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时沉寂了下来,江越宁仿佛能听到自己过速的心跳声,而微信视频那头的道长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神色,眉头微微皱起。
“施主印堂发黑、双目无神,乃是被身后阴煞邪气侵袭已久,若不祛除,危在旦夕。”
“!”江越宁猛然瞪大了眼睛,他竟说不清楚,自己是激动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
“道长……”
“道长,你的台词听起来很耳熟啊。”
旁边从刚才开始就对状况懵了的巫寻,听到道长说的这句话,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越宁这才想起,巫寻还在场,他不应该当着面说这些事情的,这会儿正想开口支开巫寻,就见那头的道长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
“哎呀,我也是经常追剧看小说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范?刚才是不是被吓到了?”
江越宁脚一崴差点摔个狗吃屎,额头青筋都被这个不靠谱的憨憨气得暴出来了,道长还笑呵呵道:“我是看气氛不好,活跃一下嘛!”
“道长的性格可真有趣。”巫寻笑了下,瞥到江越宁无语凝噎的表情中,忙补充道,“不过越宁问的事情很重要,还望您不吝赐教。”
“哈哈这是当然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两指搓了搓,暗示之意非常明显。
江越宁直觉得火气上涌,这会儿手肘搭上了巫寻的肩膀,道:“行了,巫寻,这人就是个贪财的神棍,我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哎?我怎么就是神棍了?”
“您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虽然不多,但有啊。”
“……比如?”
“比如,护身符的确是真的有效用,再比如,我确实能看到非生物。”
“拉倒吧你!”江越宁摆了下手,“还看到非生物呢,我背后有啥你什么也没看见!”
“你背后啥也没有,你让我看啥呀?”
“我背后……”
江越宁差点就被激得说出来了,还好最后关头刹住了嘴,然后绕了个弯儿:“倒霉之气啊倒霉之气,你没看到霉神俯我身上了吗?”
道长恍然大悟了声,然后捏着胡子凑近屏幕仔细又盯了好几遍,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半天之后,道长摇了摇头:“还是什么也没看到,不过你阳气虚是真的,要补肾。”
“你信不信我顺着网线去揍你?”
“哎呀,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道长和蔼地笑了笑,江越宁叹了口气,拿着护身符晃了晃,道:“这玩意儿我改天让人还给你,然后你把八千还给我们家巫寻。”
“这可不行啊,施主,有缘之物送出去了,那都是认主的,怎么能还回来呢?”
“这么好的东西,您居然肯送人呢。”
“所以说,你是有缘之人啊。”
“恐怕,我是有钱之人吧。”
“呃……”
道长尬笑了两声:“那要不这样,以后您有这方面的活儿,我可以免费帮你一次,这护身符又不占地方,您拿了就别送回来了呗。”
总而言之,那八千块钱进了人家的钱包,就别想轻易拿回来了的意思,江越宁又盯着护身符看了眼:“倒不是因为占地方,我就是觉得,这玩意儿邪乎得很,该不会谋害我吧?”
闻言,道长脸色都跟着变了下,急切道:“怎么会呢?!这真的是护佑平安的!只要它认了主,粉身碎骨也会保护主人的!”
“听你这意思……”江越宁拧了下眉头,“这护身符听起来不像东西,倒像是活着的啊。”
“这么说也不算错。”道长颇为认真地点点头,“之于它来说,主人的判断是绝对的,只要主人觉得对方是敌人,它便会发挥效用。”
“根据主人的判断发挥作用?”
江越宁免不得想起那天晚上,沈偏从窗户闯进来的时候,护身符攻击了作为神明的沈偏,那个时候,江越宁对于沈偏地靠近,是充满恐惧的,也就是说,护身符因此发挥作用?
原来它自己本身的设定,不是什么讨伐邪恶,只是根据主人的意志来定?这么想的话,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只不过……
“你说的是真的?”江越宁抬眸瞥向道长,满脸都写着怀疑。
“当然是真的!”道长笃定完后,又道,“据说先祖的先祖曾经侍奉过某一国家掌握神权的大祭司,他拥有无上法力,这护身符是他的头发丝编就,自然法力无穷,以身护主!”
“……你还有多少据说?”
“还有很多啊!据说那位大祭司长得十分俊美,倾国倾城,降妖伏魔,功德无量!”
“然后呢?”
“然后……”说到这里,道长叹了口气,说得颇为绘声绘色,“然后他死了。”
“死了?”说实话,江越宁是有些讶异的,“你的先祖都飞升了,他那么推崇的、法力无边又功德无量的大祭司,居然没有飞升?”
“据说后来大祭司性情大变,与妖魔为伍,屠杀了三十万普通老百姓,所以……”
江越宁嘴角抽了抽:“那确实别说飞升了,这种人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才对。”
“是啊,简直就是魔星投胎!”
“所以让大祭司性情大变的原因是什么?”
在两个人突然志同道合热烈批判的时候,一旁的巫寻听了半天故事,难得插上一句。
闻言,道长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年代久远,往事不可考嘛。”
“嗯……”巫寻颇为慵懒地拉长了尾音,补充道,“那这故事还真的蛮恶趣味的。”
“岂止是恶趣味?”道长连连摇头,“这种魔鬼简直罄竹难书、令人发指、不可言说。”
“不,我说的不是大祭司。”巫寻面上挂着没有笑意的笑容,“我指的是传下故事的人。”
“啊?”道长愣了下,不知作何反应。
江越宁感受了一下这奇怪的氛围,片刻后,他搭上巫寻的肩膀,笑道:“道长这是自己胡编乱造忘记打草稿了,才没有逻辑吧。”
巫寻偏过了视线,望向江越宁的时候,神色转为柔和:“原来如此,我差点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