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确实有打算带上柏西一起混进去。
这一次他们不会有大动作，主要是想混进去，收集一些信息。
看那日柏西的反应，很明显是认识唐弘野身边那个小雀的，而且交情不浅。
他会让柏西伪装易容好再进去，以防有人认出柏西是通缉犯。而他要看的，无非是柏西看见自己交情匪浅的同伴，境遇与自己相比，一个天一个地，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恶趣味，他最喜欢欣赏这种丰富复杂的表情。
……
光束透过斑驳的彩窗，泄在书桌前。
这是傍晚，傍晚的夕阳光线金黄，他的前面摊着一本书，但他的心思不在书上。
一节柔臂从他后面伸过来，挽住了他的脖子。
像是索命的蛇，又像是温存的藤，指尖火红，一寸一寸地攀爬上他的脸庞，越过他带着些许胡茬的下巴，又抚过他的唇，他的鼻尖。
男人不为所动，任由那只手调情般地胡闹。长长的棕色卷发落下来一缕，软软地垂在他的肩膀，他能感觉到，对方细腻的皮肤微微蹭过耳朵，蹭过侧脸。
“你还在看？”她说，指尖摩挲他的眉骨。
纳尔森不为所动：“你别胡闹。”
“我不胡闹啊。”她起身，黑色的吊带睡裙凸显出她曼妙的身姿。
纳尔森看着她大胆地坐上书桌，雪白的大腿露出来。
“你就不担心我会刺杀你吗？”洛兰笑着，她长得确实好看，美艳得像是包裹在黑纱里的刺玫瑰。
纳尔森不说话。
“好吧，我舍不得。”洛兰见他不回答，道。
纳尔森这才说话，合上书：“你应该回去，你不应该留在我这里。”
“怎么？下逐客令？”洛兰眯起眼睛，笑。
纳尔森似乎怒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提起来，说：“我们是敌人。”
“可我们现在不在战场。”洛兰不在意地说。
纳尔森甩开她：“只要我想，你现在就会被逮捕起来。”
“那你舍得吗？”洛兰凑近他，说。
纳尔森看着她，没说话。
“起码我舍不得。”洛兰笑着说。
“我宁愿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和你交战落败，也不希望我背地里利用你的弱点取胜。”她又凑上去。
纳尔森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洛兰是潜伏在他身边长达六七年的文秘。
他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咖啡厅。咖啡厅灯光暧昧，他喝着咖啡不由得回忆起往事。
年少时的白月光，歌手在台上抱着吉他唱着民谣，鼻息间是咖啡的浓香。
叮咚。
有人推门而入，机械音的欢迎光临响在耳边。
他看到洛兰穿着白色吊带裙，眉眼带笑。
洛兰像是带着毒刺藤蔓的白玫瑰，她熟络地和店长聊天，一笑一瞥都美艳极了。
她似乎是看到纳尔森，狡黠地冲他笑笑。
朱砂痣的滚烫热烈，开始冲散白月光的温柔文雅，他们搭上了话，聊得很投机。
纳尔森能看见她长卷发下雪白的耳垂，上面的细长耳坠随着笑的动作一晃一晃。
洛兰知性，热烈，美艳，她似乎很聪明，无论纳尔森说什么她都能一知半解。
可惜，他们没能交换通讯账号，在离去的时候，洛兰笑着和他说，他们会再次见面的。
纳尔森只当做是玩笑。
这场露水情缘对于已经四十七岁的纳尔森来说不算奇怪，他二十三岁有了儿子，但妻子早亡，儿子早熟，二十四岁就有了伴侣，随后又早亡，他一直挺孤单。
更多时候，他投身于工作，缅怀过去。洛兰也许对他来说是不太一样的，在他为自己招新文秘时，他在候选者名单里看到了洛兰。
于是，洛兰成为了他的新文秘。
洛兰的工作能力确实很强，她总能迅速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他们真正亲近，是在一天下午。
那天下午，他在练习枪击，洛兰和往常那样上来给他汇报一些情况。
“你想试试吗？”纳尔森突然起了打趣她的心，道。
洛兰笑笑，熟练地抢过他手里的枪，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对着靶很漂亮地开了一枪。
“我学过。”洛兰笑着把枪还给他。
纳尔森也笑了。
洛兰是一个不一样的女性。
这一枪就像是开进了纳尔森的心口，他们开始越发熟络，亲近，洛兰太神秘，又太过于美艳，这些像毒，足以灼伤人的毒。
纳尔森险些溺死在里面，他甚至生出了想要和她成为伴侣的念头。
那后来又会是怎么样？
直到一次，军方机密局被攻击，其中一些资料被异党派窃取，他看向了身边的洛兰。
洛兰故意露出了马脚，是她在纳尔森不注意的时候，拿着纳尔森的资料帮助异党派。
他赤红着眼，问她这是为什么，洛兰说：“我是Omega。”
是了。
不管是哪个理由，都不如这个理由来得更理所当然。
他疲惫极了，他做不到立即逮捕近在眼前的洛兰，也做不到拷问她关于异党派的信息。
他作出一个违背军人准则的决定，故意放走了洛兰，警告她，当再次见面，将会在战场上。
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洛兰。
可事实是，每当他们正面交战，哪怕洛兰的弱点他一清二楚，他也没办法做到杀了她。
软肋。
你爱过我吗？
或者说，你会爱我吗？
纳尔森问过洛兰这个问题。
洛兰平静地说：“Alpha因为信息素强悍，只会将感情视作软肋，会选择克制扼杀；而Omega信息素柔和，天生感性，感情向来泛滥。谁又能知道，这是出于信息素的驱使，还是真的只是爱？”
纳尔森没能回答这个问题，他一次一次地放纵洛兰在他眼皮底下，一次一次地纵容她潜进自己的家。
而洛兰，似乎也从不在乎。
他们捂着耳朵，闭上眼睛，躲在一方天地里胡闹，纠结缠绕不清；到底是谁爱谁，谁不爱谁，谁到底能不能爱上谁，似乎成为了他们纠结缠绕的中心。
洛兰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在纳尔森翻开下一页之际，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让她离开的原因是格林发来的简讯，格林将为什么联系她的来龙去脉简单描述后，提出让她带新人潜入宴会，一起收集信息的要求。
这让她皱了皱眉头，带新人？这可麻烦。
结果那边的格林，猜出她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比她更先一步补了一句——
白玫似乎很好奇这个新人。
“啧。”一看见白玫二字，洛兰登时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
上回她惹白玫生气，让格林和斯西汀给她兜住白玫火气的事儿，似乎还没有还清。
【行。】
她迅速回复，将端脑手环摘下悬在指尖把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