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时,谢星摇要去和温凉秋同睡,正要分别,却被秦绰一把拉入怀里。
“阿星,”他叫了一声,声音沙哑、低沉,咬住她的耳垂,说,“我好像还没说过喜欢你。”
谢星摇一下子有些发愣,盯着他,有些害怕的样子。
“说……说过的,你说喜欢我,但是不能喜欢我一个。”她轻声说,又抱紧了他一些。
秦绰轻笑,吻上她,说:“那次不算,再说一次。”
“喜欢你。”他接着说,“现在告诉你,是很喜欢,只喜欢你一个,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他想守着她,将那份天真也好、赤诚也好延续到永久。
他看到谢星摇笑了,一如既往地满足、眷恋,眼睛里也有些泪光的样子。
她已经忘了要怎么顺畅地呼吸。
秦绰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安宁、美好的样子总是能让他忘记所有愤恨。
以前总是她喜欢他要多一些,秦绰喃喃着“往后不会了”,听得谢星摇不算明白,但也抱住他的瘦腰笑着。
他扣住她的手,想起方才她舞剑时的样子。
他第一次对她动情也是因为剑,他以前总在想,他是不是将他的遗憾在她身上转为了希望,他喜欢看她练剑,游龙惊鸿,斩天断地。那是他的所念不可求。
隐秘的心思里,他近乎无耻地想要占有这个年轻女子的未来,但又望而却步。究竟是怎样的情愫,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当她说要给那把剑取名儿叫如犀的时候,出于遗憾的占有就已经抽离而去了。一个不能拿剑的季如犀自然是个死人,他也把自己活得像个死人,总是有恨意缠身。
可她拿着那把剑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没什么可恨的了,他的所有遗憾好像已经化作了那把剑,会跟着她,会在将来行遍万水千山。而他仍然活着,是一个回到尘世的可以去爱可以去恨的人。
褪去那份不可说的寄托,他再看向她的时候,没了那层顾忌和疑虑,强烈的爱恋变得直白,难以抑制。
谢星摇目送着他进屋,熄了灯歇下,正要抬脚回屋时,一阵清风吹过,挂在墙上的夷山川那串金铃又响了响。
她看着那串摇动的金铃,灯笼映照着,在另一面墙上影子摇动。她看着他的房间,眼神明亮,悄悄说了三个字,只有嘴型,她不敢出声。
季如犀。她说完这三个字,静静地看着夷山川,漾起一抹笑来,难得地带着些苦涩。
她不蠢。
秦绰手上有茧,跟她的很相似,只是薄了很多,但她无数次扣住过那双手,她不会弄错,他练过剑,但好像再也拿不了剑了。
她在掠影门半年,没见秦绰拿过刀剑,一般打这样的大器物是要闭关一段时间的,掠影门的弟子却说秦绰好像没这么做过,但江湖上总是有一些他造的刀剑。她起过疑心。
何卓,禾卓,是“秦绰”各取一半,取名字这么懒,自然会有人发现的。她没猜错的话,那一位才是真正的秦绰。
还有温凉秋会待在他身边,他跟九枢熟识,跟季如犀认识却从来不跟她提。九枢那番装醉的话明明是对着他说的,他那么难过也是为此吧。
九枢是真的喝醉了,她扶他回去的时候,老头突然骂道:“臭小子,师父跟你说会儿话,又跑了。”
她愣了愣,一些从前有过的疑惑突然找到了落点。
去找他的时候,其实她躲在一边儿,看他拿剑挥了两下,背影萧索时,她压下了心头想质问的欲望。
没关系。她喜欢的是眼前这个人,他没事便好。
那些她不太了解的往事里一定有许多曲折,但温凉秋都没有怪罪他,那他至少是清白的,对她来说,这样就够了。
她对季如犀的敬和她对秦绰的爱交融在一起后,她也有些不知要怎么办。
他说他喜欢她,只喜欢她一个人了,她那时只是想,无论怎样,她都要一辈子守住他,不会再让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