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宋妄推开大门,一眼就就看方知文蹲余惊之脚下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皱着眉头几步快速走上前来。
方知文抬头,淡然道:“哦,他打湿了。”
宋妄坐到余惊之身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方知文的姿势,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从方知文手里拿过那块抹布,把方知文挤开了一点,蹲下去给余惊之擦了起来。
边擦余惊之身上的酒渍边冷冷的开口:“道歉。”
旁边的服务员看着自己那块抹布又到了宋少的手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半响没得到回应,宋妄缓缓抬起头,低迷的灯光下,他的一双眼锐利凶狠,就那么静静的望着那个服务员,仿佛是一头狩猎的狮子。
他沉声再次开口:“需要我教你道歉吗?”
服务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低着头不停的对余惊之鞠躬,嘴里连连说着对不起。
余惊之不好意思的就差也站起来给这个服务员鞠躬说不用道歉了,他难为情的拉了拉宋妄的衣袖。
宋妄嗯了声,就抬手把他们全都轰了出去。
方知文看他们出去了,自己也站了起来,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望着还在低头擦酒渍的宋妄。
“至于嘛就打湿了而已,看你那脸色,臭的跟大粪一样。”方知文打趣的碰了碰宋妄肩,宋妄埋头擦酒渍没回他。
何浩抽完烟一进来,就看见这奇怪的一幅画,他哟了声:“怎么啦?”
宋妄擦好了,站起身来看他一眼,才笑了起来:“没怎么,等你进来喝酒。”
方知文率先坐了下来,在宋妄看不见的地方对余惊之眨了眨眼,把余惊之吓的瞪大了眼睛。
宋妄也坐了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硬是把方知文和余惊之两个人的视线完完全全的隔绝开了。
三个人又聊了会儿最近的工作,这时候方知文点了根烟,莫名其妙说了句:“之前在英国的时候,说的话还算数吗?”
宋妄斜觑着他。
他知道方知文指的什么,当时确实说了玩儿够余惊之后要给方知文也玩玩,所以今天带余惊之来也只是为了让他兄弟俩看看他最近的战果,根本不是什么提前过年。
他两指摩挲了下杯脚,半响才笑道:“算。”
当然算,方知文和何浩是他穿开裆裤的好兄弟,三家也是世交,不要说他们要对方的一个小情儿给不给这种事了,无论碰上什么事情,他们都能为对方鼎力相助。
宋妄说完也点了根烟,和方知文相视大笑。
方知文抖抖烟灰,笑道:“那就行,来,继续喝!”
其实方知文虽然对余惊之挺感兴趣的,但他也不是非要玩这个小哑巴,他只是觉得宋妄刚刚的反应不太妙。
妄哥儿对这个小哑巴似乎要比之前那些小情儿上心些。
他有些担心,因为前不久圈子里才有一个因为养小情儿养上心结果被小情儿给骗的裤衩子都不带剩的,还有像何浩这样碰上不守规矩的,他们玩儿,那肯定就是只玩儿,把自己给搭进去的太掉价了,放在圈子里,出这种事,起码得被圈子里的人点名笑三年。
这些道理大家都明白,既然宋妄最终还是要把这哑巴让出来,那肯定他自己心里有根尺度的秤。
余惊之当晚就跟不存在一样,被晾在沙发边上,一直到他们喝够了要转场去吃饭,宋妄才想起他来,去了吃饭的地方他吃了些就饱了,于是他又开始等他们吃完饭。
吃饭的时候余惊之就一直坐在宋妄身边,看他一杯又一杯酒下肚,想劝又不敢打扰他。
到最后快十二点他们才吃完,方知文和何浩一起离开,宋妄有些醉了,打电话叫了个代驾。
这一整晚,余惊之都觉得这不像是过年,倒像是宋妄单方面的和他朋友们的聚会。
代驾赶来把车倒出了车库,宋妄和余惊之坐在后排,他面色红润,酒气微醺,躺在后座椅上闭目养神,冷不丁的突然开了口:“你不会自己擦吗?”
余惊之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刚那件事,见宋妄语气不善,于是小心翼翼的按出来句话给他看:“我要自己擦的,但是被他抢过去了。”
宋妄看都没看他的信息,依然闭着眼睛。
就算不看,他心里其实也是知道的,余惊之肯定不敢让别人帮他做事情。
但他就是心里有股劲儿一直拧着,他非常的看不惯方知文蹲在余惊之面前,只要一想到那幅画面,他就心窝子直冒火。
代驾打了转向灯,随着车身开始转弯,他的脑子也像是突然转过弯来了。
他想自己大概是看不惯自己的好兄弟给一个迟早要卖屁股的人卑躬屈膝,余惊之这样的人不配。
他冷哼一声,这样一想,心里那股劲儿就消了不少,他睁开眼看向余惊之,神色缓和下来:“不要老是麻烦别人,自己的事儿自己做。
余惊之鼻头有些酸涩,但仍是轻轻点了点头。
今晚,原本他以为他和宋妄会有一个难忘而温馨的跨年约会,可是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
宋妄看了眼他那黯然的脸,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天晚上好像是跟他说来提前过新年的。
车停在斑马线以外等着红绿灯,宋妄抬手看了看腕表,思考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余惊之,觉得还是得安抚一下他,良久后打破了一车的寂静,柔声道:“宝贝儿,我带你去过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新年吧。”
余惊之转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暗淡的双眼涌上了欣喜的亮光。
但他马上想到刚刚宋妄已经喝了不少酒,脸色看起来有些红,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再带着他这么晚了还继续在外面转悠。
想到这里,他眼里的亮光就微微的有些暗淡,但仍然面带笑意朝宋妄摇了摇头。
然后埋头给他发了一长串信息:“不用了,和你一起吃饭就已经很好了,今天晚上我很开心,所以我们快回去吧,你喝了很多酒,需要休息。”
红灯亮了,车身滑了出去。
宋妄看了信息,淡淡嗯了声,眉梢带上了些愉悦,觉得余惊之果然是他看上的人,挺懂事儿,太省心了。
不过说起来喝了很多酒这个事儿,他看着车前方的道路,沉吟不语的眯了眯眼。
他这些日子跟余惊之玩温情玩正人君子的戏码也玩儿的够久了,今晚上阿文的几句话突然点醒了他,小宠就是该让他高兴的,虽然和余惊之在一起他并没有觉得不高兴,但真正的高兴,那还得是把这口肉吃进肚子里去才行。
最开始他不就是冲着这个去的吗?
他得好好利用喝酒这个由头,宋妄退出余惊之的短信界面,阖上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宋妄从在路上阖眼就一直躺在放倒了的座椅上休息,直到代驾把车开到车库里停好车离开了,他依然闭着眼睛。
余惊之轻轻推了推他。
宋妄不动,反而低低的呢喃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余惊之又轻轻推了推他,座位上的人翻了个身,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没法,余惊之只得略微靠近一点,想再次推一推他,然而凑近了借着地下车库暗沉的灯光他才看清,宋妄面色醉红,呼吸绵长而浑浊,胸口随着每一次呼吸此起彼伏着,根本不像是睡着了。
他一惊,抬手朝宋妄脸上贴了上去。
入手的灼热温度让他瞬间收回了手,他呆呆的看着宋妄。
宋妄好像发烧了。
意识到宋妄发烧后,他有些焦急的左右看了看,企图寻找帮手,然而这个时候很晚了,车库理并没有其他人。
宋妄病了,他肯定不能把他就这样扔车上,如果这个时候打电话喊赵兴或者医生来,他又担心会打扰到别人,他正纠结着,那边的宋妄又翻了个身,这会儿脸色更红了,他闭着眼,开始费力的喘着粗气,甚至难受的皱起了眉头。
余惊之越来越急,宋妄现在急需降温,他当即决定把他搬回公寓去降温了再说。
余惊之知道醉酒发烧的人不能感染风寒,等下打开车门就有寒风灌进来,于是先脱了自己的外套把宋妄里里外外罩严实了才开了车门。
饶是他早有预感会冷,他下车后还是被深夜的冷风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哆嗦着身子开始伸手去拉座位上的宋妄,费劲儿的半拖半抱的把他弄到了车外面,一手努力支撑着宋妄全身的重力,一手费力的关上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