何止是明白,更是深有体会。
  只是云行那带着一丝自嘲,但又坦荡荡的矛盾神色,如削铁如泥的匕首一般,一刀一刀的,把她五脏六腑割的细碎。
  沉默良久,褚骄阳强定心神,冷声反问:
  “你说不问三年前的缘由,这是食言了?”
  挂着水光的眉眼微挑,褚骄阳狠绝的扭着脖子,挣脱了云行钳着自己下颚的手。
  “我不问,带不表示三年前的一切,就可以被抹杀或被独占。”
  云行对此并不以为意,大大方方的说着,同时那只被褚骄阳挣脱的手,转而落在了她的后颈。
  拇指狠狠划过那硬且厚的衣领,云行徒然收力,把褚骄阳按进自己怀里。
  “圣人与太子不行,你,更不行。”
  褚骄阳没有挣扎,缓缓的把自己下颚搭在了云行的肩窝上。
  那带着水光的眉眼,沉沉的闭上后,又决然睁开,双眸中那一抹羞色,已全然不见。
  “我光棍军痞子一个,把你扒了衣服,吃干抹净,这北大营之人,只会说他们褚爷风流厉害。”
  按住云行腰带的暗扣,褚骄阳侧脸贴着云行鬓角,浅笑道:“但我有洁癖,不喜欢碰其他女人的男人。”
  松开云行的腰带,手掌顺着云行小腹,一路滑至他心口。
  掌心用力,褚骄阳毫无顾惜的把云行推开了。
  跳下书桌,扣好腰带,把衣服整理妥帖,拿起婚书,快步离开了营房。
  看着褚骄阳故作镇定的背影,云行忽得低头轻笑了许久。
  这姑娘,还是如当年那般,在他面前,越怕越逞强,越逞强越是蛮横。
  明明眼角挂着泪花,疼得不行,却还强硬的不肯让他退缩分毫。
  好似他的所作所为,皆是被她所迫,身不由己一般。
  褚骄阳离了营房,疾步回了旁边那个空置的营房。
  进门后,背靠在房门上许久,褚骄阳那发抖的手,才勉强稳下来。
  可脑中横七竖八冲撞着的,依旧是那炙热纠缠在一起的手,是那温热生涩的碾压,是那一遍一遍耳畔呢喃着的喘息声。
  至于她此时的心绪,她自己都无法辨别。
  就如同一锅被煮得稀烂的杂粮粥,里面到底放了什么粮食,谁也不知道。
  大概只有那个厨子才知道。
  可惜褚骄阳这个厨子,在面对云行时,忘了带脑子,只能凭本能的东抓一把,西掏一瓢。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的打更声,把褚骄阳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强压下心中理不清的思绪,整理好衣装,褚骄阳来带营房东北角,把小桌上的白烛点燃。
  跳动的烛光,隐隐搓搓的照亮了灯下的令牌。
  和“青州令”制式一样的“幽州令”和“宁古州令”,被并排的摆放在小桌上。
  曾经,她可以凭这两块令牌,肆意得驰骋于幽宁二州。
  曾经,她哪需要应对军政事务,只需张扬的混迹在军中,做兄长褚胜阳旗下最骁勇善战的女将军即可。
  可是那个视她为命,让她肆意而活的兄长,在她大婚当日把她背弃,用四万人的命,断了他们之间的血脉亲情。
  她从褚胜阳那里习来的一切,终有一天,她都会还回去,还到镇南王身上。
  低头伫立许久后,褚骄阳重新直起脖颈,把手中的婚书放在了令牌旁边。
  她和云行既然能活着,能同时站在这封州,那一切就都能好起来。
  她能收回幽宁二州,夺回大魏武将的脊梁;
  云行也会和他的夫人白头偕老,黄昏月下,享弄孙之乐。
  徒手掐灭还在跳动的烛火,褚骄阳掏出云行的钱袋,仰头倒在了窄床上。
  本来是要还钱的,结果钱没还上不说,还被债主调戏了一番。
  身后鞭刑的疼,在褚骄阳混沌的思绪下,早已毫无存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