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仲室韦
太子太傅仲室韦拿起一张羊皮纸读道：“泉盖苏文世受王恩，本应勤勉忠恳，侍奉大丽，却为一己之私冒天下之大不韪，丧心病狂，弑杀荣留王，屠没王族并百余名大臣，推立傀儡伪王，且穷兵黩武，置大丽于亡国灭种之险境。其逆伦之行罪大恶极，人神共愤。今日声明，吾乃荣留王唯一合法继承人，誓将拿下乱臣贼子，恢复大丽法度。勤王者当立刻起兵，随同讨伐。奉承日月神照耀，高句丽第二十七任君主、荣留王唯一嫡传太子高宝雄手书。”
念完后，仲室韦折起檄书，羊皮纸轻声作响。
“把‘当立刻起兵’改成‘立刻起兵’。”太子皱眉道，“如果有人愿意选择和乱臣贼子沆瀣一气，那就和盖苏文一样，一概诛杀。师傅，我要这些檄书北上，途经铁原、平康、明德里、阳德、顺川、德川，远达杨万春的辽东城、安市、鸭绿水。至于冬比忽，既然我‘可敬的’姑母乙支夫人不愿归我节制，那就不用派人去了，一只信鸽即可。”
仲室韦说道：“太子，您在信中说要起兵，您确定王爷会把春州士兵归您节制？”
“他还是不肯。”太子僵硬地回答，“我不会再等了。我必须得到春州的兵马。”
“王爷是春州城主，”仲室韦捋了捋胡子说，“您绕不过他。”
“师傅，不顺从我的人，不顺从双神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公主高宝梅不安地说道：“阿弟，他是咱们的阿叔。”
“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的阿叔。我们正在打仗！我要从弑君者手中夺回王位！”太子恶狠狠地说。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公主劝道，“阿弟，阿叔行事谨慎。我们可以等待时机。”
“‘等待’和‘如果’是懦夫和蠢蛋最钟爱的两个词。姐姐，你的建议让我失望。”太子的眼神无比坚定，他吩咐立在身旁的太子护卫：“松桓，把王爷请来，我要和他好好谈谈。”
高建鲁来到大厅时，太子、高宝梅、仲室韦、松桓和僧旻和尚已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在仲室韦眼中，高建鲁是个脾气很坏的老人。虽然他年纪大了，却依然有着熊一般的力量，更有一双铁钳般的大手。可惜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养女高宝竹。
高宝竹也跟着来了。这女孩长眉入鬓，玉容细腻，朱唇红艳，虽不像高宝梅如仙人般惊艳，却是一个标志的女孩。
高宝梅、仲室韦、松桓分立高宝雄两侧，高建鲁和高宝竹站在对面。
“王爷，于支留同意了我姑母的联盟请求。”太子开口道，“逆贼盖苏文率领大军打着宝藏王的名号，兵分两路。一路是由‘变色龙’泉男生带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征伐于支留。盖苏文自己则带着七万大军发兵冬比忽，不日将到达蜈蚣山。表弟乙天伦厉兵秣马，等待决战！”
“这个邸报我看过了。”高建鲁淡淡地说道。
太子的脸上写满了怒气：“王爷，我们必须出兵。”
高建鲁没有回应。他的养女高宝竹拿出一张地图。高建鲁走到大殿中央的方桌旁，将地图置于桌上。“我们只有春城这一处城池，还有方圆六十里的地界。平壤离我们有数百里之遥，还要翻越群山。即使要打，粮草也很难供应。” ’
太子反驳：“王爷，路上打下城池，足以支撑给养。平壤现在只有‘绿眼狼’防守，守城士兵只有区区两千人！应该趁此绝好机会，以闪电速度拿下平壤，恢复高家天下，杀掉高宝藏这个伪君。”
“高宝藏也是你的远房亲戚，是个苦命的提线木偶，为何要赶尽杀绝？”王爷质疑道。
“因为任何冒犯我的人都是我的敌人。”高宝雄抬起头，直面高建鲁的强硬问题。
“太子，攻打平壤不是英明的决定。盖苏文久经沙场，他肯定早有防备。泉男皂有十万大军，随时可以回防平壤。盖苏文的兵马强悍，于支留的五万军队很难抵挡泉男生的大军。乙天伦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怎能跟老奸巨猾的盖苏文抗衡？平壤虽然空虚，倘若我们攻击，盖苏文有时间回防。平壤从未被攻克过。我整个春州只有五万士兵，根本抵挡不了盖苏文的大军。”
公主高宝梅在一旁劝道：“阿弟，阿叔说得在理。用兵一定要谨慎，我们的本钱不多。”
“我作为太子就是本钱！”高宝雄斥责阿姊，又转过来对高建鲁说道，“阿叔，趁盖苏文兵力分散，我命令你马上出兵。”
高建鲁轻蔑地看着太子，那眼神就像对方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孩：“我不会出兵的。你们若要去找死，那就离开春州，我给你们盘缠。”
大厅内突然寂静下来。过了好久太子才重新开口，他一改盛气凌人的口气，话语中带着满满的诚意：“阿叔，上次我姑母来时我言语粗鲁，请您见谅。”太子道歉。在仲室韦的印象中，这很罕见。
“你需要王位，而我拒绝出兵，你姑母的拒绝让你失去了理智。”高建鲁一如既往地直率。
“阿叔别这样说。父亲的去世令我心神游移、思虑不周，我简直记不得自己说过些什么了。再加上亲人们的支持乏力，我难免……”
“你还没出生时，我就驻守春州了。”高建鲁一甩衣角坐在了椅子上，“告诉你们，我当时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到这偏远之地，平壤才是我的家。我是平原王最小的儿子，在平壤安身立命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我还是听从你父王的安排来统治此地，尽到了作为阿弟的本分。”
“父王对您的贡献很是感激。”太子附和道。
“感激？哼！这些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父王说过。”高建鲁恨恨地说道，言语中带着不屑。
“荣留王固然待你不公，”仲室韦谨慎地回答，“但他也有他的考量。春州是个刚拿下来的城池，他需要强有力的高家人来统治这里。然而，您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高宝梅也劝道：“阿叔，所谓疏不间亲——”
“——疏不间亲？！”高建鲁打断了侄女的话，声音在空荡的厅堂里回荡，“荣留王拿乙宏安当亲生兄弟，还与祸乱之源乙雪有一腿。我清楚得很！他什么时候把我当手足？什么时候想到过在边境给他卖命的阿弟？”高建鲁的胡子颤抖着。
听完这番狂风暴雨，众人陷入寂静。
“王爷请息怒。”仲室韦需要站出来打破沉默。他是太子太傅，一些话只能由他说出来。“纵然您过去遭受了种种不公，然而逝者已矣。死者为大。倘若您能出兵，与乙天伦的大军一起南北进击，恢复王国正统，未来大有可为。”
“起兵是件蠢事，”高建鲁无情的回复让仲室韦失望，“在这个时候起兵更蠢。”
“每个人都要有信得过的人。太子无比信任和爱戴您。”仲室韦勉力说道。
“我累了。”高建鲁抓起酒杯灌进一口浑浊的米酒，给了仲室韦一个拒绝的眼光，“我的妻子早逝后，我就把自己交给了春州。我没有子嗣，唯有竹儿。我希望能开辟更多的土地，在烧焦的田野里耕作、播种。给竹儿找户好人家，一家人在一起。战争——”他摇摇头，“我不会选择战争的。”
“太子比高宝竹更需要你。”仲室韦做出最后的努力，“国家更需要你。”
“我可以出兵，”高建鲁降低了声调，“条件是大军统统归我节制。”
半晌，太子错愕地瞪着高建鲁，像盯着一个怪物：“我才是太子。”
“你是太子没错，但这里是春州，是我的地盘。我可以把你送上王位，但这里的一针一线不属于你。”
太子的怒火腾地升起，满脸通红，“嚯”地起身，紧紧抓住桌边。“你凭什么提条件？难道春州不是大丽的土地？你不是王室的仆人？！”
“的确，我是仆人，但这是我的地盘。明智的话，不要把我当成你的敌人。”高建鲁冷冷地说。
“你敢威胁我？”太子勃然变色。
“我在给你谏言。听着，如果你不让我统兵，就另寻高明吧。”
“如果我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你出兵呢？”太子的胸口起伏，双拳紧握。
高建鲁的脸抽搐了一下，慢慢回道：“恕我不能从命。”
太子变了脸色，陡然提高声音：“高建鲁，你想抗旨？”
高建鲁回击：“我不想当你的筹码，完成你的复国大计。”
“看来你是要死扛到底了。”太子逼近，如仇人般地看着自己阿叔，脸色狰狞。
“对，我是要死扛到底。”
高宝雄用眼光示意，僧旻围上来，站在了高建鲁身后。
“王爷，抗旨不遵只有一条路，就是死。你到底是出兵还是不出兵？”太子语气里的冰冷能冻掉在场所有人的手脚。
仲室韦变色，额头冒出密密的汗。
高建鲁怒目而视。他猛然转身，碰上了僧旻带着杀气的眼神，不禁厉声高喊：“护卫，拿下挡路的和尚！”
听到命令，四名护卫跨前一步，举剑砍向和尚。僧旻如刺猬般往前一滑，躲过他们的攻击。等护卫们第二次举剑时，手中长剑已不翼而飞。松桓在另一侧挥起长剑，如切瓜砍菜般砍翻了高建鲁的四名护卫。
仲室韦本能地往后退。太子失去了冷静，他从公主身上拔出一把倭国匕首，来到高建鲁背后。
高建鲁刚刚转身，便看到他的侄子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要干什么？！”高建鲁厉声问道。
太子怒视高建鲁，猛地把匕首插入他的左胸。
高宝梅、高宝竹两个女孩同时尖叫。她们上前推开太子，扶住王爷。
太子眼睛里全是震惊和麻木，似乎没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他松开刀把，匕首坠落在地，但手仍然保持着拿刀的姿势。
高宝竹扶住高建鲁，哭叫道：“阿爹！阿爹！”
高建鲁的双眼慢慢没了神色，生命渐渐从眼睛里消失。
“不要……加害……竹儿……”说罢，大丽仅剩的王爷倒在血泊中，翻眼气绝。高宝竹、高宝梅伏在他身上痛哭。
一会儿后，公主恢复了神志。她走到太子面前，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太子捂着脸不说话，默然地看着死去的高建鲁。
高宝竹哭喊：“为什么？为什么？”
太子目光散乱，坚毅的眼神变得迷茫：“因为他不肯听我的命令。我是太子，他必须听我的。”
高宝竹从腰中拔出腰刀挥向太子，被松桓从后面困住了双臂。高宝竹双腿猛地踢打，嘴中嘶喊：“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太子回过神来，对公主说：“姐姐，这是误杀。我只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我从没想过杀他。”
事发突然，仲室韦连忙对高宝雄谏言：“太子，王爷已死，为防兵乱，我们必须立刻取得军权！”
太子迟疑了下，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王爷护卫和正在擦拭鲜血的僧旻，皱紧了双眉。他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太子转身，指着高宝竹厉声控诉道：“这一切都是高宝竹的罪恶。她为了做上春州城主，做出穷凶极恶之举，冷血杀死了叔父。”
最后，太子冷酷地下令：“松桓！”
“在！”
“将高宝竹打入地牢，明日处斩！”
念完后，仲室韦折起檄书，羊皮纸轻声作响。
“把‘当立刻起兵’改成‘立刻起兵’。”太子皱眉道，“如果有人愿意选择和乱臣贼子沆瀣一气，那就和盖苏文一样，一概诛杀。师傅，我要这些檄书北上，途经铁原、平康、明德里、阳德、顺川、德川，远达杨万春的辽东城、安市、鸭绿水。至于冬比忽，既然我‘可敬的’姑母乙支夫人不愿归我节制，那就不用派人去了，一只信鸽即可。”
仲室韦说道：“太子，您在信中说要起兵，您确定王爷会把春州士兵归您节制？”
“他还是不肯。”太子僵硬地回答，“我不会再等了。我必须得到春州的兵马。”
“王爷是春州城主，”仲室韦捋了捋胡子说，“您绕不过他。”
“师傅，不顺从我的人，不顺从双神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公主高宝梅不安地说道：“阿弟，他是咱们的阿叔。”
“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的阿叔。我们正在打仗！我要从弑君者手中夺回王位！”太子恶狠狠地说。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公主劝道，“阿弟，阿叔行事谨慎。我们可以等待时机。”
“‘等待’和‘如果’是懦夫和蠢蛋最钟爱的两个词。姐姐，你的建议让我失望。”太子的眼神无比坚定，他吩咐立在身旁的太子护卫：“松桓，把王爷请来，我要和他好好谈谈。”
高建鲁来到大厅时，太子、高宝梅、仲室韦、松桓和僧旻和尚已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在仲室韦眼中，高建鲁是个脾气很坏的老人。虽然他年纪大了，却依然有着熊一般的力量，更有一双铁钳般的大手。可惜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养女高宝竹。
高宝竹也跟着来了。这女孩长眉入鬓，玉容细腻，朱唇红艳，虽不像高宝梅如仙人般惊艳，却是一个标志的女孩。
高宝梅、仲室韦、松桓分立高宝雄两侧，高建鲁和高宝竹站在对面。
“王爷，于支留同意了我姑母的联盟请求。”太子开口道，“逆贼盖苏文率领大军打着宝藏王的名号，兵分两路。一路是由‘变色龙’泉男生带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征伐于支留。盖苏文自己则带着七万大军发兵冬比忽，不日将到达蜈蚣山。表弟乙天伦厉兵秣马，等待决战！”
“这个邸报我看过了。”高建鲁淡淡地说道。
太子的脸上写满了怒气：“王爷，我们必须出兵。”
高建鲁没有回应。他的养女高宝竹拿出一张地图。高建鲁走到大殿中央的方桌旁，将地图置于桌上。“我们只有春城这一处城池，还有方圆六十里的地界。平壤离我们有数百里之遥，还要翻越群山。即使要打，粮草也很难供应。” ’
太子反驳：“王爷，路上打下城池，足以支撑给养。平壤现在只有‘绿眼狼’防守，守城士兵只有区区两千人！应该趁此绝好机会，以闪电速度拿下平壤，恢复高家天下，杀掉高宝藏这个伪君。”
“高宝藏也是你的远房亲戚，是个苦命的提线木偶，为何要赶尽杀绝？”王爷质疑道。
“因为任何冒犯我的人都是我的敌人。”高宝雄抬起头，直面高建鲁的强硬问题。
“太子，攻打平壤不是英明的决定。盖苏文久经沙场，他肯定早有防备。泉男皂有十万大军，随时可以回防平壤。盖苏文的兵马强悍，于支留的五万军队很难抵挡泉男生的大军。乙天伦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怎能跟老奸巨猾的盖苏文抗衡？平壤虽然空虚，倘若我们攻击，盖苏文有时间回防。平壤从未被攻克过。我整个春州只有五万士兵，根本抵挡不了盖苏文的大军。”
公主高宝梅在一旁劝道：“阿弟，阿叔说得在理。用兵一定要谨慎，我们的本钱不多。”
“我作为太子就是本钱！”高宝雄斥责阿姊，又转过来对高建鲁说道，“阿叔，趁盖苏文兵力分散，我命令你马上出兵。”
高建鲁轻蔑地看着太子，那眼神就像对方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孩：“我不会出兵的。你们若要去找死，那就离开春州，我给你们盘缠。”
大厅内突然寂静下来。过了好久太子才重新开口，他一改盛气凌人的口气，话语中带着满满的诚意：“阿叔，上次我姑母来时我言语粗鲁，请您见谅。”太子道歉。在仲室韦的印象中，这很罕见。
“你需要王位，而我拒绝出兵，你姑母的拒绝让你失去了理智。”高建鲁一如既往地直率。
“阿叔别这样说。父亲的去世令我心神游移、思虑不周，我简直记不得自己说过些什么了。再加上亲人们的支持乏力，我难免……”
“你还没出生时，我就驻守春州了。”高建鲁一甩衣角坐在了椅子上，“告诉你们，我当时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到这偏远之地，平壤才是我的家。我是平原王最小的儿子，在平壤安身立命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我还是听从你父王的安排来统治此地，尽到了作为阿弟的本分。”
“父王对您的贡献很是感激。”太子附和道。
“感激？哼！这些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父王说过。”高建鲁恨恨地说道，言语中带着不屑。
“荣留王固然待你不公，”仲室韦谨慎地回答，“但他也有他的考量。春州是个刚拿下来的城池，他需要强有力的高家人来统治这里。然而，您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高宝梅也劝道：“阿叔，所谓疏不间亲——”
“——疏不间亲？！”高建鲁打断了侄女的话，声音在空荡的厅堂里回荡，“荣留王拿乙宏安当亲生兄弟，还与祸乱之源乙雪有一腿。我清楚得很！他什么时候把我当手足？什么时候想到过在边境给他卖命的阿弟？”高建鲁的胡子颤抖着。
听完这番狂风暴雨，众人陷入寂静。
“王爷请息怒。”仲室韦需要站出来打破沉默。他是太子太傅，一些话只能由他说出来。“纵然您过去遭受了种种不公，然而逝者已矣。死者为大。倘若您能出兵，与乙天伦的大军一起南北进击，恢复王国正统，未来大有可为。”
“起兵是件蠢事，”高建鲁无情的回复让仲室韦失望，“在这个时候起兵更蠢。”
“每个人都要有信得过的人。太子无比信任和爱戴您。”仲室韦勉力说道。
“我累了。”高建鲁抓起酒杯灌进一口浑浊的米酒，给了仲室韦一个拒绝的眼光，“我的妻子早逝后，我就把自己交给了春州。我没有子嗣，唯有竹儿。我希望能开辟更多的土地，在烧焦的田野里耕作、播种。给竹儿找户好人家，一家人在一起。战争——”他摇摇头，“我不会选择战争的。”
“太子比高宝竹更需要你。”仲室韦做出最后的努力，“国家更需要你。”
“我可以出兵，”高建鲁降低了声调，“条件是大军统统归我节制。”
半晌，太子错愕地瞪着高建鲁，像盯着一个怪物：“我才是太子。”
“你是太子没错，但这里是春州，是我的地盘。我可以把你送上王位，但这里的一针一线不属于你。”
太子的怒火腾地升起，满脸通红，“嚯”地起身，紧紧抓住桌边。“你凭什么提条件？难道春州不是大丽的土地？你不是王室的仆人？！”
“的确，我是仆人，但这是我的地盘。明智的话，不要把我当成你的敌人。”高建鲁冷冷地说。
“你敢威胁我？”太子勃然变色。
“我在给你谏言。听着，如果你不让我统兵，就另寻高明吧。”
“如果我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你出兵呢？”太子的胸口起伏，双拳紧握。
高建鲁的脸抽搐了一下，慢慢回道：“恕我不能从命。”
太子变了脸色，陡然提高声音：“高建鲁，你想抗旨？”
高建鲁回击：“我不想当你的筹码，完成你的复国大计。”
“看来你是要死扛到底了。”太子逼近，如仇人般地看着自己阿叔，脸色狰狞。
“对，我是要死扛到底。”
高宝雄用眼光示意，僧旻围上来，站在了高建鲁身后。
“王爷，抗旨不遵只有一条路，就是死。你到底是出兵还是不出兵？”太子语气里的冰冷能冻掉在场所有人的手脚。
仲室韦变色，额头冒出密密的汗。
高建鲁怒目而视。他猛然转身，碰上了僧旻带着杀气的眼神，不禁厉声高喊：“护卫，拿下挡路的和尚！”
听到命令，四名护卫跨前一步，举剑砍向和尚。僧旻如刺猬般往前一滑，躲过他们的攻击。等护卫们第二次举剑时，手中长剑已不翼而飞。松桓在另一侧挥起长剑，如切瓜砍菜般砍翻了高建鲁的四名护卫。
仲室韦本能地往后退。太子失去了冷静，他从公主身上拔出一把倭国匕首，来到高建鲁背后。
高建鲁刚刚转身，便看到他的侄子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要干什么？！”高建鲁厉声问道。
太子怒视高建鲁，猛地把匕首插入他的左胸。
高宝梅、高宝竹两个女孩同时尖叫。她们上前推开太子，扶住王爷。
太子眼睛里全是震惊和麻木，似乎没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他松开刀把，匕首坠落在地，但手仍然保持着拿刀的姿势。
高宝竹扶住高建鲁，哭叫道：“阿爹！阿爹！”
高建鲁的双眼慢慢没了神色，生命渐渐从眼睛里消失。
“不要……加害……竹儿……”说罢，大丽仅剩的王爷倒在血泊中，翻眼气绝。高宝竹、高宝梅伏在他身上痛哭。
一会儿后，公主恢复了神志。她走到太子面前，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太子捂着脸不说话，默然地看着死去的高建鲁。
高宝竹哭喊：“为什么？为什么？”
太子目光散乱，坚毅的眼神变得迷茫：“因为他不肯听我的命令。我是太子，他必须听我的。”
高宝竹从腰中拔出腰刀挥向太子，被松桓从后面困住了双臂。高宝竹双腿猛地踢打，嘴中嘶喊：“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太子回过神来，对公主说：“姐姐，这是误杀。我只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我从没想过杀他。”
事发突然，仲室韦连忙对高宝雄谏言：“太子，王爷已死，为防兵乱，我们必须立刻取得军权！”
太子迟疑了下，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王爷护卫和正在擦拭鲜血的僧旻，皱紧了双眉。他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太子转身，指着高宝竹厉声控诉道：“这一切都是高宝竹的罪恶。她为了做上春州城主，做出穷凶极恶之举，冷血杀死了叔父。”
最后，太子冷酷地下令：“松桓！”
“在！”
“将高宝竹打入地牢，明日处斩！”