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露葵走到家门口，准备开门，听到里面有人大声讲话。难不成小鱼已经回来了？她们公司有个游戏项目计划年底上市，她作为主策划，早出晚归是家常便饭，鲜少有比徐露葵先到家的日子。
“我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件可以随意处置的物品，是不是？”小鱼边走边讲电话，她不耐烦抓着头发，任其乱蓬蓬一窝。
她看到徐露葵进来也没反应。
“你总是让我等。大学毕业，你不和我商量，铁了心要去凤城读研；读完研，你继续读博。好，我也支持你。现在好不容易博士毕业，你又要去德国做博后。你做这些决定，有哪一次征求过我的意见？
我大二就和你在一起了，你算一算有多少年了？我总是想着等你毕业，我们就可以团聚。异地恋有多少辛苦我都可以忍，可是你就不能为我想想？”
小鱼越说越激动，声音渐渐哽咽。徐露葵赶紧闪回房间，关上房门。
“跟你去，跟你去，你就只会说跟你去？我爸妈怎么办？他们就我一个女儿。如果去了后，你不打算回来呢？我去了德国，语言一窍不通，离开你就寸步难行，你难道会天天陪着我？你还不是要一天到晚待在实验室。
我真的好累，坚持不下去了，为什么让步的总是我？以前，我骗自己，只要未来是好的，吃点苦不算什么。别人遇上困难，有男朋友鞍前马后，我只能咬着牙齿硬撑；工作上有烦心事，和你说了等于没说。我总是寄希望于未来，刻意忽视现实生活存在的问题。
我太累了，跟不上你的脚步，也不想再跟了。我就想待在蓉城，你去你的德国吧！”
小鱼不顾电话那头“喂喂……”，挂了电话。她想关机，最后只是调成静音，把手机甩到一旁。
徐露葵听见外面半天没动静，有些担心。她打开房门，看到小鱼歪在沙发上，双膝抵着胸口，整个人蜷成一团。她身高168，在女生里都算得上高挑，现在看着小小一只。
这熟悉的场景勾起了徐露葵的记忆。她仿佛看到几个月前的自己，心里涌起一阵怜惜。
她蹲下身子，温柔地问小鱼要不要吃点东西，小鱼盯着一处虚空，眼睛湿漉漉的。
她坐起来，“吃点吧，我晚上还要加班。”
徐露葵说声好，给小鱼倒上一杯酸梅汤，自去厨房做饭。牛肉丸滚水下锅煮开，再加一把面条，最后下点青菜，十来分钟，两大碗面条就弄好了。
两人沉默着吃晚餐，只听见进食的声音。
“一千个虚幻的未来抵不上一个温暖的现在。露露，你以后要是谈恋爱，不要想着那些虚的。”小鱼突然冒出一句话。
徐露葵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回应，“嗯”了一声。
小鱼吃完，要收拾碗筷，徐露葵不让，她也没再坚持，说回房间加班，没再出来。
徐露葵原想着晚上要再找一些和文具店方案相关的案例，好好揣摩借鉴。经过小鱼这一遭，她有点心神不宁，总不能集中注意力。
以往碰上两人在家都不忙时，她们睡觉前会围绕客厅活动。电视里多半放着明星真人秀，或者最热门的电视剧，她们靠在沙发上，偶尔扫几眼电视，评论几句演员的演技和造型。吃水果，喝奶茶，消耗冰箱里囤积的各种小零食。
徐露葵工作上有疑问的地方，也会向小鱼请教。她知道小鱼毕业后一直没换过工作，是公司里的中层管理者，比她懂得多，也见得多。
小鱼也乐意指点一二。她有时言辞犀利了些，事后想想那么说不合适，徐露葵却像没事人一般，依然对她亲亲热热的。是以，小鱼私心对这个小她几岁的女生多了几分好感。
两个人真心换真心，竟处得如姐妹一般。
徐露葵第一次见小鱼失态。她以前接到同事电话，说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和今次全然不同。
也不知道她今晚怎么样？得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请她去外面吃顿饭，散散心。
徐露葵这样想着，心思慢慢定下来，翻了十几页讲谈判技巧的书，便洗漱睡觉了。
转眼到了下午，徐露葵提着一袋宣传资料，去了文具店。老板看球赛正起劲，听着是个急性子，“操，这球怎么踢的？又没进……”
有人进店里，他也视若无睹。
徐露葵看老板这样，踌躇着怎么开口。她绕到文具架前，上看下看，挑了一袋签字笔和一袋铅笔，几排文具架被她看了个遍。
她回头扫一眼服务台，老板仍然盯着面前的台式机。
“老板，我又来买文具啦。”徐露葵走上前，故作亲切地给老板打招呼。
“哦，好嘛。好用就常来，我们店的东西物美价廉，巴适。”老板眼皮抬一下，拿起扫描枪，挨个扫条形码。
徐露葵付完款，站在一旁不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板看几眼屏幕，发现她还没走。
“小妹儿，咋个呢？有啥子事说嘛？”
 “大哥，是这样的。我在一家培训机构上班，就是专门针对中学生学科培训的。”徐露葵说着，连忙递给他一份宣传册，“这是公司介绍，您看看。”
“我看您这边离学校比较近，往来的都是学生和家长，想看看能不能和您这里合作？”趁老板低头看宣传册，徐露葵一鼓作气。
他把宣传册往徐露葵怀里一推，“不用不用。”徐露葵没接住，册子掉到地上，等她捡起来，老板复又盯着电脑屏幕。
“大哥，我是诚心和您谈合作的。昨天来了一趟，咱们店关门了，我今天特意来的。您看是否给我一个机会，耽误不了您很久的。”
老板不理会，继续看他的转播赛。徐露葵等了一会儿，只得转身离开。
“许老师，文具店老板不同意，我还没提到具体合作方式，他就一口拒绝，都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她打开手机，给许文峤发了一条微信，不过两分钟，她就收到回复。
“先稳着点，不要太心急。如果是值得合作的伙伴，你是否需要再多考察下？你有这份心力是好的，但是蛮干没什么意义。” 
“许老师，请问您说的多考察，主要是从哪些方面着手呀？”
这回许文峤过了很久才回，“哪天我带你们现场了解。”他这样说，想必有了初步计划。徐露葵暂时放下文具店的事情，一门心思发宣传单。
先前加上的几个家长反响还可以，她发过去的自我介绍和机构介绍，都得到回复，甚至有打听具体地址和试听课时间的。
若是能多发展一些这样的客户，她升级为中级顾问的日子就指日可待。
再过两个月是陈秀禾的生日，她想送一份厚礼。若是自己工作有不错的进展，薪资有涨幅，她一定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